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与教育创新

朱岩

清华大学互联网产业研究院院长

除前面各位嘉宾谈到的新冠肺炎疫情给全球教育带来的机遇与挑战外，大变局另外一个重要视角就是经济。我们正处于经济大变局时代，从原有的工业经济向数字经济转型。

当前，我国非常重视创新。数字经济的发展和数字技术的普及，使得我们对创新的需求越来越大。创新型教育和知识型教育有一定的差别，知识型教育强调标准化，创新型教育则更强调引领前沿。教育不仅是辅助，还应引领整个社会走向创新型社会。从经济学视角来看，两个方向都有着大量的市场机会。

全球加速进入数据资产化时代

2020年4月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把数据作为一种要素提出。要素对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以前，要素主要是指土地、资本、技术、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数据成为要素后，必定会推动整个社会向数据资产化时代转型，或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以数据为核心的、新的社会体系出现。这是各行各业都必须要面对的形势变化，包括教育产业。

教育产业本身就是一个数据密集型产业，在数据资产化时代，我们如何按照国家战略布局将其做得更加系统？《意见》对数据市场化配置提出三个要求：一是推进政府数据开放共享。优化经济治理基础数据库，加快推动各地区各部门间数据共享交换，制定出台新一批数据共享责任清单。

二是提升社会数据资源价值。培育数字经济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支持构建农业、工业、交通、教育、安防、城市管理、公共资源交易等领域规范化数据开发利用的场景。发挥行业协会商会作用，推动人工智能、可穿戴设备、车联网、物联网等领域数据采集标准化。

三是加强数据资源整合和安全保护。探索建立统一规范的数据管理制度，提高数据质量和规范性。研究根据数据性质完善产权性质。制定数据隐私保护制度和安全审查制度等。

在这样的制度下，要以尊重每一名学生、每一位客户的数据资产所有权为前提，讨论在线教育能够带来的新的市场发展机会。只有这样，教育数据才能成为中国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为实现数据要素的市场化配置，国家出台了很多相关文件，比如2020年4月7日，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央网信办印发《关于推进“上云用数赋智”行动  培育新经济发展实施方案》。这份文件提出，全社会要走向“上云用数赋智”。

从云计算和云对教育产业发展的意义来看，“上云用数赋智”的核心是重塑社会信用机制，即通过上云用数，把原来以主体信用为核心的社会运转体系逐渐变为以交易信用为核心的社会运转体系。“上云用数赋智”正在改变社会的基础运转体系，该体系也是新经济秩序构建的过程。

从国家层面来看，构建新经济秩序的基础是创新基础设施，即新基建。新基建的三个方面——重大科技基础设施、科教基础设施、产业技术创新基础设施，都和教育产业密切相关。这些基础设施的变化将创新教育理念，进而加速人类知识突破瓶颈，创新发展。

中国正在不遗余力地发展大型科技装置，这对中国未来科技、未来教育体系的发展具有重要战略意义。同时，国家在基础设施建设中特别强调科教基础设施和产业技术创新基础设施。教育与科技融合，不仅要破解硬件问题，还要破解很多软件问题或制度性问题。

数字化生产关系与数字时代的教育创新

构建新经济秩序的软基础设施是创新生产关系，即构建数字化生产关系。在数字生产力时代，更加需要数字型的生产关系。货币本身就是生产关系最基础的代表，所以货币的转变意味着生产关系的彻底转变。不同于工业时代层级化、职能化的生产关系，数字化生产关系具有三个特征：

一是数据透明。大数据时代，社会各界一方面拥有了海量数据，另一方面却难于建立产业生态内的信息透明。信息不透明必然会带来不同程度的权力寻租，或者当权者的不作为，从而极大影响社会的公平性。公平性的缺失，才导致了“劣币驱逐良币”现象，从而进一步导致落后产能的大量存在。

二是全员可信。全员可信的信用体系是建立新型生产关系的另一个基础。一旦缺少信任机制，就会导致市场分配资源失去公正性，社会经济的健康运行、产业转型升级就难于进行。以中小微民营企业贷款难、贷款贵为例，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不只是商业银行的问题，还在于中国信用体系的缺失。

三是身份对等。不同于工业时代的层级化、职能化生产关系，数字化生产关系中的每个成员都是对等的。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人类经过几千年的进化，逐渐走向了尊重每个个体的文明社会。数字技术促进了个体在网络空间中身份的对等，从而让人类社会走向基于透明和可信的、充分释放个体创造性（智慧人口红利）的公平社会。

从人类文明进步角度来看，我们正在经历基于数字技术、基于区块链的社会与经济民主化历程。数字时代的教育创新以释放人的创造力为目标，将开创知识创造和传播的新模式。在剧烈的社會经济变革环境下，中国的教育工作者应该努力开创属于中国的、追求全方位人民民主的教育模型和教育技术，共创基于数字经济的人类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