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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
——公共关系水平和环境复杂性的中介调节作用

2020-10-09刘海建

珞珈管理评论 2020年2期
关键词:公共关系复杂性环境

刘海建 施 浩

(1, 2 南京大学商学院 南京 210097)

1. 引言

在当前企业竞争日益激烈的环境下, 越来越多的战略制定者、 市场营销者把企业在环境、 环保、 社区、 慈善等方面的贡献作为企业塑造品牌形象、 构建独特竞争力的一环(刘凤军 等, 2012)。 这种亲社会(Prosocial)的行为在20 世纪90 年代以来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虽然对其界定还有一些学界的争议(卢代富, 2001), 但众多学者都称之为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CSR)。 许多企业也越来越把CSR 作为塑造独特竞争力的手段。 一些企业认为CSR 增加了成本, 与本身追求的目标相悖, 但也有学者, 如Porter和Kramer (2006)指出企业社会责任不仅仅是一种成本、 约束、 慈善行为, 它也可以是机会、 创新、 竞争优势的来源。 这在一定程度上呼吁企业关注经营性行为的同时, 更多地履行CSR 这种自发的企业行为。

目前进行CSR 或者说利用它进行营销的例子有很多。 宜家(IKEA)作为一家家具制造和销售企业, 凭借它在环境、 环保方面做出的努力, 频频推出创新产品, 获得了消费者的信赖, 形成了独特的竞争优势(Wilson,1994)。 而随着媒体舆论监督越加广泛, 宏观环境冲击越加强烈, 很多企业在履行CSR 时发现: 虽然自己在CSR 方面做了很多贡献, 但绩效并没有相似企业提高得明显。 很多企业在履行CSR 时, 并没有将其作为战略的一个维度, 而是简单地从行为出发, 形成不了明显的公司能力, 进而对企业绩效没有明显的提升。

现有对CSR 和企业绩效关系的研究中, 发现了两者关系并不是简单的(Malik, 2015),这似乎表明在两者中间存在权变因素, 如公司能力等(Luo 和Bhattacharya,2006), 这些因素导致了两者关系的不稳定。 虽然过去对CSR 和企业绩效关系的研究已经形成了较为丰富的成果, 但仅少数人关注到其作用机制, 如社会资本因素等公司能力的中介效果(于洪彦 等, 2015)。 这些中介变量的引入在结果上也产生了不同的效果, 如非线性结果。 同时也鲜有文献研究复杂情景下CSR 与企业绩效关系的变化和其机制的变化。 但从资源依赖理论看, 环境变化等因素对CSR 和企业绩效的关系存在一定的影响。 在统计方法和模型方面, 目前的研究多采用多元回归或两阶段回归, 如Wang et al. (2011)和McGuire et al.(1988); 但CSR 的测量存在概念不可测的问题, 在很多情况下回归结果都并不是令人满意的(Lin et al., 2009)。 因此在数据处理方面除了简单的线性回归之外, 我们还需要引入不同的检验方法, 这样检验结果会更有说服力。

在CSR 同企业绩效关系的研究中, 我们注意到, 企业的公共关系水平同两者有很强的联系。 具体来说, CSR 部分构建了企业公共关系水平, 而企业公共关系水平在很大程度影响了企业绩效。 S-O-R 模型解释了CSR 信号发出后对其利益相关者产生刺激, 并将刺激通过其公共关系水平作用于企业绩效上的影响机制。 除了上述公共关系水平作为中介机制之外, 企业在CSR 的履行中产生不同效果的原因可能是: 在经济转型背景下, 一些企业面临更复杂的外部环境, 环境的复杂性各不相同, 企业的各个行为在不同的环境下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因此, 我们引入环境复杂性来验证其是否对CSR 和企业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有调节效果。 本文利用偏最小二乘结构方程模型和基于bootstrap 的回归进行了实证。

本文主要研究CSR 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提出CSR 本身所具有的工具性和资源性是提高企业绩效的两个重要机制。 我们利用长三角地区企业的问卷调查数据, 建构了企业公关水平作为中介变量的研究模型, 并引入企业外部环境因素验证其调节效果, 形成带调节的中介效果的模型。 研究在以下两个方面补充了CSR 和企业绩效关系的研究: 一是提出公共关系水平为两者关系的中介变量, 外部环境作为调节变量的模型探究了较为复杂的情景, 对CSR 的影响路径研究具有意义; 二是补充了CSR 对企业绩效产生效果的S-O-R机制, 提出公共关系水平可能是两者关系的中介, 这对CSR 无论作为战略性手段还是营销手段的研究都有意义。

2. 文献回顾与假设

2.1 CSR 与企业绩效

CSR 作为一个理论概念具有多重分类, 学者对之也有不同的理解(McWilliams 和Siegel, 2000), 从最初它被认为是管理者对社会应尽的责任(Dodd, 1932), 到后来对其定义和作用的辩论。 其中有部分学者并不承认CSR 这个概念, 因为CSR 本身所包含的义务交代不清, 不能作为一种概念存在, 它只是作为企业进行宣传的手段(Smith, 1988); 也有观点指出企业最终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 当企业达到这个目标, 它的社会福利就到达了最大, 其实这种观点也等于并不承认CSR, 认为它是实现利润最大化的一个部分。 CSR 被另一部分人接受和认可, 如Carroll (1979)认为CSR 可以划分为经济责任、 法律责任、 道德责任、 慈善责任; 国内学者卢代富(2001)认为CSR 是对股东利益最大化的补充和修正, 是“企业在谋求股东利益最大化之外所负有的维护和增进社会公益的义务”。

在实证方面, CSR 对企业利润、 收益等财务指标的影响出现了相悖的结论, 正负相关都存在。 比如Griffin 和Mahon (1997)的实证证明CSR 能够提高企业财务绩效, 而Waddock 和Graves (1997)等做出了相反的实证; 国内学者李正(2006)采用通信行业的经验数据证明两者存在正向关系, 田虹(2009)证明从当期看, 进行CSR 越多的企业, 企业价值越低, 长期来看并不会降低。 对此, 成本理论有一个有趣的解释: CSR 行为减少企业进行正常的经营活动的资源(Aupperle et al., 1985); 相反地, Waddock 和Graves(1997)等提出不履行CSR 会增加企业经营的隐性成本, 长期对其竞争优势产生损害。 这种不同的实证结果, 虽然有上述不同的解释, 也存在着采用的绩效指标各不相同, 对时间维度的取向不同等主观原因。 有学者指出计量的不规范是其结果不一致的一个原因(McWilliams 和Siegel, 2000), 内生性也是影响测量的另一个重要原因(Al-Tuwaijri et al.,2004), 但总体来说, 从元分析的结果来看两者关系都是积极的(Margolis et al., 2007)。

从CSR 在中国的实践来看, 很多企业对外捐助、 社区慈善频率都越来越多, 并把CSR 作为企业为社会贡献的一个方面进行报道。 虽然还有很多学者对这种将CSR 表面化的行为持消极态度, 但即便将CSR 看作是一种“工具”, 它本身作为一种营销概念也吸引了投资者、 消费者而产生收益。 我们认为企业做好事(或者关键利益相关者认为企业在做好事)的现象使公众产生了对公司股票、 工作和产品的需求和承诺。 CSR 还能被视为一种独特的资源——如对待相关者的方式、 公司运行的方式, 这种资源实质上会提升效益或降低成本。 提升效益包括善待员工而获得员工的努力, 援助非营利组织(如产学研组织)从而获得创新的产品等; 降低成本包括因清洁、 安全操作等避免相关的处罚与监管等。 CSR资源性的机制同以往对CSR 作用的研究一致, 如有学者认为CSR 可以提高经营效率(Saiia et al., 2003)、 提高员工生产力(Tuzzolino 和Armandi, 1981)、 提高风险管理能力(Richardson 和Welker, 2001)等。 基于CSR 工具性和资源性的双重机制, 我们做出如下假设:

H1: 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有正向影响效果。

2.2 S-O-R 模型视角下的公共关系

公共关系(Public Relation)作为具有多重含义的概念, 区别于中国式的公共关系, 西方将其定义为组织改善与关键社会公众的关系(Grunig, 1993)、 促进社会对其的认识以树立品牌形象的一种活动。 其包括为解决公共关系问题而进行的危机处理等活动(Wilson,1994), 越来越多的学者将这方面的研究归纳为关系管理范畴(Relationship Management)。而企业公共关系水平是企业在公共关系方面做出的行为形成的相关层级。 从关系管理的范畴来看, 公共关系包含客户关系在内的相关营销关系管理(Ledingham 和Bruning, 1998)。企业公共关系水平与CSR、 企业绩效的关系, 从营销学角度来看, S-O-R 模型能解释其机制。 该模型是指刺激-反应模型, 是由刺激变量通过某种中介对反应变量产生作用(Mehrabian 和Russell, 1974)。 这个理论模型常被用来解释消费者在购物情景下的刺激反应, 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解释CSR 信号发出后对其利益相关者产生刺激的效果。 也就是说,企业在进行CSR 后对核心的利益相关者发出信号并产生刺激, 并将刺激通过其公共关系水平作用于企业绩效上。 从以往的研究来看, S-O-R 模型对营销之外的如企业各种能力水平的中介效果的解释都具有很好的效果, 例如组织承诺为中介的组织学习与绩效关系的研究(梁阜等, 2007)。 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该理论可以在公共关系水平这种公众对企业认可的程度、 涉及企业能力的方面进行相关解释。

CSR 的履行已经越来越成为企业构建企业公共关系水平的一个部分, 作为营造良好的品牌形象的一个重要组成。 CSR 同公共关系水平之间的关系, 尽管目前还没有翔实的文献报告其关系, 但已经有学者将CSR 作为营销战略, 认为CSR 会影响公共关系水平(Bahadir et al.,2008;Mishra 和Modi,2016)。 S-O-R 模型解释了CSR 的履行提升了企业对利益相关者的影响, 从而影响关键公共对象(Key publics)对企业的认可, 而这种认可正是企业公共关系水平的外在体现之一。 同时, 公共关系水平是企业通过和关键社会公众建立联系进而塑造形象活动的水平, 就意味着CSR 履行的差异程度会反映在企业的公共关系水平上。 在已有的相关研究中, 公共关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有基于社会交换理论所提出的营销作为企业价值提升的工具和资产等论点(Salancik 和Pfeffer, 1978)。 公共关系水平在很大程度需要通过营销来构建, 这表明企业通过提高公共关系水平可能会获得更好的社会认知水平及更加丰富的公司资产。 同时, 公共关系水平已经成为危机处理的一个重要条件, 这种处理能力在企业面临生死考验时尤为重要, 尤其是面临同企业绩效高度相关的危机时, 公共关系水平会使得危机的走向发生变化。

企业在进行CSR 的同时, 得到了利益相关者的认可, 并通过这种认可提升了绩效水平, 而公共关系水平是整合和利用这些认可和资源以促进企业绩效的一种公司能力水平。那么, 这可能意味着公共关系水平在CSR 和企业绩效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企业绩效作为反映CSR 通过公共关系水平产生刺激的效果。 这也同S-O-R 理论在影响机制上的解释相吻合, 即企业在CSR 信号发出后对其利益相关者产生刺激, 并将刺激通过其公共关系水平作用于企业绩效上。 也就是说, 企业在进行了CSR 后, 会通过调动自己的公共关系进行营销, 影响公众对企业的评价, 进而影响企业绩效。 基于此, 我们做出如下假设:

H2: 公共关系在企业社会责任和企业绩效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2.3 外部环境

从影响企业绩效的相关文献来看, 有部分学者提出了客户意识对其的调节作用(Servaes 和Tamayo, 2013)和社会资本对其的调节作用(于洪彦等, 2015)等。 这些调节作用大致分为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有关公司本身能力的内部因素, 另一方面是有关企业所处的社会环境等外部因素。 我们认为公共关系水平对企业绩效的作用也受到企业所处环境的影响, 从企业资源依赖的角度看, 企业拥有一定数量的包括资本等在内的资源, 当外部环境的复杂性较低时, 企业有余力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公共关系水平的构建中, 从而提高企业的绩效水平。 当企业面临较高的环境复杂性时, 由于资源的有限, 将资源投入经营性支出中; 当然, 也存在由于更高的环境复杂性, 企业试图以更丰富的公共关系水平来构建竞争优势, 从而影响企业绩效水平的可能性。 环境复杂性在各因素对企业绩效效果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 如在CSR 和绩效的关系中, Goll 和Rasheed (2004)提出环境包容性和动态性是企业自发社会责任(Discretionary Social Responsibility, DSR)和绩效的权变干扰变量。外部环境的变化等因素天然地被企业识别并使得企业能力在不同的环境中发挥不同的作用。 这从一个侧面向我们暗示, 外部环境的不同程度, 特别是外部环境的复杂性等因素在这个关系链条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公共关系水平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效果比较积极, 并容易受到企业决策者、 企业客观因素的影响。 这些客观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对两者关系具有调节效果。 而环境复杂性的不同对公共关系水平的影响主要是从资源依赖理论的角度解释的。 具体来说, 转型期的企业面临更复杂的外部环境时, 往往忽视企业公共关系水平的建设, 进而将有限的资源投入经营性支出中, 这也使得公共关系水平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减弱。 公共关系水平在CSR 和企业绩效关系之间可能存在中介作用, 而由于公共关系水平和企业绩效之间可能被环境复杂性调节, 中介效应也可能被调节。 当环境复杂性越高时, 企业在CSR 的投入一方面由于公共关系对绩效的影响变弱而使公众感知变差, 进而损害企业绩效, 这同S-O-R 的刺激机制一致; 另一方面企业面对更高的环境复杂性时, CSR 虽然被提高了, 但社会对它的反应变差, 这同资源依赖理论提出的企业资源的有限性一致。 基于此, 我们做出如下假设:

H3: 环境复杂性负向调节公共关系水平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环境复杂性越高, 其影响越弱。

H4: 环境复杂性负向调节公共关系水平对企业社会责任和企业绩效关系的中介作用,环境复杂性越高, 其效果越弱。

综上, 本文带调节的中介作用的模型如图1 所示。

图1 模型简图

3. 实证设计及数据收集

3.1 数据

本文通过问卷调研的方式进行数据采集。 问卷分为2 个主要部分, 问题使用7 点Likert 量表设计, 问卷的调查范围为苏州、 南京、 常州、 合肥等长三角地区的企业。 回收有效数据307 份。 问卷设计的第一部分包括对CSR 测度、 公共关系水平的测度和对目前企业外部环境的测度; 第二部分包括对企业经营状况的测度。

问卷涉及的企业包括食品制药业、 服装纺织业、 木制品家具业、 造纸印刷业、 石油化工行业、 电子行业、 金属与非金属行业、 机械设备制造业等行业的企业, 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从所有制角度看, 国有及集体企业占13.7%, 私营企业占58.6%, 含外资的企业及其他企业占27.7%。 对问卷结果基于企业规模、 行业、 省份企业年龄等差异进行交叉表分析, 未发现显著差异, 问卷具有代表性。

3.2 测量

企业社会责任。 CSR 的测量比较复杂, 有声誉指数法(Reputation Index)和内容分析法(Content Analysis)、 问卷调查等几种比较常见的方法(田虹,2009)。 考虑到我国对CSR 的量化测量还不具备国外的条件, 本文采用问卷测量的方式对企业家、 高管等进行问卷测量, 问卷采用7 点Likert 式。 该方法被许多学者采用于实证研究, 如Aupperle 等(1985)的研究。

为了使问卷具有可读性和可操作性, 我们采用了利益相关者理论, 对CSR 进行划分。国际上通常认为CSR 应该包括除股东之外的维护商业道德责任、 保护员工权利责任、 环境保护责任、 慈善事业责任、 保护弱势群体责任等。 国内学者卢代富(2001)在此基础上,结合我国国情在分析时将CSR 分为: 股东责任、 雇员责任、 消费者责任、 债权人责任、社会发展责任、 环境责任、 社会福利与慈善责任等。 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 综合以往研究中关于CSR 的测量维度, 我们将社会责任的维度分为: 政府、 客户、 员工、 社区。 通过对这些变量的测量来解释潜变量CSR。 这部分的题项包括对其同政府的关系的得分项、 对员工的工资福利水平、 对客户投诉的重视、 社区慈善活动等在CSR 各个方面的测量。 具体地, 我们从利益相关者理论出发, 提出政府CSR、 客户CSR、 雇员CSR 和社区CSR 四个易于感知的主要维度, 通过问卷题项进行数据采集。 在政府层面主要包括: 与一般职能部门的联系; 与本地政府的联系; 与本行业对口管理部门的联系。 在客户层面主要包括:服务质量; 客户意见重视程度; 产品品牌; 产品质量。 在社区层面主要包括: 社区活动频率; 慈善活动频率; 社区知名度重视程度; 社区美誉度重视程度。

企业绩效。 在绩效指标的选择上, 我们经验性地选择净资产收益率、 市场份额、 市场份额增长率作为显变量(基于同行业的水平)来反映企业绩效(Ruf et al., 2001; Verschoor,2002)。 这部分的选择同以往在CSR 和企业绩效的研究中采用的指标基本一致。

公共关系水平。 在测量方面, 学者在其测量的维度上并没有达成普遍共识, 一般从销售、 广告、 公共关系策略、 公共关系处理等方面进行测量(Hotz, 2005)。 具体地, 公共关系水平作为关系管理的一个范畴, 在很大程度上是企业在社会公众面前品牌形象的一种维持, 企业会通过广告等营销手段来构建公共关系水平, 同时在营销策略等方面做出的战略安排也是构建其公共关系水平的方法。 我们通过对企业的销售、 广告、 公共关系策略、 公共关系处理等进行测量, 使用营销手段、 公共关系战略、 广告投入等指标来测量潜变量的公共关系水平(PR)。

环境复杂性。 环境复杂性(Environmental complexity)指环境同组织之间关系的同异质度和集中分离程度(Justin Tan 和Litsschert, 1994)。 这些对环境维度的划分主要是在不同的层面解释环境不同的作用机制和理念。 考虑到抽样企业的特性, 我们剔除了如国际环境等环境复杂性, 测量了竞争者、 客户、 供应商、 技术等指标。

4. 实证结果

4.1 信效度分析及描述性统计

在对假设进行检验之前, 首先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以验证问卷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水平, 如表1 所示。 本文采用SPSS 及SmartPLS 对各个潜变量的题项进行数据分析。 结果表明, CSR 各个维度的克隆巴赫 α 系数分别为0.838、 0.890、 0.908、 0.931, 均在0.7的水平之上, 公共关系水平环境复杂性和CSR 的克隆巴赫α 系数分别为0.724、 0.754、0.858, 也都达到了信度要求, 问卷信度良好。 根据验证性因子分析的结果来看, 因子载荷普遍在0.7 以上, 有较高的聚敛效度。

表1 各潜变量信度与验证性因子分析

续表

表2 为SmartPLS 在路径分析时对主要潜变量的潜在得分进行的相关性分析。 从表中我们可以看到CSR、 公共关系水平及企业绩效之间都呈现明显的正相关, 这也同我们对其中介的假设相一致。

表2 主要潜变量相关系数表

4.2 PLS-SEM 结构模型及假设检验

为达到研究目的, 本文分别采用PLS-SEM 及bootstrap 法验证主效应和中介效应(H1、H2)及调节作用(H3、 H4)。 采用的软件为SmartPLS(version: 3)、 SPSS (version: 26)及其宏程序PROCESS(version: 3.4)。

考虑到本文样本数较小, 同时为了消除测量误差和共线性对参数估计量的较大影响而使显著检验失灵的潜在问题, 本文使用偏最小二乘结构方程模型(PLS-SEM)进行路径分析, bootstrap 重复抽样5000 次。 具体地, 我们在使用PLS-SEM 后, 得到了表3 所示的模型Ⅰ及模型Ⅱ。

表3 PLS 路径分析及回归分析

同时我们将模型的全效应及间接效应放入图2 及图3 中。 其全效应如模型Ⅰ(见图2)所示, 间接效应如模型Ⅱ(见图3)所示。

图2 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全效应(模型Ⅰ)

图3 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间接效应(模型Ⅱ)

模型Ⅱ中, 在“CSR->企业绩效”路径上(B=0.305, t=4.974)表现显著, H1 得到验证; CSR 对企业绩效的影响(B=0.519, t=10.426)及公共关系水平对企业绩效的影响(B=0.154, t=1.970)都表现显著, 这说明公共关系水平作为中介变量是有意义的。

为了进一步验证上述两条路径是否存在中介效果, 本文遵循Hayes 和Preacher (2014)以及Preacher 和Hayes (2008)的建议, 使用PLS 模型各潜变量的得分作为输入数据对其进行bootstrap 法(抽样5000 次)检验, 各潜变量的相关系数见表2, bootstrap 法输出结果见表3(模型III 及模型Ⅳ)及表4。

表4 中介效果检验

模型III 和模型Ⅳ是我们将潜变量的得分作为输入数据加入PROCESS 中进行回归得到的模型。 在模型III 中, 我们仅加入了CSR 得分对企业绩效水平进行回归, 发现其系数显著; 模型Ⅳ是我们在模型III 的基础上加入了企业公共关系水平后得到的, 其系数也同样显著。 对其系数进行分析, 系数a×b(0.517×0.202)经Bootstrap 法检验在95%置信区间下, 中介检验结果显著, 其置信区间为LLCI: 0.26 ~ULCI: 0.187(见表4), 表明其中介效应显著(为0.104), H2 得到验证(Hayes, 2018)。

4.3 调节作用检验

在对环境复杂性的调节作用进行分析时, 根据我们的假设, 其调节效果作用于“公共关系水平->企业绩效”路径上, 检验结果如表2 中的模型Ⅴ所示。 在这个模型中, 我们发现, 环境复杂性×公共关系水平(B=-0.098, t=-2.245)表现显著, H3 得到验证。

进一步地, 我们分析了环境复杂性在各水平上对中介作用的影响水平, 利用PLS 潜变量得分及bootstrap 法估计得到如表5 所示的中介效果。 我们可以看到在较低的环境复杂性下, CSR 通过公共关系水平对企业绩效的间接效应大于0, 而在较高的环境复杂性下,间接效应不再明显(其置信区间包含0)。 也即, 公共关系水平对CSR 和企业绩效的中介作用只有在环境复杂性较低的水平时才会显著存在。 H4 中被调节的中介效果得到部分验证。

表5 CSR->PR->FP 间接效应

5. 结论与讨论

本文通过长江三角洲地区企业的307 份问卷调查, 分析了CSR 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建立了CSR、 公共关系水平、 环境复杂性和企业绩效的带调节的中介模型。 实证结果验证了以下结论: ①CSR 对企业绩效有正向影响, 公共关系水平是其关系的部分中介; ②公共关系水平对CSR 和企业绩效的中介作用受到环境复杂性的负向调节, 且这种调节在较低水平的环境复杂性上显著。

5.1 结论

5.1.1 中介效果

根据上述结果, 我们发现, 企业公共关系水平在CSR 和企业绩效的关系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这与一些学者关于公司能力在两者关系中的作用相互验证。 这种中介作用的成立, 从市场营销的S-O-R 理论逻辑上来讲, 是企业将CSR 作为公共关系的一种, 并从营销战略的角度出发提高关键公众的认可, 从而提高公共关系水平, 让利益相关者获得更强的、 更多元的信号刺激, 以便使他们的决策偏向更优的方面。

但我们也注意到, 这种中介效果也只是部分中介, 还有其他的因素没有被充分考虑。结合以往研究来看, 中介因素呈现复杂的趋势, 这也同CSR 影响不同方面有关。 特别是目前CSR 已经被越来越多的管理学科所关注, 比如营销学已经将其视为一种营销手段。我们单从战略角度来看CSR, 也发现CSR 在公司治理架构中, 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宣传方式(工具性), 还是公司其他能力的一种外在体现和内生动力(资源性)。

5.1.2 调节效果

在上述的讨论中, 我们发现, 环境复杂性在公共关系水平对CSR 和企业绩效的中介作用中起负向调节效果。 其效果虽然显著, 但拟合效果并不理想。 这从一个侧面也表明企业在面临不同水平的CSR 时, 虽然会采取不同的CSR 水平以达到提高绩效的目的, 但这种改变还存在着其他方面的因素, 如企业吸收能力等内部因素、 行业的发展阶段等外部因素。

在环境复杂性处于高水平下, 其对中介效果的调节作用达不到显著水平。 这可能同我们使用了同一地区的实证数据导致其外部环境复杂程度的区分度不明显有关。 也可能由于企业在面临更高水平的环境复杂性时, 往往需要通过形成更高层次的公共关系水平、 投入更多资源进入CSR, 以获得竞争优势, 提高绩效。 这并没有同我们提出的相关假设相违背。 本文认为企业面临更复杂的外部环境时, 往往忽视企业公共关系水平的建设, 同时也会相对减少在CSR 方面的努力, 进而将有限的资源投入经营性支出中, 从而使得公共关系水平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减弱——这是在低复杂性时, 企业做出的最优资源配置; 当环境复杂性到达较高水平时, 企业为了寻求更高的绩效, 得到更多的突破, 它会选择更充分的CSR 的履行来获取更多的社会认同, 进而提升公共关系水平, 最终影响绩效水平, 这充分验证了资源依赖理论。

结合以往的研究, 我们越来越多地看到CSR 同绩效之间的关系呈现非线性变化, 或者其调节作用产生的路径越来越复杂。 这也从一个侧面表明我们不能简单地把CSR 认为是推动企业绩效提升的行为, 我们要从更宏观、 更系统的角度看待它们, 在管理实践中也需要更辩证地看待两者关系, 找到最适合企业的平衡点。

从我们的分析中, 我们发现CSR 部分地通过企业公共关系水平影响其绩效, 而企业所处的环境复杂性越高, 这种影响就越弱。 在高环境复杂性的条件下, 这种调节失效。 这启示我们, 在当下经济转型背景下, 企业处于多变、 不稳定和经济放缓的情景中, 需要在CSR 方面做好战略规划, 甚至将CSR 作为公共关系处理、 市场营销的一环。 一个发展健康的企业, 需要和自己的利益相关者保持强互动, 其原因不仅在于提高自身的利润收入,更在于提升自己在社会价值链中作为一个社会主体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在中国经济转型时期, 特别是在社会媒体特别发达的今天, 企业通过CSR 构建起更高水平的公共关系水平, 可以获得更高的声誉。 声誉度高的企业在价值链上会得到充分的尊重, 从而有利于企业更好地发展, 如对学校的资助形成了企业人才培养体系, 对社区的贡献形成了特有的企业文化等。

环境复杂性的负向调节作用也是需要企业重点关注的。 一些企业在面对更高的环境复杂性时, 往往放弃自己在社会责任方面的贡献, 转而通过短期易于获得绩效的方式去进行企业营销活动、 经营活动等。 同时, 我们需要注意的是, 在高水平的环境复杂性下, 其调节作用失效, 而目前竞争环境越发复杂, 存在更多冲突发生的可能与危机出现的机会, 企业绩效的提升不能单纯地依靠对主营业务的投入, 在其他方面进行更多的探索将是更有利的选择。 这从资源依赖理论也可以看出, 当企业处于复杂的环境中时, 它需要通过吸收或建立属于自己的资源, 并努力将这些资源的属性个性化, 形成独有的竞争力, 促成企业独特的竞争优势, 进而在竞争中取得长期稳定的绩效。

5.2 贡献与不足

本文的主要贡献是丰富了CSR 和企业绩效关系研究的相关视角: 一方面, 本文提出了公共关系水平为两者关系的中介变量, 外部环境作为调节变量的模型探究了较为复杂的情景, 对CSR 的影响路径研究具有意义; 另一方面, 本文补充了CSR 对企业绩效产生效果的S-O-R 机制, 提出公共关系水平可能是两者关系的中介, 这对CSR 作为战略性手段或营销手段的研究都有意义。 另外, 本文利用偏最小二乘结构方程模型进行了路径分析,补充了CSR 和企业绩效关系研究中对CSR 这一难以直接测量的概念的数据处理方法, 减少了因测量误差导致的回归结果的偏离。

除了上述贡献外, 本文还存在一些不足。 本文采用了长三角地区企业的数据, 企业所在区域的经济处于中国较发达水平, 可能存在偏见; 问卷采集数据, 虽然在数据处理上采用了PLS 的方法, 但相关变量间可能存在内生性; 数据存在短期情况, 没有建立长效跟踪的研究机制, 特别是对调节效果没有进行时滞操作, 结果可能存在偏差。 未来的研究在数据收集上可以建立长效跟踪研究机制, 对CSR 的识别和对环境复杂性的测量也可寻求更合理的指标。 同时, 应更多地探讨CSR 同企业绩效之间关系的影响路径, 并对其中的机制做更深入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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