月季里的岁月
2020-11-17
月季,再常见不过的普通花,于我,却具非常意义,这是母亲留下的花,仅有的一棵。
母亲生前爱花。但逢听闻谁家有新花儿,便是兴致盎然,倘若偶有所得,更是喜形于色。我的中小学时代,常常是眼见着每年回暖季母亲便开始着手在偌大的院落倒腾,而全家则要听她号令,我也不例外。因为母亲经常利用节假日组织开展盆花春移秋储冬藏。于是,这些花,便满满登登地摆布各屋、窗台,遍地……逢春,即是例行全家总动员实施移花大工程,要在院内整理花架,备土,移花,随后在院内菜园周边撒上各类草本花籽。每年的暑假,是花开繁茂季,我便乐颠颠地每天随着母亲往来于院内两个房子中间,帮她给花儿松土,施肥,浇水,调整位置,转换方向,眼见着这些花儿渐透新颜,疯长,开花,汇同菜园边、甬道旁的扫菷梅,芍药等竞相开放,园内小菜郁郁葱葱,真真地体会到了“幸福像花儿一样”。那时的我,曾经将书桌搬至院中,以学习的名义在藤架花圃的映衬下体会了一把“闻风坐相悦”,爸妈担心我会受风,责令再也不许。如今,童年时光、学生时代的记忆大多已模糊,却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某一年有哪些花儿在我的房间里过冬。因为那些花儿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任由母亲怎样费尽心思地说明阳光所需、空间所限等合理化摆布的缘由,但每年也都由着我将喜欢的花搬至自己房间,而那些同类同种不同颜色的月季花,我犹不喜,母亲却丝毫不嫌弃。
后来,母亲老了,病了,去了。没有了她亲手操持,花架上的盆花不知不觉地少了,孩子们都不在近前,父亲一个人搬弄确是负担,大多被邻居们讨要了去,仅留下了廖廖几盆在父亲看来比较名贵或者易养的花,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苟活”,这些花再也没能到院子中酣畅淋漓地享受过阳光、雨霖。
在母亲故去的第三年某个春日里,心之所动,当即开车回去将那些花儿悉数搬至家中,满心以为自己能给它以精心呵护,以使母亲生前所爱再现生机,未曾想有心无能终是残缺、留憾。唯有这棵月季几经辗转,却是硬生生的抗折腾伴我至今,有时看着它,似乎也能悟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