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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无名之辈》中的小人物

2020-11-06秦丽霞

美与时代·下 2020年8期
关键词:尊严小人物

摘  要:电影《无名之辈》刻画了马先勇、胡广生、马嘉祺等城市“小人物”群像,揭露了小人物的现实生活状况。荒诞幽默的故事情节背后是小人物关于尊严与爱的情感诉求,通过电影中游戏化的表现、狂欢和谐仿反映了在社会经济高速发展下所展现的社会现象。

关键词:无名之辈;小人物;尊严

影片《无名之辈》围绕一把丢失的枪,介绍了以马先勇、劫犯眼镜和大头为线索展开的一连串荒诞幽默的故事。影片中的主要人物小保安马先勇、生意失败的房地产商高明、一心想成就霸业的胡广生以及高位瘫痪女青年马嘉祺,这些社会边缘人物在不同的场景之间相互碰撞完成了戏剧冲突。

一、《无名之辈》鲜明生动的小人物群像

《无名之辈》虽然是一部荒诞喜剧,导演却用温柔的视角,挖掘小人物背后的闪耀。小人物经常受到生存壓迫和他人鄙夷,他们的性格复杂,缺点多,但却朴素真实。“古希腊的经典戏剧理论规定喜剧的对象是讽刺小人物身上的缺点,以夸张的手法,通过讽刺和引发观众的笑,来荡涤我们身上的不足,让社会和人变得更美好。”[1]喜剧不仅仅是逗笑观众,更是要在笑声中反映现实,引人深思。

马先勇,一个落魄的保安,由于酒驾而失去了妻子,毁了妹妹的人生,背负着精神枷锁前行。他一直想要当协警,做警察,想通过捡到的一把枪来证明自己是有用之人。但是他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和固执己见的鲁莽使得他的命运之途充满坎坷。“马先勇是一个复杂的边缘人物,看似暴戾鲁莽的他实则极其敏感多思,因此对妹妹的残疾充满难言的愧疚;尽管落魄却始终怀揣理想,坚定地为成为协警而付出努力。”[2]《无名之辈》的导演向大众传达了当代社会小人物的多面性格,从马先勇多样化的人物形象我们可以看出社会中的人生百态。

“眼镜”原名胡广生,一名劫匪,他外表凶恶猖狂,而内心是一个温柔的人。“眼镜”从小在农村长大,却不愿在农村耗尽一生。他只想出人头地,被大众所认知,最终决定搭上大时代的欲望之车,选择做一名城市劫匪。他的选择违背了法律法规和道德规范,注定了这一小人物的可悲性,可悲又好笑却又不值得大众可怜。影片最后,“眼镜”在缤纷多彩的烟花和繁华的闹市中被抓住,他曾试图干一番大事业,最终却被警察按压在地,无法完成自我精神的救赎。“眼镜”在得知自己的抢劫事件被他人制作成恶搞视频后嘶吼咆哮,这不仅代表小人物对个人尊严的呼喊,也展现了小人物面对这个时代最终失去希望的脆弱和无奈。“眼镜”的故事告诉我们,人倘若不能超越自我的精神格局,便只能做歇斯底里的无用功。

马嘉祺是一个伶牙俐齿、自尊心极强的高位截瘫者,她不允许陌生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在“眼镜”和大头给马嘉祺换尿布的片段中,将人物的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这一桥段马嘉祺的台词非常清晰地表达了该人物内心的变化,将她的自尊和无助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当两个劫匪发现马嘉祺大小便失禁后,她的凶狠泼辣便瞬间瓦解,她不愿被别人发现的秘密最终曝光,想以死亡来结束生命。马嘉祺难以继续维持现状,如人偶般瘫痪在轮椅上,没有未来与希望。拜托“眼镜”帮自己结束生命,却被窗外的烟花声吵醒,看到墙上眼镜画的“我想陪你走完剩下的桥”,她在失而复得中又再次看到了未来与希望,将马嘉祺这一人物形象由扁平变得丰满起来,引发观者深层次的情感共鸣。

二、《无名之辈》小人物形象的情感诉求

《无名之辈》能获得观众的认可,除了影片对小人物群像的充分刻画,全方面地展现了小人物在社会中的生活与处境,还有小人物情感的内核表达,引起观众与电影无缝衔接的情感共鸣。“这部电影揭示了小人物的窘迫,无论是保安、悍匪、高位截瘫的女青年还是失败的开发商,他们都困在艰难残酷的现实里,因为缺乏资源、金钱、机会、天赋等,他们看不到出路,但都表现出了小人物对尊严的共同渴望。”[3]

电影里马先勇苦苦追寻枪的下落,不仅是为了成为协警,更是想在贫穷混沌的生活中证实自己能够重新承担起对女儿和妹妹的责任。可想而知,尊严的重要性对马先勇来说不言而喻。马先勇从捡到抢,再到枪被调包丢失枪,这把一丢再丢的“枪”无疑成为全影片的焦点,也意味着马先勇迫切想要找回的尊严。在电影最后,马先勇替女儿挡了枪。我们发现即使不受他人待见、被女儿骂“烂人”的父亲,却也是最爱女儿的,这是爸爸对女儿的父爱。马先勇用一把玩具枪,机智地缴获了“眼镜”的真枪。这把丢失的枪在马先勇身上形成一个闭环,而他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回真的尊严。

“眼镜”胡广生想称霸世界,想证明自己是有能力之人,但他却是一个不脚踏实地、异想天开的年轻人,有“远大梦想”却无处发力,所有的愤怒和哀泣,都是由于得不到他人的尊重。对于“眼镜”而言,尊严便是他最重视的。失败的抢劫经历被电视报道,不仅被他人制作成恶搞视频,被大众笑话,连马嘉祺都在说他蠢,他便用更加凶狠来武装自己,我们看到了他的尊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为“远大梦想”的拼搏奋斗被解构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被大家肆意嘲笑,我们在他身上看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马嘉祺想通过死亡来获得自己的尊严,她终日与轮椅为伴,她想以死亡让自己解脱。而劫犯“眼镜”和大头的闯入,并目睹自己大小便失禁的一幕,彻底击垮了她,这更加坚定了维护尊严的“求死心”。在眼镜答应帮自己结束人生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告诉哥哥要照顾好自己,记得睡觉,记得少抽烟,要健康。可马先勇却对妹妹的知心话感到不安,因为在他心里,他永远都亏欠妹妹,所以他只有听到妹妹像平日一样骂他才安心。当马先勇离开去赴一场舍命之约时,妹妹的一句“我不怪他了”,将自己对哥哥的埋怨全然释怀,这是他们亲情的诠释。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别竟是生死之别。虽然整个场景的语言对话是荒诞幽默化的,但马嘉祺却是含着泪的。观众被他们的亲情深深打动,建立了观众与两人亲情的情感共鸣。

“这部电影自有其独到发现,可以说是重新发现了一种感伤的喜剧的力量、一种来自于生命本身的脆弱所聚集的力量。这个关于中国三线城市的浮世绘般、情节剧式的作品却指向了一种非常能够打动那些生活在当下的人们的力量。”[4]马先勇急切想成为协警,“眼镜”宁愿被抓也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马嘉祺自杀前选择原谅哥哥并拍下站立的照片,无不体现每一个小人物都为获得尊严与爱而拼搏奋斗。观众从该片中小人物身上情感内核的表达,找到了自身生活的影子,也发现了社会现象的再现。

三、“小人物”群像的社会写照

《无名之辈》用极具特色的方言和大众喜闻乐见的喜剧形式,通过对“小人物”故事以小见大的表现手法,揭示了社会经济在高速发展的同时所展现的普遍社会现象。

(一)游戏化的表现

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网络、游戏、各类社交APP实际上都控制着人们的语言。当人们被这些网络语言所包围时,人性就变得无比微小。游戏是人们在日常生活和学习中必不可少的活动之一,以娱乐为主要目。“弗洛伊德认为游戏遵循快乐原则,并具有发泄愤怒、减少焦虑、抒发情感、缓和心理紧张、发展自我力量等功能。”[5]

在《无名之辈》中,“眼镜”在电视新闻中看到关于他们抢劫手机店的头条新闻,却不曾料到抢劫视频被网友剪辑成鬼畜视频,受到众人的讥讽讪笑。此时的眼镜内心受到重大冲击,自尊也散落一地。即使人们处于人生的艰难时刻,也愿去看他人的窘迫苦楚,并从中获得快感。实际上,这一行为是无趣的,给人一种荒诞感,也表现了大众的一种游戏化观看。人们生活中的枯燥乏味被游戏的快乐所填补,但这种快乐背后也只是空虚的欢快。

电影结尾,马先勇与“眼镜”、大头同乘一辆警车,一时间内马先勇的轻松释怀和“眼镜”、大头的心虚慌张显露了。马先勇无意中发现对面的两个陌生人正是自己在找的逃犯便将枪口指向对方,“眼镜”慌忙中拿着枪,双方僵持对峙,将紧张气氛展现到极致。观众看到这一幕时便进入了一种游戏猜测模式:谁会先开枪?还是双方都没有扣下扳机?观众对此充满了疑惑,而随着烟花的一声巨响,眼镜的一声大叫,我们知道烟花声掩盖了枪声,“眼镜”、大头伏法。人们依据观影时带来的游戏刺激,从而摆脱现实生活在想象的空间满足个人的愿望。

(二)狂欢和谐仿

《无名之辈》中的狂欢和谐仿不仅为电影的荒诞幽默增添了一笔色彩,同时也是该电影深受观众喜爱的特征之一。电影的狂欢主要是刘五大张旗鼓地给高明开追悼会。而谐仿是指对原作品的嘲弄、讥讽性模仿。如电影中眼镜和大头组成的“头盔侠”组合。

《无名之辈》中,刘五在这个小城镇里锣鼓喧天地为高明开追悼会,引来众人看戏。这种给活人开追悼会的行为,给观者一种荒谬感,其中却又不乏一丝幽默。实际上,这一故事情节是仪式上的狂欢。“后现代人用反叛的精神,做着一系列无所谓的事情,其实则是痛苦的。呈现出的‘荒诞感只是人们在用‘狂欢的姿态和反叛精神来掩饰内心的痛苦罢了。”[3]30而影片中眼镜与大头的组合名“头盔侠”,以及“眼镜”说的“蜘蛛侠、蝙蝠侠、钢铁侠、神雕大侠,哪个不戴面具”。吸引了喜爱城市英雄系列电影的年轻人的注意力,符合年轻观众的审美趣味。“眼镜”所提到的英雄人物大部分都引自其他影视作品中的人物。该电影对这些英雄人物的谐仿,结合地域特色的幽默言语加以讥讽,不仅表现了“眼镜”天真地相信自己能够实现出人头地的梦想,而且也传达了电影对东西方传统英雄主义的嘲弄和反叛。

四、结语

中国的“小人物”一直是备受忽略的群体,在影视剧里鲜有问津。而电影《无名之辈》展现了富有生命力的、饱含欲望的真实的“小人物”形象,以及他们对个人尊嚴的捍卫,使得观众对影片的小人物与情节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参考文献:

[1]路海波.电影《无名之辈》:显露的高级喜剧品质[N].文艺报,2018-11-28.

[2]杨月梅,王玉.《无名之辈》的人文观照:小人物形象的“浪漫观”与“英雄观”之思[J].电影评介,2019(7):43-45.

[3]赵岚,刘欣.“无名之辈”的荒诞幽默与锋芒反叛[J].电影文学,2019(8):27-30.

[4]张颐武.《无名之辈》:脆弱与感伤的力量[J].当代电影,2019(1):24-26.

[5]方荟玲.影视艺术与后现代“儿童游戏心理”[J].电影文学,2013(13):32-33.

作者简介:秦丽霞,武汉纺织大学艺术学理论专业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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