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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刊物历史书写的功能

2020-09-10智晓婷张元元

今古文创 2020年34期
关键词:文化记忆

智晓婷 张元元

【摘要】 诗歌刊物的周年纪念活动是一个仪式性、周期性的重大时刻。本文采用文本分析,探究诗歌刊物的历史书写如何唤起“诗人共同体”的集体记忆从而增强身份认同。研究发现,诗人和编辑以刊物的结缘时刻为起点,在刊物的历史书写上以“关键事件”为重点,目的在于认定诗歌刊物的价值与功能;而有关物的记忆无缝对接到个体的交往记忆,通过书写苦难和情感叙事诗人与编辑将传统从“历史”中剥离并嵌入“未来”,从而发挥历史书写的现实功能。

【关键词】 刊物记忆;诗歌刊物;历史书写;文化记忆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4-0035-02

《星星》诗刊与《诗刊》作为新中国诗歌史上最早一批创刊的诗歌刊物,不仅在新诗的发生、发展过程中充当重要的传播载体,而且勾连起诗人间的互动与联系。周年庆期间,刊物开设“我与星星五十周年”、“《诗刊》五十周年”专栏,选入专栏的文章除了透露出诗人与诗歌的情感联结之外,还显示出诗人带着“历史”意识审视当下、展望未来。在诗歌刊物周年纪念这个时间节点上,诗人和编辑书写了“我与刊物”的回忆,这些回忆在时空、认同上是具体的,它按照社会需要得以重构。一方面诗人以“我与刊物结缘”作为回忆开端,将自身或刊物的“关键事件”作为书写重点。另一方面,诗人从个体记忆出发,共同建构出集体记忆,而刊物记忆与交往记忆最终以高度仪式化的方式嵌入具有“未来”话语的文化记忆。刊物周年庆的历史书写是具有社会功能的历史,其目的在于展现个人与诗歌的联结,或建构传统,抑或在回忆“角色模范”的基础上警示当下、展望未来。

一、历史书写与刊物记忆

记忆总是围绕重大事件展开且具有周期节奏性,因此记忆的内容在时间上具有延续性[1]。书写是一种文化媒介,其目的在于赋予所知事物意义[2]。部分学者从功能角度提出历史书写具有自我表达、自我治愈等作用[3],另外还是自我身份建构与增强民族认同的重要方式[4][5]。部分学者着重探讨了历史书写的形式与策略,王婉婷(2007)以饮食作为情感书写的角度出发,将情感描写的形式分为“婉转附物”和“迢怅切情”两类[6]。本文以《诗刊》和《星星》诗刊五十周年纪念专栏为研究对象,共收集相关文章58篇,采用文本分析以期揭示编辑部和诗人在“重大时刻”如何再现个体与刊物之间的历史?有关诗歌刊物的历史书写产生了怎样的价值与意义?以此实现了诗歌刊物历史书写的什么功能?

二、物体记忆:从与刊物结缘到价值认定

德国学者阿斯曼(Jan Assman)认为物体除了实用价值,也让个体回忆起过去以及先辈[7]。诗歌刊物的实用性在于传播诗歌,但当它以时间索引指向过去的某个层面时,它便被赋予了“意义”内涵。在五十周年这个赋有纪念意义的时间点上,诗歌刊物在群体心中已超越了物体意义, “仪式”的出现方式已经使得本来隐而不显的时间和认同索引变得清晰可辨。诗人在特殊的结晶点上对刊物展开回忆时,基本围绕“我与刊物结缘”的脚本展开,其历史书写不是将创刊日作为回忆的开端,而是“结缘时刻”。在对刊物的初识场景展开回忆时,诗人往往采用持久的时间概念来标明自己与刊物之间的情感。

我与《星星》的牵连……竟也有24年交情了![8]

文中的数字被转化为身份的象征,诗人借时间的持久性一方面隐含了对刊物的认可以及传达出对诗歌的执着追求,另一方面标明了身份归属与认同,“诗人共同体”以数字概念建构出一种“经得住时间考验” 的身份认同意识。诗人在选取回忆内容时往往选择具有某种意义的焦点时刻,比如见刊的第一首诗歌、刊物的复刊等。刊物的歷史与诗人的记忆嵌套起来,共同建构了刊物的周年纪念话语。对诗歌刊物的价值进行认定不仅是诗人强化身份认同的又一表征,同样还是选取“关键事件”进行书写的目的,诗歌刊物是诗人记忆的承载体,它在诗人的回忆中具有特殊的功能与意涵。在描述中诗人采用拟人化的书写方式将刊物比作“好友”。“殿堂”一词足以表明诗歌刊物的地位和意义,刊物是记忆的承载体也是周年纪念仪式的象征物,当诗人赋予它一个文化意义时,这个物体就已经超越了对物的记忆范畴,其中裹挟的是交往记忆和文化记忆。

三、交往记忆:苦难与温情

个人只有以群体的方式在特定的社会情境中才能记忆,同时利用这个情境去记忆和再现过去[9]。诗人以刊物这一外在表征媒介阐释群体的记忆联结,主要采用借刊物而论情的再现方式,表面上在诉说与刊物的缘分,实际上透过刊物再现曾经的艰辛与温暖。通过苦难叙事,编辑表现出办刊历程的不易,期间的曲折和遭遇成为情感积淀和反观现实的重要依据,正因为往昔的艰难,才更加突出塑造经典传统的意义,而诗人的苦难书写则更加凸显诗歌和刊物在其生命中所发挥的力量。

1981年1月,我的命运发生了重大转折……突然身患胃癌,在北京医院做了胃大部切除手术。[10]

苦难书写的真正用意并不在于强调人物的道德标杆,而是试图回到编辑与诗人本身,将编辑的优良传统提炼为无私奉献,而诗人的精神则凝结为对诗歌的敬畏。分析发现,诗人温情叙事的核心由物转向人,刊物作为承载记忆的媒介,实际上追寻的是与诗友文朋、同室编辑的交往。在书写上大多结合场景重现的手法,想象的空间成了记忆的承载体,诗人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到星星编辑部送稿的场景,“扇厚实庄重的省文联大门”“从猛追湾到布后街的二三里地”成了诗人记忆中符号化的物体,无数个诗人的所属物共同构成了回忆的场景,然后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落脚到刊物周年纪念这个时间与地点加以纪念。苦难书写、情感叙事的目的在于将“传统”从历史中分离并根据现实需要进行重构和再现,从而嵌入“警示当下”和“展望未来”的话语。

四、文化记忆:历史嵌入未来

交往记忆的持久性是有限的,社会环境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变化,随之而来的是记忆将被遗忘。群体主要通过仪式性的纪念活动让参与者回忆起与之相关的意义来保存过去,编辑部门举行周年纪念活动,同样也是为了唤起集体记忆。例如《诗刊》编辑部在五十周年纪念特刊卷首语中强调毛泽东、朱德等曾为刊物最尊贵的作者和读者,旨在说明《诗刊》在文学界的地位,再现了刊物受到国家重视的荣誉与传统。有关刊物的历史书写是在“创刊日”这个重大时刻被高度建构起来的文化记忆,是以史为镜、展望未来的高光时刻,表现了编辑部和诗人对刊物宗旨以及诗歌意义的传承。集体记忆具有可重构性,历史书写往往嵌入未来话语取向,纪念一方面是为了铭记传统,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展望未来。在周年纪念的话语中,刊物历史被剥离出来嵌入新的场景,并赋予当下的话语实践。诗人总结往昔的目的是为“诗人共同体”当下的创作之路提供借鉴,尤其是面临诗歌边缘化、遭受网络恶搞事件时,历史书写更具当下意涵。而编辑部门总结过去是为了开创更美好的未来,当“传统”和“角色模范”从历史中挖掘出来,“警示当下”和“展望未来”成为极具现实意义的话语。

五、结语

历史书写是刊物周年纪念的重要部分,这是由编辑部精心打造的“纪念”场景,因此围绕刊物而进行的历史叙事也具有指向性,充分凸显“刊物”这一焦点象征物。透过《星星》诗刊和《诗刊》这两本具有代表性的刊物,能够发现诗歌刊物的历史书写具有多重功能,首先围绕刊物记忆,诗人赋予“我与刊物的结缘时刻”重大意义,其重要性甚至超越了“创刊日”,诗人采用片段式的书写,强调具有某种意义的焦点时刻,这种意义的确定是其作为“诗人共同体”一员的重要方式;其次从刊物到人,交往记忆建构了更具一般意义的集体记忆脉络,诗人采用两种书写方式再现交往记忆,第一透过回忆苦难触发对断裂传统的延续,第二采用温情叙事,感怀于人的同时想象中的“记忆之所”成为记忆的承载体;最后刊物、社会交往与文化记忆发生着密切的关联,历史书写把物体和社会交往建构为固定下来的客观外化物。它不仅在特定时刻唤起诗人群体的记忆,维系了群体认同,同时也成为保存记忆的历史文本,历史与未来的关联也对诗歌、诗歌刊物的发展提供了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德)扬·阿斯曼.文化记忆:早期高级文化中的文字、回忆和政治身份[M].金寿福,黄晓晨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2]Bound,D.(2001).Using journal writing to enhance reflective practice. New Directions for Adult and Continuing Educationg,90,9-17.

[3]Wright,J.,& Ranby,P.(2009).“Composing myself on paper”:Personal journal writing and feminist influences. Women’s Studies Journal,23,57-67.

[4]許通元.马华饮食散文的自我身份建构与美食记忆书写[J].南方学院学报,2011,(7):41-54.

[5]何静,徐文艺.历史影像书写与国家认同建构——以新世纪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为例[J].青年记者,2019,(02):63-64.

[6]杨然.星星50絮语[J].星星,2006,(9):23-24.

[7](法)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毕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8]郭日方.诗歌,给了我追求真善美的力量[J].诗刊,2006,(7):43-44.

作者简介:

智晓婷,女,汉族,河南洛阳人,硕士,研究方向:数字出版。

张元元,女,汉族,河南洛阳人,硕士,研究方向:跨文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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