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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生与成长
——中国工会的红色足迹(七)

2020-11-05

工会博览 2020年29期
关键词:邓中夏工人交通

07.邓中夏办学长辛店 罗章龙计驱洋监工(上)

长辛店位于北京市丰台区永定河西岸,是一条具有近千年历史的老街,距天安门不到20公里,是西南进京的必经要道。长辛店原名长新店,其来历有两种说法:一说当年这里商贾旅客云集,店铺酒肆林立,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遂取俗话“客有常来,店要常新”之意,称之为“常新店”;二说这里本是距离相近的长店、新店二村,合称“长新店”,后来慢慢演化成了长辛店。

时至今日,老镇风貌犹存,以长辛店大街为主轴,一条条胡同呈鱼骨状分布,大街两侧老树参天,树冠半空相接形成拱状。街边众人漫坐,或下棋闲谈、或摇扇饮茶、或含饴弄孙,一派祥和景象。

长辛店大街北端有一清真寺,坐东朝西,寺旁刘记铁铺,即为京汉铁路长辛店工人俱乐部旧址。1922年4月9日,在这里召开了京汉铁路总工会第一次筹备会,领导和指挥了1922年的“八月罢工”和1923年的“二七”大罢工。

长辛店大街祠堂口1号,是一座砖木结构的小三合院,这里是工人劳动补习学校旧址。1920年10月,李大钊派邓中夏、罗章龙、张国焘来长辛店开展工人运动,筹办劳动补习学校,在这里成立了长辛店铁路工人会。

长辛店铁路中学内,有一座法式二层红砖小楼,曾是留法勤工俭学预备班的教室。当年这里有学员一百多人,何长工等人都曾在这里学习。毛泽东在1918年冬和1919年春先后两次来到这里看望学员,宣传革命真理。

长辛店大街中间路东有一座火神庙,始建年代无考,门额刻有“敕建延祚善庆宫”石匾。当年香火盛极一时,每到腊月,信众到庙内烧香祈祷,希望火德真君保佑免遭火灾,一生平安,万事如意。“二七”大罢工时,这里是警察局驻地。罢工工人怀着万丈怒火,在这里与反动军警对峙。

长辛店是京汉铁路的起点。当初修建时,朝廷生怕铁路坏了“龙脉”,不许铁路修进城里,规定必须在离城四十里开外,而长辛店恰好距京城20公里。这里建有一座机车修理厂,叫长辛店铁路工厂——也就是今天的二七机车厂,约有铁路工人两千多名。该厂厂长、总管、工程师等均由法国人、比利时人充任,工人们则在洋人、封建把头的双重压迫下,过着悲惨的生活。

时间回到一百年前。

1920年10月,北京共产主义小组在李大钊领导下正式成立。最初的成员有李大钊、张申府、张国焘,以及邓中夏、罗章龙、高君宇、何孟雄等。为了开展工人运动,李大钊派邓中夏来到长辛店,组织发动工人。

要发动工人,该从何处下手?显然,把学生与工人结合的最好手段与途径,就是办教育。

到长辛店以后,邓中夏结识了长辛店铁路工厂工人史文彬。

邓中夏提出在这里开办工人补习学校的时候,史文彬有些不解地问:“长辛店不是已有劳动高等小学、工界国民学校、女子国民学校了么,何必添此一个?”

邓中夏说:“高小、国民、女子等学校,仅限于儿童教育,可是长辛店为铁路工厂所在地,劳动者不少,文化不高,让他们从哪里受教育呢?我们开办这个学校,就是为了让工人兄弟能有受教育的机会。”

史文彬又有些担心地说:“工人们白天做工,哪里有时间到学校去?”

邓中夏说:“所以我们考虑,把学校分成日夜两班。夜班为劳动者而设,日班为劳动者的子弟而设,每班暂定八十人,分组上课。夜班注重国文、法文、科学常识、社会常识、工场和铁路知识,日班与普通国民高小课程相同。”

史文彬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们工人全力支持!”

在史文彬和工友们支持下,工人补习学校开办起来了,邓中夏、罗章龙、张国焘等人轮流到这里为工人讲课。老师们不仅给工人传授知识,更注重给他们“讲道理”。邓中夏用身边贫富悬殊的生活启发他们:“富人生活是开着电风扇打麻将,坐着汽车四处兜风。穷人生活是昼夜在烈日里面火炉旁边做工,拉车运货,睡在矮檐底下,或小客栈里,终日供蚊虫大开宴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巨大贫富的悬殊呢?”

工人葛树贵说:“因为人家命好,我们命苦呗。八字不好,命里没钱,天生受穷。”

邓中夏道:“哪里有天生的好命!我们受穷,富人享福,是因为我们的劳动力,都被那些资本家强盗占了去!”

工人杨松林若有所思,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我们的劳动,还是值钱的?”

邓中夏说:“不仅值钱,而且值大钱。社会上的一切东西,都是劳动做出来的。劳动是什么?就是做工;劳动者是什么?就是做工的人;劳动力是什么?就是人工。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因为附加了人的劳动力才有价值。”

史文彬也加入讨论:“那么,邓先生,既然劳动是值钱的,可是为什么我们劳动了,却挣不到钱呢?”

邓中夏用工人熟悉的劳动场景解释道:“比如,一个工人每天穿的吃的住的,只消5角钱,只要做6点钟的工作,便可以造出和5角钱相当的货色。可是,资本家都硬要强迫着工人做12点钟的工,依旧只给工人5角钱的工钱,于是还有6点钟内所做出的东西,资本家就作为利钱卷进腰包去了。这就是资本家剥削工人的秘密。”

工人们听了,个个点头。

邓中夏接着启发:“所以说,我们有权要求增加工钱。”

工人们说:“对!”

邓中夏说:“但是,我们单个人的力量,对付资本家是不够的,必须联合起来。五人团结一只虎,十人团结一条龙,百人团结成泰山,谁也搬不动!”

工人们说:“对,联合起来!”

08.邓中夏办学长辛店 罗章龙计驱洋监工(中)

时间过得很快。1921年的“五一”节到了。

这一天,补习学校教室里,工人们唱起了邓中夏创作的《五一纪念歌》:

“美哉自由,世界明星,拼吾热血,为他牺牲,要把强权制度一切扫除净,记取五月一日之良辰。红旗飞舞,走光明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不分贫富贵贱,责任唯互助,愿大家努力齐进取。”

这天,在北京共产主义小组的精心组织下,约两千名工人在娘娘宫举行了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大会,宣布成立了长辛店铁路工人会,史文彬被选为委员长。邓中夏专程赶到长辛店祝贺,并散发了《五月一日北京劳工宣言》。工人们第一次手举写满各种标语的小旗,高呼着“增加工资”“缩短工时”等口号,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大街上走过。消息见诸报刊,立刻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上海《共产党》月刊热烈地欢呼它“不愧乎北方劳动界的一颗明星”。

毛泽东后来评价:“中国工人运动还是从长辛店铁路工厂开始的。”

此时,距党的一大召开还有两个月。

一大召开之后,成立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罗章龙担任北方分部主任,把主要精力放在长辛店。1921年10月,他们将工会办公地点迁往不远处的刘铁铺,改称为长辛店工人俱乐部——在当时环境下,俱乐部这个称呼更易于公开活动,便于开展工作。

一年多来,史文彬的思想觉悟不断提高,政治上逐渐成熟。邓中夏认为,“无论按阶级成份,按觉悟程度,按为人的诚恳实在,史文彬都是最可信赖的一个人。”1921年秋,邓中夏、罗章龙介绍史文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史文彬成为长辛店铁路工厂的第一个中共党员,也是最早的工人出身的党员之一。

长辛店工人俱乐部成立后,相继组织开展了“反工头”“斗监工”“撵厂长”等一系列斗争,争取提高工资、改善工人生活待遇。

就在长辛店工人运动如火如荼之际,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工会”的影子。

原来,这是“交通系”从中作祟。

交通系,是北洋时期长期盘距在铁路系统的一个官僚政客集团。清末之际,梁士诒任邮传部铁路局局长,把持铁路交通事业,辛亥革命后又在袁世凯政府担任总统府秘书长和交通、财政总长,把持了京汉、沪宁、正太、汴洛、道清五条铁路及交通银行,被讽为“五路财神”,他及其党羽被称为“交通系”,对“劝进”袁世凯称帝出力颇多。袁世凯死后,梁士诒下台,曹汝霖出任交通总长,被称为“新交通系”。无论是新老交通系,都把铁路系统当作自家领地,加强控制,而且有一套控制办法,例如在职员中设有同人会,在车务工人中设有交通传习所、精业研究所等,职工教育方面也设立了扶轮学校、技术训练所等,凡工人就业、升级、生活福利,均由交通系一手垄断。

邓中夏在长辛店组织开展工人运动,被交通系视为染指了他们的领域,动了他们的蛋糕。于是在后面操纵,让翻砂厂工头邓长荣出面,也组织一个“工会”,企图挤垮邓中夏的工会,把共产党赶出长辛店。

邓长荣背后有交通系撑腰,自然不把邓中夏这班“秀才”放在眼里。他对工人讲:“工人才能讲劳工神圣,那伙大学生又不是工人,懂什么劳工神圣!他们念书的人心眼多,你们可不要上当。加入他们的工会,是要被开除的。”邓长荣还扬言,要暗杀邓中夏等人,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邓中夏得知情况后,找到史文彬、王俊等工人商量对策。王俊说:“在长辛店,谁想找邓先生的麻烦,我们工人不答应!我看干脆把邓长荣那厮狠揍一顿,让他认识认识咱们的拳头。”邓中夏认为,这是劳动组合书记部和交通系的斗争,光靠拳头解决不了问题。他提出,先在报纸上揭露邓长荣,让工人们都知道他的面目,然后对他提出警告。史文彬说:“还是你们念书人办法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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