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刘加军

站住！

学生刚走出学校大门，校长就来了。

完了！

有的学生看着梁老师，有的学生看着校长，每个人的心都在嗓子眼儿里，大家好像被谁使了定身法，没一个人动。

梁老师迎上前，笑着说，校长好。回头向学生使个眼色。

校——长——好！学生们声音洪亮。

梁老师，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校长，您又冤枉我了，我可是为您的教育大计着想的啊。

校长低头小声说，你不能总是听学生的，他们想干啥，你咋就没原则地一味地支持！

您看，学生们多高兴啊！他们高兴了，就听话；他们听话了，啥事儿都好办。

校长扫一眼学生，欲言又止。转过脸，习惯地右手大拇指和二拇指不停地捋下巴，捋了两三下，盯着梁老师说，有什么事儿你总该向我这个法定责任人汇报下吧。

校长，您昨晚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梁老师递上一支烟，讨好的口气说。

校长接过纸烟，瞪着梁老师看了三秒，提高音量说，我知道是我知道，你汇报是你汇报！什么时候也不能乱来！

报告校长，我们三（2）班全体同学申请爬鹰嘴山，已准备完毕。

学生队伍后面有两个同学捂着嘴偷笑，是刚转过来的，他们不了解梁老师的孩子气。

不行！开班主任会时一再强调，凡是涉及学生安全的事儿，必须小心、慎重，谁也不能乱搞特殊！

校长转过身背对着梁老师面朝学生，似乎是升旗仪式后国旗下的讲话，这个头儿不能开！何况，如果真的出问题，谁能负这个责？

我负责！

你负得起这个责吗？校长转过身。

见校长耷拉着脸，梁老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校长，说，这是安全责任书，出了问题，保准不关您校长的事。

有责任书也不行！校长拿过来，看一眼说，你们爬山，我还想爬山呢！要是出了问题，学校还活不活？

我问过教体局了，好事办好就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

您看这可以不？梁老师又掏出一张纸，说，您在上面签个字，我立马领学生回去。

校长伸头瞅瞅，说，你小子拿调令给我下套，是不？收起来！

听校长吩咐！

校长把那张安全责任书，握在右手，在左手臂敲两下，看看梁老师，没说话，迅速钻进小车里。

嘢——

学生们涌向梁老师。

透过车窗，校长指着车外对局长说，留下他，我安心地退休喽。回头见局长没说话，脸上堆笑，说，还是年轻好啊，可以陪学生疯一疯。

有违天性，往往事与愿違。局长叹口气说，很怀恋当年带学生爬山的情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