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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局外人》的荒诞世界中看荒诞判决

2020-09-10李剑文

看世界·学术上半月 2020年6期
关键词:反抗荒诞局外人

李剑文

摘要:小说《局外人》的主人公莫尔索对生活始终抱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他抛弃了普世的道德价值,做一名遵从自我内心的人。在小说中给出的结局是遵从自我想法的莫尔索最后被众人的普世道德判处绞刑,对于莫尔索本人而言他试图跨越他与社会之间的鸿沟,而失败后的他也终于理解社会的不可理解性。在这种荒诞世界中他以一种积极的反抗死亡来重新定义自我的价值。

关键词:《局外人》;荒诞;反抗;价值

十九世纪末,随着一位精神的巨人向世人宣告振聋发聩的事实“上帝死了”,西方思想从对上帝的崇拜开始宣言式地转向到对人自我内心的挖掘与探求上。因哲学在后现代场域下的失范,足以信奉的、切实可行的文化观变成了破碎一地的观念性的碎片,而人类在失去了旧的观看世界的系统方式后只能在自己的心灵中随时拾起这些有可能行不通的想法,用以指引前方黑暗的路。为此获得一种除宗教牺牲外的“人精神内部的真实的存在”成为了近代哲学与文学上对于非耶稣型或超人式人格的追求的重大命题。在人由超我意志到本我意志的转型意识中,终于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法国形成了一个以宣传存在主义哲学为目的的文学流派存在主义在让·保罗·萨特和阿贝尔·加缪这两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手中诞生了。无论是“他人即地狱”的观点还是“纯粹的反抗”的坚持都指向人所面临未知世界所必须进行的行为——无论怎样人都要做出选择。

一、面对荒诞世界人存在的意义——选择

作为存在主义文学的经典作品之一的《局外人》,小说的情节可以与简述的现实人生等量齐观。小说的第一部分讲述在三天内莫尔索是如何从参加母亲的葬礼、与女友约会、结交新朋友和杀死阿拉伯人的故事。第二部分则讲述了主人公被审判的故事。存在主义讲究的是这样一个事实,“由于人和世界的分离,世界对于人来说是荒诞的、毫无意义的,而人对荒诞的世界无能为力,因此不抱任何希望,对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莫尔索所生存的世界是一个上帝死了的世界,面对这样曾经拥有过唯一道德标准的被毁灭的世界,作者在用冷漠的第一人称叙述方式的开始就已经向读者们介绍了莫尔索面对人生的选择,他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将自己投身于一个已定的集体的道德规则。

小说的开头这样写道,“妈妈今天死了。也许是昨天,我还真不知道。”这样冷酷的话语若按照一般的价值标准评判主人公则可以认为主人公是一个十足的无情的人。作为一个与个体的人连接最为紧密的另一个人——母亲,莫尔索却以比面对陌生人还要冷酷的态度陈述他对他母亲死亡这件事的心理状况,但若是详细阅读整篇小说,却不难发现莫尔索对母亲独特的情感贯穿着整部小说的始终。莫尔索对母亲的爱是内显的,并非要作为一种表演刻意展示给众人看。小说通过莫尔索这一极端化的荒诞形象开拓出生活杂芜的景象。莫尔索选择以自我为基准的生活态度并非是无意义的,判处他死刑的前后矛盾性正是为了显示出世界的荒诞不经的这一本质。在这样的世界里,莫尔索所选择的是一个近似极端理性,近似极端诚实,近似极端自我的人生。他所遵循的是自我构建出的价值体系,并非社会化的所谓正确的道德体系(即使这份道德标准只是在人前表现出的,并非来自心灵自发的)。莫尔索对待母亲死亡的态度、朋友友谊的态度、女友玛丽爱情的态度从根本上讲是与这个世界“冷漠的温柔”是同一色调的。认为自己是具有人性的、温暖的多数人在表现给外人的不过是“温柔的冷漠”,就像文中的神父竭尽心力地替并不相信上帝的主人公祈祷一样,大多数时候人的行为标准都只不过是贪图一份自我的心安理得,而这份心安理得则是建立在一种荒诞世界的荒诞社会准则上。至此,文本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互文与批判意味上升至人对理性思维的评判。而这种对于理性思维的判断在文中则表现为:对于做出选择的人,无论是顺从于集体还是顺从于自我,每个人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则生活,那么真正的局外人究竟在何处?

二、荒诞世界中的局外人

局外人这个词的判断从来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后现代主义的特征之一是多元化,没有固定唯一的概念可以作为最高的准则悬置于众人之上。《局外人》虽然是一部虚构的小说,但小说却将人心灵与身体的矛盾、个体与集体的矛盾、真实与虚假的矛盾以极端性化人物构建的方式拂去了矛盾本质上的灰尘。在这样的世界中,人人皆是局外人。

对于遵循自我价值的个人而言,任何将集体道德准则视为唯一真理的人则是局外人。站在莫尔索的立场上,莫尔索的人物设计不乏可以视作现代社会中像处以火刑的布鲁诺一样的角色。莫尔索是个人的英雄,代表着唯一精神的上帝死去后维护自我的英雄。小说中莫尔索的情人玛丽将墨索尔比喻成走钢丝的人,这恰好与尼采对未来世界中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走钢索的人,即认同超人的人相似。在虚伪的社会主流话语面前,他不再是麻木不仁、浑浑噩噩的人,而是一个以内在的全部生命与激情去追求真理的斗士。面对审判,他拒绝了辩护律师提出的在法庭上用“克制住了情感”为母亲葬礼上没有流泪进行辩护,因为他不愿说谎。面对死亡,莫尔索遵循自己的行事准则,他拒绝了神父的规劝与引导,因为他并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他尊重自己的内心感受,尊重自己对待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真实态度,同时他也尊重自己对于诚实的认同,然而这样的人所面对的是肉体的死亡。

三、荒诞中英雄的逆转

《局外人》中主人公因为枪杀阿拉伯人被审判,但是决定他死刑判决的重要因素却是很多与他杀人动机完全无关的日常行为。阿拉伯人在这里成为了一切被剥夺了个体价值的符号,成为小说中白人社会所构建的价值体系金字塔最底端的人。文中不止一次强调在法属阿尔及利亚这一社会背景下肤色本身所包含的权力,无论是在养老院任职的阿拉伯女护士、雷蒙的情人还是被杀死的阿拉伯男人,在白人统治下的北非原住居民在自己的土地上受到不公平待遇时只有无能为力。萨义德在《文化与帝国主义》中指出了这个问题:“确实,莫尔索杀死了一名阿拉伯人。但是这个阿拉伯人没有名字,似乎也没有历史,更不用说父母了。”加缪生活在一个帝国对外殖民化已经成型的时代,《局外人》中所描绘的阿尔及利亚世界也是一个早已经被法国殖民的世界,殖民者白种人成为一等公民,而被殖民者阿拉伯人则成为了二等公民。

至此在权力意识下本应成为反抗权力话语的英雄莫尔索不再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英雄,他或许是反抗白人文明中集体性规定的先驱,但是在殖民权力下他与他的那些白人同胞们一起成为了恶的代表。纵观阿尔及利亚的历史,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更迭变换向人阐述了这样一种事实,当新的征服者征服了旧的征服者,价值体系的建立便完全取決于征服者的意愿。在小说的最后篇章中尽是莫尔索个人独白与辩解的文字,试图将读者引向莫尔索的精神世界中可以看出,善与恶的判断不再清晰,反而成为了模糊不清的名词概念。即便莫尔索作为个人的英雄在心灵与实际行动上代表着现代人的心声,但对善恶不再有清晰划分的人是否还能算得上是英雄却是始终值得商榷的问题。

参考文献:

[1][法]加缪《局外人》[M].柳鸣九译.天津人民出版社,2016.

[2]吴岳添. 加缪的一生:反抗荒诞走向重生[N]. 中国社会科学报,2020.

[3]庄敏.《局外人》中的隐含作者——浅论加缪的帝国意识[J].文教资料,2019.

[4]蒋成浩,马超群.上帝死了,人往何处去?——论加缪《局外人》中的荒诞与虚无[J].镇江高专学报,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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