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电影:媒介融合下叙事表达的重构
2020-09-10曹茹李古淞
曹茹 李古淞
摘要:互动电影作为非线性视频,它的出现颠覆了传统电影的叙事模式。本文认为在叙事结构上,多版本的叙事结构使观众能够按照自己的偏好灵活地选择剧情。在叙事主体上,观众逐渐从“受众”向“玩家”转变。在叙事场景上,互动电影中的场景作为各种表达元素融合的场所,其叙事作用更加凸显。随着媒体科技的不断发展以及互动电影产业的不断成熟,互动电影在受众叙事的开放度、互动性及沉浸感等方面必然会实现巨大的发展。
关键词:互动电影;媒体融合;叙事特征;叙事元素
中图分类号:J9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0)22-0052-02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河北省社科基金项目“媒介融合与河北省新闻人才转型的实证研究”成果,项目编号:HB15XW016
一、引言
随着媒介融合的不断深入,内容与科技的融合已成为媒体发展的主要驱动力。互动电影就是利用游戏引擎技术与移动端技术产生的一种影视内容与互动技术(游戏性)相结合的产品。目前,关于互动电影的定义主要有两种。一种认为,互动电影是游戏与影视的综合体;另一种以达文·波特等人为代表,他们认为互动电影是一个兼具内容与技术的综合体,即用电影语言、美学进行态度与情感表达,用传送系统(系统功能为实现受众的反馈和控制)完成不同表达的多元整合[1]。这两种定义在各自所阐释的角度均有一定的道理。本文从叙事的角度对互动电影作出定义,即互动电影是提供多种脚本的差异性、可能性叙事,且可由观众自主选择脚本、参与叙事的影视形式。
互动电影的出现不仅打破了传统影视的内容制作与传播方式,也颠覆了电影的叙事方式。本文拟对互动电影新的叙事方式进行分析,并据此探析媒介融合驱动下的叙事趋向。
二、互动电影对传统叙事的重构
(一)多版本的叙事结构
传统电影的叙事结构是唯一的、固定的,而互动电影的叙事结构则是开放的、多版本的。这种内容的多版本构建是将可能发生不同选择的节点进行内容补全,如在《古董局中局:佛头起源》中,许一城与徒弟在经过有陷阱的通道时,让徒弟先走还是自己先走就是可能发生不同选择的节点,把这两种选择的内容均拍摄出来供观众选择就是内容补全。在这种叙事逻辑下,观众可以根据自身偏好选择观看的视角与接下来的剧情,用多元的故事情节对主线进行填充[2]。每一次内容的重新选择都会使之后的剧情的叙事逻辑、人物关系、空间关系等发生变化,观众也可能出于好奇心理,重复观看之前未选择的剧情。
以《黑镜:潘达斯奈基》为例,观众进行一次完整的故事叙述需要90分钟,但是所有剧情的总时长共有312分钟,导演也为观众提供了5个主要的结局,这体现了内容设置多版本的特性。如当斯特凡的爸爸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时巧遇科林,观众将面对斯特凡是否跟随科林做选择,如果选择跟随,剧情将发展到二者在阳台上决定谁跳楼的情节,此后也将被引导到故事的第一个结局——斯特凡会跳楼身亡。同时为了获知其他4种结局,观众也会重复观看未选择的内容。
(二)多元化的叙事主体
在传统电影中,故事的构建者对人物的构造与剧情的走向等方面拥有绝对的决定权。观众则作为“刺激—反应”过程中的受体,或者魔弹论中的“靶子”,只能被动接受电影呈现的叙事。但互动电影中的交互关系打破了故事的构建者对内容叙事的绝对决定权,观众的角色将从单一的观看者转变成制作者、参与者与接受者等综合角色。
互动电影提供的多版本分为两种,一种是完全预设版本,另一种是部分预设版本。在观看完全预设版本时,观众承担着参与者(选择剧情)与接受者(观看完全预设剧本)的角色。这种参与的范围均在叙事构建者的预先控制之下,即只能沿着时间线选择固定节点。如《她的微笑》《大唐女法医》等都是多种剧情完全预设的剧本,观众只能作为参与者与观看者进行选择性观看。而在观看部分预设版本时,由于版本叙事将写作权与制作权向用户开放,使观者也可以参与到内容的制作中,然后由故事构造者对观众构想的内容进行把关、制作后得以呈现。脚本的完全预设或部分预设虽然使观众只拥有有限的内容叙事权,但是在这种模式中,观众的想象力、创造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这种叙事模式下,观众的角色从单一的观看者转变成了发布者、接受者與参与者。如腾讯的互动叙事合辑《一零零一》,在既定主题下,每个内容爱好者都可以将自己的故事写出来,通过官方的内容把关后得以呈现。
(三)叙事空间性的凸显
时间与空间是叙事的两个基本要素,但传统叙事往往更倚重时间,传统电影叙事也是如此。互动电影的叙事虽然同样是借助时间、空间这两个要素展开,但叙事的空间性得到了凸显,即故事展开的主要推动力不再是时间,而是场景,观众对多重叙事版本的选择线索往往是空间场景,而不是时间。
以《他的微笑》为例,在女主千鸟面对画有长颈鹿、雨林和斑马的门时,观众为她作出的每个选择都会出现一个不同的空间场景,这个场景里包含了不同的接触人物、不同的空间布景及不同的故事发展。这样的叙事特点使时间性更加被淡化、模糊化,承载着不同叙事内容的空间则更加被凸显。但需要注意的是,空间性的过度呈现会妨碍内容的叙述,因为过多场景的设计与无实质性意义的互动不仅会延缓剧情的发展,还会增加受众的观看难度与厌烦心理。
三、对互动电影叙事的未来展望
(一)提升叙事的开放度
在叙事的完全预设版本中,观众在面对剧情节点时,无论做何种选择,始终都处在故事构建者的控制之下,这就减少了观众对剧情发展的选择,即内容上的限制。半预设版本的叙事内容虽然使观众参与到内容的制作中来,但制作的内容还是需要被把关,这种把关可能改变观众原本的想法,因此这也是一种消减开放度的过程,即内容和最终呈现的画面均会受到限制。
要打破剧情内容的限制和画面呈现的限制,需要从内容设置和画面呈现两个方面进行。在内容设置方面,内容构建者要放弃对内容的完全掌控,允许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失控”。如在给出故事背景或主线的情况下,让观众决定剧情演进的内容和方向。在画面呈现方面,画面呈现是还原观众“自身幻想”的关键环节,因为它需要将观众的想象完全、生动地展现出来,因此互动电影的画面呈现需要向实时生成的拟真场景过渡。在这种拟真场景中,观众会根据不同的个人经验生成“自身幻想”的个性化场景,最终实现真正的叙事自由。小小牛生产的Wonder Painter(“神笔马良”)软件,就是在技术上帮助用户实现叙事自由的一次有益尝试。这项软件可以帮助没有3D动画制作基础及美术基础的人,把他们有趣的想法变成看得见的内容。
(二)更好的叙事互动性
目前互动电影存在着“为了互动而互动”以及内容脚本过于简单的问题,这样的问题会降低互动电影的互动体验。要解决这样的问题,需要解决脚本简单化的问题和内容衔接技术存在缺陷的问题。
解决脚本简单化需要从内容脚本的制作和互动选项这两个方面进行。在内容脚本的制作上,要基于观众的现实需求扩充分支剧情的数量,以此保证观众的多样化、个性化的体验。从互动选项的设置来看,要降低与叙事无关及无意义的互动,要将互动融入人物的真实情感中,这样才能真正体现电影互动性的意义。如在《黑镜:潘达斯奈基》的初始画面中,将互动选项的内容设置为选择男主角要吃的食物,这种互动性选择毫无意义,并且会使观众产生“歧视”情绪。
在内容衔接技术中,最大的难题来自脚本衔接的逻辑性。因为通过人工衔接剧情的方式,已经不能应对复杂的、海量的片段衔接。目前,可以通过Branch manager(“分支助理”)这个软件初步解决这个问题。这款软件所呈现的地图概述了电影所有剧情衔接的线路及观众到达每一个结尾的一系列“如果——然后”选项。现实中虽然很难计算剧情衔接的所有种类,但对解决逻辑拼接问题起到了启发性的作用[3]。
(三)更好的叙事沉浸感
互动电影除了需要内容充实的脚本和严谨多样的剧情衔接外,还需要触动观众的所有感官。因为互动电影的沉浸性与互动性需要观众全身心融入叙事中去,不仅包括视觉、听觉,还需要身临其境的感受,只有这样才能够使观众在真实的情感中作出有意义的选择。
AR(增强现实)、VR(虚拟现实)等技术的不断发展,将给观众带来更加丰富的场景与感官体验。这些虚拟现实技术是利用电脑生成一个三维空间的虚拟世界,在这个虚拟世界中,观众的视觉、听觉及触觉都会被调动起来,让观众身临其境一般,没有限制地观看三度空间内的所有事物。因此,观众不用再受到屏幕的限制,个人将融入虚拟仿真技术所呈现的场景中去,体验真正的个性化、无阻碍的场景所带来的沉浸感。
四、结语
互动电影作為一种新的影视制作思路,打破了传统影视固定的、线性的叙事方式,使内容叙事呈现出主体多元性、结构多线性及空间凸显性的特征。这种叙事形式迎合了大众对个性与自由的追求,使受众从“观众”向“玩家”转变,极大地提升了观众的观影体验。互动电影的发展虽然还需要内容脚本的不断完善和呈现技术的进一步成熟,但随着AR、VR技术的发展,互动电影一定可以向更高的叙事开放度、更好的互动性与沉浸性的方向发展。
参考文献:
[1] 朱原,杨忠雄.人工智能驱动下互动电影的未来发展[J].中国科技产业,2018(09):74.
[2] 姚远.互动电影:不同媒介叙事形式的融合[J].传媒e时代,2019(07):84.
[3] 陈路遥.受众视角下互动剧的创新和挑战[J].龙源学院学报,2020(01):94-95.
作者简介:曹茹(1963—),女,河北保定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应用传播学、传播心理学。
李古淞(1993—),男,河北承德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应用传播学、传播心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