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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叙

2020-11-17

北极光 2020年9期
关键词:妹夫流氓单位

昨天闲着没事,我给老拐发了一条信息,说很久没见了,明天是星期六,来我单位坐坐吧,咱们唠唠。老拐很快就回过来了,他说想你哥了?那就找个大饭店,摆个大场子,上单位有啥意思。我说单位清静,我这好烟好茶都有,不比喝酒强多了,老拐说你就好整那些高雅的,水喝多了尿尿,烟抽多了咳嗽,不去!我又给他发了一个鬼脸,就没再理他。老拐的脾气我了解,他是我在原单位最好的朋友,凭着我们多年的交情,我知道他是不会拒绝我的。

老拐原来在一所中学当保安。那时当保安要在公安局备案,还发枪,穿制服,很神气。一天晚上,他家的院里进了一个小偷,老拐发现后就追了出去,本以为能把小偷抓住,却不料追赶时一脚踩进排水沟的水泥板缝里,把自己的小腿给别折了,治好后留下了后遗症,走起路来多少有些晃,我们戏称他老拐。

果然,我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老拐晃晃荡荡地推门进来了,来到我面前,什么也没说,随手就把一只塑料袋扔到我的桌子上。我说大哥,还是你想着兄弟,不像那些人,我刚走了一年多,就把我给忘了。老拐说我也想把你给忘了,可你们单位小姑娘小媳妇多,我担心你整出点啥事,得时常来看着你,谁让我是你大哥了。我故意大声说,大哥,说话可得讲良心,咱们在一起工作那么多年,咱单位那些小姑娘小媳妇我碰过谁呀!老拐说,得,你别叫,你碰了谁和谁让你碰了还能到处说去?这年头,碰了你就偏得,没碰你也别抱屈。我说那倒是,家家卖假酒,不漏是好手。

我们点上烟,一同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说我这有茶,也有咖啡,咱们喝哪个?老拐说不整那些洋玩意儿,喝茶吧,茶我也喝不出好赖来,你想喝啥就喝啥。我说那就喝普洱吧,养胃、安神、降脂,对咱们这个年龄的人有好处。我把茶船搬到茶几上来。这是一套很高档的茶具,上水加热一摁电钮就能完成。老拐看着我操作,嘴上啧啧地说看看,鸟枪换炮了,还是换单位好吧?在咱们单位谁能给你弄这个!我说不就是一套茶具吗,自己又不是买不起。老拐说那可不一样,再看看你这办公室,多气派,拉屎撒尿都不用出屋,哪像你原来的办公室,小的跟个雀儿笼子似的,放个屁都得自己吸回去。我被他逗乐了,笑着说这都是表面现象,一个办公室能说明啥,你要是有权,蹲在厕所里都有人找!

茶沏好了,我把茶水倒进品茗杯里,老拐嫌杯子小要换大的,我执意不允,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这些文化人呐,就喜欢搞花架子,也不怕麻烦!说完哧溜一下就把杯里的水干了。我再次给他添上,和他一边啜饮一边闲聊。我说大哥,我来这个单位一年多了,工作和环境也适应了,可就是没有归属感,总觉得这里的人和咱们那的人不一样。老拐说这很正常,咱们那是多少年的感情,从年轻的时候摸爬滚打过来的,知根知底。我说是啊,可自从我走了,和我联系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帮家伙是不把我给忘了!老拐说那哪能,只要你不忘了大伙儿,大伙儿就不会忘记你,不过这事也怪大哥,等过两天我张罗大伙儿聚一聚。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亲戚还得常走动呢,大家没事多聚聚,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捧捧场,不然人就变得越来越生分了。我说到这儿,老拐突然放下杯子说,对了,大美人儿家老穆死了,你知道吗?我吃了一惊,大声说不知道啊,没人跟我说呀!老拐说可能她觉得自己退休了呗,没好意思说。我说她不说别人也应该告诉我啊!老拐说她那人的人缘你还不知道?她要不提,别人谁能替她想着这些事!我说那倒是,可毕竟人家死人了,是大事……老穆是咋死的?老拐叹了一口气说咳,别提了,车祸,他家不是有个农场吗,在去农场的路上翻车死的。我说是嘛,真是太可惜了,老穆才多大呀!多大?老拐说,还不到六十呢,还有半年退休。

老穆虽然不是我们的同事,却和我们混得都很熟,再加上我们都对他和大美人儿的为人处事颇多成见,就不能不叫人多发一番议论了。

老穆第一次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因为和大美人儿干仗,起因是我们一位副局长带着老拐和大美人儿等几个人下去检查工作,在基层呆了半个月,回来后大美人儿突然呕吐不止,医生说是妊娠反应,老穆就给她的科长打电话请假,科长和他开了一句玩笑,说,怎么搞的,跟副局长下了一次基层,出了这么大一个事!结果,老穆居然把这话当真了,回家就和大美人儿打了起来。他们打得很凶,大美人儿实在招架不住了,只好向老拐求援。老拐到了她家,听明白了他们打仗的原因,当即就和老穆急了。老拐说老穆,以后你别再吹嘘自己是个教授,我看你都不如小学生,还有没有点医学常识?闹“小病”至少要六个星期,你媳妇那块盐碱地还能速生高产吗,刚种上半个月就妊娠反应?你自己淘没淘气自己不知道!一句话就把老穆给镇噎住了,这事才得以平息,也没敢传到副局长那里。老拐把这事告诉我们时,弄得我们哭笑不得又很气愤,哪有这样的人,不相信自己的老婆不说,还甘愿自取其辱,真是心眼子太歪了!

这就是我们最初认识的老穆。

老穆的死,理所当然地让我们联想到了老流氓。时至今天,我们仍然觉得老流氓的死和老穆脱不了干系。

老流氓原来在市里一个区的群众艺术馆工作,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群众艺术家,出黑板报、写大字块在行,电子琴、手风琴、脚踏琴都会,编舞蹈、练合唱、做指挥也能应付,比较擅长的是京胡和二胡。他进机关的时候已经五十多岁了,据说是市里一个和他有旧交的领导给办的,只为给他找一个好地方安稳退休。相比于其他人,老流氓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我们单位的活宝。他个头不高,是个小矬子;人长得满脸褶子,还特别爱呲牙嘿嘿笑;心脏和气管都不好,却又嗜烟嗜酒如命。老流氓虽然其貌不扬,但却凭着身上的才艺,经常有单位搞活动或个人办婚礼请他去帮忙,所以便经常有人请他喝酒,要是隔几天没人请了,他就自己从兜里掏钱请我们陪他喝。他喝酒没什么讲究,只要有一杯高度的“小烧”就心满意足了。抽烟更是,成盒的烟再好他都觉得没劲,就买来旱烟叶自己卷着抽,弄得他的办公桌到处都是烟沫子。我们这个单位,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大家平时说话都爱插诨打科,口无遮拦,但与老流氓比起来,我们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可能跟他的经历有关。老流氓虽然长得没个大男人样,但却极有女人缘,或者说人生际遇极为坎坷。他这一生找了四个女人结了三次婚。第一个女人是小时候父母给包办的,长大后他考上学离开家,觉得不适合就把婚约给退了。第二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大媳妇,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后来一命呜呼了。第三个女人他的二媳妇,虽然对他百好千好,却不喜欢他的孩子,过了一段时间,他就耍了个心眼儿给劝走了。第四个女人他的三媳妇,时常到我们单位来,我们都见过,不但人长得好看,还对老流氓和孩子特别好,老流氓对她更是满意。正因为他娶过三个女人,所以他在讲起男女之间的事来,就比我们要丰富和具体得多。并且他很会揣摩我们的心理,只拣那些我们爱听的说,比如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从表情到声音再到动作,让他讲得绘声绘色,逗得我们这些老爷们们一个个想入非非,气得大美人儿等女同志咬着牙大骂他是老流氓、老色鬼、老不是东西!可他却一点也不恼,只顾嘴里冒着蓝烟呲着牙嘿嘿坏笑,一副恬不知耻的嘴脸。

别看老流氓人长的矮,可心却很高,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喜欢高个的女人,他娶的三个媳妇长得都比他高一头。其他两个我们没看见,三媳妇可是都见过了,个子确实比他高出许多。我们单位的女同志,只有大美人儿是个大高个,再加上年龄和老流氓差不多,所以没事的时候老流氓就愿意和她开玩笑,两个人的绰号就是这么互相叫出来的。大美人儿不但个高,说话的声音也尖,而且总能抓住别人的短处。熊样吧,她说老流氓,还没半块豆腐高呢,给你个嘴儿亲你蹦三天三夜都够不着,累死你!老流氓也不甘示弱,嘿嘿笑着说吹吧,要不试试!他们在一起打嘴仗,我们在一边看热闹,有时候也不知不觉地参与进去,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工作起来更是干劲十足。

尽管老流氓和大美人儿总爱开玩笑,但两个人的关系却很好,彼此有什么事情都能互相帮忙。那时候,市里大搞农业开发,在岭北设立了农业开发区,鼓励各方人士到那里垦荒创业。恰好老流氓的妹妹、妹夫在老家农村靠种地谋生,人多地少,日子过得不富裕,老流氓就把他们弄到这里来了。妹妹一家来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老流氓一手操办。他们两家把全部的积蓄收集起来,在岭北开了三十垧荒地。一年下来,收成却不好,再加上那时粮价又不高,只是略有结余。但是,眼瞅着种地的形势看好,老流氓就决心和妹夫大干一场。于是,老流氓到处借钱,可是把所有的朋友都借遍了,还觉得不充足,就想到了大美人儿。大美人儿家的老穆是党校的教授,工资高,再加上他很有经济头脑,工作之余召集几个朋友开办中学数学、英语补习班,家里的条件明显比别人优越。但是,当老流氓提出向大美人儿借钱时,却被她一口回绝了。老流氓不甘心,就请大美人儿和老穆喝酒,在酒桌上好话说了一箩筐,大美人儿和老穆就是不承认自己家有钱。老流氓只好向他们提出抬钱。当时抬钱是三分利,一万块钱一年要给三千块钱的利息,是极有诱惑力的,可老穆仍然说自己家没钱。最后,老流氓又提出请他们担保,求他们看在同事和朋友的情面上一定要帮忙,老穆总算答应了。别看答应的艰难,可办起来却出奇地痛快,第二天老穆就给老流氓拿来五万块钱。在把钱交到老流氓手里之前,老穆说老流氓,我给你担保,你可不能让我“坐蜡”,咱们口说无凭,得立个字据。老流氓急忙感恩戴德地说对对对,官凭文书私凭印,你把朋友请来,咱们签个协议。可老穆却说不用了,我朋友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往外抬钱,你就和我签吧。老流氓也没和老穆计较,就把协议签了。不过他心里明镜似的,签协议是甲乙双方的事,担保人属于第三方,没有和他签的道理。这明摆着钱是老穆的,他说的朋友只是个幌子,后来事态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

老流氓凑足了钱后,就甩开膀子大干起来。他这么下力气,说是帮自己的妹夫,实际上肯定也是有他的份儿,这是明摆着的事。那段时间,老流氓忙得不可开交。为了节约开支,他把能利用的关系都用了起来,办手续、找机械、运物资,能求人的就求人,能不花钱的就不花钱。这样,他就不得不一顿接一顿地请朋友和朋友的朋友喝酒。老流氓虽然平时喜好喝酒,但酒量并不大,连续作战把他的脸喝得像猪肝一样。有时喝完酒胸闷气短,他就往自己嘴里填几片药片,再喝几大口凉水镇定一下,实在挺不住了,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缓一缓。为此我们都没少劝他,可是好话说了一大车,他却都当成了耳旁风,仍然每天都喝得醉熏熏的,老拐气得咒他,老流氓,你就喝吧,哪天把自己喝死了,看谁管你的小媳妇!

我们这个地方本来就气温低,农作物只适合生长早熟品种,种地主要靠地的数量取胜,还要靠老天的恩赐。岭北在北边的山里,相对气温还要低些。刚开始的几年,农场主们都把握不好气温的变化,再加上选不准适合的早熟种子,大多数人家都赔本经营,挣钱的很少。老流氓花了一年时间,开了有八九十垧地,也变成了一个小农场主。但是,同大多数农场主一样,第一年下来他们也没挣到钱。到了该还钱的时候,老流氓又不得不赔着笑脸到处说好话。他最担心的是老穆,就从大美人儿这搞突破,总算好说歹说先还了利息,把这一年应付了过去。可是第二年老流氓他们仍然没有挣到钱,这回想再先还利息老穆却说什么也不肯了。老流氓只好低声下气地求老穆,说兄弟,帮人帮到底,你再容我一年,让我给你下跪都行。老穆当即就急了,大骂老流氓,你他妈少跟我耍无懒,下跪能当钱花吗?要能我给你跪,你给我钱吧。说完真的就给老流氓跪下了。话说到这种地步,再没什么余地了,老流氓只好再找别的朋友去借钱。那些天,老流氓因为着急上火,嗓子发炎了,牙痛得腮帮子肿了起来,人也突然变得苍老了许多。一天晚上,老流氓在外边喝了不少酒,回家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半夜渴醒了,便摸着黑到客厅里去找水喝,结果突发心肌梗死倒在了沙发上,等他的小媳妇发现时,人已经彻底断气了。

老流氓的死,吓坏了大美人儿和老穆,办完丧事的第二天,老穆就拿着协议去找老流氓的妹妹和妹夫。老流氓的妹夫是个老实人,一句抵赖推脱的话都没说。两家最后商定,给老穆三十垧地,把这笔债彻底结清了。那时,土地并不金贵,一垧地也就两千多块钱,要是现在,一万块钱也买不来一垧地。

老穆和大美人儿得了三十垧地,心里高兴嘴上却跟我们卖乖,说他们为了老流氓,自己掏钱替他还账,却把地砸在了手里。无论他们怎么说,我们都不屑一顾。明摆着的事,土地会越来越值钱,这么便宜的事,他们怎么可能让别人占去?更主要的是,我们都一致认为老流氓的死跟他们有关,如果他们不那么逼他,也许老流氓就不会这么短命。这么好个人,说没就没了,真是让人心里不好受。从此我们也都改变了对大美人儿和老穆的看法,就连我这个本分人有时和她说话也充满了戏谑的成分。大美人儿,我说,刚才在路上碰到你家老穆了,我看他头发都白了,还有战斗力吗,不行让我们年轻人替他?

不管别人说什么,老穆和大美人儿却依然故我。他们以这三十垧地为家底,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扩展到了一百多垧,变成了一个大“地主。”接着国家免征土地税、种粮给补贴、提高粮食收购价,眼瞅着老穆和大美人儿一天天发达起来了。后来大美人儿提前退休了,关于他们家的事我们就知道的少了。但是隔三差五还是能听到一些消息的,比如他家又买两户房子啦,儿子都开上大汽车啦之类的,让我们在怨愤的同时,心里也充满了羡慕。

可是,谁会想到正在人生得意的老穆会遭遇车祸呢?真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啊!

我说大哥,这事想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当初老流氓一心做着发财梦,眼看就要美梦成真了,却没了性命,结果不但小媳妇成别人的了,那些地也归了他妹夫,反倒把他的妹夫成全了。老穆呢,非得逼着要人家的地,看似占了便宜,也因此发了大财,可最终呢,自己把命搭上了。老拐说对啊,这就是命,人有多大造化,才能成多大事业,修来多少,才能得到多少,没那个命就别做那些要命的事。我说命不命的我倒没往这方面想,不过这事确实叫人挺受教育,这回大美人儿家可损失大了,老穆的命没了,新车也报废了吧?老拐拉着长腔说没有,要不说人别太精明呢,他自己家有车,却用他儿子单位的车,不这么会算计也许就没这事了,人呐!我说,既然用的是公车,那出车祸了单位应该有责任啊,这事大美人儿能善罢甘休吗?她倒想!老拐大声说,车是他儿子私自带出来的,又是她儿子替司机开翻的,她不找单位单位还得找她呢!我说她那个人没理都能辩三分,单位能惹起她?老拐说咳,要不说呢,人再算也算不过命,单位根本不跟她多废话,这事处理不好就开除她儿子。我说那她就认了?老拐说不认能行吗,哪头重哪头轻她不知道?

我和老拐一起起身去洗手间,回来后一身轻松地重新坐下,把茶换成热的,又每人点上一支烟,接着聊大美人儿她儿子的事。我说那车祸的事就不了了之了?老拐说没那么简单,大美人儿花了将近十万块钱给修的车,又给另两个受伤的每人五万块钱,再加上摆平这件事,估计没有三十万下不来。我说该,反正她家有钱,让她破费点也应该!老拐说,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呢,前几天老流氓的妹夫听说老穆出车祸了,以为他家遭殃落迫了,就找大美人儿去了,问她家卖不卖地。我说是吗,那她卖了吗?老拐说不知道,估计不会卖。我说这事确实挺有意思,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老流氓的妹夫太有才了!所以呀,老拐说,人不能光想着捞便宜,也不能光想着整治谁,就像我,要不想把小偷抓住,能把自己的腿弄折吗?你是当领导的,更应该注意。我说我算什么领导,充其量就是个带头干活的,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人。

不知不觉就聊到中午了。我说中午咱们喝点儿,我订个饭店,再约几个老朋友。老拐说行。可我刚要起身打电话,老拐的手机却响了。电话是大嫂打来的,说儿子、媳妇抱着孙子回来了,让老拐赶紧回家给孙子做饭。我说大哥,看孙子着什么急,喝完再回去也不晚,我给大嫂打电话。老拐急忙说别了,本以为再过两年就退休了,啥也不在乎了,可是又有孙子了,人啊,总有能治住你的人!我说那多不好意思,你来看我,就让你喝了一肚子水,多不讲究。老拐说这好办,我来也不是空着手来的,走你也不能让我空手走吧?这烟挺好,我抽着挺顺口。我急忙从抽屉里拿出来两条,装进他来时拿的塑料袋里,递给了他。老拐接了烟,没再停留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送走了老拐,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把老流氓和老穆的事前前后后想了想,心里就生出许多感慨来,人啊,不管职位高低、权力大小都应该先做好人,真诚、善良、友爱才是人间正道。想到这些、人也突然变得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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