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乔叶小说叙事时限中生命常态
2020-09-22欧阳蒙欧阳宁
欧阳蒙 欧阳宁
摘 要:河南焦作女作家乔叶的中篇小说《最慢的是活着》中“慢”的叙述笔调使整篇小说弥漫着温存的烟火气。文章从日常生活的常态化叙事中探讨了生命的复杂、延续与承载着的中原文化精神。
关键词:乔叶;叙事时限;生活;中原精神
河南焦作女作家乔叶在艺术空间上不断创新与开拓,其笔下的中原人民喜怒哀乐故事,为“文学豫军”崛起注入新的活力。2010年其中篇小说《最慢的是活着》获首届郁达夫小说奖以及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真正表达了自由与严肃的审美品质。这篇小说以传统农村妇女的一生,记录了日常的嘈杂、卑微与欲求。但在乔叶笔下的祖母,全面呈现了乡村妇女的苦难、温情的生存状态,表达了乔叶对女性生命价值的尊重与反思,并探讨了都市与乡村、传统与现代、男性与女性等之间的复杂关系。值得关注的是乔叶小说的叙述风格,以往启蒙犀利的笔触不同,乔叶的小说“慢”的叙述笔调使整篇小说弥漫着温存的烟火气。叙述节奏的延宕、叙述时限的缓慢从而使乔叶的小说有了冲淡风格和散文化倾向。小说以祖母生活时间顺序来组织结构,近似拖沓的叙事笔调,在迟缓的讲述中调和着乔叶酣畅细腻的情感体验。
一、 “慢”中展现生活常态
在小说的授奖辞中,“《最慢的是活着》透过奶奶漫长坚韧的一生,深情而饱满地展现了中华文化的家族伦理形态和潜在的人性之美。祖母和孙女之间的心理对峙和化仇为爱,构成了小说奇特的张力;如怨如慕的绵绵叙述,让人沉浸于对民族精神承传的无尽回味中。”其中“绵绵叙述”是指叙述节奏的“慢”,更是指现实生活的“慢”,日常生活的常态化叙事中呈现生命的复杂、延续与承载,生活的细枝末叶增强了作品丰富深刻的意义。
乔叶善于在“慢”的日常生活里,挖掘真实生命存在形态。生活不管矛盾多么激烈,但是高潮一旦过去,日子总会归于忙碌的流水账,而这种平淡的日常是更难对付的,是更能体现真正的挣扎——日常情态中人的精神自救。“慢”意指着在舒徐的时间流动中,人的形形色色的生命特质与生活积累。“慢”也指苦难所赠予的创伤性体验,生命因充溢着痛楚更显冗长,也显得坚硬无比。生活在“慢”中逐渐超越了隔阂走向皈依,因为每一个人们都会以迂缓的节奏淡化苦难,抹平人与人之间的沟壑,因而生活也更显绵密。“慢”以其持久的耐力让生活更加和谐,这是“活着”的缓慢,也是“活着”的精彩。
二、 “慢”中化解日常苦难
时间缓慢推演进程中生命之间由冲撞逐渐走向和谐。“慢”打磨着二妞与祖母原有的锋芒,当亲人们逐渐离开,缓慢日子里亲情也变得弥足珍贵,她们在“慢”中获得了平静,兮兮相惜、相互扶持。面对独子的离世,祖母出人意料的平静,“我们从医院回来,她也不问,一个字儿都不問。……她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多只答应一声:‘噢。父亲的遗体回家,在我们的哭声中,她始终躲着,不敢出来。等到入殓的时候,她才猛然掀开了西里间的门帘,把身子掷到了地上,叫了一声:‘我的小胜啊——”她们面对家庭支柱的逝去时,并没有温暖的抚慰,而是“即使手边有毛巾,我想我也做不出来。我和她之间,从没有这么柔软的表达。如果做了,对彼此也许都是一种惊吓。”两个倔强执拗的祖孙俩用一种坚硬的方式来相互慰藉。她们在“慢”中遗忘,成了坚不可摧地化解痛苦的力量。
面对孙女的任性叛逆,奶奶宁愿不让大宝为其跑关系而选择留在身边,却以“不留一个,有个病的灾的去指靠谁”养老借口来掩盖对二妞的忧虑与牵挂。二妞在同祖母的争执中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委屈,什么是宠爱与反感,从而使她为人处事都谨慎细心,这是祖母给予最好的成长礼物。二妞堕胎之后,祖母莫不吱声地端来了一碗红糖鸡蛋水;二妞回家时经常带一些谄媚男人,祖母考虑二妞名声竭力劝阻。婚姻悲剧让她洞察家庭与婚姻的实质——“心寡”;她对待孙女择偶也严格“筛选”,去打对方的家世,问得清清白白,为孙女下半生幸福所牵挂操劳。二妞出嫁的时候,她操劳费心准备嫁妆,龙凤呈祥的丝缎面被,鸳鸯戏水绣花枕套,双喜印底的搪瓷脸盆……生活用品系上了红绳。而在出嫁之后,二妞也成了奶奶唯一的安慰,她在孙子和孙媳妇间的家庭琐事中谨慎处事,忍受“串亲戚”的牢骚与白眼。只有在孙女面前才有长辈的身份,能够获得理解与认同,觉得自己是体面的。二妞与祖母略带碰撞的亲情关系,经历了几十年的光阴纠葛与岁月淘洗,开始相互认同并达到了空前的亲密,她们甚至相互坦白女性之间隐秘、羞涩的情感经验。二妞在自我审视中最终在精神和灵魂深处与祖母相互契合,进行着自我的建构与追寻。她在许多事情上都可以感受到祖母的存在,“在生命的感觉上,我却仿佛离她越来越近。……她的一切细节都秘密地反刍在我的生活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奇袭而来,把我打个措手不及”,她甚至经常以祖母行为标准来鄙夷挥霍无节制、倚老卖老的老人,嫉妒神情自得、生活优越的老人。
三、 “慢”中蕴含中原精神
黄河中下游地区的精神文化是自力更生,无私奉献、求实作风,也有平凡中的追求、平常中的责任的河南精神,还有吃苦耐劳、自强不息的愚公移山精神。这些朴实无华的中原文化正是乔叶小说的精髓。在她笔下底层中原儿女悲欢离合的故事和中原大地的各种变迁,表达了她对生命和人生意义深沉的思辨和探索。营造了温情独特、充满地域性的审美空间。在本篇小说中乔叶笔下生活苦难的渲染显得异常“慢”与“淡”,祖母的隐忍、牺牲、淳厚、朴素的品质,是中原大地上充满温度的颜色。“祖母”隐喻着“家”之根、“文化”之根,甚至是当今时代人们赖以生存之根。而现代化都市文化娱乐观念却曲解“祖母”文化的精髓,赋予商业化的消费文化含义,成为怀旧情绪的代言品牌,失去了其深邃淳朴的本色。
乔叶,中原大地上长大的一名70后作家,她用温情不失理性、富有哲理的笔致,表达着中原文化的独特魅力和中原乡土文化气息。小说中祖母般温暖厚重、坚硬无比的生存智慧与传统经验,抚慰着彼此不安的灵魂。人的生命价值不是物质财富等身外事,而是亲人的骨肉深情。活着,就有各种活法:有随遇而安的坚守,有顺从屈服的坦然。祖母的活法儿具有普遍的世俗意义,也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活群体、一个韧性、善良、挣扎、粗糙的底层的活法。
参考文献:
[1]乔叶.最慢的是活着[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1.
作者简介:
欧阳蒙,欧阳宁,河南省周口市,周口技师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