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医药的历史沿革及传统应用
2020-10-30王中琦李胜男万美钰康廷国
王中琦,李胜男,许 亮,万美钰,谢 明,康廷国
(辽宁中医药大学,辽宁 大连 116600)
满族医药是指在中国少数民族满族使用的医药,它是在吸收中医药学和国外医药学相关理论和经验的基础上,在实践中不断完善和发展,最终形成的具有满族特色和地域性的民族医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规定:“国家发展现代药和传统药,充分发挥其在预防、医疗和保健中的作用。”[1]从2008-2011年,历时3年的“民族医药发展关键技术示范研究”课题,在对满族等少数民族的传统医药发掘整理上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目前有关满族医药的理论体系仍不健全。正如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原副局长、中国民族医药学会名誉会长诸国本所言:“时至今日未发掘整理的某些民族医药,其丢失衰败程度已相当不堪。”满族医药的现状亦大抵如此,加快满族医药的发掘整理,健全和完善满族医药理论体系是对其继承和发展的迫切需要。因此,本研究通过考证满族的称谓梳理了满族的历史,并由此引入满族医药的历史沿革,又进一步对传统满药的应用进行了举例论述,最后提出了满族医药的传承发展问题,形成了“民族历史—民族医药史—民族药应用—传承发展”的“四步走”的民族医药研究构架,为满族医药理论的进一步完善提供理论支撑。
1 满族历史考证
毛泽东主席曾说:“满族是个了不起的民族,对中华民族大家庭作出伟大贡献。”[2]一个民族的称谓是其历史文化的象征,称谓的演变是其历史文化进步的见证。满族的称谓,最早见载于《史记》,在《史记·五帝本纪》[3]中言及“息慎”:“方五千里,至于荒服……发、息慎、东长、鸟夷。”《史记·周本纪》记载:“成王既伐东夷,息慎来贺……”[3]春秋时期不见“息慎”,却见“肃慎”(亦或称稷慎),《左传·昭公九年》记载:“肃慎、燕、亳,吾北土也。”[4]后来郑玄指出:“息慎,或谓之肃慎,东北夷。”不仅考证了“肃慎”和“息慎”的联系,还指出了地理位置,这与满族先人在我国的东北聚居地相一致,裴骃在《集解》中引用了这个观点;三国时期,有了“挹娄”的称谓,《后汉书·东夷列传》载:“挹娄,古之肃慎之国也。”[5]《三国志·东夷传》言:“挹娄在夫馀北千里,滨大海……故肃慎氏之国也。”[6]南北朝时期的《魏书·勿吉传》记载:“勿吉国,在高丽北,旧肃慎国也。”[7]而高丽国的位置,即如今的朝鲜国一带,这一记载又一次与满族先人聚居的东北地区相吻合;隋唐时期,有“靺鞨”一称,《隋书·靺鞨传》:“靺鞨在高丽之北,即古之肃慎氏也。”[8]《旧唐书·北狄传》:“靺鞨盖肃慎地也,后魏谓之勿吉。”[9]唐代李延寿在《北史·勿吉传》中指出:“勿吉国,在高丽北,一曰靺鞨……即古肃慎地也。”[10]直到五代时,靺鞨归属契丹,又有了“女真”的称谓;公元1115年,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与宋朝并立。《金史·本纪第一》对女真族的称谓变化做了详细的记述:“金之先,出靺鞨氏,靺鞨本勿吉,勿吉,古肃慎地也……”[11]元明时期亦称“女真”,《元史》记载:“古肃慎之地,隋、唐曰黑水靺鞨……即金鼻祖之部落也。初号女真,后避辽兴宗讳,改曰女直。”[12]清代皇太极改其族名为“满洲”;辛亥革命之后,称“满族”。由此可见,满族称谓一共有八次演变:息慎、肃慎、挹娄、勿吉、靺鞨、女真、满洲、满族。据不完整统计,2000年满族人口集中的省市中,黑龙江省满族人口约91万,吉林省约105万,辽宁省约500万,河北省约204万[13],以辽宁省最多。
2 满族医药历史沿革考证
2.1 早期萨满医药阶段
“萨满”一词最早见于南宋徐梦莘的《三朝北盟会编》:“珊蛮者,女真巫妪也。”[14]萨满教产生于人类母系氏族时代,是一种相信“万物有灵,灵魂不灭和多神崇拜”的宗教,其教旨由“神媒”萨满传达。满族先人在长期的生活生产实践中敬畏自然,信奉萨满教,相信鬼神的存在。满族先人在疾病、灾难面前迷惘且被动,人们愿意相信萨满具有超越自然的能力[15]。因此,人们生病往往就往神秘的地方想,如冲撞神灵、妖鬼作怪等,如果有人生病就请萨满来看看[16]。《柳边纪略》记载:“满人有病必跳神,亦有无病而跳神者。富贵家或月一跳或季一跳,至岁终,则无友弗跳者。”也正因如此,萨满医药极具神秘色彩。这种在精神层面的治疗方式是有依据的,《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指出,情志损伤亦能致病。萨满通过招魂、占卜、跳神的方式给患者以一定的心理暗示,有些许积极治疗作用。对于这种“医巫并用”的方法,张紫晨先生[17]指出:“医与巫,医疗和巫术都统一于医疗活动之中,信药之中有信巫之成分,信巫之中亦有求药之要求。”的确,有文献记载:“早期的萨满已经采用杏仁、芥子、白苏、蜜麻黄、栀子、元胡、金银花、人参、沙参等药材,有的加工成粉剂或汤剂,由萨满念咒后给病人服用。”[18]萨满是医药的使用者和主要传承人,萨满疗法大致分为12类:火燎、热烘、艾灸、冰敷、气熏、口喷、吸吮与虫噬、放血、血敷、针灸、手法、运动疗法。这些疗法都简单易行,实用价值很高,特别是针灸,满族史料《吴氏我车库祭谱》总结出“萨满七十二穴”,已有比较系统的指导思想。总之,满族早期的萨满医药是满族医药的奠基石。
2.2 金代快速发展阶段
女真人建立金国是满族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崛起,金灭北宋后,满族人口由北向南大量迁移,与其他民族杂居,满族与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文化交流加强,萨满教的观念开始淡化,满族医药在金代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主要体现在4个方面。
(1)金元时期医家辈出。金元时期医学名人相继形成各自的流派,其中最为后世传颂的当属“金元四大家”:“寒凉派”刘完素,主张“六气皆从火化”,常用方法为“降心火,益肾水”,著有《素问玄机原病式》等;“攻下派”张从正,认为“治病应着重驱邪”,善用“汗、吐、下”的方法,著有《张氏经验方》等;“补土派”李杲,认为“人以胃气为本”,治病理念为“调理脾胃”“升举清阳”,代表著作《脾胃论》等;“滋阴派”朱震亨,认为人体“阳常余,阴常不足”,故善用“滋阴降火”之法,著有《局方发挥》等。金元时期出现的医学“百家争鸣”,大大丰富了中国传统医药理论。
(2)金代女真人对疾病的认识逐渐加深。女真人在长期同疾病的斗争当中,也用自己的民族语言对人体生理、病理有了一定的认识,例如:他们将头称为“兀术”,心称为“粘罕”等[19]。《金史》中还提出“地寒因感疾”“风疾”“汗不出”“病在膏肓间”等疾病,《金史》:“太宗皇帝……得寒疾,汗不出,死。”女真人在利用其传统医疗方法的同时,也逐渐学会了如“中风”“寒痰”“病疽”等汉族中医术语[20]。《金史》还载:“有医善治疾,本高丽人……居女真之完颜部。”表明金国已经与邻国有了医疗交流。
(3)金代药材贸易繁荣,重视药事管理。努尔哈赤[21]曾盛赞满族人聚居的长白山地区:“其山风劲气寒,奇木灵药,应候而生。每夏日,环山之兽毕栖息其中。”恶劣的环境使这里出产多种珍奇药材。《大金国志·初兴风土》:“女真在契丹北隅,饶裕山林……土产人参……松石、白附子。”《契丹国志·州县载记》:“熟女真部族……皆杂处山林……所产人参、白附子……”《金史》:“朔州……产荆三棱、枸杞。临洮路……甘草、庵珣子、大黄。”有药材就有药材贸易,于新春等[22]发现:“南宋输入金境的有生姜、陈皮等药材。”还有史料记载:“女真以金、帛、蜜蜡和诸药材……易于辽。”金代女真人已经在用当地所产药材进行贸易了,药材贸易成为金朝重要的经济来源。金代的药材贸易一度繁荣,管理也很严格,《金史》记载:“榷场与敌国互市之所也,皆设场官,严厉禁……”政府还设有“尚药局”“御药院”等药事管理机构,以保障药事活动的进行。
(4)金代还出现了药物剂型的使用。在金代宫廷,药物还可以作为帝王的赏赐品赐予有功之臣,如《金史》记载有皇帝赏赐百官丹剂的事迹:“伯仁多病……遣使劳问,赐予丹剂。”[23]
2.3 元明时期融合发展阶段
元明时期是满族与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融合发展的时期,金朝灭亡使满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迁移到中原地区,另一部分依旧聚居在北方地区。北方的传统满族医药依然延续,中原的满族医药与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的医药相融合,逐渐融入到中医药中,趋于汉化。陶弘景言:“田舍试验之法,或殊域异识之术……此盖天地间物,莫不为天地间用。”明嘉靖时期的朝鲜国大王患“郁闷病”,使用了女真的“乾水和清心丸”,达到了治疗效果。虽然明朝女真人被汉族、朝鲜族称为“野人”,但满族医药对疾病独特的见解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2.4 清代发展顶峰阶段
女真人建立清朝是满族在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次崛起。清代帝王大多懂得养生保健,对医药卫生非常重视,自努尔哈赤时期开始,萨满跳神在宫廷中被禁止。努尔哈赤[24]认为:“药之者,虽苦口能祛疾焉。”他还改进了蒸煮人参的方法,使新鲜人参的储藏问题得以解决;皇太极[25]认为:“人身血脉,劳则无滞。”明确指出运动劳作可以促进机体气血畅通和健康;顺治时期,满族医学积极吸收汉、蒙等各族医学,乃至西方医学,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满族医学[20];乾隆时期还出现了“十常四勿”养生法。
在康熙时期,清代宫廷的用药具有以下9个特点:①药物种类多。《清宫医案研究》记载的医方中药物多样,是对药物学认识的重要总结[27]。②炮制方法多。《炮制大法》将古代炮制方法归纳为十七法,即“炮、爁、煿、炙、煨、炒、煅、炼、制、度、飞、伏、鎊、摋、晒、曝、露”[28],清宫医案中亦是如此沿用:“橘红一钱、半夏一钱(制)、茯苓一钱、南星五分(制)……”[29]③用道地药材。《本草衍义》载:“凡用药必须择州土所宜者,则药力具,用之有据。”[30]④重视药物配伍。《神农本草经》载:“(药)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煞者。凡此七情,合和当视之。”[31]清代御医针对武英殿赫世亨年老气虚、胃不思食,予“加减调中益气汤”,灵活运用了药物的配伍原则。⑤满药中药西药兼用。《医学源流论》载清代内阁大学士张玉书病案:“(张玉书)脘胀痛渐减,按之微痛、四肢浮肿……”[32]御医给其服满药“德里鸦噶”加中药“渗湿和中汤”。康熙皇帝感染痢疾,病情严重,服用西药“金鸡纳霜”得以康复。⑥剂型多样。“汤者荡也,去大病用之”[33],“丸者缓也,不能速去之,其用药之舒缓而治之意也”[33],汤剂如“祛风化痰汤”、丸剂如“肺胸舒丸”、散剂如“椿根皮散”等药物剂型是康熙朝病案中常用的剂型。⑦剂型兼用。清宫医案记载,康熙四十九年十月二十八,正黄旗内大臣颇尔盆痔漏复发,清廷御医内科和外科大夫联手治疗,给出外用药“巴西里岗膏药”,内服“金线重楼末”,同时兼服“元益胃汤”。⑧重视煎服。《医学源流论》载:“煎药之法,最宜深讲,药之效不效,全在乎此”。[32]如清代“龙涎香露汁”药方中对煎制药物的用具、火候、制法及服法等记载十分具体。⑨服药后护理。《本草纲目》关于“服药食忌”的记载:“凡服药不可杂食肥猪、犬肉、油腻羹鲙、腥臊陈臭诸物。凡服药,不可多食生蒜、胡荽、生葱、诸果、诸滑滞之物。”[34]体现了服药之后应当忌口、不宜大补的观念。
清代满族还整理翻译了大量中药学名著,如于永敏对清代医药著作进行了汇总:中医古籍如《雷公炮炙论》《寿世保元》《王叔和脉诀》《医药集览》《脉论》《诸病源候论》《药性赋》《用药歌诀》《难经》《重订引痘新法》《痘症诊治通解》《食疗法》《天花探源》《经穴部位图》《医疗通书》《热症诊治》《妇科疗法》《孙思邈卫生歌》《难经脉诀》《延寿格言》《律例馆校正洗冤录》,西方医药书如《钦定骼体全录》《西洋药书》,这些医药学著作使满族医药理论更加丰富和完善[26]。
2.5 现代挖掘整理阶段
满药作为传统药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正处于挖掘整理和发展提高阶段。北方地区的民间还有一些满族医药的传承人、满族宫廷后人在从事医疗和满族医药的整理和研究工作,一些满药成方制剂相继得到开发,如:复方木鸡颗粒、五味子颗粒、加味八珍益母膏、仙灵脾颗粒、山楂降压丸、菊蓝抗流感片、鹿胎膏等,传统满药在现代实现了创新性发展。
3 传统满药的应用
3.1 传统满药治疗的常见病
《黄帝内经》记载:“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风寒冰冽。其民乐野处而乳食,藏寒生满病……”[35]精确分析了北方人生病的原因。随着文化的进步,满族对疾病的认识更加科学和规范,治病方式也独具特色。本研究根据梁廷信及张凌巍的报导,对10种满药的满族民间用法及功效进行了归纳总结[36]。如表1所示。
表1 常用的10种传统满药及其治疗的常见病
3.2 传统满药——人参的应用
满族人非常崇拜人参,称人参为关东三宝之首,并将其视为能起死回生的神药。满族应用人参历史悠久,不过在努尔哈赤时代初期,女真人对人参资源采收方法不规范,造成了极大浪费。曹艳鹏在其著《李时珍与长白山人参(辽东人参)》中指出,李时珍曾亲往长白山采药,并给努尔哈赤及其手下治伤,指导女真人采挖人参的科学方法,后来人参贸易成为女真族重要的经济来源。历史上关于长白山人参的记述,如表2所示。
表2 历史上关于长白山人参的记述
桓仁满族自治县人参生产始于清道光年间,是中国人参的主要产地之一。在历史上,有“桓仁人参不到不开行”之说[39]。满族人对人参的使用经验丰富:①用蒸制法储存人参。关于蒸煮法制人参,《抚松县志》引用南宋徐竟《高丽图经》中的相关记载:“人参生熟二等……若经汤釜熟者耐久而贮之……”[40]后来努尔哈赤将此法改进成蒸制法,解决了鲜人参的贮藏问题,有文献为证:“努尔哈赤改进人参工艺……当非虚构。”[41]②噙化人参。噙化,即含化。是指药物噙在口中含化或用嘴咀嚼人参,慢慢含化的用药方法,是清宫廷中常用的补气方法之一,清代帝王皇族多连续数年服用人参;③用人参泡酒。酒是满族人生活中的常用饮品,满族人用人参泡酒治疗北方常见风寒湿痛、跌打损伤以及消除疲劳、抵御风寒、养生保健的做法历史悠久。
清代宫廷还对使用人参的适应证、禁忌证、用法用量都作了说明,对不正确使用人参滋补的危害提出了警示。有文献记录了滥用人参补济伤人案例:“康熙五十一年七月十八日,臣李煦跪奏……南方庸医,每每用补济……今得此病,亦是人参中来的。”[42]不宜食用人参的情形,如表3所示。
表3 不宜食用人参的情形
清代宫廷里人参服用禁忌:“人参细末二十四两……制时终始勿犯铁器,服时忌食蒜、葱、萝卜、醋、酸等物”[44]。莱菔子可解人参之燥,清宫医案记载,宫廷御医吕用宾为皇太后把脉诊病:“恭拟猪苓汤、文蛤散加减调理自安……方加炒麦芽二钱,莱菔子五分。蚕茧不用……莱菔子解人参之燥。”[46]清代宫廷中,所用人参均为长白山野生人参(称野山参或山参),现今绝大多数使用的是人工种植的人参,或应用人参的加工品或人参有效成分的提取物。现今使用人参与清代使用人参虽然功效相同,但用量和用法区别较大,需要认真区别对待。
3.3 传统满药——木鸡的应用
3.3.1 “木鸡”名称探究 木鸡,学名云芝,因其生长于枯核桃树上,外形层层叠叠,酷似山鸡的羽毛,满族人便将其称为“木鸡”,木鸡为满族民间土语。《中国药用真菌学》记载:“云芝或称作彩绒革盖菌,别名彩纹云芝、杂色云芝、多色云芝、白边黑云芝等,民间称千层蘑、云芝蘑、云蘑、木鸡、树蛾等。隶属担子菌亚门、层菌纲、非褶菌目、多孔菌科、云芝属或革盖菌属。”[47]在历代的各类本草中,笔者发现关于土名“木鸡”的记载较少,就连关于木鸡学名“云芝”的记载也不多见。“云芝”一词最早出现在张衡《西京赋》:“浮鷁首,翳云芝。”张协《七命》:“乘凫舟兮为水嬉,临芳洲兮拔云芝。”唐太宗《宴中山》:“云芝浮碎叶,冰镜上朝光。”《云笈七签》卷七四也有记载:“丹枣者,盛阳之云芝也。”但是赵新湖等[48]指出,古人混淆了云芝与灵芝,古代所谓的云芝不过是芝类在山中被云雾环绕的一种意境,并通过对古代记载“青芝”的本草考证,认为古代“青芝”应为多孔菌科真菌杂色云芝,并非灵芝。
3.3.2 传统满成药——复方木鸡颗粒 “满药第一方”复方木鸡颗粒是满族独具特色的著名方剂,开发基础是满族民间药方“木鸡汤”。关于“木鸡汤”的来历,满族民间流传着一个满族小伙子受天神指点,用“木鸡汤”拯救未婚妻的传说。但是,“木鸡汤”到底流传了几百年,已经无从考证。直到1974年丹东中医研究所在宽甸地区发现了这个方子,并对其展开研究,“木鸡汤”才正式进入临床。从木鸡汤到冲剂,再到最后国家统一更名,经过10余年的研究与开发,复方木鸡颗粒由此诞生,传统满药实现了现代应用。
复方木鸡颗粒由云芝(木鸡)提取物、山豆根、菟丝子、核桃楸皮四种中药组成,“扶正而不留邪,驱邪而不伤正”,对机体产生综合性的调理作用[49]。1987年,韩雪华等[50]初步探索了复方木鸡冲剂对肝癌前期的阻断性治疗作用。此后,复方木鸡颗粒在治疗肝病、抗癌抗肿瘤等方面的作用引起了专家学者的广泛关注,研究也越来越深入,研究方法越来越多样,尤其是在近10年,复方木鸡颗粒的研究成果颇丰。笔者查阅文献资料,对复方木鸡颗粒的近10年的研究成果进行了整理,如表4所示。
也有学者对处方中单味药进行了研究。2017年,王颖等[58]对云芝多糖对小鼠脾细胞的免疫增强作用进行了研究;2018年,朱凤琴等[59]对满药胡(核)桃楸进行了本草考证及DNA条形码鉴定研究;有外文文献显示,山豆根中的有效成分氧化苦参碱,对CCl4诱导产生的化学性肝损伤[60]、乙型病毒性肝炎和丙型病毒性肝炎[61]等都显示出一定的保护作用;2019年,包永睿等[62]对菟丝子黄酮对大鼠HSC-T6细胞凋亡的影响进行了研究。
4 满族医药发展现状及传承
满族民间应用的传统药物如哈士蟆油、胡桃楸、人参、鹿茸、五味子等多达300余种。目前,满族医药的研究发展取得了一些成就,如开发满族养生保健食品、辽宁省丹东市建立满药研究种植基地和生产企业等。2002年,辽宁省抚顺市新宾满族自治县被国家命名为“中国辽细辛、中国辽五味子之乡”[63];2019年9月,辽宁省本溪市桓仁满族自治县成为全国首批全域旅游示范区。目前普遍认为,满族医药的流传有三种途径:一是萨满传承,二是来自民间地方的传承,三是融入其他民族医药后被传承[64]。
满族在历史上八次易名、两次崛起,是一个聚居在我国北方,历史悠久的少数民族,满族医药也同满族历史一样,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满族医药以其独有的特色成为祖国传统医药学的瑰宝,也是满族人民带给人类的一笔宝贵财富。尽管传统满族医药在现代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但正如诸国本[65]所指出的那样:“这些民族世世代代生活在相当偏僻的地区,肯定有不少独特的医疗保健经验,但能否形成一个独特的医学体系,目前还很难说。”甚至一些满药受益者都不清楚自己用的是满药,满族医药仍迫切需要更多学者进行“抢救性挖掘整理”。“民族医药既是民族文化的瑰宝,又是中外医药文化交汇的口岸和桥梁”[65],满族医药的传承和发展对于中国传统医药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让满族医药走出深山,为人类健康造福是我们华夏子孙的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