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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类视域下科幻电影的身体与空间
——《银翼杀手》系列电影的审美考察

2020-11-14李冰雁

电影评介 2020年15期
关键词:银翼博格科幻电影

李冰雁

20世纪中后期以来,随着生物技术、媒介技术、人工智能和仿真技术等发展,人类从身体到意识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改造和延伸。科技和虚拟技术的发展,使有机体与机器(智能体)的混合体——“赛博格”(Cyborg)从身体和意识上都与人类愈趋一致,这一现象引起人们对人类主体性的反思。科幻电影对后人类理论中的“赛博格”、人工智能以及虚拟时空的具象化展现,涉及人类形态、社会结构和未来世界的发展,表现了人类与其他生命形式共存的方式,有助于我们思考“后人类”时代人的生存状况、人与世界关系等问题。

一、后人类影像的技术与身体

无论是科幻世界还是现实生活,赛博格时代都已经到来,人类都已经不同程度地赛博格化。唐娜·哈拉维在其著名的《赛博格宣言》(A Cyborg Manifesto)中宣称“我们都是赛博格”,并指出作为军国主义和父权资本主义产物的赛博格,他们的“非自然”生产(非性繁殖)打破了人、动物、自然之间的界限,超越性别、种族和阶级意识,挑战了西方传统的二元对立论,他们是“对抗性的、乌托邦式的存在”。赛博格的跨界融合,使人类得到一个参照,藉此重新审视人类与自然、人类与世界的关系。尤其是智能机器人、赛博格发展到较高阶段时,他们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人类的主体边界,与人类构成紧张关系。

在科幻电影中,机器与身体的关系有两种:一是借助机器延伸身体的界限,提升身体的能力,例如:漫威超级英雄系列电影;二是消解身体的绝对支配性地位,将信息物质化、生命化,例如:《银翼杀手》(1982)、《银翼杀手2049》(2017)(合称《银翼杀手》系列电影,下同)、《黑客帝国》系列(1999、2003、2003)、《复制娇妻》(2004)、《机械姬》(2015)、《阿凡达》(2009)和《她》(2013)等。后者对未来科学技术有前瞻性的预见和设想,并由此引发出超越科幻、荒诞的哲学意义,思考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的关系,探讨人类的主体性等后人类学命题。这类电影是基于“身体—意识”关系的如下设想:首先,身体和意识可以分离,即意识、记忆等通过计算机下载、转存到另一个载体中,这个载体可以是有机体组织,也可以是机器。科幻叙事中,人的意识和记忆可以存储到机器中,机器从而成为人类身体的延伸,代替寿命有限的身体演绎人类的故事。其次,意识和情感不仅属于人类,计算机、机器人也有意识的进化。例如,《银翼杀手》系列电影中的复制人有意识、记忆和情感,他们和人类一样懂得恐惧、愤怒、仇恨和背叛,同时也懂得同情、怜悯和爱。

在后人类思潮中,人类与机器、人类与其他物种之间的界限不断被模糊与消解。《银翼杀手》系列电影中复制人和人类不仅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与无情的人类相比,复制人并不缺乏人性。他们富有同情心、性格叛逆、目标坚定,具有强烈的个性化特征。复制人索拉遇到银翼杀手拼命逃生,在剧烈的心跳声里中枪流血倒下,从表面上看与人类无异,引起观众对人道主义的思考。电影的一系列镜头语言展现出复制人不同于一般的机器人,也不是没有身体的虚拟人,相反,他们有自我意识的觉醒,懂得为自己的命运抗争。如果说人之为人就在于其精神性,那么,被植入意识的复制人还是人类吗,他们能拥有人类的权利吗?

我们通过科幻电影探讨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的界限,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后人类语境中人的本质,重新思考人与世界的关系。卡丽·沃尔夫就指出:“后人类”理论并非“超越或排斥人类”,而是“迫使我们重新思考人类经验模式”“我们必须注意人类的特殊性——人类在世界上的存在方式,他们认识、观察和描述方式(矛盾的是,对于人文主义而言)承认他们从根本上是一种假肢生物,它与各种形式的科技和物质共同进化,根本上是‘非人类’的形式,但却使人成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可见,科技的进步使复制人具有和人类同样的存在和感知方式。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复制人能为正义而有所选择,那么失去同情心、失去对世界感受能力的人类显得多么可悲?也正是对复制人的塑造,使人类重新反思自身与世界的关系。正如凯瑟琳·海勒所说:“与其说机器人是一种固定的符号,不如说是一种能指,既规定又暗示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精神分裂的、实体分离的两种相互对立相互排斥的主体位置。”复制人与人类互相参照,在某种程度上可看成人类身体与意识分裂的表征。

进一步来看,在后人类情境中,与身体“缺席”对应的是意识、记忆借助机器得到复活和延续。《银翼杀手》系列电影中,被植入记忆的复制人瑞秋和K警官,他们都是具有主体意识的生命形式。这些记忆如此真实,以至于瑞秋和K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希望能借助记忆寻找自我身份。值得注意的是,对记忆的探寻,是后人类理论的重要面向。布拉伊多蒂在《后人类》中指出:“记忆过程隐含了后人类批评理论的下一个重要标准,即记忆的角色。鉴于后人类时间是一个复杂的、非线性的系统,该系统在多个时序上内容产生分裂,呈现多元化,故而情感和记忆成为重要因素。”由此可见,记忆是塑造灵魂的重要方式。在后人类时代,身体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小,甚至身体的“缺席”都不会影响意识/灵魂的存在。然而,身体总是与自然、社会相互联系,在这一实践过程中形成的情感和记忆就显得尤为重要,甚至成为人类身份的重要凭证。正如梅洛·庞蒂所说:“如果我不能通过记忆把当前的明证和已逝时刻的明证联系在一起,不能通过话语的对照把我的明证和他人的明证联系在一起,那么我就不可能知道我拥有一种真理的观念。”那么,如何证明记忆与身体的关系呢?《银翼杀手》系列电影中,根据“图灵测试”设想出的“人性测试”能够分辨出绝大多数的复制人,因为这代复制人被设定了四年的寿命,他们缺少生活经验,也就缺少丰富的记忆和应有的情绪反应。但“人性测试”在瑞秋面前是失效的,瑞秋被反复提问了一百多个问题后,仍分辨不出她是人还是复制人——因为她被植入记忆。瑞秋自身也分辨不出这些记忆是植入还是自己的,她一直像人类那样生活和思考。从这方面来看,该电影已超越科幻的意义,由此进入探讨身体与意识之间的关系问题。

身体与意识的关系之所以如此重要,源于意识使人类/非人类具有是非善恶的观念,即伦理和情感,从而变得与众不同。《银翼杀手》系列电影塑造的瑞秋是一位具有自我意识和认知能力的“人”:她和德克结合生下孩子斯特林,不仅证明复制人和人类一样具有生殖能力,也表明复制人不甘于接受被人类奴役、追杀的命运,并通过各种努力与人类抗争。同样,K也是一位拥有丰富的感情,充满善良和正义的复制人。K寻找自我身份的过程,是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透过银幕和身体,观众看到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灵魂,这是比大多数人类更具人类性和正义感的灵魂。影片通过讲述人与复制人的爱恨纠葛,试图证明:身体、意识乃至人工智能都不能成为划分人类/非人类界限的标准。可以想见,情感能够跨越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界限,遑论种族、阶级、性别乃至人类社会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歧视呢?由此,人类/机器、男人/女人、自我/他者、原始/文明之间的二元对立被消解,关于人类主体、意识、身体以及“人”的概念等一系列问题都需要重新探讨。需要指出的是,后人类并不是试图超越人类身体的生理极限,恰恰相反,意识越过身体的媒介而独立存在,这是对传统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也是对人类命运的重新思考。

二、末世景观与后人类家园叙事

科幻电影中的未来世界,人类与其他物种进入一种紧张的关系,人类或被智能机器所取代,或被智能机器奴役。种种设想表明,人类对地球资源耗尽、物种灭绝,或被其他物种取代产生极端焦虑。这一点,在后人类理论中也有充分的讨论。在后人类视域中,探讨人类与非人类的界限,重新思考人的本质,并非陷入某种机械论。相反,我们应该看到,人类经过漫长的进化,其生物性和意识呈现的方式与智能机器必然不相同,是一种具身化的存在。后人类情境是为了更好地反思人类自身,反思人类与其他物种的关系。罗伯特·佩博雷尔在讨论后人类状况时,指出:“‘后人类状况’,首先,它不是关于‘人的终结’,而是关于一个‘以人为中心的宇宙’的终结,换句话说,它是关于‘人文主义’的终结。”简言之,后人类理论有助于人类重新认识自我,反思传统的人文主义和当下的生存处境。

在科技进步取得迅猛发展,人类的触角早已伸向遥远外太空的当代,科幻电影对未来世界的展望仍显出浓重的悲观情绪。早在好莱坞科幻电影兴盛的20世纪五六十年代,苏珊·桑格塔就指出:“科幻电影不是关于科学的,而是关于灾难的,此乃艺术最古老的主题之一。”诚然,关于灾难与毁灭的主题更震撼人心,正如古希腊悲剧,通过视觉呈现强化艺术感染力。同样,科幻电影展现的灾难和末世景观,使其具有某种超越科幻的哲学意义——探讨人类的存在境况,及其由此引申出人类与自然关系的问题。例如,《银翼杀手》描绘的一幅后人类末世景观就很值得深思。广角镜头俯视下的未来城市:雾霾弥漫、灯火阑珊,一边是金字塔形状的巨型大厦,象征权力、秩序和资本;一边是破落不堪的哥特式大厦,是底层人类和机器人的栖身之所。大厦外墙全天候闪动着人造光影,各种移民外星球、贩卖虚拟伴侣的广告无孔不入地炮轰过路者的视听神经。杂乱、狭窄和拥挤的街道,如地下室般暗无天日,小贩、流浪汉、杀手、舞女等各色移民在无尽的黑暗和绵延的雨中穿梭,汉语、日语和英语等各种语言交织,弥漫着浓重的悲观厌世的情绪。这种典型的后人类末世风格,开拓了一种被称为“赛博朋克”(Cyberpunk)类型的科幻片,影响了诸如《全面回忆》(2012)、《终结者》(1984)等科幻电影对未来城市场景的设计。《银翼杀手2049》同样描绘了一片荒芜的废墟:灰暗的天空、阴冷的风、无休止的大雨,天地间没有任何自然生命,没有任何色彩。在荒芜死寂的天地中,人类和复制人或如蝼蚁般虚无地劳作,或醉生梦死般打发时光,任何物质和虚拟科技都填补不了他们孤独冷漠、麻木空虚的灵魂。这不禁令人追问:生存在如荒原般的后人类世界,人何以为人?

进一步看,《银翼杀手》系列电影除了对人的存在与身份有哲学性思辨外,还探讨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一个科技高度发展,机器人、机器动物都以假乱真的时代,人类面对严重的粮食危机、环境污染却束手无策。影片中,生态环境恶劣,地球犹如废弃的垃圾场,人类和复制人贪婪地争夺仅存的资源。唯一可见的森林、阳光雨露和昆虫是与世隔绝的密闭空间中——计算机生成的虚拟绿色地球。斯特林所在的虚拟世界让我们重新发现大自然生态圈的美丽和珍贵。影片潜在地表明,在人类进化的漫长过程中,人类与其他有机体形成相互竞争、相互依存的生态系统,共同分享地球的资源。但自工业社会以来,人类疯狂地掠夺地球的资源,忽视其他物种的声音。复制人的出现,让人类意识到:有机体拥有感官就具有感受能力,他们与人类一样能够生成意识、情感,能够感知恐惧和疼痛。机器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与人类一样具有有机组织的动植物呢?影片反复出现埋葬瑞秋遗骸的那棵枯树,在苍茫的天地间,有某种献祭的悲壮意味。“树——身体(母亲)——生命”,这棵树也成为复制人的精神图腾,是“奇迹”的见证。这奇迹,就是他们和人类一样具有身体、意识和生殖能力,是大自然平等的一份子,理应得到尊重。在后人类时代,虚拟的空间、虚拟的身体唾手可得,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地/生态系统无足轻重。恰恰相反,生态失衡的地球是一幅末世图景:地球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人类为了开发殖民星球付出高昂的代价,留在地球上的人和其他物种如幽灵般飘荡在资本主义的废墟上。

生态系统不仅给有机体提供生命必须的养料和栖居地,更重要的是,还提供了庇护、安全和温暖。从这个角度来看,生态系统已超越物质层面上的意义,成为生命体不可或缺的精神家园。正如《阿凡达》中,生活在潘多拉星球的原住民,他们赖以生存的那棵参天大树,已经超越物质的意义,成为灵魂的栖居地。这也就不难理解,自古希腊以来,“回家”成为西方文艺的重要主题,从《荷马史诗》到当代科幻电影莫不如此。可以说,家园是人类和其他生物精神信仰的所在。与此同时,有机体也通过与家园的联结而有了存在价值:“只有在适合它的家中,当且仅当与环绕和养育它的所有生物联合起来时,有机体才有意义和价值。”由此可见,人类是生态系统中的一个成员,寻找家园、回归家园的过程,也是确认个体自身价值的过程。

从某种程度上讲,科幻电影的末世景观是对人类物欲膨胀的否定,对人性的反思和批判。试想,人类对智能机器人的奴役,不正是人类借助先进的武器对科技落后的种族奴役的历史吗?人类对其他物种的奴役、对生态系统的破坏,最终导致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人的精神走向无家可归的流浪状态。

三、虚拟空间与后人类前景

后人类思潮不仅反思人的本质,批判传统人文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更关注科学技术特别是计算机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人类生存的状况。种种科幻叙事表明,人类一方面对其他物种(如外星物种、仿真机器人)的威胁感到焦虑和不安;另一方面,人类在现实与虚拟的模糊边界感到犹豫不定,既幻想沉沦在虚拟世界,又不甘于现实世界的平庸。正如海勒指出:“由于人类主体被想象成具有明确边界的自主的自我,所以人类-计算机的界面就只能被描述成一种分隔——这一边是真实生活的可靠性,另一边是虚拟现实的幻觉——由此模糊了由虚拟技术的发展带来的深远变化。”现实与虚拟空间的交织,是一种边缘地带,它带来未知、不安和自我的迷失。与此同时,现实与虚拟的跨界融合也是不同生命形态多元共存的表征。

《银翼杀手》系列电影中的德克就是一个身份不明、在现实与虚拟之间的存在。尽管影片留下不少扑朔迷离的痕迹:在黑暗中德克的眼睛和复制人一样会发光;德克收到代表记忆是植入的折纸人等。但由始至终,德克的身份始终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他始终游走在现实和虚拟的边界。这恰好印证了德勒兹所说,“想象界”是“实在界-非实在界”“真-假”这两个偶对的“交叉点”上:“想象界不是非实在界,而是实在界与非实在界的不可分辨性”。可以想见,在未来社会,一方面人工智能体努力变成人类;另一方面人类认同人工智能体,主动“降级”。从这里可以看到,在现实与虚拟交错、人和非人类共同存在的时空中,对何谓真实/虚拟的争论已经没有实质性意义。与之相对,在后人类情境下,对人在虚拟空间的状况、人与虚拟人的关系的探讨更值得关注。

不容忽视的是,对人类中心地位的质疑,能发对一系列问题的重新思考。正如布拉伊多蒂所指出:“一旦人类的中心地位受到挑战,大量介于‘人’和他的他者们之间的壁垒就会坍塌下来,以一个瀑布效应的方式打开意想不到的视角。”科幻电影就展现了人与虚拟人壁垒“坍塌”的后人类图景。《银翼杀手2049》中,K的女友乔伊是华莱士公司制作的虚拟人,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填补了K内心的孤独和空虚。尽管是一个虚拟人,K对她产生了真情,并通过投影仪将她投射出来,跟她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跟有实体身体的人或复制人相比,虚拟人更纯净,不受世俗的污染。影片最后,K看到乔伊具有性诱惑力的广告周而复始地在大街上播放,他明白这世上有无数个乔伊,任何人/复制人只要花一笔钱就能拥有她,但共同的经历和记忆使乔伊成为K的情感世界中独特的存在。同样,科幻电影《她》中,女主角萨曼莎是一个新型操作系统,该系统储存了人类几千年的文化知识,能通过计算机传达出性感、温柔的声音,以博学多才、幽默风趣的思想打动了男主角西奥多——一位干着单调乏味工作的现代人。当西奥多将萨曼莎视为唯一的精神伴侣时,却发现她同时和数千个“情人”以同样的方式交往。哪怕K和乔伊、萨曼莎和西奥多都沉醉于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但两部电影中的虚拟女友都在现实中找一个女人(或女复制人)作为替身,与男主角实现身体的结合。从某种程度上看,虚拟和现实是相对的,尤其在身体和情爱幻象方面。对于身体和爱欲的关系,阿甘本的观点不无道理:“在所有的古典世界中,并不存在类似于作为幻象过程的爱的概念,尽管某些‘崇高’的爱理论,并不缺乏在每一个时期都在柏拉图中找到了它们的原始范式。只有在晚期的‘新柏拉图主义者’和‘医生’(在8世纪以后才以可验证的方式)中才发现了‘朦胧的爱的概念’,但这两种情况都涉及到‘低级’的爱的概念,有时被理解为‘邪恶的欲望’,在其他情况下则被理解为除了精神疾病以外什么都没有。”这说明,不仅在古典人文史上,在后人类的虚拟空间中,情爱也需要身体与之对应。

总而言之,科幻叙事表明:哪怕虚拟空间再美好,但单纯的虚拟空间是不存在的,它需要现实空间与之构成平行存在。正如克拉克的研究指出:“没有系统可以抑制或包含整个环境,系统只能在完全超越它们的环境中才可行。自然和技术在围绕系统运行的边界上存在类似的突发事件,并且将环境嵌入到比自身更大的范围内。因此,后人类并没有超越人类话语所想像的程度。相反,新型的赛博格超越了人类长期以来自负的视角……新型的赛博格是通过重新连接到其进化可能性的系统条件而变形的人类。”简言之,虽然虚拟空间、虚拟人和赛博格等技术已经发展到新的高度,但其依赖现实环境(系统)这一根本没有变。毕竟,《银翼杀手》系列电影中的未来大都市是以洛杉矶为蓝本的设计,在细节上融入亚洲、欧洲和中东等多元文化。同样,影片对人类与复制人关系的设想,也是依据人类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设定的,如上下级、情侣、朋友、父(母)女等各种关系。这说明科幻电影对未来的假想仍没有脱离人类社会的基本框架,这也从侧面说明人类和其他生命形式之间相互相生的关系。

结语

虚拟技术拓展了人类身体的维度,超越了现实世界对意识的束缚,其核心在于使人类更好地应对未知世界,应对后人类时代人类精神的分裂和迷失。科幻电影中,人类和其他生命形式自由穿梭于各个星球之间,并能够生活在地外星球,人与虚拟人、赛博格也能和谐共存在现实与虚拟空间中。借助赛博格增强人类身体的机能,延长人类的寿命,甚至储存人的记忆和意识,使人的生命得到另一种形式的延续,从而实现人类永生的渴望。而虚拟世界更像人类的乌托邦,在一个不受时空束缚的美丽新世界,有着完全符合人类美好想象的虚拟人。在这个新系统中,人类与非人类创造新的社会关系和亲缘关系,从而实现与宇宙万物的亲密关联。后人类理论和科幻电影对后人类的探索和展现,并非对人类的未来持悲观态度,相反,这正好促进人类对自身的理解,调整我们与世界的关系,以便灵活应对未来虚拟与现实世界,更好地融入“地球—宇宙”这一大系统中。

综上所述,科幻电影对后人类的描述,有助于反思人类中心主义,促使人类重新认识自身,重新思考人与世界的关系。尽管后人类思潮有一定的局限,例如忽略了人类自身的进化和发展,但这一理论的前瞻性是毋庸置疑的。那么,后人类究竟意味着什么?无论是对传统人文主义的质疑还是对未来生存境况的隐忧,抑或对人类与其他生命形式关系的探讨,后人类都预示人类未来发展的无限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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