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婴戏图中的儿童玩具图像研究

摘要：玩具虽不是文字，但却记载了历史;不是语言，卻能表达深刻的寓意，宋代玩具的艺术价值、文化价值、教育价值随着时间的推移显出它的珍贵。宋代玩具是古代玩具发展史上重要的一环，不仅仅承载了民俗、文化、艺术、教育等众多内容，与政治、经济也不可分割。而婴戏图中的宋代儿童玩具以小见大、平中见奇，是整个社会生活的缩影。

关键词：宋代;玩具;婴戏图

我国关于玩具的最早记载出自东汉王符的《潜夫论 浮侈》，其文曰：“或作泥车、瓦狗、马骑、倡排，诸戏弄小儿之具以巧诈。”直至宋代，城市经济和社会物质生产都在前代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生活消费水平得到提高，儿童玩具产业便开始成熟起来，玩具种类也逐渐齐全。宋代婴戏图绘画中常会出现儿童玩具图像，玩具看似为儿童玩耍的物件，但借助于玩具，我们可以窥探宋人的民俗文化、生活，了解儿童玩具背后的“世界”。

“玩具”一词首次出现是在南宋吴自牧《梦粱录》一书里，并沿用至今，文曰“杭州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大街关扑，如蜜糖糕、灌藕……四时玩具、戏沙儿。”临安城（今杭州）的百姓生活富庶，儿童们在春夏秋冬不同季节中，可以玩耍不同的玩具，换而言之，南宋儿童手中的玩具是有节令的。儿童玩具在宋代是一种极为流行的商品，为此两宋古都城内还出现了玩具一条街，比如《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的“潘楼街东宋门外瓦子”、“北门外”、“南朱雀门外街”等都是专门销售儿童玩具的商业街道，此外还有像“马行街”这样的儿童玩具与其他商品混合销售街道。两宋儿童玩具种类繁多，材质各异，造型层出不穷，可分为益智类、运动类、戏耍类、民俗类和宗教类。

纵观以上儿童玩具，可见宋代儿童玩具的繁多和生活的丰富多彩，这些玩具不仅给儿童带来了欢乐，还有这寓教于乐的功能，让孩子的智力体力多方面得到提高，同时还能传授民俗风情和宗教信仰，一举多得。

对于宋画中出现频率较高的三个典型儿童玩具图像，即“步击”、“推枣磨”、“傀儡儿”进行图像解读，可探寻其来源。

一、“步击”图像

“步击”源于唐代的马球活动，是一种边走步边用棒打球的游戏，类似于今天的曲棍球和高尔夫。宋代为了区分打马球，故将“步打”成为“步击”。在宋代宫廷礼乐中，“又有步击者，乘驴骡击者，时令供奉者朋戏以为乐云”，可见宋代“步击”是宫廷礼乐中一项热门节目。魏泰仔《东轩笔录》载一婢子年幼时常与父亲玩“步击”，感情颇深，“步击”不仅流行于民间，皇帝也酷爱此项运动。《丸经集序》中“至宋徽宗、金章宗，皆爱锤丸。”是知宋徽宗对“步击”运动的痴迷，此风气还影响到了金国。

婴戏图中也常有出现，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蕉荫击球图》中便描绘了两名儿童在庭院的蕉荫下玩步击的画面。画中头上梳着小辫的孩子半蹲着准备击球，另一个小孩则学着大人穿袍带帽站着打球，手中所拿为短棒，轮番打球，后方妇人倚桌而立，认真观看其比赛。《市担婴戏图》里货郎贩卖的玩具商品玲琅满目，其中就有步击所需的短棒。

成人对儿童的最大期许就是健康，宋代步击和打陀螺这类运动性较强的玩具则起到了较大作用，培养儿童体力和身体协调性，竞技成分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儿童更有进取心。

二、“推枣磨”图像

宋代儿童不仅喜爱玩具用品，更是喜欢接近自然， “推枣磨”游戏亦是如此，枣子便是大自然赐予他们的玩具。“推枣磨”在古代属于节令玩具，一般在夏末初秋枣子成熟的时节，取三枚鲜枣，一枚截半露出枣核，用竹签制成三足鼎立模型，另外两枚枣子则用细长竹签串起，竹签置于枣核之上，轻轻拨动旋转。

“推枣磨”图像最早见于南宋苏汉臣《秋庭戏婴图》，画面下方两名儿童伏在小板凳上玩“推枣磨”，姐弟两人专心于游戏以至于衣襟滑落也无暇顾及，左上角有乾隆题画诗：“庭院秋声落妾红，拾来旋转戏儿童。丹青巧止传神谢，寓意原存相让风。”波士顿美术馆所藏的《婴戏图》中也出现了两个孩童玩“推枣磨”的场景，整体简洁明了，两个不拘小节的儿童在土地中玩起了“推枣磨”游戏，左侧的小孩半躺在地上，摸着脚丫盯着玩具，右边的小孩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拨动着“托枣磨”。孩童的神态描绘的十分生动，稚气而认真的儿童形象跃然纸上。

“推枣磨”这类益智性儿童玩具既能使儿童获得季节性知识，还能培养儿童专注能力，锻炼智力和反应能力。

三、“傀儡儿”图像

傀儡儿是傀儡戏中使用的人偶。宋代的傀儡戏种类全面，不同的戏使用不同的傀儡儿。随着傀儡戏在宋代的繁荣，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傀儡儿”玩具商品，且愈发富有趣味。当时的傀儡儿趋向于生活化，儿童不仅把玩傀儡儿，还用不同的傀儡儿模仿表演傀儡戏。《蕉石婴戏图》中便有孩童模仿傀儡戏的场景。画中芭蕉下四名儿童聚集一起模仿杖头傀儡戏，帷幔后的儿童手持杖头傀儡表演使其投影于帷幔，对面两名儿童相对而坐充当观众，可见傀儡儿深受孩子喜爱。傀儡戏中流传至今的除了扙头傀儡还有悬丝傀儡。这类傀儡玩具在苏汉臣的《百子嬉春图》中出现，画面中间身穿红衣倚在围栏上的男童，手中提着悬丝傀儡，此傀儡儿约有五根线悬着，为一名老者的形象，其双臂还做展翅状，甚是滑稽。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有一幅宋人所绘《傀儡婴戏图》，也描绘了四名童子在表演提丝傀儡戏。

各类傀儡儿滑稽夸张的形象能激起儿童的模仿欲望，一系列的动作、声音、故事表演模仿能使得儿童展示自我能力，互相配合，锻炼其协作能力，带有益处。

宋代的玩具如同一部百科全书，让儿童在不同类型的玩具中能够得到各方面的教育，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婴戏图中多画有儿童玩具并不是偶然，这些玩具都寄托了成人对儿童的期待，一些在历史长河中消逝的玩具却通过宋画为人所知，蕴含着对儿童期望的画作作为记录流传。宋代儿童玩具也承载着宋人美好的希望，传承着民俗，是宋人生活的缩影。丰富的玩具文化，与市民生活融为一体，是宋代玩具呈现出民俗行和世俗化的模式，其独特的创造力、生命力相互交织，相互渗透，进一步拓展了宋代玩具的存在空间，满足了市民生活多样化的需求。

注释：

1.王符《潜夫论》卷三“浮侈第十二”，贵阳人民出版社，第192页

2.吴自牧《梦粱录》卷十三“夜市”，第119页

3.《宋史》卷一二一 礼志二十四

作者简介：

沈含，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