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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恐惧与希望
——科幻电影中的“乌托邦想象”

2020-11-14李蓓蕾

电影评介 2020年15期
关键词:科幻电影乌托邦现实

李蓓蕾

千百年来,人们从未停止对更好社会的思考和对更好未来的渴望。正是这种强烈的渴望驱使人类孜孜不倦地探索,在科学、技术、社会等方面不断进行尝试,不断追求革新,不断实现突破。通过对未来景观和新技术的想象,科幻电影无疑成为这种美好愿景的重要载体和表达媒介形态之一。人工智能科幻电影中构建了何种关于未来世界的乌托邦想象?在带来美好想象之余,乌托邦的悖论性引发了怎样的对未来技术的恐惧?人们又该如何突破科学/空想的二元对立模式对乌托邦的解释,了解乌托邦动态的、多元的特性,理解乌托邦精神的人文关怀和现实关照?结合人工智能科幻电影文本,本文尝试对以上问题展开思考和讨论。

一、渴望与冲动:乌托邦想象

“乌托邦”一词自16世纪产生以来,在中西方文化和社会史上占据了重要地位。乌托邦书写模式是文化和社会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民族的发展历程中,孕育了不同的“乌托邦想象”,产生了大量乌托邦书写。

(一)对乌托邦的重新解读

提到乌托邦,很多人倾向于认为它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是背离了现实生活、脱离社会的荒诞的白日梦,接近于“空想”。20世纪后,一些哲学家对乌托邦进行重新解读,认为它是对现实社会未来可能性的美好期待,是指向未来的愿景,将其看作是“理想”“是人类对未来世界的设想,是对未曾经历和体验的生活的预先设定。这种设定可能会实现而成为现实,也可能不能实现而沦为空想,空想和理想的区别就在于意识与现实接近的程度”。

曼海姆认为,乌托邦长期以来被视为一种虚幻的、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而忽略了它的另一层意指和可能性,即“超越现实、又打破现行秩序束缚的取向”,在肯定人类行动实践的作用和价值的基础上,曼海姆相信当某些群体把空想“纳入他们的实际行动并力图使之成为现实的时候,这些意识形态的东西才变成乌托邦式的”。因此,乌托邦思想并非脱离实际的空想,只是尚未实现,它指向的是未来,通过技术的更新变革以及社会的进步发展,乌托邦思想在未来的某个历史时期将会成为现实。哈贝马斯就认为:“许多曾经被认为是乌托邦的东西,通过人们的努力,或迟或早是会实现的,这已经被历史所证实。”

(二)乌托邦想象

当代科幻电影最富有魅力的地方就是对未来社会展开了乌托邦的想象。“时间、空间、想象性技术”被认为是科幻小说的三要素,这三要素在科幻电影中同样不可或缺。科学技术无疑是社会发展的一大驱动力量,它的发展不断拓宽人们想象未来的空间,而人工智能科幻电影很大程度上也是依赖于对技术发展的想象,展现对未来社会的“乌托邦想象”。凯文·凯利在讨论技术发展的驱动力时提出“支持-行动原则”,其中首要原则即是对技术的预想:“所有预想的工具都可以使用。使用的方法越多越好。因为不同的预想方法适应于不同的技术。想象情节、预测、科幻故事会展示技术的部分面貌。”可以说,对未来的想象驱动着技术的发展,反过来,技术的飞速发展激发并承载了人们对未来世界的乌托邦想象,当代科幻电影就是在这样情境中飞速发展起来的。

科幻电影中的人工智能世界通常被设想为一种优于当前现实的社会,得益于更高的科技水平,人类在那个社会中将具备更高能性能的身体机能、智力水平,享有更先进更便捷的生活条件,而我们当下所谓的“未来的震惊”在那时则变为一种日常经验。在描摹未来社会时,科幻电影通常以陌生化的叙事策略构建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地方,“使我们对于自己当下的体验陌生化,并将其重新架构。”很多人工智能科幻电影将技术背景设定在奇点来临的时期。库兹韦尔提到奇点的概念并对科技发展进行了大胆的预测:“奇点将随着第五纪元的到来而开始,并于第六纪元从地球拓展到全宇宙。”嵌入人类大脑的知识和技能将与人类创造的容量更大、速度更快、知识分享能力更强的智能相结合。他认为2045年奇点来临之际,人工智能将超越人类智能达到第六纪元,届时,“‘无智能’物质和宇宙机制将转变为精巧且具有高级形式的智能”,机器智能将优于无机器辅助的人类智能,成为主要的人类文明形式。人工智能科幻电影的乌托邦想象,更是对故事结局有着积极一面的预想:人类也许会遭遇困难、面临巨大挑战甚至遭遇生存危机,但饱经忧患、历尽磨难,最终也将走出困境、走向光明美好。

1927年上映的科幻电影《大都会》中,科学家造出的机器人以女主角玛丽亚的面貌出现,能够以假乱真;由著名科幻小说家菲利普·迪克的经典科幻小说《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改编的电影《银翼杀手》中,复制人与人类具有完全相同的智能、思维和感情;《黑客帝国》系列电影的男主角尼奥不是人类,也不是机器,而是人类和计算机程序的结合体;《超验骇客》的男主角威尔·卡斯特博士被反科技极端分子暗杀,他的意识被上传至超级计算机的原型机、以计算机形态继续自己的研究;《宝莱坞机器人之恋》系列中瓦西博士创造的智能机器人七弟也拥有了人类的感情,爱上了瓦西的女朋友。这些电影不约而同地以某种和谐的结局来收尾:玛丽亚从破坏两个阶级的工具变为沟通双方的桥梁;新一代银翼杀手K寻找到销声匿迹多年的前银翼杀手,并联手再次制止了人类与复制人的命运之战;尼奥与母体为了人类和机器人的共同利益而达成一致,转而对付共同的敌人史密斯;威尔的妻子舍弃生命,上传意识与威尔合二为一,威尔制造出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则继承夫妻二人的约定,一直工作以净化地球保护生态环境;七弟帮助科学家打败企图摧毁人类的鸟人,拯救了人类。

二、恐惧与逃离:反乌托邦话语

在讨论科幻电影中的乌托邦想象和乌托邦话语时候,我们也需要注意到,许多科幻电影存在着大量的反乌托邦话语。

(一)反乌托邦话语

乌托邦传统自身固有的时间上的两栖性和空间上的矛盾性使其无法避免时空矛盾:它存在于当下,却指向未来;它兼具“存在”与“尚未存在”的两种样态。乌托邦的矛盾性和自反性使其在不同时空观的影响下呈现出乌托邦思想与反乌托邦思想的矛盾对立。此外,19世纪“文明史中物质与精神曾经的各有其序、各守其位在此前几个世纪的剧烈变动下荡然无存”,传统的文明规则和秩序面临冲击和重构,20世纪反乌托邦传统渐始流行。“几个世纪前似乎不可能实现的想法,逐渐有了可能性,而成为一种通过技术手段和社会工程而可能实现的现实……乌托邦是非常可取,除非它太过于接近现实。如果过于接近现实,‘甜蜜的乌托邦梦想’就变成了‘最可怕的噩梦’”。现实世界中人工智能技术的飞速发展以及科幻电影中对强人工智能时代的种种想象更是强化了技术异化、伦理危机,加深了这种担忧和恐惧,从而衍生出反乌托邦思想。

反面乌托邦(dystopia,或被称为敌托邦)这一术语在传统上被用来指把将来描绘成“地狱般的新图景”,后来被宽泛地理解为反乌托邦(anti-utopia)。反乌托邦思想并非与乌托邦思想针锋相对,它更像是乌托邦思想的一部分,如拉塞尔·雅各比所说,“人们普遍认为敌乌托邦不是乌托邦的反面,而是作为乌托邦的合乎逻辑的完满实现”,乌托邦思想愈接近现实,问题才愈发容易显现,才更容易激发反乌托邦思想。凯文·凯利谈到技术引发的未来想象时认为,“在预想过程中既需要想象光明的一面,也需要同样多地想象不美好的一面。”人工智能科幻电影在对强人工智能未来图景的想象中,也极尽可能地探寻到了人工智能技术在未来对人类、社会和生态可能产生的负面景象,从而衍生出反乌托邦传统。

(二)反乌托邦的未来图景

科幻电影常常因为超越同时代的大胆奇妙构思或设计而令观众耳目一新。得益于人工智能技术的飞速发展,科幻电影在元素设计、拍摄手段、表现手法、放映环境等方面也更具科技感和未来感。然而,科幻电影的陌生化不是完全脱离现实的,在社会层面上,“我们的想象力是受我们自己的生产方式(可能还要加上其所保存的过去一切世代的遗留物)所制约”。由此,影片的人物、叙事、主题等设定,很大程度上还是与现实社会类似,对未来社会结构、城市景观的想象,依旧不能超出对现实世界的认知。比如《大都会》里的社会被划分为两个鲜明的阶级,《黑客帝国》里反抗人工智能系统统治的人类城邦中依然有议会,反抗部队的行动需要议会通过才能实行,电影中的职业也与当前社会中的职业类似,等等。而在反乌托邦表达的渲染下,存在于现实的问题以及这些问题折射出的人类的担忧和恐惧则被无限放大。

《大都会》《人工智能》《银翼杀手》《黑客帝国》等科幻电影均直观地展现出科技对未来自然生态与社会景观毁坏的担忧。在《大都会》中,未来社会分裂为两个截然对立的阶级——建立并策划了整个城市赖以运转的庞大机器的是以强·弗莱德森为首的资本家,他们生活在富丽堂皇的摩天大厦之内;靠劳动以双手建立了机器并日夜维护的则是广大的工人团体,他们群居于黑暗的地下城。《银翼杀手》中的未来世界同样是阶级对立的世界:一边是灯火辉煌、气势恢宏的金字塔形状的巨型建筑,代表着资本和权力,另一边是霓虹幽暗、嘈杂混乱的赛博朋克风建筑,是底层人类和机器人的住所。《黑客帝国》第一部交代的背景世界中高楼林立,热闹繁华,公司的员工在摩天大楼的办公室格子间里各自忙碌,俨然一派现代精英聚集的都市景象。然而镜头一转,尼奥被告知这不过是人工智能程序控制下的假象,其实世界已经变成另一番光景:阴云笼罩的天空下,人类是在类似于孵化舱的容器中被“种”出来的,数不清的容器中是处于混沌状态生长、等待“采摘”的人类躯体。火山爆发、山火不熄、土地皲裂、物种灭绝……

这种毁灭景象深刻反映了人类对未来社会的恐惧,这种恐惧还体现在人类对自身异化和人工智能化的担忧。在《黑客帝国》中,人类活在电脑制造出的混沌梦境般的赛博空间中而不自知,所有活动都是被母体设定好的程序,也意识不到人类的思想正在被机器收集榨取。《银翼杀手》中人类为减轻自己的负担发明了复制人,并不断对其进行改进,使其拥有了自我意识,复制人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进而发生暴动。人类感受到威胁,于是宣布复制人为非法并派出银翼杀手对其进行猎杀。复制人拥有与人类相同的思维和感情,并对人类表现出爱;人类在追杀复制人的过程中失去对生命的敬畏,人性的光辉逐渐黯淡。

如果说“智能机器有潜力为心智本质、自由意志,以及非生物主体是否可看作生命这样的基本问题做出客观的阐释”这种表达还比较克制,那么人工智能科幻电影则一次又一次将人性弱点和伦理之殇赤裸裸地展露在大众面前:当人工智能发展到强人工智能阶段,人类是否能掌控技术依然为人类造福;当人工智能拥有自我意识、情感和回忆,人类是否有权利剥夺它们的生命;在技术以令人眩目的速度发展到未来,人类又如何维持机器与人类的和谐,从而保持生态和社会的平衡。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电影“没有真正地试图设想我们自己的社会体系的‘真实的’未来……(而是)将我们自己的当下变成某种即将到来的东西的决定性的过去”,它们体现出人工智能技术对劳动异化、人的异化以及生态异化给人类带来的冲击感和威胁感,折射出人们对人工智能发展可能失控的担忧和恐惧,激发出人们对人工智能可能引发的生存危机和伦理危机的正视和思考。

三、重建与希冀:科幻电影的人文反抗

尽管大量科幻电影讲述了随着科学技术和人工智能的飞跃发展,使得环境恶化、社会生态遭到破坏和人类面临着被技术异化的种种危机,但是不少科幻电影仍然保留着对人类本身的信赖,以及通过人文反抗重塑人们对未来社会的美好理想。

(一)批判的乌托邦

在乌托邦书写面临危机时,汤姆·莫伊兰以“批判的乌托邦”开启乌托邦想象的新路径,实现乌托邦精神的重塑。他理解并发展了布洛赫的乌托邦思想,通过乌托邦自身的否定与转化,形成批判的乌托邦,发掘乌托邦内生的希望的力量。他认为布洛赫提出的“具体的乌托邦”不同于传统理解中静态的、凝固的、妄诞的乌托邦形式,而是具有“尚未存在”这一潜在的未来指向性明显的积极含义,是动态的、持续进行、富有生机的,因而也是未来可能性的“最有利载体”。

布洛赫感兴趣的不是“当下存在”或“曾经存在”,而是从“希望的图景”中看到的“尚未存在”,它预示了人类的潜力。他在寓言、童话、宗教、文学乌托邦以及历史革命事件中,追溯了人们渴望已久的未来的未知路径。诚然,“具体的乌托邦”是未来可能性的最有利载体。具体的乌托邦是指乌托邦可能性在史料的具体性和开放性中得以建立的历史节点,例如农民起义、法国大革命、巴黎公社十月革命以及五月风暴。这些是“客观真实可能性得以实现的时刻,即使只有片刻时光,这些是现存的现实性被巨大的潜力环绕的时刻,是‘人类希望的力量’与世界内在的潜能相连接的时刻”。具体的乌托邦阻止了对未来目标愿景的抛弃,并呼吁竭尽所能地去实现这些愿景。

不放弃对反抗与想象的坚持,并保持对自我否定与反思的开放性,构成了批判式的乌托邦的不同维度。在莫伊兰看来,批判的乌托邦式表达,其力量不在于它所描绘的特定社会结构,而在于描绘乌托邦愿景本身这一行为。作为社会政治理念的乌托邦思想日益消亡,然而乌托邦精神内核依托科幻电影这一载体重焕新生。

乌托邦话语通过产生与主流社会体系彻底决裂的人类实现前概念图景,阐明了世界上其他生活方式的可能性。批判乌托邦式表达的力量不在于它所描绘的特定社会结构,而在于描绘乌托邦愿景本身这一行为。反抗的乌托邦文本的任务不是取消未来的同质性革命计划,而是要开放性地否定现在,并去想象任何可能的适应社会和自然的模式,这些模式通常基于自治、互助和平等的原则。

《黑客帝国》中人类从未放弃对人工智能统治系统的反抗,故事的起始就是主人公尼奥被人类反抗组织首领墨菲斯招募,墨菲斯坚信尼奥是救世主,可以战胜母体矩阵,带给人类最后的安身之处锡安以光明;在尼奥后来面临的无数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选择了营救队友和爱人、守护锡安人民、直面母体进行交战以寻求一线生机,反映出对爱人、队友以及锡安人民的爱与责任,展现了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魄。这也契合了乌托邦精神的重要内涵:它以批判的姿态将问题呈现在人们面前,同时,通过对理想未来的描绘,燃起人们对光明的向往,激励人们为迈向新目标而不懈努力,并给予人们以无畏的精神和勇气。因而,尽管追求美好未来的路上可能遇到艰辛甚或是牺牲,人们却能藉由乌托邦精神来抵御可能产生的否定观点和悲观情绪。又或者如詹姆逊所言,乌托邦文本的意义在于凭借其内在张力引发社会批判,从而产生新的乌托邦视野,实现对当下社会的修正和改造。这也是乌托邦一直在人类精神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折射出乌托邦精神包含的现实关照。

此外,不同于经典传统乌托邦小说,批判的乌托邦没有定下完美未来社会的蓝图,而是在不断变化的、动态的发展进程中去对未来进行想象。在布洛赫那里,“梦具有某种向前的倾向,从而作为意识方式,尚未被意识到的东西装载某种向前推进的东西。在此,主体所觉察到的不是任何地下室的发霉味,而是早晨的新鲜空气。”基于布洛赫的乌托邦理论衍生而来的批判的乌托邦自然没有忽视乌托邦这种蕴含生命力的特质,“批判乌托邦的一个核心关注点即是意识到乌托邦传统的局限性,因而文本拒绝将乌托邦视为蓝图,而是保留其梦的特质”,这一思路也为今后的人工智能科幻电影提供更广阔的乌托邦想象空间和源源不断的乌托邦精神。

(二)重建的乌托邦

芒福德认为,人类走到今天,是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作用,乌托邦之所以成为人们不愿舍弃的讨论对象,是因为现实世界的生存要求人们遵守其规则,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人类对外部世界的认知边缘逐渐拓宽,进而刺激人们的欲求和想象。绚丽丰富的想象世界烘托出现实世界的灰败,可能促使人们构建出两种不同的乌托邦理想:逃避式乌托邦与重建式乌托邦。前者是出于真实生活中的压力挑战而对现实世界回避,由此产生的乌托邦理想,后者是想象并构建一个可能会实现的理想愿景。逃避式乌托邦完全抛却并回避了现实问题,因此是原始的空想,是“指在没有考虑限制条件的情况下投射的欲望”,而重建式乌托邦既有对物质层面的重建,也有对习惯、价值观、人际关系等方面的重建,即重建的既包含物质世界,又包含精神世界。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不断侵蚀人类工作空间,渗透人们的生活空间,挤压人们的生存空间。面对人工智能带来的史无前例的挑战,人们面对的问题正如曼海姆所提出的那样,是如何在没有救世主式的希望的情况下,维持一种对历史可能性的信念。就此,芬伯格认为,“对未来的清醒反思能找到比现实的映像更多的东西”。当人工智能大潮席卷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要思考的就不仅是一个团体或者一个国家的未来,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因为正如曾一果教授所言,“技术的发展总是关联着人类的整体命运”。人工智能的精神内核应该是赋权和赋予希望,而不是技术带来的异化与恐惧。重建式乌托邦将人们引向外部的现实世界,促使人们在历史发展的重要分岔口做出选择:我们选择的不是放弃,也不是逃避,而是怀揣希望,秉承“可能实现”这个信念,在乌托邦精神的引导下,不断向理想未来进发,这也是乌托邦精神的人文关怀。

拂去人工智能科幻电影中的种种意象,我们不难发掘出乌托邦精神的光芒,它饱含着人类对希望的执着。《流浪地球》中有两句令人记忆犹新的台词,“希望,是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无论最终结果将人类历史导向何处,我们选择希望”。所以,在一遍又一遍的机器重启后,终于有一次,尼奥选择了不放弃自己的爱人、拼尽全力保护每一个人;所以,流浪地球上的最后一批人选择了对地球的坚守、对亲情的守望、对人性的守护。千百年来,人类一直没有放弃对乌托邦精神的向往,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即使在绝境中也不放弃家园和家人。

结语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不会停歇,关于未来的探索不会止步,对于人工智能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可能性的想象也没有止境。人工智能科幻电影通过风格化的影像对未来世界进行直观构造,关注科技裹挟下的人类如何平衡人与机器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对当前已经浮现的矛盾和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反思,从而更好地生存与发展。把这种乌托邦想象放到人工智能技术飞速发展的背景中加以考察,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它将人工智能的应用前景做了具体化呈现,描摹了人类在人工智能高度专业化、广泛生活化、深度融合化的未来社会的生存方式;它想象了未来社会技术对社会变革的推动以及对人类生活方式的颠覆,也想象了技术对自然环境的影响与改造,这其中有美好憧憬,也不乏危机预测;它激发了人类在面对生存危机与理想困境时,对家园的不弃坚守、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以及重建家园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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