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中国第一台手扶拖拉机

□ 刘 飞 白杰戈 鲁云峰

从手扶拖拉机，到拖拉机，再到如今我国已经开始研制生产智能拖拉机。“铁牛”在进化，城市中虽已不多见，但在乡镇、田间，它们仍在工作。

1957 年，我国第一台小型手扶拖拉机诞生，60 多年过去了，曾参与研制生产的设计师黄敏早已年过九十。

手扶摇把，身体上下蹲起带动摇把转动，轰隆声从逐渐急促到稳定，湖北荆门红桥村村民洪飞发动他的手扶拖拉机，准备犁地。他说：“十几年了，当时感觉蛮稀奇，脱稻谷、整地，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干活省力了。”

人们对于手扶拖拉机都有着各自的记忆。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教授许平说，美国设计师维克多·帕帕奈克在其著作中也提到过中国的手扶拖拉机。类似于一个动力平台，可以跑运输，给它换上不同的工具，它就可以犁田翻地。还能提供远超农业生产外的很多动力。它可以发电用来照明。所以，那时候，一个村里有了这样一台手扶拖拉机，就可以用来放电影。

手扶拖拉机没有方向盘，用类似自行车龙头的扶手来操纵。只有两个轮子，驾驶位置悬空，看起来像个半成品。

在一张20 世纪60 年代的宣传画上，人们扛着锄头，围在一台手扶拖拉机旁，看它翻地。2016年92 岁的黄敏坐上一台用于展览的手扶拖拉机。镜头、人群围在旁边。1957 年的一天，人们也像这样，围着看一台手扶拖拉机。

黄敏回忆，“在湖北七里庙（音）表演，（一共有）三台。我的一台就是，（进行）犁田比赛，在起点就‘呜呜呜’走了两圈。”

黄敏曾是武汉柴油机厂的主任工程师。1957 年，那时还叫通用机器厂的武汉柴油机厂试制成功了我国第一台小型手扶拖拉机。1958 年，毛泽东到武柴视察，留下一张和这台手扶拖拉机的合影。

黄敏还记得，第一次试验那天，后面带着个拖车，装满了工具，开过长江大桥。“拖了有六七个人，包括厂长，到华中农学院。到那边的时候，就忘记了，把工具都卸下来，车头部分重，犁那边轻。所以，一犁的时候，哈哈哈。就找到问题了，把它装（好）。犁了一亩地”。

这台手扶拖拉机可以说是从两张图片上“开”出来的。

据黄敏讲述，当时的厂长参加一个展览会，看到其他国家的手扶拖拉机，就拿了一张广告回来，在厂里找人研制生产。

另一张图片，和黄敏一样，从泰国来。

黄敏是泰国华侨，据他说，他一九四二年参加了共产党在泰国的地下组织进行抗日活动。

抗战时期，有“南侨机工回国支援抗战”。新中国成立后，黄敏则响应号召，和一批泰国机器工人一同回国参加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他说，那次有几百人，用了七艘船。“最爱国的就是机器工人。是泰国的华侨的什么会写了个证明，让我带队回来，这些人都是机器工人。因为是朱德总司令和陈嘉庚号召机器工人回国参加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所以我才回来。”

从泰国回来的黄敏，拿到手扶拖拉机的广告一看，这个机器他在泰国见过。之后，泰国的亲友给黄敏寄来了一张当地手扶拖拉机的图片，这成了黄敏最初的“图纸”。

黄敏娓娓道来，“泰国一个人的弟弟马上也寄了图片来，这里面的内部情况就比较清楚了。但是一些数据就没有了，就用我所想的设计了。它那个是小的，是三匹马力。我们是七匹马力。”

这台机器试制成功，当时被称解决了我国南方水田和小块面积土地不能使用大型拖拉机的问题。

通过泰国亲友的帮助，再加上黄敏做过车工、钳工，又参考活页资料精进技术，用了一年多时间，黄敏从成品图片逆向推求出了机械原理。在他的记忆里，生产这台手扶拖拉机是，“一次成功”。“1957 年12 月24 号，首创了全国第一台手扶拖拉机，设计试验成功。”

武汉柴油机厂，20 世纪90 年代初开始出现亏损，到1998 年完全破产，职工下岗，资产重组。

如今90 多岁的黄敏，说起几十年前的事情，有时会将一个细节重复说上几遍，有些记忆则模糊了。比如，有些保留至今的图片资料，黄敏已记不起来源。

因年龄和身体状况限制，黄敏先生现在已不便长时间接受采访。

2014 年时，因一项工业设计口述史研究项目，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教授许平等人，成了多少年后，第一波到访向黄敏了解手扶拖拉机设计的人。也因此，我们还能够听到黄敏先生对于那段经历相对完整的讲述。

黄敏和家人保存着一张报纸的复印件：1957 年12 月25 日（星期三）。上面记录着，支援农业生产大跃进，通用机器厂制成小型万能拖拉机，在山区和平原的水田、旱田都可以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