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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组织传播研究知识基础与前沿主题
——基于1999—2018年英文文献的引文分析

2020-10-27周建青

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0年10期
关键词:聚类文献领域

周建青, 刘 航

一、引 言

组织是社会系统最重要的构成要件之一,传播构成组织意义生成的关键反馈和双向互动,(1)埃里克·M.艾森伯格、小H·L.古多尔著, 白春生、王秀丽、张璟译:《组织传播——平衡创造性和约束》,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36页。组织传播网络成为保障社会系统中肌体正常运转的关键纽带。西蒙(H.A.Simon)最早在《管理行为》一书中提出了Organizational Communication的概念,(2)谢静:《组织传播学》,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26—38页。康纳德(C.Conrad)等人基于协同行动和意义视角提出“组织传播是协同行动的人在某特性语境中使用语言和非语言手势或符号来创造、维持和管理意义的行为”。(3)Conrad,C.,Strategic Organizational Communication(5th edition),Wadsworth Publishing,2001,p.4.组织传播学研究为人们深入认知人类社会传播行为和规律提供了理性指引,组织与传播理论的日臻完善则丰富了以传播学、管理学等为中心的泛学科理论体系。20世纪后期,国外组织传播领域因大量独立经验研究的出现而走向成熟与创新,(4)谢静:《组织传播学》,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27—28页。我国也逐步引入该领域研究。但是,目前国内组织传播领域仍旧十分欠缺经验研究和经典论著,学科理论基础不强。前人研究成果的发现可以作为新学者迈入新研究领域的一个路线图,(5)Garner,J.T. et al.,“A Long Look Back:An Analysis of 50 Years of Organizational Communication Research(1964-2013)”,Review of Communication Research,Vol.4,2016,pp.29-64.为进一步推动国内组织传播理论与实践发展,本研究借助CiteSpace软件工具,系统梳理并科学展现该领域研究知识结构,(6)Ping. et al.,“How Many Ways to Use CiteSpace? A Study of User Interactive Events Over 14 Months”,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logy,Vol.68,No.5,2017,pp.1234-1256.以为国内后续研究者提供指引。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知识图谱兼具图和谱双重性质,能够经文献数据的结构化处理,概念化映射并可视化呈现某一学科研究的前沿主题及知识基础。(7)陈悦、陈超美、胡志刚、王贤文等著:《引文空间分析原理与应用》,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6页。在多种知识图谱工具中,CiteSpace能够结构化处理大量文献数据,可以有效辅助探索并认识文献结构关系,能够满足本研究需要。本研究指导框架见图1。

图1 国外组织传播研究知识基础与前沿主题可视化分析路径图

研究前沿被定义为紧要概念和潜在研究问题的分组,知识基础则是它在科学文献中的引文和共同引用足迹——一个被科研前沿概念引用了的持续发展的科学出版网络。(8)Chen, C.,“CiteSpace II, Detecting and Visualizing Emerging Trends and Transient Patterns in Scientific Literature”,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Vol.57,No.3,2006,pp.359-377.知识基础和研究前沿本质上是对应关系。借助CiteSpace集成网络可视化、谱聚类、自动聚类标记和文本摘要的多视角共振分析方法,(9)Chen, C.,Ibekwe-SanJuan, F., & Hou, J. “The Structure and Dynamics of Co-Citation Clusters: A Multiple-Perspective Co-Citation Analysis”,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 Technology,Vol.61,No.7,2010,pp.1386-1409.可以直观地呈现国外组织传播文献从“知识基础”映射到“研究前沿”的对应关系。在CiteSpace中,学科前沿表现为涌现的施引文献群组,具体由形成文献共被引矩阵中的被引文献,以及施引文献中出现的突现词或突现词的聚类来体现。(10)陈悦、陈超美、胡志刚、王贤文等著:《引文空间分析原理与应用》,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6页。因此,本研究以共被引和突现词两个关键指标,探测并识别国外组织传播领域的前沿主题,并通过前沿主题下所有前期文献集合梳理该领域的知识基础。

(二)数据来源

为全面、准确地呈现国外组织传播研究的知识结构,本研究基于Web of Science数据库,以“主题词=Organizational Communication,年份=(1999—2018)”为检索条件,筛选得到6 743篇有效英文施引文献和230 661篇被引文献数据。运行CiteSpace V,得到由1 062个关键节点和3 642条连线连接而成的文献聚合网络。首先,选取每两年中被引次数最高的前50篇引文,构建这两年的共被引网络,然后将各两年网络进行合成,最终生成国外组织传播文献共被引网络,该知识网络共计含有230 661篇(99.03%)有效被引文献,其结构阈值设置见表1。

表1 国外组织传播研究文献共被引网络结构阈值设置

三、国外组织传播研究文献共被引聚类与知识基础

美国情报学家Henry最先提出了“共被引”概念,并认为共同引用的论文群提供了一种研究科学专业结构的新方法。(11)Henry, S.,“Co-Citation in the Scientific Literature: A New Measur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wo Documents”,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Vol.24,No.4,1973,pp.265-269.两篇文献共同出现在第三篇施引文献的参考目录中,这两篇文献就形成了共被引关系。(12)陈悦、陈超美、胡志刚、王贤文等著:《引文空间分析原理与应用》,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65页。CiteSpace中,学科知识基础主要通过文献共被引聚类体现。

根据寻径网络算法(Pathfinder Network Scaling),使用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s修剪策略对国外组织传播研究的原始聚类图谱进行修剪,(13)陈悦、陈超美、胡志刚、王贤文等著:《引文空间分析原理与应用》,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40—41页。得到剪接后的共被引聚类图谱,如图2所示。该图谱包含24 个子聚类,本研究选取规模排名前7的子聚类呈现该领域的研究状况。

图2 国外组织传播研究文献共被引聚类知识图谱(1999—2018年)

表2列出了前7大聚类信息,包括聚类号、规模、轮廓值、主标签、核心施引文献,以及聚类内文章平均发表年份等信息。以聚类#0“组织传播”为例,该聚类为规模最大的聚类,聚类内包含101个文献节点(Size=101),这些文献的内部聚合度和分离度次于其他聚类(轮廓值=0.662)。该聚类最高频被引文献为“Kuhn, T-2012”,聚类内部引文主要发表于2007年前后。

(一)“组织传播”聚类:组织内传播与组织外传播

组织传播研究发源于美国,根植于修辞语言学、早期组织管理理论、人际关系学说三个主要学科领域,得益于工业组织学、社会心理学、行政管理学等学科的相关理论。(14)洪俊浩:《传播学新趋势》,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508—533页。“组织传播”(Organizational Communication)成为国外组织传播文献的最大规模聚类,该聚类主要施引/被引文献见表3。根据表3,该聚类中主要被/施引文献视角为组织宏观传播,包括组织外部视角(Perspective Inside Out)、跨部门伙伴关系(Cross-Sector Partnerships)、组织间传播(Inter Organizational)等。例如,Kuhn考察了知识基础观(Knowledge-based Theory)、利益相关者(Stakeholder Theory)和卡内基学派决策理论(Carnegie School Decisional Theory)三种组织理论在组织传播领域的运用,集中回应了组织微观传播与宏观传播的分歧。就组织传播微观和宏观的割离,还涌现出了一种新理论范式:组织沟通构成(Communicative as Constitutive of Organizations,CCO),即认为沟通是组织的组成部分。(15)James McDonald,“Broadening CCO Theory: Towards the Communicative Constitution of Occupations”,University of Colorado,Workpaper,2010.部分学者认为,CCO既能够重构组织微观和宏观的关系,又能够形成新颖的理论洞见,具有促进组织沟通与组织理论之间关系的潜力。(16)Timothy K.,“Negotiating the Micro-Macro Divide: Thought Leadership from Organizational Communication for Theorizing Organization”,Management Communication Quarterly,Vol.26,No.4,2012,pp.543-584.

表2 国外组织传播研究文献共被引图谱中的主要聚类、标签及施引文献信息

表3 聚类#0“组织传播”的主要被引文献和施引文献

(二)“组织危机传播”聚类:传播新技术与社交媒介

该聚类文献平均发表年份为2010年,是本研究前七大聚类中规模第二大聚类,也是最为年轻的聚类。根据表4,推特(Twitter)、企业社交网站(Enterprise Social Network Sites)、企业社交媒体(Enterprise Social Media)、社交媒体经验(Previous Experience with Social Media)、社交媒体研究(Social Media Research)等关联词频集中呈现了该聚类的核心研究内容。组织危机传播以企业组织为主要研究对象,以社交媒体运用为重点内容。例如,Van Zoonen集中探讨了企业工作中个人社交媒体的使用,认为员工使用个人社交媒体进行工作不仅不会造成负面影响,而且符合组织知识共享和社交化的需求,有助于组织成员间的横向沟通等。(17)Van Zoonen, W. et al.,“How Employees Use Twitter to Talk about Work: A Typology of Work-Related Tweets”,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No.55,2016,pp.329-339.但是,关于组织的危机传播受到了传播学者的激烈批判,他们认为管理和传播学科领域几乎所有“危机传播”的相关探索均以组织为中心,忽视了对受众特质的考察,如不同受众对危机信息加工、感知、认知、情感、态度及行为皆可能不同。(18)洪俊浩:《传播学新趋势》,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217—220页。

表4 聚类#1“组织危机传播”的主要被引文献和施引文献

(三)“网络社区传播”聚类:组织知识分享与网络交换

“网络社区”(Online Communities)聚类形成于2003年前后,伴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迭代发展,成为近年来备受关注的一个议题,其核心主题包括网络社区多重传播网络(Multiplex Communication Networks)、知识交换(Knowledge Sharing)、虚拟能力(Virtual Competence)等。根据表5,“Podsakoff PM-2003”“Rogers EM-2003”“Cohen J-2003”等多篇高质量文献是近年来“网络社区”研究的知识基础。例如,Podsakoff等人关于控制方法偏差的程序和统计技术的文章被最高频次引用,(19)Podsakoff, P. M. et al.,“Common Method Biases in Behavioral Research: A Critical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and Recommended Remedies”,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Vol.88,No.5,2003,pp.879-903.综合审查其他高被引文献中量化方法的运用情况,反映了该领域在研究范式上注重数据和实证,学者们倾向于运用量化统计方法解决研究问题。又如Faraj和Johnson为了探究网络社区中的传播交换模式,统计了5个网络社区人际之间产生的38 483次互动,发现了直接互惠和间接互惠两种网络社区传播交换模式,并驳斥了“人们希望与网络社区中‘受欢迎’的人联系”这一权力分配逻辑。(20)Faraj,S.,& Johnson,S.L.,“Network Exchange Patterns in Online Communities”,Organization Science,Vol. 22,No.6,2011,pp.1464-1480.可见,相较于其他子领域,网络社区研究的后进学者应当注重网络数据的采集分析,运用量化方法做严谨分析。

表5 聚类#2“网络社区传播”的主要被引文献和施引文献

(四)“媒介选择”聚类:组织传播中的媒介与新技术

组织传播过程中的媒介选择与使用,不仅与媒介性质相关,更依赖于使用者所需要达到的目的,以及所处的情境。(21)谢静:《组织传播学》,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51—155页。由于现代性媒介的迅猛发展,“媒介选择”成为国外组织传播领域越来越重要的议题,包含媒介与任务的匹配、媒介的组合使用,以及新媒介技术的组织传播效能等。关于“媒介选择”的理论研究,社会临场理论(SPT)、媒介丰裕度理论(MRT)、媒体同步理论(MST)是能够对组织层面的媒介运用提供有力解释的几种理论。例如,Dennis等人分析了同步性高/低不同的媒介在信息融合/传递过程中的匹配式选择,指出综合使用多种媒介执行任务能够改善交流绩效,提高传播效能。(22)Dennis, A. R., Fuller, R. M., & Valacich, J. S.,“Media, Tasks, and Communication Processes: A Theory of Media Synchronicity”,MIS Quarterly, Vol. 32,No. 3,2006,pp.575-600.此外,新技术是媒介选择的重要议题,这一议题通常与IS(Information System)领域紧密联系,聚类#3形成于2010年前后,以技术、组织和结构探讨为中心。例如,Yoo、Leonardi、Mutch等高被引作者都呼吁聚焦于体验计算、技术与组织结构等研究。

(五)“虚拟团队”聚类:组织冲突与协商谈判

冲突是组织和团队建设中的常见现象,协商谈判是解决冲突的常见管理策略,(23)谢静:《组织传播学》,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309—314页。虚拟团队的冲突问题及管理策略是国外组织冲突传播研究的主要议题之一。根据表7,聚类#4虚拟团队(Virtual Team)聚焦于个人与团队(Individual and Virtual Teams)、团队冲突(Conflict)、团队参与(Qualifying Engagement)等议题。具体来看,主要包括团队冲突成因、冲突类别、冲突解决等次议题。例如,Cramton通过对13个地理分散团队的考察提出,(24)Cramton, C.D.,“The Mutual Knowledge Problem and Its Consequences for Dispersed Collaboration”,Organization Science,Vol.12,No.3,2001,pp.346-371.不同团队的情况、背景和约束条件等“隐形边界”会对团队凝聚力等产生影响,彼此解决冲突并保持合作的核心问题是保持“互相了解”。又如,Kankanhalli则对全球虚拟团队(GVTs)冲突事件进行研究,发现文化多样性在GVT中可能会导致任务和关系冲突,由于大量电子通讯和异步媒体带来的即时反馈不足会导致任务冲突。(25)Kankanhalli, A.et al.,“Conflict and Performance in Global Virtual Teams”,Journal of Management Information Systems,Vol.23, 2006,pp.237-274.

表7 聚类#4“虚拟团队”的主要被引文献和施引文献

(六)聚类#5和聚类#6:组织传播系统与过程

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组织传播系统与过程就已经成为组织传播的主导性理论。组织系统运行的不同方向决定了组织传播的纵向、横向、上行、下行之分,组织传播是以组织系统的运行为基础的,从传播内容到传受关系都要符合一定的组织规范,它不存在类似人际传播的自由。(26)魏永征:《关于组织传播》,《新闻大学》1997年第3期。学术界经历了将组织视为封闭系统,到将组织视为与环境互动的开放系统的过程,强调组织过程动态性。聚类#5“整合过程模型”(Integrative Process Model)文献平均发表年份为2007年,文献网络形成时间较其他聚类相对较晚。其中,最高频被引文献不是关于传播系统具体内容的探讨,而是关于量化方法的运用。具体而言,Preacher等人概述了简单中介和多重中介,以及在单一模型中对比两种或更多中介的方法,(27)Preacher, K. J., & Hayes, A. F.,“Asymptotic and Resampling Strategiesfor Assessing and Comparing Indirect Effects in Multiple Mediator Models”,Behavior Research Methods,Vol.40,No.3,2008, pp.879-891.这一文献被众多传播系统研究学者引用。综合审查该聚类其他文献的研究方法,反映了组织传播系统与过程对量化研究方法的偏好,注重统计数据、理论模型的实证分析。又如,Eberly等人通过检验组织领导力综合过程模型,以确定构成领导力的心理互动过程,以及领导者、关注者、集体和背景等领导力产生过程的各种因素。(28)Eberly, M. B.et al.,“An Integrative Process Model of Leadership Examining Loci, Mechanisms, and Event Cycles”,American Psychologist,Vol.68,No.6,2013.pp.427-443.

聚类#6信息系统(Information Systems Success) 为形成时间最早的聚类,其文献平均发表年份为1996年。该聚类研究旨趣集中于组织信息系统(Information Systems)、社交网络中的信息搜寻与学习(Information Seeking and Learning in Social Networks)、协同技术(Collaborative Technology)等方面。例如,Zmud等人刊载于AMJ(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的文章,就渠道扩张理论和媒介丰富性感知角度集中探讨了组织系统内电子邮件的运用。(29)Zmud, C. R. W.,“Channel Expansion Theory and the Experiential Nature of Media Richness Perceptions”,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Vol.42,No.2,1999.pp.153-170.有学者对信息系统研究进行系统概述后发现,组织研究领域成果为IS研究提供了有用指导,但是IS领域现有研究中关于组织层面的结果变量分析根本不存在。(30)Larsen, K. R. T., “A Taxonomy of Antecedents of Information Systems Success: Variable Analysis Studies”,Journal of Management Information Systems,Vol.20,No.2,2003,pp.169-246.这或许极端,但是缺乏对结果变量的探讨说明,学术界关于理解IS对组织的最终价值这一重要工作缺乏讨论,即IS领域研究与组织存在某种程度上的脱节,这是后续研究值得关注的方面。

综上所述,1999—2018年国外组织传播文献聚类主要形成于1999—2009年的10年间,以时间发展为脉络,依次形成了“组织传播系统与过程、虚拟团队传播、组织传播媒介选择、网络社区传播、组织危机传播”等子研究中心,以这些中心主题为知识节点,逐步形成了组织传播领域的庞杂文献聚类网络。这些文献,以及此前传播学、管理学、语言学等领域的相关理论和文献,为现阶段相关研究奠定了知识基础。此外,网络社区、组织系统与过程等聚类文献呈现出了对多元数据统计分析等量化研究方法的偏好,以及其他领域对案例研究方法也颇为关注。

四、国外组织传播文献共词分析与前沿主题

(一)突现词与共词分析

表8 国外组织传播研究共词分析信息表

共词分析就是针对多篇文献共同出现的关键词展开的特征分析,可以反映某一领域当前研究热点及过去产生过哪些热点研究。(31)Chen, C., Ibekwe-SanJuan, F., & Hou, J.,“The Structure and Dynamics of Co-Citation Clusters: A Multiple-Perspective Co-Citation Analysis”,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 Technology,Vol.61,No.7,2010,pp.1386-1409.针对国外组织传播研究文献进行共词分析发现,2000年前后国外组织传播领域核心关键词集中涌现,且“传播”(Communication)引领了“管理”(Management)和“组织”(Organization),如表8所示。然而,组织传播学形成之初(20世纪40年代)的源头和初衷是员工管理,即针对企业员工展开传播技巧训练以达到管理目的,后来在修辞传统、组织理论和人际关系学说等理论推动下,“传播”和“组织”经整合、巩固、创新阶段逐步融合发展成组织传播领域。由此可见,首要关键词变化隐藏着组织传播研究范式和旨趣的深度转变,即组织传播研究从早期由企业管理主导过渡到由传播理论主导。

除此之外,学术前沿也能够通过施引文献所使用的突现词来体现,根据一个议题突然涌现和持续的时间节点,还能够推断出该领域的研究结构和发展脉络。表9显示,在1999年、2003年、2013年和2015年四个时间节点,组织传播实践的特殊性促使该领域涌现了一些具备时段特征的研究关键词。其中,1999年,随着组织传播媒介通信与技术实践的发展,经验(Experience)、传播技术(Communication Technology)等成为这一时期组织传播的热点关键词。2003年前后,社区、社团组织蓬勃发展,这一时期组织传播领域涌现了“Community”“Intervention”“Nurse”等关键词。2013年前后,社交媒体在传播实践领域骤然兴起并取得突飞猛进发展,围绕媒体(Media)和社交媒体(Social Media)展开的研究集中涌现,且社交媒体(Social Media)的突现性最高(Bursts27.77),组织社交媒体相关研究已经成为组织传播研究的主要领域。

表9 国外组织传播研究高突现性关键词及其突现时间

(二)高被引前沿文献及主创作者

高被引论文通常代表一个学科领域极其重要的研究发现,或具备奠基作用的重要论文。根据国外组织传播研究图谱的高被引文献信息(见表10),从全部聚类中前10篇高被引文献的主创作者、发表时间、刊载期刊及其所属聚类,可以发现国外组织传播研究前沿的相关线索。

表10 国外组织传播研究高被引文献信息(前10)

根据归属聚类,前10高被引文献均出现在前8大聚类中,进一步反映前8大聚类基本囊括了二十年来国外组织传播领域的核心研究,其中,3篇高被引文献来自聚类#2,可见2003年前后形成的聚类2“网络社区传播”可以用于概况和表达国外组织传播领域的前沿研究。根据发表年份信息,前10篇高被引文献都涌现于2001—2010年,说明这些文献为近年来国外组织传播领域研究拓展和深入划定了结构蓝图,这段时期的研究成果构成了近十年来国外组织传播研究的知识基础。

从被引文献来看,前10高被引文献中,Yin的“Case Study Research: Design and Methods”和Hair “Multivariate Data Analysis”占据重要分量。Yin是案例研究方法的奠基者,全面介绍了案例研究方法作为有效研究工具的具体研究设计、方法和过程。在案例研究方法领域,Yin的方法主张经常被拿来与Eisenhardt比较,无论是从方法理念到操作步骤,还是从研究设计到结果评价,两人所提倡的案例方法都存在着显著差异。Yin认为,定性研究既可用于理论构建,也可用于理论检验,其方法精髓在于“使用案例检验理论”。(32)[美]托马斯·W.李(Thomas W.Lee)著,吕力译:《组织与管理研究的定性方法》,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0—12页。Eisenhardt则主张“由案例建构理论”,认为案例研究的目的是创建新颖洞见和独特理论。(33)李平、曹仰锋:《案例研究方法:理论与范例——凯瑟琳·艾森哈特论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7—9页。此外,Hair主要面向非统计学者介绍多变量分析应用统计方法,将繁重的统计研究精简为基础概念,并解释如何在工作场所中理解和运用特定的统计技术结果。可以说,Yin、Eisenhardt、Hair等人的研究成果引领了国外组织传播领域规范性方法的深入探索。综合前文可以发现,国外组织传播研究注重方法规范,以案例研究、多元数据统计为代表。

(三)高突现性前沿文献

Kleinberg(2002)的突发检测算法适用于识别新兴的研究前沿概念,弗里曼(1979)的中介中心性度量则用于突出显示研究范式随时间推移而转变的潜在关键点。(34)Chen C., “CiteSpace II, Detecting and Visualizing Emerging Trends and Transient Patterns in Scientific Literature”,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Vol.57,No.3,2006,pp.359-377.Citespace中的文献共被引矩阵中的文献能够反映所分析学科的研究前沿,国外组织传播研究前10大高突现性文献见表11。

表11 国外组织传播研究高突现性文献信息(前10)

根据表11,“Yin RK,2003”、“Podsakoff PM,2003”和“Rogers EM,2003”3篇高被引文献在2003年涌现,这些文献均聚焦于研究方法与理论层面。“Rogers EM,2003”是新墨西哥大学传播学者罗杰斯的著述《创新的扩散》,他在20世纪60年代就提出了创新扩散理论,即新事物的发展与扩散依据“S曲线”,包含认知、说服、决定、实施以及确认五个步骤。(35)[美]杰弗里·A.迈尔斯(Jeffrey A.Miles)著, 徐世勇、李超平等译:《管理与组织研究必读的40个理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74—80页。创新扩散理论作为创新传播研究的奠基之作和权威著述,已经成为近年来传播学、管理学、组织行为学等学科领域最重要的理论之一。此外,2006年和2008年分别涌现出1篇高突现性文献:“Hair JF,2006”和“Preacher KJ,2008”;2009年为“Ashcraft KL,2009”和“Yin RK,2009”;2010年则为“Hair JF,2010”和“Kaplan AM,2010”,这些文献同时也是各聚类中的高被引文献,此处不再赘述。

结合高被引文献信息(表10)与高突现性文献信息(表11),仅“Dennis AR,2008”为非前10高突现性文献,高突现性文献中也仅“Treem J,2012”为非前10高被引文献,其余9篇文献既是前10高被引文献,又呈现出高突现性,充分说明“Podsakoff PM, 2003”等9篇文献,分别为案例研究范式(Yin RK,2003、Yin RK,2009)、市场营销传播(Hair JF,2006、Hair JF,2010)、方法偏差(Podsakoff PM,2003)、传播系统与过程(Preacher KJ,2008)、创新扩散(Rogers EM,2003)等研究基本代表了国外组织传播研究最为关注的研究领域和方向。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以1999—2018年的二十年间国外组织传播领域英文文献为数据,绘制了该领域文献共被引聚类图谱,通过解读核心聚类、高频被引文献、高频突现性文献等,梳理出了国外组织传播研究的知识基础、前沿主题与研究方法。

(1)2001—2010的十年间,国外组织传播研究围绕“组织传播”议题,形成了“虚拟团队传播”“传播媒介选择与技术”“网络社区传播”“传播系统与过程”和“组织危机传播”等主要知识集束,这些备受关注的议题及其高频被引成果作为巨人之肩,为近年该领域研究提供了知识指引。围绕“社交媒体”“网络社区”等以互联网和媒体技术推动的组织传播相关研究可以代表国外组织传播领域的前沿主题。

(2)研究范式历经“早期由企业管理主导”到“以传媒理论为主导”的深刻转变,传播成为组织传播研究首要中心词。早期传播理论、组织研究、管理范式经确立、融合和创新,催生了“组织传播构成”等新主题,推动了传播与组织的融合。值得注意的是,组织IS领域等部分议题呈现出传播与组织脱钩的趋势,不利于组织传播融合发展。

(3)传播塑造组织,“倚重传媒技术发展”的特征深刻影响着组织传播领域未来的研究方向。国外组织传播研究尤其“务实”,牢牢以组织传播实践热点问题为导向,尤其是传播媒介发展演变。例如,1999年前后媒介通信技术实践取得极大发展,以“传播技术”为重点的组织传播相关研究便水涨船高;2003年后,社区、社团组织蓬勃发展,社团组织传播研究(community、intervention、nurse)便相继涌现;2013年前后,社交媒体在传播实践领域骤然兴起并取得突飞猛进发展,围绕媒体尤其是社交媒体(social media)成了该领域的核心研究问题。

(4)研究方法多元化,整体注重方法规范性、严谨性及适用性。网络社区、组织系统与过程领域更适宜采取多元数据统计分析等量化研究方法,其他领域则偏向质性研究,尤其是案例研究方法,尤以Eisenhardt、Yin的方法范式为代表。国内组织传播领域应当注重规范性方法的学习与运用,提高研究过程中论证的科学性、严谨性。尤其是各议题适用的方法不同,后续学者需要注意研究方法的适用性,以及方法偏差问题。

由于研究主要基于引文分析法和Citespace工具,本文所做出的系统评价受到文献检索来源、检索格式、数据范围和数据质量等条件限制。(36)Chen, C.,“Science Mapping: A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Journal of Data and Information Science,Vol.2,No.2,2017,pp.1-40.此外,组织传播领域的相关研究实不胜数,限于篇幅,本文只介绍并阐述了每个领域较具代表性的研究。未来,随着研究的继续推进,还可通过引文上下文分析、演化路径分析、学术出版物分析、文献耦合分析等其他层面的分析,深入揭示并延展该领域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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