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晨对沈从文短篇小说的连环画改编
2020-10-30秦红玉
秦红玉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语言和图像都是艺术家感受世界和建构世界的独特方式,连环画作为图文结合的新兴创作模式[1],将平面的文学作品在立体空间中展现,依据原始作品的故事和情感,融合画家对作品的独特把握,对文学经典进行二次创作和传播。画家李晨对沈从文的小说作品的连环画改编,以鲜明立体的人物形象描绘、远近置换的空间运用以及各具特色的画面构图,将自己的情感和作家的情感交织融合,再现小说中独具湘西风情的人与事,将沈从文笔下那个神秘的湘西世界以画卷的形式展现在大众面前。
一、李晨改编沈从文小说概况
沈从文先生与湘西有关的大量作品建构了一个与当时主流文学截然不同的独特艺术世界,将传统神秘的湘西与现代文明隔绝,着力描绘古老苗寨质朴淳厚的民风。这些既带有浓郁的地域特色,又传达着古老质朴的传统风俗的文学作品,成为艺术家们改编、选绘的重要对象。沈从文小说改编的连环画不仅数量庞大,在艺术上也有较高的成就。其中,艺术家李晨就对沈从文的多篇小说进行连环画改编。
李晨是当代著名画家,1984年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长期从事连环画、插图及中国画研究,现任鲁迅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连环画艺术委员会主任。他擅长铅笔素描画,传统写实画,尤以人物画最为突出,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就开始发表连环画作品,现已有多部连环画作品成为经典名作。李晨曾受画家黄永玉先生的鼓励,致力于用“散文式的,系列式的,一部一部的连环画”描绘“从文先生作品里的诗画结合,独特语言构筑的神秘而宁静的湘西”[2]11。他先后以铅笔素描连环画的形式改编了沈从文先生的《萧萧》《雨后》《旅店》《边城》四部经典小说作品。2004年连环画《萧萧》获“第六届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览暨评奖”插图类银奖,2014年连环画《边城》获“第八届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览暨评奖”银奖。
《萧萧》《雨后》《黑猫》(改编自小说《旅店》)三部连环画各有28、31、36幅绘图,每一幅图画配上几句脚本,脚本内容在原作小说的基础上进行部分节选或适当概括,截取三个故事中的重点情景,以单独画作的形式展现,每一幅都可以看作是独立的速写图。沈从文这三篇短篇小说均描绘了湘西社会中不同身份女子的不同处境以及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故事,在讴歌湘西美好质朴的民风的同时,也对湘西老旧传统的观念进行了抨击。李晨在改编小说时牢牢抓住三篇小说的几个重点情节,结合自己湘西写生过程中看到的民俗风情和自己对小说作品的领会,运用铅笔、橡皮等工具,用清晰的线条勾勒了“萧萧”、“阿姐”、“黑猫”等质朴健硕的湘西传统女性躯体,并在人物形象和自然风景等的速写基础上,调整画面内所有元素的空间位置和大小,以达到突出故事重点和高潮的目的。同时,他在感悟小说本身独特风情的基础上,摆脱语言文字的羁绊,将创作的欲望和内心冲动紧密结合,用黑白画面给读者讲述了一个个连续生动的湘西故事,那个神秘美丽的湘西跃然纸上。
二、独特艺术构图下湘西世情的演绎
沈从文热衷于讴歌湘西这一隅土地上的蓬勃生命和质朴乡风,揭露传统社会风俗对女性的欺压。他笔下的湘西女性形象大都闪耀着人性的光辉,这些女性身上既有老旧社会风俗摧残的痕迹,又有流淌在血脉中蓬勃不息的原始生命力,以及对情爱经验的自然渴望。李晨把握小说文本对“萧萧”、“阿姐”、“黑猫”等女性的自然观照,重视画面结构对人物情绪和心理活动的表现,选取小说原有的情节桥段,将女主人公置于不同的绘画空间中,用粗细线条将人物动作神态进行细致勾勒,用同一空间人物对比、个人形象放大等手法传达这些女性的特殊处境和细腻心理。
(一)空间处理与情感对照
连环画《萧萧》刊载于《连环画报》1990年第11期[2],画面以人物素描为主,写实的绘画手法抓住人物的表情动作,传达复杂多样的人物感情。就如李晨自己所说:“我绘画时有点像拍电影,我就是电影导演。生活中不一定能找到完全符合作品要求的主人公,我要在生活中选择‘演员’……我帮着他们揣摩每一个动作的感觉和表情。”[3]在李晨改编的连环画中,文字的叙述性被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画面下的素描图。每一幅图后配上一句或两句文本加以叙述,将原本隐藏在平面的文字语言中朦胧的湘西风土人情展示在图像里。同时,借助艺术素描中的绵密组线、明暗阴影等技巧,通过不同笔触营造出不同的线条和节奏、主动与被动的周围环境、平面、质感等,将人物、背景转化为立体空间中的形象符号,多个形象、乃至多个事件并列存在于同一空间,以达到生动的画面感效果。
湘西少女“萧萧”是闭塞落后的湘西社会中的一名童养媳,她在十二岁时就被一顶花轿抬到了婆婆家里,可她的“丈夫”才断奶不多久,可怜的萧萧不仅要照顾两岁的小丈夫,还要做婆婆安排的无数的活计。而年纪尚小的“萧萧”面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只觉是“新奇”,结婚当天“她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哭,她只是笑”。李晨抓住童养媳嫁进婆家的婚礼这一情节,在同一画面空间中展现多个人物的不同形态,将小说中的故事现场生动复现(如图 1)。
图1 出自《萧萧》
这幅画里一共有13个不同的人物,画面中间一身银饰装扮的年轻女子就是婚礼的新娘——童养媳,右侧两位迎亲的帮工正鼓着腮帮子奋力地吹唢呐,除了新娘外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整幅画描绘了一场热闹欢喜的苗寨婚礼。但当我们细看人物表情,结合小说文本背景,就能发觉始终笼罩在黑白画面中的麻木与呆滞。图画下的叙述文字也很好的传达了这一特点,第一幅画的叙述语言李晨总结浓缩原文描写萧萧进婆婆家的一段,“萧萧从小没了妈,住在伯父家里,所以她十二岁就被一顶花轿抬到婆婆家里时,她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哭,她只是笑。”[4]251可怜的萧萧从此被剥夺了自由和爱情,但年少懵懂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失去的是什么,这样小的年纪,见识这样欢庆的场面,自娱自乐倒也自在,没生出其他的烦恼来。值得我们关注的是连环画《萧萧》的结尾,同样以这一幅婚庆场面展开,引人深思。李晨直接选取原文最后一句作为结尾图画的脚本,“萧萧呢,抱了自己新生的儿子在篱笆后看热闹,如同十年前抱小丈夫一样”[4]264,又是新一代“萧萧”进门了。以婚礼场面开篇,又以同一幅画面终结,这不正暗示着湘西世界里传统恶习的周而复始吗?李晨将热闹喜庆的婚庆场面以画面形式定格,将不同的人物置于同一空间,展现他们真实的状态,借用画面表象的幸福喜悦反讽盘踞在传统社会深处的“童养媳”风俗,表明落后封闭的苗寨所奉行的单一循环式生存模式的根深蒂固,以此传达沈从文先生对湘西世界里仍然存在的老旧风俗的痛恨与批判。
萧萧这类童养媳是湘西传统世界的典型代表,既然要否定抨击这种旧社会的陋习,小说中自然也安排了一群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女学生群体,她们在湘西人眼中,整天不做正事,只知唱歌打球,读洋书,且行为不检点,若是男女同学一处上课,熟悉之后,就随意在一起睡觉,并且她们将这种行为叫作“自由”。现代文明的代言人“女大学生们”与湘西少女“萧萧”的比较是李晨选绘的重要部分之一。连环画第20幅(如图2)中萧萧身怀六甲,曾以为可以依赖的花狗也一走了之,无助悲哀的萧萧在这个时候又看到了城里的女学生,望着他们开朗鲜活的脸,她痴愣住了。画中的萧萧挺着隆起的肚子,站在一旁看着和自己一般年纪,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年长的女学生,她们身上洋溢着的青春和快乐,萧萧眼神里不禁流露出向往和羡慕。从图画构图上来看,李晨将萧萧和她身后的湘西社会与画面左前方的现代女学生群体隔离开,将两个截然不同的元素置于同一框架之中,通过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和人物情感的碰撞,突显沈从文先生作品的中心主题,即湘西世界与现代世界的两极对立下的糅合和排斥。
图2 出自《萧萧》
李晨的素描以写实为重,他主张绘画应该要回归现场、深入生活地收集资料,把最真实最独特的一面用速写捕捉,但最终的画作又要剔除照片中的摄影因素,切忌死板的复制,在某些人物身上凸现出他的特点和局部。因此,在李晨的沈从文小说系列连环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物形象或局部的放大、物体视觉上的远近处理、画面部分留白以突显对比等方式。
(二)局部放大与情感传递
在2005年出版的《雨后》连环画[5]中,李晨减少了画面中黑色的渲染,不同于《萧萧》里压抑沉闷的氛围,《雨后》的基调更加的轻松平缓。短篇小说《雨后》描写阵雨过后,万物盎然的大自然里,一位湘西年轻的女子与一位叫四狗的年轻男子在山坡上做了一件“美事”。小说里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情感萌动,雨后山里充斥着勃勃生机映衬着青年男女之间的情欲,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和谐与静美。这种在现代社会里被人们视为丑恶、“兽化”的行为,在大自然环抱着的山林里,与鸟兽树木的灵动和生机相交相融,透出了生命本源里的神圣和崇高。李晨在连环画中多次描绘了女主人公“阿姐”的姿态,在构图中采用局部放大的手法塑造人物形象,拉开视觉角度,造成近大远小的差异,以突出画面的重点,在女主人公劳作的姿态中我们能看到蕴含在淳朴女性体内美好强健的生命力。李晨选择以三幅女主人公劳动的画面开篇,其中第2幅图女主人公的形象占据画面的一半之多(如图3),细致处理明暗部分,用多组线条交织的方法,勾勒了湘西女子充满生命力的健康躯体,同时也体现了她们的勤劳干练,奠定了全篇轻快质朴的基调。
图3 出自《雨后》
沈从文先生在自然中书写人性,写人性中的淳朴真实的原始生命力,将人的复杂情感糅合在纯净的自然中表达出来,用自然的纯粹凸现人性的真善美。李晨选择描绘青山绿叶竹楼水桥等景物传达湘西的美景,将故事的主角置于恬静淡雅的画面中,近距离刻画少女“阿姐”和身边的小猫,每一组线条都清晰可见,湘西少女的纯真温柔在不经意间流露。例如第28幅图画(如图4),女主人公在“放肆”了自己的情爱后[6],躬身趴卧在芭蕉叶丛中,雨后舒展开的芭蕉叶映衬着明艳动人的“阿姐”,一只猫安静地趴在身旁,人与自然在平静祥和的氛围中极度融合。人物背后的芭蕉叶用HB铅笔描绘,采用大面积留白,加重画面中心“阿姐”和小猫的笔墨,突出明暗对比,女子迷人的面庞,小动物的乖巧可爱,无一不突显乡野风情的烂漫纯洁。李晨采用密线编排画法使得形象更加具体,更有吸引力,用铅笔在纸上营造出一种浓烈的具有煽情效果的氛围,将一幅画的局部空间和人物形象放大,画作的情感就不再抽象难懂,让观众的感官更好地与作家的思维、与故事的背景接洽。由此可见,无论是沈从文先生的小说,还是李晨的绘图,都是对故事人物那原始粗野生命力的展现,在这片与世隔绝的乡村,文明让位给了原始,乡下人的自然本位观、个人本位观也因此突显,这正是湘西社会的绝美之处。
图4 出自《雨后》
李晨改编的沈从文第三本短篇小说《旅店》发表在《连环画报》2005年第10期[7],并将连环画改名为《黑猫》。女主人公“黑猫”是一个年轻貌美、身心健康的寡妇,她既热情大方,又有小女人的风流娇羞。“黑猫”守着丈夫留下来的一家小店接待过往的商客,日复一日的寂寞,心中的情思无处排解,精神上的压抑与肉体上的需求造成的两极冲突,将黑猫置于崩溃的边缘,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放弃对情爱的追求,“小黑猫”的诞生就是对这种无情无理的礼教观念最好的反抗。李晨在开篇第3幅图中(如图5)用特殊的构图手法展现黑猫所在的异常处境,将黑猫的形象放大到占据画纸的右半边,她屈膝斜坐在地上,略微歪着头,目光飘向远方,而她的背后是旅店的局部缩略图。在以写实为主的素描绘画中,将人物与房屋的比例差异化处理,造成视觉上的错位,同时也突出表现了黑猫在精神受到压抑、情爱受到制约的环境中饱受的矛盾和痛苦。
图5 出自《黑猫》
李晨在《黑猫》中大胆的勾勒了黑猫丰腴美丽的躯体,如第 11、12、15、16 幅图,将健康壮硕的女性躯体展露在画卷中,并选取黑猫内心的矛盾挣扎作为第11幅图画的脚本——“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结实光滑的身体,长长的臂,健全多感的心,不完全是特意为男子来享受的么?可是自己的丈夫,却安安静静睡到土里四年,放弃这权利了。”[8]176这也正是黑猫遭受精神肉体的两重折磨的缘由,她对自由的正常的情爱发起呼号,为后文黑猫勇敢的摆脱礼教禁制、解放内心情爱埋下了伏笔。“欲望”在黑猫的心上长大,于是她在住店的四个客人中选择了一位,这位大鼻子客人浑身充斥着男性的荷尔蒙,引得黑猫的无限遐思。当大鼻子客人外出后,“黑猫本应在这时来整理棉被,但她只伏到床上去嗅,像一个装醉的人做的事。”[8]179李晨将黑猫此刻内心的情感悸动用线条记录下(如图6),画面中黑猫的人物形象仍然是采用局部放大的处理方法,她带着微笑,一脸满足地趴在客人凌乱的床褥上,目光飘向远处,不知在遐想些什么。李晨将黑猫身后的小店背景虚化,形成若隐若现、逐渐远去的空间视角,压抑禁锢她内心的枷锁正在一步步消解。
图6 出自《黑猫》
可怜的“黑猫”独自承受着这样残忍的礼教束缚,她的自我觉醒和自我挣脱又是何其的困难,但无论是沈从文先生在小说《旅店》中,还是李晨在连环画《黑猫》中,都对小寡妇“黑猫”勇敢的反抗行为给予了肯定和赞扬。连环画在第30幅描绘了“黑猫”大胆追求后的状态,画面中的黑猫嘴角微微上扬,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大枝结满桔子的桔树边,那新鲜、饱满的桔子正映衬着黑猫此刻的内心——幸福满足,黑猫的生命里又再次出现了蓬勃的生机。
三、湘西苗寨的速写与再现
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湘西人物具有典型的地域特色,他小说中塑造的湘西世界也是亦幻亦真的,没有受到外界世俗观念的影响,也没有被现代先进事物所侵染,始终保持着古朴原始的气息。李晨在《雨后》《萧萧》《黑猫》三篇连环画中也勾勒了一个美妙绝伦的湘西世界,他画作中的苗寨村落风景恬静祥和,湘西独特的服装、饰品、用具等也都出现在他的画面中。李晨通过细心描绘这些物件,并将其与人物形象的排列关系巧妙处理,在平面图像中建构了一个独特的、典型的、立体的湘西社会。
只有亲临现场仔细观察才能对绘画对象有深刻的了解,收集创作资料最好的办法就是深入生活。李晨在画沈从文先生的作品前,认为文字作品所能传达的仅仅是表面的、间接的,如果借助自己的想象形成画面,并开始连环画创作,那这只能是主观臆想的产物,而无法达到真正的生活高度。于是,李晨开始了旅行写生,收集湘西的少数民族服饰、拍摄湘西富有特点的景物、融入湘西社会生活,在脑海中形成一个个独特的形象符号。他将“诗”一般的社会生活,和“画”一样的湘西美景,用干净明晰的线条融合,采用明暗分界鲜明对比的手法、系列式的画面展现形式等传达沈从文笔下湘西的灵动秀美。
图7 出自《萧萧》
图8 出自《黑猫》
李晨的三部连环画均以人物写实为主,湘西的独特元素往往融合在故事情节之中,但值得关注的是每一部都会有单独的景色图,我们仿佛可以透过这些宁静悠远的自然风光体会到湘西的古老质朴。如《萧萧》中出现最多的形象符号——水车,李晨单独描绘了一幅乡村水车图(如图7),萧萧嫁入婆家后的日子冬去春来,每日带着小丈夫去山里打猪草,忙碌务农的日常生活中透着一丝平淡,正如湘西随处可见的叮咚作响的水车。在《黑猫》中,李晨用旅店的外部景物图开篇(如图8),青瓦房、木质吊脚楼、满竹篓的干菜,以及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一个典型的湘黔交界处丛山峻岭间的小旅店。画面中的景物一派祥和之气,透过画框仿佛置身于那个安静和谐的偏远湘西小村庄,开篇的宁静古朴也和后文黑猫的大胆“释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隐藏在表面平静之下的是亟待喷涌的波涛。《雨后》的景物图是一幅小船泊岸图(如图9),这幅图出现在故事情节发展的中间部分,也就是高潮来临前一刻。此时的阿姐和四狗已经开始了青春男女之间的调情,没有世俗的念头,也没有授受不亲的隔阂,只有生命里最原始最直接的渴望,干净而又火热的情感正在两具年轻的身体里翻涌。李晨用景物图代替男女之事展现在读者眼前,不仅很好的传达了湘西男女之间的纯粹情爱,还给这段情节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烟纱,质朴热烈的爱情与美好纯粹的大自然再一次融合,这不正是沈从文先生在小说中传达的恬静、悠远的情感吗?
此外,在连环画中还出现过其他带有湘西特色的物品,如背篓,对于湘西人来说,背篓是生活中最常见也最不可缺少的一件用具。上山砍柴、上街赶集、走亲访友,甚至闺女出嫁都要准备一个喜背篓,大大小小的背篓已经成为了湘西人的习俗。连环画《萧萧》共有7幅画面出现了背篓,它们的用处大有不同,如第25幅(如图10)中四个女人围在一起,其中三个背着三个大背篓,两个小孩坐在背篓里,探着头,不知在瞧着什么趣事。湘西的背篓不仅是地域的特殊符号,也是湘西勤劳踏实的良好民风的体现。
图9 出自《雨后》
图10 出自《萧萧》
生活是艺术家获得灵感的源泉。作家根据生活创作小说,运用语言对生活进行模仿和创作,而画家对小说的连环画改编是通过图画对小说文本的模仿,但这种模仿又不是单纯的再现,而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将生活中的真实转移到画纸上,让画家的思想和情感与小说作者的情感相联通,是情感、艺术的升华。连环画创作是一种集语言和图像于一体的综合性艺术[9],它不仅有平面上文字的渲染,也有空间里图画的拓展,让原本先后排列的故事或情感在同一时空中出现,更好地传达了小说文本中的情怀。连环画改编作品的出现对于帮助广大读者更好地理解文学文本起到了重要作用,连环画的独特魅力使其成为文学与艺术血肉交融的一颗明星,也给文学作品带来了更多的审美价值,更广的阐释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