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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咏叹皆心血
——追忆刘振球先生

2020-11-13

歌唱艺术 2020年8期
关键词:王燕音乐剧作曲家

蒋 力

六年前,我写过一篇专门介绍刘振球先生的文章—《刘振球:为歌剧音乐剧而生》,如今,他走了,再写一篇,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尽量不重复前文已述内容,重点写这六年我所见所闻的刘振球。

2018年,陈小朵担任制作人和主演的歌剧《林徽因》公演。我看重这个题材、这个演员,但没看成在北京的首演。小朵约我去看长沙场,正好我有时间,立刻就答应了。去长沙,顺便可做的事就是去看望刘振球。4月13日下午,我一到长沙,就给振球发了微信(实在不敢贸然给他电话):“振球兄,能看微信吗?我在长沙,想明天来看您!”

振球长我十八岁,相识三十年,我在他面前从来没大没小,刘老师、振球老师、振球兄、球哥,各种称呼都有。周围较好的朋友,称他“球哥”的人最多。如果不是疾病缠身,他的活力总会掩饰他的年龄。况且,三十年前的他,不仅活跃于作曲界,还经常亲自执棒,指挥自己作曲的歌剧,乐池里的那个“球哥”就更显得年轻了。

4月14日早晨六点半,振球回信:“哈哈,我最尊敬的朋友,欢迎你到寒舍作客。只可惜病魔缠身,我只能卧床与你聊天,没关系吧?我近年来好像与世隔绝了似的,很想了解我们那些朋友、同人们的消息。”我问清地址,十点,我已坐在他的床边了。振球确是躺着和我聊天,聊我们共同的熟人,聊歌剧的现状,聊他对歌剧的新想法。保姆进来提醒他喝水,水杯中的吸管,要径直递到他嘴边。

那天,我要办的一件事,是请他在一份协议书上签字。夫人王燕拟编写一套《中国歌剧重唱、合唱作品选》,想收录一些他的代表作。我告诉他,没钱;他说,有人还想着我的作品,就不错了!聊天的间隙,我看了看他的卧室,一套电脑设备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能坐起来的时候,那是他“干活儿”的地方。

聊到吃午饭的时间,他的夫人—杨静老师不许我走,留饭,留我再陪振球说说话,我自然乐意。振球坚持着坐了起来,我扶他慢慢走到客厅,他说自己今天精神还不错!

分手后,振球发微信朋友圈:今天上午,好友蒋力来家里看我,高兴中,他坐在我病床前,我们畅聊了三个钟头,然后我们又共进午餐,之后就在我家客厅里拍了几张照片,作为留念。

我则发朋友圈三图,并配文曰:几年不见作曲家刘振球了,听说他又病了,为此还推掉了株洲新歌剧的创作,微信也许久不发了,实在令人担心。今天我到他府上探望,人瘦如柴,说话吃力,但思维仍在状态,对创作看法精准。谈得兴致好时,卧床改成坐到客厅。我得以拍出他认为久病以来状态最好的照片。为我尊敬的球哥鼓劲!

随即,朋友们的问候纷至沓来:呀呀!问安!(陈蔚)、挂念(徐占海)、我们都很挂念(陈志音)、向老友球哥问好!(居其宏)、湖南歌剧界的旗帜(李华盛)……

还是那年(2018年),10月中,王燕指挥郴州民族歌剧团的原创民族歌剧《陈家大屋》在长沙梅溪湖大剧院演出。她说,到了长沙,去看看振球老师吧。走台间隙,我俩去了长沙第四医院,看望了因骨折入院接受治疗的振球。进去的时候,他在昏睡。醒来后看见我们,高兴得笑出了声,说:“躺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不睡,干什么呢?”

王燕和振球是2011年结识的。“首届中国歌剧节”,王燕率上海音乐学院指挥系歌剧音乐指导专业的十多个学生前往福州,边看戏边上大师课,还开了学科研讨会。歌剧节评委中的“二刘”—理论家刘诗嵘和作曲家刘振球(二位不幸于今年7月相继去世),从不同角度阐述了这个学科与歌剧的关联和重要性。振球还与王燕谈到湖南师大的合唱团,某年“青歌赛”,王燕训练过那个团,排练的作品之一是振球专门写给这个团的。

从医院出来,我对王燕说,振球但凡身体稍好,他是一定会来看戏的。那年,歌唱家张卓在湖南大剧院开独唱音乐会,他就是如约而至。音乐会后,他还非常诚恳地称赞了张卓!王燕也希望振球早日恢复,她甚至在网上给振球买了一副助步器。

事后,郴州市歌舞团的“头牌”演员郭卫民埋怨我们没有知会她一起去医院看望振球。从《公寓·十三》到《那年冬天》,振球为郴州写的歌剧都是由她主演。这次的《陈家大屋》,作曲杜鸣是振球的学生,戏从郴州这个“四线”城市演到了省城,参加了“湖南省艺术节”,却与长期关心这个团的球哥擦身而过,能不遗憾乎?

我统计过,在中国作曲家中,刘振球是与院团合作歌剧、音乐剧最多的一位。湖南省内,他所在的“省歌”(湖南省歌舞剧院),有歌剧《斑竹泪》;“长沙市歌”,《高山下的花环》;湘潭市歌舞团,《中原女烈》、《现在的年轻人》(音乐剧)、《蜻蜓》(音乐剧)、《深宫欲海》;湘西州歌舞团,《带血的百鸟图》;郴州市歌舞团,《公寓·十三》和《那年冬天》;株洲市歌舞团,《从前有座山》和《沥沥太阳雨》等。省外,中央歌剧院,《现在的年轻人》;上海歌剧院,《巴黎的火炬》和《深宫欲海》;上海儿童艺术剧院,《雁鸣湖》(音乐剧);哈尔滨歌剧院,《安重根》(几年后在韩国又创作了一版,合作方是高丽歌剧院);重庆歌剧院,《巫山神女》、《城市丛林》(音乐剧);惠州市歌舞团,《鸣凤》;中国音乐剧研究会和吉林市歌舞团,《秧歌浪漫曲》(音乐剧);珠海音乐剧团,《四毛英雄传》(音乐剧);安徽省黄梅戏剧团,《秋千架》(黄梅音乐剧)等。歌剧界乃至文化界,对20世纪八九十年代湖南歌剧蓬勃发展的那几年有目共睹,将那些年的现象称作“歌剧绿洲”。一位湖南剧作家将湖南那一批愿为歌剧奉献的人称作“歌剧死党”,振球就是这片“绿洲”上最辛勤的园丁,就是“死党”的终身党首!

振球去世前一天,手机上就收到他去世的消息,是湖南株洲的朋友转给我的,然不敢相信。我赶紧设法核实,想来想去,找到了作曲家杨天解。赴长沙观歌剧《林徽因》后的座谈会,小朵邀我来主持,义不容辞。我与长沙音乐界不熟,会上有些生面孔,其中之一就是发表了独立见解的作曲家杨天解,他与振球是“省歌”的同事。会后,他和我寒暄了几句,送了我他的大作舞剧《边城》乐谱和一本书,然后道:“听说你昨天去刘老师家了……”我这才想起,去振球家探望时,他确实和我说到这个名字,此前也说过,只是我没有多留心。我立即给天解发去语音询问。很快,他语音回复我说:“刘老师还在,但医院已发了‘病危通知书’,上午昏迷了一阵,被误认为已去世。晚上我要去医院看望。”我嘱他,有何消息一定及时告我!杨天解在医院陪了三个多小时,看着振球经历了又一次紧急抢救后渐趋平稳,才离开医院。路上,他语音告诉我当晚振球的情况,最后不无担心地说“看看能不能熬过今天了”。终于,振球没有熬过来,据他的儿子人博说,他与病魔最后的抗争只有很短的几分钟,转瞬就安详了。早晨六点多,杨天解就在朋友圈发出消息:“中国音协第五、第六届创作委员会委员,湖南省音协顾问,国家一级作曲,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文化部优秀专家,中国著名作曲家刘振球,于2020年7月12日凌晨在长沙第四医院仙逝,享年八十岁。”

隔日举行的追悼会上,杨天解代表振球先生的生前友好讲了话。他说,振球老师是我国歌剧音乐创作最多的作曲家之一,为中国歌剧事业树立了一座不朽的丰碑!振球老师对艺术精益求精,淡泊名利。说句题外话,按他的音乐成就,……也理所应当。但他一心扑在事业上,不图虚名、只求贡献,想的是如何追求艺术的完美,他的艺术品格将永远成为我等后辈之楷模。

追悼会会场的大幅挽联写道:

斯人已去长留天地有大爱,音容宛在满眼潇湘尽知音。

挽联内容似乎无暇仔细推敲,下联一首一尾两个“音”字,显然重复了。而振球的“知音”,不夸张地说,又何止限于潇湘?

歌剧表演艺术家李元华1987年经张拓介绍,迈入“深宫”(歌剧《深宫欲海》)担任主演,由此爱上这部戏和振球的音乐。可惜,该剧因进京参加“中国艺术节”演出,而错过了拍摄电影的机缘。她后来策划排演并主演歌剧《鸣凤》时,仍有再邀振球作曲之举。沈阳音乐学院的徐占海教授,一个月前曾电话问我振球身体如何。他的同事赵德山教授的科研新项目是对一批歌剧作曲家进行研究,占海嘱咐他说,刘振球要往前排,能不能隔空采访?傅显舟研究员也惦记着在今年疫情结束后去长沙与振球访谈。上海音乐学院前副院长、作曲家朱钟堂也向我询问过振球的近况。湖南妹子袁筱璇到重庆大学艺术学院担任声乐教师后,想排演的第一部歌剧就是《从前有座山》。浙江音乐学院的声乐教师蒋虬,重唱课上为学生精心排练过《从前有座山》中祥生、楝花的对唱与二重唱《生生死死不分开》。重庆歌剧院院长刘光宇慨赞:“伟大的刘振球!”

居其宏教授为老哥、老友撰写的挽联,集振球多部剧名,体现出他对振球的高度评价:“从前有座山,山中藏神女,壮烈安重根掀翻深宫欲海;现在年轻人,人里数四毛,浪漫秧歌调响彻公寓十三。”

青年学者满新颖教授专门从厦门赶到长沙为振球送行。他记得上研究生时,他常在午饭后边洗衣服边对着厦大“情人谷”高歌《莫说山歌不是歌》,这首歌当时已在三湘四水广泛流传。他觉得这首歌既多情又“勾魂”,如山风,如清泉。2011年,“首届中国歌剧节”期间的一个早晨,满新颖陪振球散步,竟听到振球亲自范唱了由他作曲的这首歌。当年在湘西桑植体验生活、学习民间音乐时,振球学了一首当地的民歌《桑木扁担》,这首歌开朗奔放的主题乐汇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后来,振球非常巧合地读到了湖南作家叶蔚林创作的《莫说山歌不是歌》这首歌词。读着歌词,《桑木扁担》的主导旋律又在脑海中出现,他运用这独特乐汇创作出《莫说山歌不是歌》,由著名歌唱家何纪光首唱并录制成唱片。2012年,振球再访桑植,看到一份节目单上已将此歌标作了“桑植民歌”,这让他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欣慰。

追悼会后,我与剧作家张林枝、导演陶先露、作曲家杨天解和朱青等人小聚,缅怀逝者。张林枝回忆起他们1989年一起创作《从前有座山》时的经历。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写歌剧剧本,振球以自己的经验启发了她,也帮助她坚定了信心。这个戏,她能从头唱到尾,跟我们聊天时,她也是边说边唱。陶导说,振球爱看球赛,再急的创作也要为球赛让路;球赛完了,转眼之间,他就埋头写曲儿去了。朱青告诉我,20世纪70年代,他和振球都在省京剧团工作。一次,剧团下乡演出,翻了船,好几个人因公殉职,重新招聘时,其中一个拉小提琴的小青年就是谭盾。进了京剧团的谭盾,不甘心只是拉琴,还想学作曲,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振球的学生,并一步一步走出湖南。作曲家杨天解说,他进“省歌”创作室时,团里已有六位作曲,是刘振球坚持把他招了进来,使他从此走上专业创作的道路。1995年,他创作的舞剧《边城》获得“文华音乐创作奖”,而写这部舞剧的机会也是振球为他创造的。作品完成后,曾有不同意见,振球看过谱子后,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在“第二届中国歌剧节”(2014年)的论坛上,振球提交了一篇长文,题为《三十年的歌剧梦》。因每人的发言时间有限,照章宣读也读不完,他的发言也是被主持人打断的。后来我读了这篇文章,其中涉及振球自己作品、文字最多的还是《从前有座山》。他从这部歌剧的写作中,悟出歌剧音乐应该写什么、怎么写。他说,真正好的歌剧音乐作品是需要表现人性的,而这种“人性”的开掘和展现,绝不是简单的几个“标签”或几首民歌所能表现的。它应是作曲家纵观全剧,亲历剧中错综复杂的戏剧矛盾,深刻体验剧中人物在这一戏剧冲突中所表现出的复杂而激烈的内心震荡,由此而获得难以抑制的创作冲动,并迅速转化成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个性化的音乐语言。这种语言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贴近生活、接地气的。它既要感动自己,也要感动他人,从而完成音乐在歌剧中的最高使命,写出动人、动心、动情、动容且动听的、为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歌剧作品来。

文中,他展示了1986年《深宫欲海》演出的乐队编制。除了小提琴(6)、中提琴(2)、大提琴(1)、贝斯(1)等常规乐器外,按其排列为:瓮 、水缸、竹筒、脸盆、猴儿鼓、钢管、云锣、埙、箫、抱笙、古筝、琵琶、竹笛、电吉他、电子琴。这个乐队,电声、民乐、弦乐、打击乐,无所不有。最有意思的是,连水缸、脸盆这样的生活用具都成了乐器。这样的编制,一方面是受经济制约,另一方面则可看出振球的不拘一格。1990年,全国歌剧观摩演出在湖南株洲举行,《从前有座山》的乐队也是类似的编制。演出时,我坐在第一排,近观振球的指挥,也不时探头看看乐池里的摆件,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排瓮 。指挥家郑小瑛在一次座谈会上说,去看《深宫欲海》的演出,主要是想听听这个奇怪的乐队的演奏,可是没听到水缸的声音。振球解答,非常对不起,水缸在火车上震破了,没有东西能替代,只好去掉了。

《从前有座山》的两首唱段,收录于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声乐教学曲库》系列中国作品第二卷—《中国歌剧曲选》中册(蒋虬教学所用即是这个版本),《深宫欲海》和《安重根》也各选了三首。这本曲选的可贵之处,不仅在于每曲之后都有该剧的简介及教学演唱提示,而且这些文字大多是由作曲家本人或首演歌唱家撰写的。振球的“提示”文字相当准确、概括,文字之外,还附了曲式结构图。我感到遗憾并要指出的是,《从前有座山》的两首谱子和后面的文字中,多次出现剧中女主人楝花的名字,这个名字,显然出自苦楝花这种植物,而曲选中都错用成了“栋”,这就不知所云了。活跃在歌剧指挥台上的王燕弹过这两曲后,感慨自己生年也晚,没有机会与振球老师合作,她说,哪怕是能和他一起切磋一部戏也好啊!

振球在“歌剧梦”那篇文章的结尾说:“挺过了最难熬的七十三岁后,我将以最乐观的心态去迎接我的八十四岁的到来。在这之间的十年中,我将又是一条好汉,还将勇敢、乐观地战斗在歌剧艺术的最前沿。我的不灭的歌剧梦……”

“第二届中国歌剧节”还没有取消评奖,但郴州排演的歌剧《以青山的名义》只获得了参演资格。他们演出那天,歌剧节组委会安排评委和特约评论员观摩的是另一台戏(外国剧目)。然而,我们评论组一行六人一致行动,都出现在了演出“青山”的洪山礼堂。这部剧振球没有参与创作,但是由和他合作多年的剧团演出,主创中有他的弟子、挚友,为了这份深厚的情谊,他拖着大病后尚在康复中的病体专程从长沙“跋山涉水”地赶到武汉,为这部戏加油打气。临别时,振球跟我说:“‘青山’只想告诉关心我的同人,艰难的湖南歌剧之路我们仍在走,这正像我的身体一样,走得很慢,但却一直在恢复中,不要三五年,歌剧之火又将在我湖南燃烧!”

令人惋惜叹息的是,振球没有能活到八十四岁!去长沙送他远行的前夜,我分别看望了在他的生命中占有最重要位置的两位女性,还带去了一位兄长对她们的问候。困在京城的这位兄长听完我的通报后,也生出一番感慨,他说,我很同意“爱情和死亡是文艺作品永恒的主题”这一说法,可我们现在的不少歌剧却是非常缺乏浓烈的感情!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说,歌剧的含情量就是它的含金量!也许,过了若干年,有人把振球与她俩的故事加上艺术的虚构和想象,写成一部歌剧,一定会是很好看、很感人的!

惊悉振球老师仙逝后,老搭档张林枝听着《守山的日子》,泪流如河。那是歌剧《以青山的名义》中的一段音乐,作曲是振球的学生岳瑾,2015年振球身体稍好时重新做了编配。林枝在微信上将她刚写的一阕《忆秦娥》发给了我:

子时夜,断续江鸥声哽咽。声哽咽,风挽狂柳,江船明灭。

从此不填伤心阙,毫端易蘸泪和血。泪和血,长了嗟叹,短了诗页。

我和其词:

潇湘夜,岳麓山下风呜咽。风呜咽,摇红烛影,魂去烟灭。

多情咏叹成几阙,弦歌曲曲皆心血。皆心血,泱泱剧史,有你一页。

郴州剧作家舒柯(也是振球的合作者)正巧有微信来,我就将前二词发给了他,他再和曰:

昼如夜,哀涛噩梦声呜咽。声呜咽,音容犹在,烛光明灭。

乐坛绝唱歌千阕,芳华凝就子规血。子规血,丝弦谱册,玉镶金页。

永别了,我尊敬、钦佩、爱戴的刘振球先生!

后生晚辈记于庚子大暑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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