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神社中的龙文化元素

刘一婷

（上海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444）

龙文化在中国拥有悠久的历史， 并以其丰富的文化内涵传播到海外。 1987 年，考古工作者在河南省濮阳市西水坡仰韶文化遗址墓葬中首次发掘出用蚌壳砌塑的龙、虎和人物[1]，距今已有6000 余年历史，被称为“中华第一龙”。 1994 年 6 月至 1995 年 1月，辽宁省阜新县沙拉乡查海村发掘出距今8000 多年的原始社会聚落遗址，在其中心部位，清理出一条长 19.7 米、宽约 2 米的巨型龙形堆塑（赤龙）[2]（121）。统观中国“龙”的出现及其之后的各个发展阶段，可以将“龙”的象征意义归纳为祖先、神圣、祥瑞、王权、禁忌、江湖河海、民族·国家这六点[3]（29）。 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龙文化的文化内涵不断被充盈，以其强大的文化优势传播到海外。如今，“龙”已成为全球华夏子民的民族精神纽带， 深入研究龙文化并寻求发扬之策成为一个重要课题。 对龙文化的研究不应拘泥于本土的演变， 了解中华龙文化传播至国外的历史及其发展过程同样具有现实意义。

日本与中国一衣带水， 曾经从中国习得许多先进文明，龙文化作为先进文明的一部分，早在弥生时代就传入日本，之后伴随着原始宗教、佛教与神道教的发展， 逐步从外来边缘文化变成本土文化的一部分。龙文化传入日本后的本土化过程中，“龙”与神道教的结合不可忽视。神社是神道的信仰中心，日本人的精神图腾，日本国民对它有着特殊的感情，神道思想在他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4]（89）。 据文部科学省统计， 截至2018 年12 月， 日本登记在册的神社约有8.5 万个， 可见其在日本至今仍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作为日本神道教的标志性建筑， 神社中存在大量龙元素， 这些龙元素是龙文化传入日本后本土化进程中的标识， 对其进行整理和归纳是我们了解龙文化在日本发展状态的重要一步。

一、日本神社中的龙元素

神社是基于日本固有宗教神道教而建的祭祀设施，用于祭祀产土神、天神地礼祇、皇室或氏族祖先、伟人义士的神灵等。除了供奉的神灵外，许多神社还拥有本社的神话传说， 且不同时间会举行形式多样的祭典。 神社建筑中一般包含本殿、拜殿、摄社、末社、鸟居、手水舍等。龙元素分布在神社祭祀的神、神社的传说或祭典以及神社建筑本身和社内物件中。

（一）御祭神中的龙

日语“御祭神”中“御”字表示尊称和美化，“祭神”指某神社中祭奉的神。 一座神社中，除了主要祭祀的主神外， 同样祭祀与主神有着或多或少关系的客神。 由于祭祀龙神的神社数量众多且分布在日本全国，下文将按地区划分举例归纳。

1． 关东地区以荏原神社和田无神社为例。 位于东京都品川区的荏原神社中祭祀五柱神明， 其中包括高龗神（たかおかみのかみ），高龗神也就是龙神，日语“おかみ”是“龙”的古称。 据《释日本纪》记载，“龗”字指“龙蛇一类”，与“龙掌司雨”的龙神信仰有很深的联系。 荏原神社始建于元明天皇时期，和铜2年，从奈良的丹生川上神社（旧社格为官币大社）中将高龗神请来，于是落建而成。 宝治元年，又从京都八坂神社请来牛头天王， 牛头天王是沙揭罗龙王的女婿。 两神请来后作为品川自古的龙神，受到源氏、德川、上杉等武家的信仰。

田无神社建于13 世纪镰仓时代，现位于东京都西东京市，起初建于谷户的宫山，称为“尉殿大权现”①，是为田无神社的前身。 尉殿大权现遭遇几次分祀②，直到江户末期“神佛习合”之前，尉殿大权现以俱利迦罗不动明王像（龙神）为神体，掌管作为别当寺③的西光寺。本地佛俱利迦罗不动明王以级津彦命（也称级户边命）的日本神形象垂迹④本土。 现在的田无神社基于五行思想在社内祭祀五龙，东方青龙神、南方赤龙神、西方白龙神、北方黑龙神，中心的本殿里安置金龙神。

2． 关西地区以竹生岛神社和贵船神社为例。 竹生岛神社位于日本近畿地区东北部的竹生岛上，据称始建于平安时代后期。竹生岛神社祭祀四柱神，其中便包括龙神。神佛习合时期，竹生岛神社与同岛的本业寺⑤不分社寺区别，称为“竹生岛大神宫寺”或“竹生岛权现”。寺庙内建有黑龙堂，据黑龙堂前鸟居的匾额所知， 神社中祭祀的龙神是八大龙王之中的黑龙，此龙乃身居海底的降水龙，同时也是保佑修行者修道无难、道念增进的守护神。

位于京都市左京区的贵布祢总本宫贵船神社是全国约450 所贵船神社的总本社， 据称是因贵船大神身居于此而建。 关于贵船大神诞生的传说，在《古事记》《日本书纪》中皆有记载。 《古事记》中载，伊邪那美生产火神时被火烧伤而殒命， 悲伤的伊邪那岐剑斩火神，残留在剑柄的血液从指缝中滴落，汇集成神，其名为“闇龗”。 而《日本书纪》中则写道，伊邪那岐用剑将火神劈成三段，一成为雷神，一成为大山祇神，一成为“高龗”。高龗神和闇龗神正是京都贵船神社正宫和奥宫祭祀的神。 据林罗山《本朝神社考》所示，高龗神和闇龗神同属龙神一类，关于降雨的祭事多求于此神。

3． 中部地区以户隐神社和毛谷黑龙神社为例。户隐神社位于长野市户隐山麓，由奥社、中社、宝光社、九头龙社和火之御子社组成。 其中，九头龙社祭祀九头龙大神。 相传，在祭奉天手力雄命以前，九头龙大神就被奉为土地神，因其成就心愿的神德高深，得到人们特殊的信仰，同时也作为求雨神、虫牙神、结缘神受人信奉。

位于福井市的毛谷黑龙神社是日本四大神明之一越前黑龙大明神的所在神社。 社中祭祀高龗神和闇龗神。 据传是为祈求作为北陆随一大河的黑龙川之守护和国泰民安， 而在高屋乡黑龙村毛谷杜中建立了祭祀高龗神和闇龗神这两柱神灵的毛谷神社，后改名“毛谷黑龙神社”。

4． 九州地区以神龙八大龙王神社为例。 熊本县菊池市的神龙八大龙王神社供奉神龙八大龙王。 据神社中记载龙王神由来的石碑所述， 此神龙八大龙王乃宇宙最强大的神灵，公元16 世纪时祈念世间和平而由天降于此地，此前历经千百年修行，神龙八大龙王社是此龙神在国内唯一的降临之所， 它能驱逐世间一切苦难、病痛，为世人带来幸福。

5． 东北地区以十和田神社为例。 青森县十和田市的十和田神社被称为“青龙权现”，直到江户时期神佛分离为止都保留着东北地域色彩浓厚的水神信仰特征。十和田神社的建立有两个由来，一是说征夷大将军坂上田村麻吕为平息东征途中汹涌的大湖所建；二是说十和田湖中有一只叫八郎太郎的狸猫，在吃着湖鱼喝着湖水时变成八头大蛇支配了大湖，南祖坊化身九头龙退治了八郎太郎， 此后便将南祖坊作为青龙权现祭祀至今。

（二）传说与祭典中的龙

日本保留着龙神传说和龙相关祭典的神社不在少数。箱根神社流传着九头龙传说：芦湖中栖息着一条能呼云唤雨的九头毒龙， 常常作恶让乡民苦不堪言。被奉为“箱根大权现”的万卷上人听闻此事，遂凭借法力制服了九头龙，深感忏悔的九头龙带着宝珠、锡杖和水瓶皈依，于是上人将其作为龙神供奉起来。由此传说， 每年7 月31 日箱根神社都会举行湖水祭；同时，在8 月4 日会举行湖尻龙神祭以祭祀九头龙神。毛谷黑龙神社在2 月2—3 日会举行黑龙厄除大祭典，在5 月20 日进行龙神祭。 二宫神社境内椋白龙社的建成源于这样一个传说： 守护二宫神社鬼门的白蛇托梦称如果建神社祭祀我， 我将升天化身成龙实现人们的愿望； 后前来参拜的人均说在椋树上见到白蛇，甚至修缮手水舍的工人也如是说辞，于是便建成椋白龙社。 位于香川县的田村神社也有个关于龙的传说：相传，田村神社奥殿底下有深渊，深渊中有龙栖息， 绝不能朝深渊看， 看过的人皆会亡命。 神龙八大龙王神社的传说与田村神社有几分类似：菊池市龙门坝的大堤下曾经有两个巨大的深渊，分别叫“男龙”“女龙”，而深渊中也同样住着男龙女龙，深渊便是祭祀龙神的地方。

（三）神社建筑雕刻中的龙

建筑雕刻中的龙元素主要运用在神社的柱和梁上。 岩木山神社本殿正面两根庇柱上各有一条金色的三爪龙呈上升之势盘旋在柱上， 左边吽形右边阿形。 出羽三山神社弁抉堂拜所的两根庇柱上也有三爪龙，但与岩木山神社不同的是，两龙方向不一，左边为吽形降龙，右边则是阿形升龙。鹿岛神社从本殿通往石之间附近的两根柱子上刻着吽阿形三爪龙的上半身，其中吽形龙的右爪握着玉珠。户隐神社内圆形柱根部有睥睨四方的龙头， 同时社内还有三爪阿吽形龙和三只凤凰的木雕。除了柱上的龙元素，梁上的龙元素也很常见。二荒山神社的蟇股⑥上刻着十二生肖的龙； 香取神社本殿正中央的蟇股的雕刻是木制的彩色三爪龙； 严岛神社的末社丰国神社社殿上部的红梁蟇股的雕刻是左爪握珠的三爪龙； 八坂神社本殿的蟇股上刻着阿吽形的青龙， 守护前来祈祷的参拜人们。三嶋神社本殿的切目缘腰组⑦、虹梁⑧有木雕的三爪云龙； 诹访大社上宫本宫的幣拜殿上也有三爪阿吽形的龙，且吽形龙右爪握珠。秩父神社本殿东侧的头贯⑨上雕刻着彩色的三爪龙，名为“つなぎの龍（联结的龙）”。

（四）手水舍中的龙

手水舍是配置在神社前用于参拜者洗净双手和漱口的建筑，通常是四方形的水槽，水槽上放置舀水用的勺，水槽外四角有立柱，柱上盖着高高的屋顶。

手水舍中的龙元素大多出现在吐水口上。 白比山咩神社手水舍的吐水口是一只青铜制的三爪龙雕像，水从吽形的龙口中流出。熊野那智大社的手水舍设有两个吐水口，都呈三爪龙形状，龙口长开，水从龙口中喷出入水槽。 长等神社手水舍中配置了一条完整的大龙， 龙身弯曲盘在水槽一侧， 龙口呈长开状，水从龙口中流出。京都锦天满宫的手水舍上是一条三爪小龙立身趴在水槽一侧，龙口大开，从中不断流水。三峯神社的龙则出现在手水舍的屋檐上，屋檐四角都雕着色彩艳丽的龙，辅以蓝色的祥云作装饰。

（五）社内所属物件中的龙

除了神社境内的建筑物外， 还存在不少带龙元素的物件。 毛谷黑龙神社拜殿的天花板上有一块黑龙和的匾额，画面中是黑底黄色的“和”字，右半边的“口”是一条弯曲成圈的龙，匾额寓意“世界和平、繁荣和幸福”；熊野本宫大社留有一块丰臣秀赖捐赠的神额，神额左右两侧分别有降龙和升龙装饰。筥崎宫中藏有云龙图的挂轴； 户隐神社社殿的天花板上有一副三爪龙的画像， 画中的龙伴着祥云， 极具跃动感；北野天满宫收藏着海北友松所绘的一对长337.5公分、高149.4 公分的云龙屏风图，两幅画中分别是腾云唤雨的升龙和降龙。 除了龙相关的匾额和图画外，神社常见的灯笼中也有龙元素。塩釜神社中保留着藤原秀衡三男和泉三郎捐赠的铁质灯笼， 灯笼上刻有数条横形的小龙； 西宫神社大栋塀外侧的两座青铜制灯笼的塔身上雕刻着祥云和阿吽形的三爪龙；出羽三山神社内有一青铜制的灯笼竿，上侧阳刻着俱利伽罗龙王吞噬俱利伽罗剑， 下侧阳刻着龙王缠绕着俱利伽罗宝剑。此外，还有其他物件中也含有龙元素。春日大社内有一对鼉太鼓，鼉太鼓即周围有火焰图案的太鼓， 这两只鼉太鼓其中一只刻着一对凤凰，另一只刻着一对龙，各自上部分别有月形和日形的装饰， 据考证这一对鼉太鼓原本是金银和艳丽的彩色，经常年风蚀颜色已褪去。太宰府天满宫在求雨仪式上会使用一只木质的乞雨龙物件， 举行仪式时由人肩扛着龙带入山中，称为“龍上げ（抬龙）”。阿苏神社内有一支带龙图案的除魔用具，名为“魔除けの龍（除魔之龙）”，器物上的龙伴随着祥云缠绕在剑周围， 有解释称该龙是佛的守护者八部众之一的俱利伽罗龙王。

二、日本神社中龙元素的文化特征

关于日本神社中龙元素的文化特征， 将以上文考据的龙元素为素材， 从形象特征和文化内涵特征两方面进行归纳。

（一）形象特征

从上文的考据中可得到关于日本龙形象的一些特征。尽管不同神社中的龙有大有小、有半身或全身且动作姿态皆不相同， 但神社中的龙大多都是三爪龙。 龙自中国传入日本，明代时曾有严格规定：皇帝用五爪龙，寺院用四爪龙，一般用途为三爪龙；官窑烧制的皇帝用品上的龙是五爪， 普通贩卖的陶器上则为三爪，其中有些三爪龙陶器则输入日本[5]（298-299）。 日本龙的颜色也不是单一的，其中白、青、黑较为常见，还存在诸如田无神社中一般的赤龙和金龙。 这些龙有时会和龙玉、祥云、凤凰等神物一起出现，象征着祥瑞和力量。与中国龙通常被认为是男人形象不同，日本龙中也存在女龙的形象或传说；从阴阳上看，凤凰与龙作比较时，龙多被认为属阳。传说中的日本龙形象大多是守护类的好角色， 虽然也存在如箱根神社湖水祭传说中作恶的毒龙或田村神社奥殿下会杀死目击者的龙，但这两例中前者被制服后皈依向好，后者则更多体现龙神的威严性。另外，许多龙元素出现在与水有着很深的联系的地方， 比如洗净污垢的手水舍或是堤坝传说中， 古籍中对龙神的解释或人们的祈祷、祭典活动中也与水有关，说明日本龙具有操纵降雨的力量，通常被看作司水神。 最后，有些神社的龙体现了五行、俱利伽罗王、大蛇等元素，说明日本龙的形象融合了本土神道教、 佛教以及道教元素。

（二）文化内涵特征

结合日本神社的功能及日本龙形象特征分析，可以得到其背后两大文化内涵特征。

1．日本人的龙信仰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功利性。这份功利性可以追溯到原始宗教产生时， 贯穿神道教的发展史。原始社会生产力极其低下、理性思维不发达，当时的人们通过巫术乞求安宁。后来水稻种植传入日本， 日本逐步转向农耕社会。 向农耕社会过渡，虽然反映了人类理智的显著进步，但是由于农业必须依存于气候、 气象等非人力所能控制的自然条件，所以以农业为主要产业，反而更增大了巫术的必要性[6]（15）。 据史料记载，日本从大陆吸收稻米种植文化的初期， 曾缺乏作为与稻作农业的要害——需水的性质相匹配的、信仰领域的支撑，日本土著的水神大蛇已无法应付日益发展的社会需求， 日本农耕社会急需一个替代大蛇的新形象的水神[7]（7）。 中国的龙很好地满足了当时日本人的信仰需要， 特别是在佛教、道教传入之后，龙作为司水神、稻作守护神成为一个功能性精神支柱。 为了保证自己和子孙后代能够顺利繁衍生息而祭祀龙神， 一是出于对大自然的敬畏，二是出于功利心理，后者是本源，因为人类敬畏自然很大程度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在现代社会，生产力和科技的发展使得向龙神求雨和乞求丰收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必要， 但龙神崇拜和祭典仍然保留了下来，其原因大致有二：一是在统治阶级没有进行干预的情况下（如政策上反封建迷信等），信仰和祭祀习惯作为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被保留、传承；二是出于功利性的祭祀仍符合现代人的需要。 现代日本人去神社祭拜的内容不再是风雨安定、稻作丰收，而是家人平安、工作顺利、桃花运至等等，神社里祭奉的龙神除了能降雨外，更拥有其他护佑人们的能力，比如户隐神社的龙神同时还是虫牙神、结缘神；而当今的祭典除了保留传统文化的意义之外， 更多地增添了一份体验感和娱乐感， 还能为当地的旅游经济发展添砖加瓦。从古至今，日本人祭祀的目的和内容发生了巨大变化，但那份现实功利性却是不变的。神道的每一祭祀都带有鲜明的现实目的[4]（93），日本人的龙信仰具有其功利性。

2．日本龙信仰中的龙融合了本土神道教、佛教和道教思想，具有融合性。日本龙与大蛇有着密切联系， 譬如神龙八大龙王神社在祭祀神龙的同时贩售名为“福蛇の袴”的御守，并认为蛇褪下的皮即为龙的鳞片。大蛇信仰是日本的本土信仰，也具有司水力量。蛇象征生殖繁衍，与人们期盼的农业丰收有着直接、密切的关系[7]（18）。 中华龙作为一种外来偶像传入日本后必定要经历一个本土化、去边缘化的过程，在此过程中，由于龙的形象和功能与大蛇相似，具有亲缘关系， 且庇佑人们的美好的龙形象弥补了大蛇某些无法实现的功能缺陷， 所以两者的融合具有合理的条件基础。而实现龙与大蛇的融合，还离不开佛教与神道的结合。相较于无教义无传教活动的神道教，佛教是成熟完整的宗教，具有极大优越性。佛教传入后一段时间威胁到本土神的信仰地位， 为解决这一问题，日本人想出了“神仏習合（神佛习合）”的办法，让日本八百万神明以佛的形象现世。 龙借助于佛教的背景，与曾是佛的守护神、神道教的神结成亲缘关系，与大蛇混体并变为“和龙”也就合理、自然了[7]（17）。 神佛习合之时，社寺不分家，佛教中的八大龙王、俱利伽罗龙王等元素也出现在神社中。另外，还融合了中国古代道教中的五行思想。 “五行”在日本称为“五元”，认为宇宙由金木水火土构成。 田无神社流传着五龙镇守不同方位进行驱邪的说法， 是日本龙融合五行思想的例证。 日本龙的融合性其实是日本文化融合性的一个缩影。

通过对日本神社中龙元素的考察， 可以了解到龙传入日本后在其本土化过程中拥有功利性和融合性， 这是日本本土国情和民族文化等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研究中华龙文化在海外的发展样态，可以针对国外不同地区龙形象和文化内涵特征制定特定的文化输出方案， 为现代弘扬象征中华民族精神的中华龙文化提供参考和帮助。

注释：

①权现：指佛为拯救众生而以神、人等临时的姿态出现在人世间。

②分祀：指将本社祭祀的神安置在新建的另一神社中祭祀。

③别当寺：神社境内建立的管理神社运营的寺，管理官别当居住在此寺中。

④垂迹：佛为救度众生而化身现世。 在日本，把原有的神看作是佛的垂迹。

⑤本业寺：后改名宝严寺。

⑥蟇股：神社、寺庙等建筑中，柱顶横穿板或梁上与横梁之间放置的山形的部件。

⑦切目缘腰组：支撑纵铺地板檐廊的部分。

⑧虹梁：社寺建筑中所采用的略微弯成弓形的梁。

⑨头贯：为使柱与柱在上部连接上，而用于柱的顶部的横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