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国家固体废物管理及投资机遇分析

赵娜娜，李影影，董庆银，谭全银，李金惠

（1.清华大学环境学院，北京 100084；2.巴塞尔公约亚太区域中心，北京 100084）

1 研究背景

为切实做好“一带一路”建设中的生态环保工作，中国原环境保护部（现生态环境部）于2017 年5 月发布了《“一带一路”生态环境保护合作规划》，进一步加强与沿线城市的生态环保政策沟通。东南亚国家联盟（以下简称“东盟”），是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关键枢纽，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区域。东盟国家包括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文莱、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等10 个国家，多为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普遍面临工业化和城镇化带来的环境污染、生态退化等多重挑战［1］。在东盟国家面临的众多环境挑战中，固体废物产生量的迅速增长以及新出现的废物流的复杂性并存，是突出的挑战之一［2-3］。受限于经济发展水平和基础设施建设，东盟国家在固体废物管理和处理处置方面面临着技术能力不足、基础设施匮乏、融资渠道缺乏、政策和利益相关者参与少等问题和挑战［4］。

与此同时，近年来中国固体废物管理制度经历了几次重大调整，颁布了多项具有长远影响的政策。2017 年8 月以及2018 年4 月和12 月，中国对进口废物管理目录分批进行调整，大幅削减可用作原料的固体废物进口种类和数量。2018 年6 月24 日，国务院公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意见》指出，全面禁止洋垃圾入境，严厉打击走私，大幅减少固体废物进口种类和数量，力争2020 年年底前基本实现固体废物零进口。自中国的“禁废令”实施以来，全球700 万t 废物的出口方向被根本改变，许多欧美国家开始将固体废物转移出口至东南亚部分国家和地区［5-6］。2019 年1 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无废城市”建设试点工作方案》，持续推进固体废物源头减量和资源化利用，将固体废物环境影响降至最低。这也对中国固体废物处理处置行业提出了更高要求。上述情况对中国固体废物处理处置企业对外投资打开了窗口，创造了合适的机遇。

2 东盟国家固体废物管理政策

东盟10 国均签署并批准了《控制危险废物越境转移及其处置巴塞尔公约》（以下简称《巴塞尔公约》），大多数东盟国家已经制定了国家战略，通过环境法等诸多监管框架和战略，广泛应对与废物管理相关的各种挑战。东盟各国有关固体废物管理的法律法规如表1 所示。其中，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泰国等国家都有关于废物管理的具体法规，文莱、老挝和缅甸的相关法律法规较为欠缺。

表1 东盟各国固体废物管理相关法律法规

《巴塞尔公约》充分确认任何国家享有禁止来自外国的危险废物和其他废物进入其领土或在其领土内处置的主权利，对尚未禁止进口危险废物和其他废物的进口国，在该进口国未以书面同意某一出口时，各缔约国应禁止或不许可此类废物的出口。根据上述原则，东盟国家均按照《巴塞尔公约》的要求对危险废物及其他废物的进出口进行管控。如表2 所示，东盟10 国对危险废物进口的控制较为严格，大部分国家都严格禁止危险废物进口，只有新加坡和缅甸是限制危险废物进口［9］。对于生活垃圾的进口，文莱、老挝和缅甸没有明确规定，其余国家均持禁止进口和限制进口的态度。在电子废物管理和二手电器电子产品进口管理方面，文莱和缅甸对电子废物进口无明确规定，其余各国均禁止或限制；文莱、老挝和缅甸对于二手电器电子产品进口无明确规定，柬埔寨允许进口，其余国家持限制和禁止进口的态度。

表2 东盟国家不同类型固体废物进口管理规定

表2（续）

3 东盟国家固体废物产生情况

人类日常活动通常会产生不同来源的固体废物，其中包括来自住宅、商业、工业或机构建设以及拆除过程和市政服务产生的废物［10-11］。另外，电子废物作为一种特殊的废物流［12-13］，由于其高资源属性和污染属性，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日益增长的人口以及主管当局对废物管理服务需求的忽视是发展中国家面临的两大挑战［14-15］。发展中国家的固体废物管理普遍存在废物收集率低、服务不充分、缺乏环境控制系统、公众任意倾倒等问题。因此，本文将固体废物分为生活垃圾、危险废物和电子废物，对东盟国家的固体废物管理进行梳理和分析。受各国经济发展水平和统计信息所限，很多国家仅有其中一两种固体废物类别统计数据，因此本文无法涵盖全部废物类别。

3.1 生活垃圾

生活垃圾主要来自家庭，但也包括来自办公室、旅馆、综合购物中心/商店、学校、机构和市政服务，如街道清洁和娱乐场所生活过程和其他过程中产生的废物［16］。由于人口化和城镇化的快速增长以及社会和经济的发展，生活垃圾的产生也在成倍增加［17-19］。东盟国家每年产生的生活垃圾如图1 所示，其中，印度尼西亚的生活垃圾年产量最多，达到6 400 万t，其次是泰国（2 677 万t）、越南（2 202万t）、菲律宾（1 466 万t）、马来西亚（1 284 万t）和缅甸（84 万t），老挝的生活垃圾年产量最少，约有7.7 万t［20］。可以看出，生活垃圾产生总量主要与各国的人口和国土面积有关，东盟国家中印度尼西亚的人口和国土面积是最大的。

图1 东盟各国生活垃圾产生情况

此外，按人均日产生量计算，新加坡产生的生活垃圾最多，高达3.76 kg；同时，参照图2 东盟各国2016 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GDP），新加坡的人均GDP 在东盟10 国中也是最高的，达5.3 万美元；文莱的人均生活垃圾日产量和人均GDP 均仅次于新加坡，为1.40 kg 和2.69 万美元，其次是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老挝、菲律宾、柬埔寨和缅甸。由此可见，东盟各国的人均生活垃圾日产量与人均GDP 呈正相关性，人均GDP 较高的国家的人均生活垃圾日产量也较高。

图2 2016 年东盟各国人均GDP

东盟国家生活垃圾主要组成为有机质废物、废塑料、纸张、玻璃和金属（见表3）［20］。在东盟所有国家中，除新加坡以外，有机质废物（约50%或以上）所占的比例最高。在新加坡，有机质废物仅占生活垃圾总量的10.5%。其他废物，如塑料、纸张和金属，也是垃圾堆里常见的类别。

表3 2016 年东盟各国生活垃圾主要组成占比

3.2 电子废物

电子废物产生量方面，东盟各国电子废物产生情况如图3 所示，其中，印度尼西亚的电子废物年产量最多，达到745 万t，其次是泰国（419 万t）、马来西亚（232 万t）、菲律宾（127 万t）、越南（116 万t），文莱每年产生的电子废物最少，只有7 万t［21］。可见，各国电子废物年产量与各国生活垃圾年产量基本呈正相关，因此电子废物产生量也与各国人口和国土面积相关。

按人均年产量计算，新加坡和文莱的电子废物产生量最高，其次是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缅甸的人均年产量是最少的，仅有0.4 kg。这与生活垃圾人均日产量的各国排序也是一致的，即电子废物人均年产量与各国人均GDP 呈正相关，人均GDP越高的国家，其电子废物人均年产量越大。因此，电子废物和生活垃圾人均产生量与人均GDP 的比值也可为其他国家的电子废物和生活垃圾产量的估算提供数据参考。

图3 东盟各国电子废物产生情况

3.3 危险废物

根据各国向巴塞尔公约秘书处提交的国家报告，只获得东盟4 个国家的危险废物产量的更新数据，其中泰国的产生量最高为330 万t/年，其次是菲律宾产生危险废物量为169.39 万t/年，马来西亚危险废物产生量为151.74 万t/年，新加坡产生量为41.12 万t/年［22］。由于危险废物由各国经济结构、工业规模和行业企业类型决定，东盟各国经济发展水平不一致，危险废物产生量和类别差异较大，且受限于各国发展水平，发展中国家普遍存在危险废物底数不清的情况。

4 东盟国家固体废物的处理处置

固体废物的处理处置通常包括正规和非正规两种途径［23］。在发展中国家，回收活动仍然在非正规部门进行，包括一些废旧物资营销点和私人个体，非正规部门主要使用低水平技术对废物进行回收，从而获得一定的收入［24］。这类人通常不缴纳所得税，而且很容易逃避政府的监管。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地区，固体废物管理成本占市政收入的20%～50%，但固体废物收集的服务水平仍然很低，只有50%～70%的居民得到了服务，而且大多数处置都不是以环境无害化的方式进行的［25-27］。生活垃圾中的塑料、纸张等再生资源被回收后通常采用焚烧或填埋的方式处理［28］；而工业固体废物和危险废物处理处置方式较多，商业模式也较多。

东盟各国固体废物处理处置方式的现状如表4所示［29］。在大多数东盟国家，露天堆放和焚烧固体废物的现象普遍存在，超过一半的固体废物是露天堆放的，例如柬埔寨、缅甸采取露天堆放的方式处置的固体废物更是分别均达到了本国固体废物处置量的80%，意味着这些国家的固体废物大部分未得到有效处理和处置。对有机废物进行堆肥和厌氧消化，将生活垃圾中的塑料、金属和纸张等有价值的可回收物品人工分拣出来的方式在东盟国家也很常见，但大多是由非正规的部门进行。其中，新加坡在东盟诸国中是个例外，它有一套健全和结构良好的废物管理系统［30］，因此新加坡对固体废物采用露天堆放的情况很少，同时由于其有限的土地资源，新加坡通常采用高温焚烧方式处理固体废物［31］。这也说明固体废物的处理处置水平与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紧密相关。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固体废物环境无害化处理处置也将逐渐引起东盟各国重视并走向正规。

表4 东盟各国固体废物处置主要方式占比

5 东盟国家固体废物管理投资环境分析

5.1 东盟各国整体投资环境分析

东盟作为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关键枢纽，虽已成为中国企业重要的对外投资地，但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投资风险，仍需对各国的整体投资环境，包括：政治环境、经济环境和国家鼓励投资的优惠政策，以及固体废物产业的投资环境进行系统分析（见表5）。

表5 东盟各国固体废物处理处置商业前景与投资环境分析

表5（续）

6 中国企业对外投资建议

根据对东盟国家固体废物管理制度的了解，固体废物主要是生活垃圾、电子废物和危险废物，通过对其产生情况和处理处置方式进行研究，结合东盟国家固体废物处理处置商业前景与投资环境的分析，针对固体废物中主要具备商业投资前景的生活垃圾、电子废物和危险废物处理处置企业在东盟国家的投资分类别建议如下：

（1）对于生活垃圾，在有机物含量较高的生活垃圾产生量大且已具备基础市政设施的国家，例如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泰国、越南等，可以考虑采用生活垃圾焚烧发电的方式解决环境问题的同时也可以产生电能，补充当地资源补给；对于市政基础设施建设不足、经济基础较差、人口数量不多的国家，例如缅甸、老挝、柬埔寨等，可以考虑以小规模堆肥和产生沼气的方式处理生活垃圾。

（2）对于电子废物，受各国产生的电子废物量增加和非法进口的影响，电子废物产业急需正规化和规模化发展，但由于非正规、小规模企业的低利润竞争，该行业需要有相应的管理政策支持，因此在目前已经建立或即将制定电子废物管理政策法规体系的国家，例如泰国、越南、马来西亚，将是企业重点考虑的投资对象。

（3）对于危险废物，其产生量主要与国家的经济结构和经济规模有关，由于东盟各国工业基础和发展阶段差异很大，多数国家的危险废物信息和数据较少，由于危险废物回收利用一般是针对某种特定废物类型的，因此应根据企业计划的回收利用设施和技术开展进一步细致的调研，针对回收利用价值较低的危险废物，采用水泥窑或工业窑炉共处置或高温焚烧是解决危险废物环境危害的主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