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中城市群人口—土地—产业城镇化时空演变及耦合协调分析*

潘媚， 牛乐德， 陈英

(云南师范大学 旅游与地理科学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中国城镇化的速度及规模具有独特的发展进程，学者们从多层次多角度进行探索研究，涉及城镇化的概念与内涵、时空格局、演变规律和驱动机制等方面[1-4].伴随着中国城镇化开始进入快速发展阶段，资源与信息等诸多要素在社会经济活动中关联越来越密切，学者们开展了一系列关于城镇化与人口活动[5]、城镇化与土地利用[6]、人口与土地城镇化[7]、城镇化与经济发展[8]以及城镇化与生态环境[9]等关系的研究.城镇化是一个社会经济空间变迁过程，包含了人口、土地、经济和社会等诸多因素，其中人口城镇化、土地城镇化与产业城镇化水平是衡量城镇化进程的重要维度[10]；城镇化与人口、土地及产业有着密切的关联，三者之间处于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动态联系之中.土地为人口活动与产业发展提供空间载体及生产资源，土地资源的有限性与稀缺性又决定其对人口与产业要素具有环境承载力约束及空间约束[11-12]；产业的发展带来经济社会效益的增长及对土地要素的投入增加，为人口提供必需的生产生活用品、各种服务及就业岗位，进一步对人口产生空间引流作用[13-14]；而人口城镇化又促进人口在不同行业和不同部门之间流动，为产业发展提供劳动力与智力支持，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及转型升级，同时对人居、商业、生产场所及基础设施等城市用地需求刚性增加，助推了城市用地面积进一步增加[15-16]，整体形成一个交互循环的结构形态.人口城镇化、土地城镇化和产业城镇化的协调发展是实现城镇健康发展和转型升级的关键，探索人口、土地和产业三要素同步耦合协调及其调控机制显得极为重要.

滇中城市群是云南省经济最发达的核心地区，然而城市群内部县域间的城镇化水平却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如何协调好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三者之间的发展关系，是推进滇中城市群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必然要求.鉴于此，研究以滇中城市群的49个县域单元为研究对象，综合运用单一指标测度法、三角模型和耦合协调模型，分析2005-2015年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的时空演变格局及其耦合协调水平，并结合熵权法，进一步探讨“人—地—产”城镇化协调发展的驱动机制，为推动滇中城市群城镇化健康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1 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

1.1 数据来源

2016年公布的《滇中城市群规划》在昆明市、曲靖市、玉溪市与楚雄彝族自治州的42个县市区的基础上新增了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的个旧、开远、蒙自、弥勒、石屏、建水与泸西7个县市，为确保不同时间段研究地域单元具有可对比性，将统一按照2016年的滇中城市群行政区划划分的49个县市区单位.基础数据来源于2006年和2016年的《云南统计年鉴》《中国县(市)社会经济统计年鉴》、各州市统计年鉴以及2005年和2015年两期遥感影像解译后提取的土地利用数据.

1.2 研究方法

1.2.1 城镇化水平测度方法

城镇化水平测度方法主要有单一指标法和综合指标法，遵循数据的可获取性、科学性及可操作性等原则，采用单一指标法对人口城镇化、土地城镇化及产业城镇化水平进行测度，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Pi、Li及Ii分别为i行政单元的人口城镇化、土地城镇化及产业城镇化率，PUi和PTi分别为城镇人口及总人口，SGDPi、TGDPi及GDPi分别为第二产业产值、第三产业产值及生产总值，LUi、LTi、LCi及LIi分别为城市建成区用地面积、建制镇用地面积、农村居民点用地面积及其他建设用地面积.

1.2.2 三角模型

基于等边三角形的数学性质，三边相等且内部任意一点到三边的距离之和为定值，将人口城镇化、土地城镇化与产业城镇化三个要素分别对应等边三角形三边，对某一空间单元的秩数据标准化处理后得到Pi′、Li′、Ii′,使得Pi′+Li′+Ii′=1，分别代表数据点到三边的垂直距离，由此确定数据点在三角形内的坐标位置.根据等边三角形的高为边的垂直平分线性质，三条高将三角形内部空间划分为六个区域，分别代表六类城镇化多维关系模式，对应三维度进程间不同的相对关系，数据点距三角形中心的距离又反应三个进程间的偏离程度.

图1 人口、土地和产业城镇化三角模型示意图

1.2.3 耦合协调模型

在物理学中耦合度常用来描述各系统或各要素之间相互影响的程度，借助耦合模型，定量测度“人—地—产”城镇化的耦合关系，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Ci为“人—地—产”城镇化的耦合度，耦合度Ci∈[0,1]，值越大则三者关联程度越强.

为了更好地判别人口城镇化、土地城镇化与产业城镇化三要素之间的协调程度，构建三者的耦合协调模型，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Ti为“人—地—产”的综合协调指数，Ti∈(0，1]，Di为三要素的耦合协调度，Di∈(0,1]，值越大则三要素越协调.α、β和γ为各要素的贡献度，均取值1/3.

1.2.4 熵权法

熵权法是根据各评价指标来确定其权重，可消除权重确定的主观因素，不仅能客观体现某项指标在指标体系中的重要程度，而且能够反映指标权重随时间的变化状况[17]，采用熵权法确定“人—地—产”城镇化协同发展的驱动机制，计算公式如下：

①设定有m个被评价对象，i=1,2,…,m；每个被评价对象有n个评价指标，j=1,2,…,n.构建判断矩阵：

X=(xij)m×n

2 结果分析

2.1 滇中城市群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时空演变特征

为了更好地呈现滇中城市群不同阶段的发展状况，在“诺瑟姆曲线”理论[18]的基础上，根据已有的研究及中国城镇化进程的特点划分城镇化水平阶段，分析滇中城市群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的时空演变特征(图2).从总体来看，滇中城市群2005-2015年的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大体呈现上升趋势，分别从2005年的26.56%、34.92%和87.05%增长至2015年的40.68%、47.76%和89.2%，十年间分别增长了14.12%、12.84%和2.15%.从发展格局来看，2005-2015年滇中城市群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的发展具有一致性，在时间上均呈现出增长趋势，在空间上初步形成“一极多核”的空间格局，即以环滇池地区为主中心，昆明市东川区、玉溪市红塔区、楚雄彝族自治州楚雄市、曲靖市麒麟区与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蒙自市为次中心，核心地区城镇化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区域，其中三要素城镇化率高于80%的县域单元大部分处于“一极多核”的范围.随时间推移，县市区间的“点阵联动”增强，区域间的差距在逐步缩小，高值区呈现出由核心区域圈层式向外蔓延的态势.

从人口城镇化水平来看，呈现“中间高而四周低”的分布态势，高值区主要围绕“一极多核”地区分布.十年间，城市群人口城镇化水平从整体较低逐步提升.大部分低水平县域单元转化为中低水平，北部和西北部最为明显.东部和西南部城镇化发展一直处于低水平，部分县域人口城镇化率出现下降趋势.核心区域发挥对人口的吸引作用，城镇化均达到中级及以上水平.总的来说，人口向核心城市聚集的流动惯性一方面使得城市群整体的城镇化水平得到提升，另一方面使城市群内部空间协作的实现受到阻碍.

从土地城镇化水平来看，呈现“西高东低”的分布态势，高值区主要围绕环滇池及双柏县.大部分土地城镇化中低水平的县域单元转化为中级水平，环滇池地区是滇中城市群土地城镇化发展较快的地区，2015年大部分达到中高水平，其中昆明市五华区和昆明市盘龙区达到高水平.

从产业城镇化水平来看，呈现“南高北低，东高西低”的分布态势，高值区主要围绕“一极多核”地区分布.2005-2015年，城市群内部差异缩小，城市群产业城镇化率全部大于60%，发展水平较高.环滇池地区凭借区位、交通及政策的优势，产生巨大向心力及带动作用，呈现出“点阵联动”的发展趋势.

图2 滇中城市群人口、土地、产业城镇化时空格局

2.2 滇中城市群人口、土地和产业城镇化三角模型划分结果分析

将滇中城市群作为一个整体，进一步分析内部县域间发展模式的相对差异，运用origin软件构建滇中城市群49个县域单元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发展格局的三角模型.由图3可知，六类城镇化类型模式在数量与分布上极不均衡，维度由强到弱分别为产业城镇化、土地城镇化与人口城镇化，反映了产业要素在城镇化过程中发挥着主导作用.从维度变化来看，保持在产业城镇化引领的情况下，大部分县域出现由土地城镇化向人口城镇化导向倾斜趋势，反映出城镇人口对城镇化的推动作用在逐渐增强，人口与产业的融合程度在进一步提高.从偏离状况来看，2005年大部分县域单元偏离程度大，随着时间推移表现出逐渐向垂心集聚趋势，整体向均衡方向发展，三要素城镇化的协调性在逐步提升.具体来看，滇中城市群县域三要素城镇化发展最协调的是昆明市五华区、昆明市西山区、昆明市官渡区与昆明市盘龙区，在三角模型内它们的数据点偏离程度最小且趋近于均衡，该四区均位于环滇池范围，是滇中城市群核心区域环滇池的昆明主城区，一方面自身优越的区位及政策优势给产业发展提供强劲推动力，进一步增强地区人口的吸纳能力与集聚作用，另一方面由于城市建设用地空间的不断扩张，土地城镇化水平呈现出不断提高的趋势，促使“人—地—产”三要素城镇化协同演进，逐步转向均衡状态.

图3 滇中城市群人口、土地和产业城镇化三角模型图

2.3 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耦合协调发展分析

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耦合度与人口集聚、建设用地扩张和产业发展格局具有一定的空间一致性，“一极多核”区域均处于高水平耦合阶段；整体而言，城市群耦合度处于较高水平，2005年与2015年耦合度均高于0.5，平均值由0.8上升至0.89，最低值由0.56上升至0.7，三要素之间的差距在逐渐缩小.2015年磨合阶段的县域主要分布于城市群的东部、东北部与西南部，高水平耦合阶段地区进一步强化，由点到连片式分布发展，城市群的整体耦合度有所提高.

图4 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耦合度和协调度时空格局

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协调度空间分布与耦合度存在一定的一致性，高水平耦合区域对应的也为耦合协调度高值区域，体现出同步演进的状态.从时间和空间维度上来看，2005年协调度从东北—西南呈现“高度—中度—高度”的分布态势，整体主要集中在高度协调水平.2015年，耦合协调度呈现“中间高而四周低”的分布态势，高度协调与极度协调的县域单元数量分别为41个和8个，滇中城市群的县域单元均达到高度协调水平.

3 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协调发展驱动机制分析

“人—地—产”城镇化的协调发展受到各方面综合因素的影响，利用熵权法并根据前人研究的成果[19]，结合滇中城市群的实际情况以及数据的可获取性，选取政府力、市场力、内源力与投资力4个角度，进一步分析促进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协调发展的驱动机制.政府力选用指标为公共财政预算支出，市场力选用指标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内源力选用指标为企业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投资力用固定资产投资表示.从表1可以看出，市场力与内源力在2005年和2015年中对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协调发展的影响最为显著，投资力和政府力影响相对较弱.

(1)市场机制的权重由2005年的0.329排名第二上升至2015年的0.463排名第一，增长幅度为四个驱动力中最大，这说明市场机制发挥着重要的积极效应，是滇中城市群三要素城镇化协调发展的直接驱动力.在市场经济环境中，市场机制发挥着基础性的资源配置功能，是市场经济能够最优配置社会资源的根本条件，它对城镇化的推动促进资本、劳动力与土地等生产要素向城市及二、三产业集聚与转移，自发的调节作用不断平衡三要素城镇化演进的速率.

(2)内部机制由2005年的排名第一退至2015年的排名第二，说明规模以上企业对区域城镇化协调发展影响力在小幅度下降，但仍具有重要作用.内部机制作用主要体现在内资企业能够吸引人口和资金等生产要素集聚，带动农村剩余劳动力向二、三产业劳动力及城市人口转变，角色的转变使其在文化上、思想上以及生活方式上也发生一定变化，土地作为工业的空间依托，企业发展又进一步推动区域土地城镇化.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支撑作用明显，成为推动“人—地—产”城镇化协调发展的内在驱动力.

(3)投资动力影响排名第三，权重由2005年的0.277下降至2015年的0.184，发挥正向的积极作用.十年间滇中城市群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了21.37倍，固定资产投资增长拉动了经济的快速增长，扩大了生产能力和居民生活空间，提供了生产资料及工作岗位等，进一步调整经济结构与生产力的地区分布，增强经济实力.

(4)政府机制的影响相对较弱，说明政府职能转变仍需继续深化，应有效发挥政府“看得见的手”的宏观调控作用.政府力量对区域城镇化具有直接作用，高强度的资金投入、行政区划的调整以及各项引导性政策措施等推动城镇区域人口集聚、经济发展及土地性质的转变.值得注意的是，政府决策过程中对不同地区的政策倾向，会导致区域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发展的失衡.传统城镇化进程中,政府易重经济利益与空间扩张，而轻社会管理、服务配套与生态发展，造成城镇化低质量发展，应及时转变政府行政职能，坚持市场主导前提下，积极引导新型城镇化发展，助推各要素城镇化协调发展.

表1 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协调发展驱动因素权重

4 结 语

(1)滇中城市群形成以环滇池为主中心，昆明市东川区、玉溪市红塔区、楚雄彝族自治州楚雄市、曲靖市麒麟区及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蒙自市为核心的“一极多核”发展格局，核心区域经济发达，城镇化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区域，随时间推移，“一极多核”地区发挥了良好的带动效应，高值区呈现出由核心地区圈层式向外蔓延的发展态势.城市群属于产业带动型，在产业城镇化为主导的基础上，人口、土地与产业城镇化水平时空格局差异显著，呈现出城市群中部人口城镇化领先于土地城镇化，外围土地城镇化领先于人口城镇化.

(2)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耦合度、协调度整体较高，大部分处于高水平阶段，2005-2015年处于逐年增长趋势.“人—地—产”城镇化耦合度高值区主要围绕“一极多核”区域，随着时间推移，高水平耦合阶段的县域数量增多，区域联动增强，空间上高值区向连片式分布格局发展；区域协调程度由空间差异明显逐渐缩小差距，全区达到高度协调水平及以上，具体来看，环滇池地区是全区协调程度最高且发展最稳定的区域.

(3)通过熵权法定量分析滇中城市群“人—地—产”城镇化协调发展的驱动机制，2005年影响力由强到弱依次为内源力、市场力、投资力与政府力；2015年市场作用大幅度提升，上升至排名第一，其余按顺序为内源力、投资力与政府力，市场机制与内生力量是推动滇中城市群的主要驱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