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散文风格的传译
2020-11-06谷婷婷韩建萍郑洁
谷婷婷?韩建萍?郑洁
摘要:散文的风格体现在散文的韵律、意境和氛围中,散文翻译成败的关键在于能否很好的掌握原文的风格特点,以再现原文的风格和意韵。本文试以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为基础,通过对朱自清的散文名作《匆匆》两种不同英译本的赏析,探讨译者如何再现散文的意韵和风格。
关键词:散文翻译;风格;再现;功能对等理论
一、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与散文风格的传译
为使源语和目的语之间的转换有一个标准,减少差异,奈达从语言学的角度出发,根据翻译的本质,提出了著名的功能对等理论,即“从语义到语体,在接受语中用切近原文的自然对等语再现源语信息。”(谭载喜,2006)“自然”指译文不能有翻译腔,决不能完全照搬原文的表达方式,而要符合译入语的话语习惯,以达到通顺,自然之美;“切近”指在“自然”的基础上选择意义与原文最接近的译文,即要忠实于原文;“对等”既包括内容上的对等,也包括风格上的对等。按照奈达的定义,功能对等的翻译不等于传统上的“自由翻译”或“活译”,因为它要求译入语在不同的语言结构里尽可能再现源文本的内容和风格,而自由翻译或活译往往是译者毫无节制的自由发挥,背离了原文的意境,反映不出原文的美感,显得枯燥乏味,“文学翻译只有保持和再现原文的这种意境和氛围,才能使译文具有和原文类似的审美韵味。”(刘士聪,2002)
散文翻译与其它非文学作品翻译不同,它的翻译过程是一个再创造过程,需要加入译者的个人元素,但这种创造性并不是无节制的,受到原文的限制,在这种情况下,就要以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为标准和依据,寻求原作与译作,无论在内容上,还是风格上的对等,并且运用符合原文风格的语言将原作的内容和形式尽量的再现出来。但是在寻求对等的过程中,切不可盲目的以对等为原则,对等也是个相对的概念,只有当译文从语言形式到文化内涵都再现了源语的风格和精神时,译作才能称得上是优秀的作品。
二、从朱自清的《匆匆》两种英译本看散文翻译中的风格再现
朱自清的散文朴实、自然、清新、优美,具有一种独特的抒情风格—质朴真挚,意境幽雅,《匆匆》正是体现了他的这一散文风格。本文选用了张培基先生和朱纯深教授的两种英译文,通过两篇译文的对比赏析,探讨译者在散文翻译的过程中如何再现原文的意韵和风格。
1.句法风格的再现
句法是风格的主要载体,通过不同的遣词造句,修辞手法,将散文的风格展现出来。傅雷谈到风格翻译时曾说:“风格的传达,除了句法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传达。”(杨自俭,1994)可见句法结构对于散文翻译的重要性。原文一开头就运用了排比的手法,排比一般由三个或多个句子组成,句式连贯整齐,读起来朗朗上口,如下例: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匆匆》)
Swallows may have gone, 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turn; willow trees may have died back, 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greening; peach blossoms may have fallen, but they will bloom again.(朱译)
If swallows go away, they will come back again. If willows wither, they will turn green again. If peach blossoms fade, they will flower again.(张译)
文章一开头就为读者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画面,由眼前的春景联想到万物的生长轮回,通过想象,描绘出一个个生动的形象,把读者带入画面,接受作者情绪的感染,三个排比句中通过对“了”和“有再……的时候”的重复,使读者感受到一种紧迫感,似乎大自然的荣枯,万物的轮回即将在顷刻间发生。两位译者都遵循了原文的排比句式,也注意到这只是作者的一个想象,所以译者用了“may, if, will”表达这只是一种假设,从深层次理解作者的意图,用最切近,最自然的语言再现源语的信息。
还可注意到,原文中所用的“了”有一种特殊的节奏,在张先生的译文中,通过“again”的运用,这种节奏美又回来了,既符合翻译的准则“忠实”,又产生了节奏美,很好的再现了原文的风格。而朱先生的译文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且排比句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接着通过形象的暗示,大自然的轮回,时间的飞逝,作者追寻自己日子的行踪。
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现在又到了哪里呢?(《匆匆》)
可是“我”的日子却“一去不复返”,看不见,摸不着,作者将自然的新陈代谢的迹象和自己无形的日子相对照,通过一连串的设问句反映出作者的迷茫和无助,并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2.散文的节奏和韵律
语言节奏是体现散文风格的技巧之一,一篇好的散文通常被称为美文,那么节奏、韵律无疑是体现美的关键,所以译者在翻译散文的时候要充分发现原文中的节奏美,并且运用到译文中,寻求原文和译文风格上尽可能的对等。
朱自清的散文《匆匆》中叠词的运用恰到好处,如“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叠词“斜斜”、“轻轻悄悄”、“茫茫”等营造了一种错落有致的抑扬之美,太阳被人格化了,迈着他轻轻的脚步,悄悄从作者旁边走过,感受了一种轻快的节奏美,不仅有视觉的真实性,而且达到了听觉的真实性。张译为When I get up in the morning, the slanting sun cast two or three squnrish patches of light into my small room. The sun has feet too, edging away softly and stealthily. And, without knowing it, I am already caught in its revolution. 译者运用了英语中的头韵“slanting”“sun”和“softly”“stealthily”再现了原文的那种节奏感,通过语言的音响表现作者的情绪,将情和景自然的融合在一起,显示出静谧疏远的节奏来,同样,在朱纯深的译文中When I get up in the morning, the slanting sun marks its presence in my small room in two or three oblongs. The sun has feet, look, he is treading on, lightly and furtively; and I am caught, blankly, in his revolution.也運用了这种手法,只不过换成了“lightly”“furtively”,但是效果是一样的。
3.散文的意境和氛围
意境的再现可以说是风格再现最难的部分了,想要“形似”容易,要想“传神”就难了,但是散文的翻译,意境的把握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了意境,那么就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样,毫无生气。所以译者要在原文的字里行间去用心体会作者的心声,再结合自己對于生活的感悟,用自然流畅的语言尽可能的再现原文的意境和氛围。
朱自清的散文《匆匆》充溢着作者诚挚深切的情致,因为情真,所以文美,继而感人,在文中比喻的运用恰到好处,把客观事物和主观情感表现的鲜明突出,形成一种细腻的风格。如“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象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朱先生将它译成Taking stock silently, I find that more than eight thousand days have already slid away from me. Like a drop of water from the point of a needle disappearing into the ocean, my days are dripping into the stream of time, soundless, traceless. Already sweat is starting on my forehead, and tears welling up in my eyes. 原文把自己八千多日子比成“一滴水”,极度夸张,和喻成大海的时间之流的浩瀚相比,而突出自己日子的“没有声音,没有影子”的特点,译文中“disappearing into”,“dripping into”等词的运用,正好将那种时间的流逝表现出来,“soundless”,“traceless”的使用则更加形象,译者从视觉和听觉上去感受它,准确的把握了原文的意境,作者的情感,虽然时间听似无声,看似无踪迹,但实际上,有它的踪迹,虽然只是一滴水滴在大海里,也有它微微的声音,让人不禁感叹时间之无情,生命之短暂,译文准确的把握了原文的忧郁感伤的意境,情与景相融。而张先生的译本Counting up silently, I find that more than 8.000 days have already slipped away through my fingers. Like a drop of water falling off a needle point into the ocean, my days are quietly dripping into the stream of time without leaving a trace. At the thought of this, sweat oozes from my forehead and tears tickle down my cheeks. 他对于作者那种对于时间流逝的依依不舍之情没有很好的翻译出来,用词也不如朱先生的传神,比如,“soundless”,“traceless”使用之后,感觉无声胜有声,无形胜有形,而张先生只用“without leaving a trace”来表达,感觉有些唐突,散文的意境表达大大折扣。
三、结语
本文通过对张培基先生和朱纯深先生对朱自清的散文《匆匆》的两种英译本的对比赏析,以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为基础,探讨了译者如何在句法,韵律,意境等方面再现散文的风格。散文翻译是一种艺术创造活动,对散文风格的传译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译者充分了解原文的内容,揣摩作者的意图,并抓住原文的意韵,在尽可能的保持原文风格的基础上,融入译者自己的翻译风格,但要尽量保持与原文风格的和谐统一,这样的散文翻译才可称得上是美文。
参考文献:
[1] 刘宓庆. 当代翻译理论[M]. 北京: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98.
[2] 刘士聪. 汉英·英汉美文翻译与鉴赏[M]. 南京: 译林出版社, 2002.
[3] 谭载喜. 西方翻译简史[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