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悬诗中词汇的文化伴随意义
2020-09-10顾恺琴
【摘要】悬诗是贾希利叶时期阿拉伯诗歌的典范,是阿拉伯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品之一。悬诗的叙述内容及其遣词用句,无不蕴含着古代阿拉伯民族文化生活的相关信息。本文从七首悬诗入手,通过整理与分析诗歌中四类文化伴随意义较为突出的词汇:动物词、植物词、自然现象词和社会现象词,发掘其词义中蕴含的文化伴随意义,从中探寻阿拉伯民族特有的语言和文化特征。
【关键词】阿拉伯人;悬诗;词汇;伴随意义
【中图分类号】H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6-0023-04
语言是文化的镜子,蕴藏了一个民族的文化信息。其中,词是最小能够独立运用的语言单位,它能够积极地反映人类社会的面貌。一个词除了它的基本含义之外,大多都附加有伴随意义,其中蕴含着一个民族的文化特征。
“阿拉伯文学,像大多数文学一样,是以诗的突然出现开始的。”阿拉伯诗歌被称为“阿拉伯人的史册”,生动地展示着阿拉伯民族的社会面貌和历史文化。因此,若要了解贾希利叶时期阿拉伯人的部族文化,对阿拉伯古代诗歌之精华——悬诗的研究可谓不可或缺。懸诗的语言风格简练,表达生动形象,古代阿拉伯诗人们出于诗歌韵脚格律与作品艺术表现力的需要,在悬诗中使用的词汇类型可谓丰富多变。想要准确把握诗歌含义,了解其背后的文化内涵,需要在掌握诗歌中词汇字面意义的同时,探寻其内部的文化伴随意义。基于此,系统分析悬诗中典型词汇的文化伴随意义,将有助于进一步了解阿拉伯民族语言与文化特征。
一、阿拉伯悬诗及其词汇分类
“贾希利叶时期阿拉伯文学的发源地是阿拉伯半岛。”半岛地区常年少雨,气候恶劣,除了拥有部分山岳和高地外,主要由沙漠与平原构成。贾希利叶时期在阿拉伯半岛地区生活的居民主要分为:贝都因人(游牧人)和定居者。其中,贝都因人、骆驼和枣椰,被称为沙漠中一切生物的“统治者”,与沙子一同构成沙漠中的四大主角。贝都因人以蓄养骆驼、牛、羊等动物为生,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当缺乏生活必需品时便劫掠其他部落。在沙漠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建立于血缘关系基础上的氏族宗派概念超过了个人的价值和意义,这使得贝都因人大多有血亲复仇的习惯。由此,导致贾希利叶时期半岛各部族间常年征战不断,诗人作为鼓舞己方士气、削弱敌对部族斗志的关键角色,往往享有较高的身份地位。贝都因人慷慨、好客、勇敢的品质,放荡不羁、坚韧不屈、追求自由的生活态度,均被记录于不胜枚举的阿拉伯诗篇之中。
贾希利叶时期阿拉伯半岛广为流传的口头文学是“格西特”抒情长诗,其中矜夸诗、讽刺诗、悼念诗和爱情诗等都是“格西特”长诗常见的题材。悬诗是“格西特”长诗中的精粹,在阿拉伯贾希利叶时期的诗歌中占有十分显著的地位。关于“悬诗”之名的源起,学者们看法不一:部分学者认为,贾希利叶时期的诗人们于每年禁月相聚在阿拉伯经济和文学的集会——欧卡兹集市,并发表诗作,经过评选后,最优秀的七篇作品被人们以金水书写并悬挂于克尔白天房的墙上,故得名“悬诗”;与此同时,也有学者认为,悬诗独一无二的文学价值,如同一串挂在美人颈下的珠宝项链,故此被称为“悬诗”。
悬诗一般被认为由七首长诗组成(也有部分阿拉伯学者认为是十首),分别由蒙昧时期七位各具特色的阿拉伯诗人创作,分别是:乌姆鲁勒·盖斯、塔拉法、祖海尔、昂泰拉、赖比德、阿慕尔·本·库勒苏姆和哈里斯。诗人们独具特色、细致精湛的描写手法生动地展现了贾希利叶时期阿拉伯人的部族生活、思维方式和价值观等信息,黑格尔将其称为“抒情兼叙事的英雄诗集”。每首悬诗的主体内容构成大多一致,形成了一种相对稳定但并非铁板一块的写作格式,通常由三部分内容构成:第一,凭吊情人旧居遗址、描写情人、回忆当年的爱情和过去幸福的时光。第二,描写诗人的坐骑:多为骆驼和马,以及沙漠中的种种自然景象,如黑夜、雷电、暴风雨等。第三,进入诗歌的主旨部分,直到此时诗人才开始真正表达诗歌的主题,如对部落的矜夸、对慷慨品质的颂扬、对部落战争的描绘等。
在此基础上,根据词语基本意义所指称的对象类别入手,可将悬诗中文化伴随意义较为丰富的词汇分为四类:
第一,动物词。动物是人类生活中的重要伙伴。人类在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既把动物作为认识的对象,又把它作为寄托自己情感的工具,使动物不仅服务于人们的物质生活,并且进入了人们的精神和情感世界。贾希利叶时期的贝都因人常年生活在人迹罕至的贫瘠沙漠,骆驼、牛、马等家畜自然成为其朝夕相处的伙伴,狮子、鹰、羚羊等野生动物也是其生活中的常见生物,因而阿拉伯人的诗歌中对于这些动物的描写十分细致,这点在《悬诗》中的体现也尤为明显。
第二,植物词。在阿拉伯半岛,植物的种类和数量相对贫乏,这里气候干燥,土含盐质,都是植物不能生长茂盛的原因。半岛的特产植物当属枣椰树,此外还有小麦、大麦、阿拉伯胶树、葡萄等,其中椰枣营养价值丰富,深受阿拉伯人喜爱,成为沙漠生活中的必需品。半岛环境虽然不利于植物生长,但在阿拉伯人生产生活中植物仍然是不可或缺的,因此植物也是阿拉伯人诗歌中经常提及和描绘的形象。
第三,自然现象词汇。人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人类生活与各种自然现象息息相关,世界上各个民族也生活在不同的自然环境之中。古时的阿拉伯人长期生活在沙漠环境中,由于白天的酷暑难耐,使得阿拉伯人更喜爱夜间的凉爽,常常在晚间活动。因而,在悬诗中,诗人对夜间自然景象的描述较为丰富。除此之外,例如闪电或山洪一类的自然现象也常常出现在文学作品之中,不仅体现了当时的自然环境,从中也能看到阿拉伯人对自然现象的认知和赋予其的情感。
第四,社会现象词汇。“贾希立亚时期的阿拉伯半岛社会从总体上来讲,属于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氏族制社会,部落组织是这一社会的主要组织细胞。”在这一时期,每个部族都有自己专属的诗人,诗人们在两族征战时便会写许多夸耀自己部族或贬损对方部族的诗歌,在其中有许多表现不同社会现象的词汇,如与人名、兵器、酒等词,其中所伴随的文化意义需要读者掌握一定历史文化背景才能充分了解。
探究上述四类悬诗词汇的文化伴随意义,是对古代阿拉伯社会生活、民族文化的一个重要考察途径。后文将从这四类词汇入手,对其所包含的文化伴随意义加以阐释分析。
二、悬诗中词汇的文化伴随意义
词语的语言意义可以分为语汇意义和语法意义两大类,其中语汇意义(即词汇意义)是词语在语汇系统中的独立的意义,词汇意义中包含有概念意义,即词汇的基本字面意义,是对一个事物本质特征的反映;除此之外,还有“人们在使用语言时主观地附加给词语的、通过联想产生的一种感情评价意义”,即词汇的伴随意义。“伴随意义”是英语connotation或connotative meaning的汉语译术语,直译为“内涵意义”,或称“附加意义”“附加的伴随意义”等,指一个词除了其基本概念意义之外的附加含义。伴随意义概念最早由奥格登(C. K. Ogden)和理查兹(I. A. Richardz)于1923年引入语言学著作。他们出版了一部有关语义学的著作《意义之意义》,从理论和非理论的不同观点出发,列出了“意义”这个词的二十二种定义,其中便包括了词的内涵意义,即伴随意义。
在阿拉伯七首悬诗中,诗人们用词精妙,行文简洁、富有感染力,看似直接和粗犷的词语使用中蕴含着当时阿拉伯民族的文化现状。其中诸多词汇除了其基本意义之外,往往会伴随一种或多种附加意义。根据上文对典型词类的划分,可从四个方面考察悬诗中词语的文化伴随意义:
(一)动物词
“骆驼”是最为常见和典型的词汇之一。骆驼是阿拉伯人最重要的家养牲畜,在悬诗中有许多表达骆驼的词语,如:“母驼”,悬诗提及母驼时,常伴随“健壮、敏捷、气宇轩昂、对主人温驯”等抽象的含义。同时,在悬诗中母驼也会被用来代表“美丽的女性”,由此,处于悲惨境遇的母驼便意味着“穷苦病弱的女子”、母驼了失去幼崽就如同母亲失去子女一般有了“悲痛万分”之意。除了相对正面的伴随意义之外,在一些情况下,该词也会伴随贬义,例如:诗人塔拉法在描写自己惨遭族人摈弃的境遇时便将自己比作了癞驼,癞驼表达的是“受人摈弃、遭人嫌弃”的含义;此外,“盲驼”一词在使用时会伴随“死神”之意,“盲驼”即患有夜盲症的骆驼,在诗人祖海尔眼中,死神夺去人的生命就像盲驼将人踩中一样,是突如其來、无法预料的,这样的死亡是人们无法掌控也无力反抗的,形象地凸显了祖海尔对死亡的认识。与此同时,悬诗中骆驼也伴随有相对中性的含义。贾希利叶时期,骆驼是阿拉伯人重要的财产之一,以至于“新娘的彩礼、凶手的赎罪金、赌博者的赌注、酋长的财富,都是以骆驼为计算单位的”,骆驼一词所伴随的这种“财产”意义,在悬诗中也有所体现,如祖海尔在写到两族战争后进行赔款活动时,表面上是在描写骆驼,实则代表的是送去给死难者家属的“赔款”。
除此之外,在悬诗中,“羚羊”常伴随有“美丽的姑娘、完美的体态、娇柔、活泼”之意;“马”伴随有“矫健、高傲、强壮、力量”和“财富、荣耀”等含义;“母牛”常被赋予“慈祥、温顺”或“美丽的女人、姑娘”之意;“狮子”常伴随“英雄、勇士、勇猛、力量”等正面意义,以及“狂暴、残忍”等负面意义;“狼”伴随着“凶狠、残忍、穷凶极恶”等含义;“灵猫”常具有 “丑陋、恐怖、邪恶”等贬义色彩;“鹰”伴随有“力量、雄壮、勇敢”之意。
(二)植物词
“苦瓜”也可译作“苦西瓜”。在悬诗中盖斯和安塔拉的诗句里都曾表达了苦瓜的苦。阿拉伯人将它与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联系在了一起,这种痛苦可能是精神上的分离之苦,也可以是肉体上的惩罚之苦,因而“苦瓜”多伴随有“痛苦”的含义;“枣椰树”在阿拉伯半岛是一种很常见的植物,也是阿拉伯人沙漠生活中十分重要、不可或缺的植物。在悬诗中,伴随“枣椰”的意义通常是“美好、美丽”等正面、赞美的意义,如诗人盖斯曾将姑娘的秀发比作枣椰树结的椰枣果实,由此表示姑娘长发的美丽,以抒诗人的赞美之情;“嫩枝”,泛指各种树木的新枝。悬诗中诗人们常将“嫩枝、枝干”等词语伴随上“纤柔、光滑、修长”等含义,看到这一类的词,便会容易联想到姑娘的“纤纤细指、白嫩的手臂和小腿”等美好的样子;“黄春菊”是一种花朵呈白色或黄色的植物,长有细密整齐的花瓣,如同整齐排列的牙齿。因而,白色的黄春菊常被诗人们用于描写姑娘整齐洁白的牙齿,以表达姑娘的美丽;“丁香”常被人们用作香料或药材。阿拉伯半岛以出产乳香和各种香料著名,阿拉伯人十分重视香料的使用和买卖,随风而散的花香,多被赋予美好、正面的意义。在悬诗中,盖斯描写自己当年的情人和其女仆的芳名像丁香香味飘散一样四处传播,丁香由此伴随“美名”之意,随风飘散的花香令闻者舒适、喜爱,且传播范围广泛,能形象描写出诗人所赞美的主仆二人的美名流传之景,亦表现出当时社会中阿拉伯人普遍的审美体验。
(三)自然现象词
悬诗中较为典型的自然现象词如“闪电”。闪电在悬诗诗人笔下往往拥有相对正面的形象,诗人盖斯根据闪电的形状和特点将把它比作王冠、伸出的双手和僧侣的灯这类具体意象。其中,“闪电”一词伴随着神圣之感,而非恐怖之意,这与古代阿拉伯人的社会生活背景以及多神崇拜的宗教文化背景息息相关。首先,闪电意味着大雨将至,对于干旱少雨的沙漠来说,是阿拉伯人十分盼望的事情;其次,蒙昧时期的阿拉伯人大多对世间万物缺乏科学的认识,面对大自然的力量时,便会产生敬畏和崇拜之情。因而,诗中的“闪电”被赋予了“大雨将至、崇敬、神力”等文化伴随意义。
与之同理,洪水因其巨大的破坏性特点,导致悬诗中“山洪”常常伴随“灾难、无情、凶猛、毁灭”一类的消极意义;雨水能为万物带来生机,因而“雨”常伴随“生机、活力、复苏、抚育、滋润、希望”等意义;夜幕降临带来的是无尽的黑暗,黑暗的笼罩在悬诗诗人盖斯看来就如同涌上心头的愁绪一般令人痛苦,因而被赋予了“愁苦、黑暗”之意,从中展现了词语使用者的个人情感经历,也会影响到一个词语的文化伴随意义;与夜晚相伴的星宿能为沙漠中夜行的人们指明方向,因而被诗人们比作“珠宝玉带”,并随了“明亮、希望”之意。
(四)社会现象词
悬诗中,“酒”一词常常被拥有丰富的文化伴随意义。古时候酒从叙利亚、巴勒斯坦和其他邻近地区传入阿拉伯半岛,到贝都因人手中之时,价格已十分昂贵。因而,诗人们在描写酒或者饮酒的场面时,最常联系的是“慷慨”之意。在诗人安塔拉和阿慕尔的悬诗中,他们常常描绘不在乎酒价之高,出手阔绰的畅饮者形象,以此表达对其慷慨品质的赞美。与此同时,诗人安塔拉曾在悬诗中指出饮酒能够驱暑,诗人阿慕尔喝了酒后则感觉暖流传遍全身,这两种看似矛盾的表达背后,实则体现的是饮酒给诗人带来的“愉悦”与“享受”之情。这点在诗人赖比德和塔拉法的诗中也有体现。因而,“酒”亦被赋予“欢愉、享受”之意。从中展现了贾希利叶时期阿拉伯社会的“酒文化”,表现了人们对饮酒的喜爱和其展现慷慨之情的独特方式。
此外,“剑”是阿拉伯人出门必带的武器和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工具,在悬诗中,诗人哈里斯、安塔拉和塔拉法的诗句均有对剑的描写。哈里斯在诗句中表达盔甲和长剑是阻拦敌人的必要武器,安塔拉则在胜利后挥舞起自己的印度剑,以彰显其英勇和自豪,塔拉法的诗句则体现了其挥剑时的迅速和和剑的锋利,是力量的表现和胜利的象征。从中可见,“剑”除了作为阿拉伯人的日常兵器外,还被赋予了“不可战胜的力量、锋利、疾速、胜利、自豪”等伴随意义。一个阿拉伯人提到自己的宝剑,除了表达自己对其的喜爱、自豪之外,往往是为了表达自己在战争中的敏捷、力量和对胜利的信心。由此也从侧面展现了当时阿拉伯社会中战争和冲突的频繁,以及生活的不稳定与动荡。
悬诗中,部分人名被赋予了特殊的附加意义。如,塔拉法的诗中所提到的人名:“盖斯·本·哈立德”和“阿姆鲁·本·马塞德”,两人是贾希利叶时期的两位杰出阿拉伯部落酋长,德才兼备,受人尊敬。二者姓名中伴随有“富有、尊贵、德高望重”的含义,以此表达诗人的赞美之情。在诗人赖比德的作品中,他曾描写白牛的双角像锋利的塞姆哈尔长矛,原诗中并未出现“锋利”一词,而是借助了“塞姆哈尔”这个人名的伴随意义。由于塞姆哈尔是古时一位著名的矛枪锻造者,出自他手的长矛,必定是品质优良的好矛,久而久之他的名字便拥有了“锋利的长矛、优质矛枪”的伴随意义。除此之外,在祖海尔的悬诗中还使用了“曼舍姆”这个人名。曼舍姆是阿拉伯古时候的一个女香料商,她曾经将香料卖给了即将上战场作战的部族战士们,结果最后他们无一生还,此后“曼舍姆的香料”便有了“兇兆、不幸之意。”因此,在悬诗中,祖海尔描写两部族的成员用曼舍姆的香料浸手盟誓,实则表达了“凶兆、不幸”的伴随含义,预示了战争和灾难的发生。可见,一些具有特殊身份或经历而为人们周知的人物,他们的姓名往往也会有特殊的文化伴随意义,从中不仅能了解到更多当时阿拉伯人的历史细节,也能感受到其社会的发展状况和人们的价值取向。
除上述词汇外,悬诗中还有诸多同样具有伴随意义的社会现象词,例如:诗人祖海尔用“年年怀孕和生双胎的母羊”来暗示着战争所带来的只会是无尽的灾难和不详。因为,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母亲很难有能力将双胞胎或者年龄差距过小的两个孩子养活,两个幼子将成为家庭的巨大负担,久而久之,不论是年年怀孕和连产双胎的人或是家畜,都被附加了“不详、灾难”等伴随意义。
“磨”是一种用来粉碎粮食或其他物品的传统器具。在悬诗中,“磨”一词则常用来描写战争,如祖海尔和阿慕尔的诗中,战争被形容成了碾砣磨面,磨碎的面粉是敌人,磨盘下接粉的皮张则是战场,诗人形象地用阿拉伯人生活中的常见工具和生产景象描写了战争的场景。这使得“磨”及其相关词汇常伴随有“战争、交战、战场、杀戮”之意。这种针对与“磨”相关的生产活动的完整、细致描写,展现了贾希利叶时期的阿拉伯人生产生活的一个侧面。
“象牙”是一种受阿拉伯人喜爱的材料,其以材质温润细腻、色泽白皙美丽而著称。悬诗中,诗人在描写女性的外貌特征时会以象牙为喻,如,阿慕尔在悬诗中描写姑娘的双腿如象牙圆柱,为其附加了“白皙、无暇、线条柔和、细腻、光滑”等伴随意。诗人利用这些内在含义,形象地突显了姑娘的外貌之美。
三、小结
词汇的文化伴随意义的形成往往受民族的生活环境、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社会制度、使用者的个人经历等因素的影响,反映着一个民族的审美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等信息。从上述动物词、植物词、自然现象词和社会现象词在悬诗中体现的文化伴随意义可见:
第一,古时阿拉伯人追求英勇、慷慨、尊贵的品质,向往够展现力量、财富、美丽的事物。值得注意的是,被赋予与女性有关的伴随意义并不少于男性,从中体现出,尽管贾希利叶时期的阿拉伯人迫于生活压力有活埋女婴等陋习,但同时也对女性的美好品德与容貌心怀赞美与尊敬。第二,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古时的阿拉伯人对富有生机的事物格外关注和喜爱,这是他们对生的渴望和对希望的不懈追求。但相对而言,这也导致他们盲目崇拜和惧怕一些难以解释的自然与社会现象。第三,在贾希利叶时期的阿拉伯人眼中,战争仿佛已变得如同磨盘这种生活必需品一样普遍平常。这并非意味着他们不喜和平,而是现实环境作用下形成的一种生活方式,战争已成为贾希利叶时期阿拉伯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第四,悬诗中从词汇的伴随意义及其所对应的事物间的关系可以见,阿拉伯人不会为词汇赋予过于深刻、隐晦的文化内涵,而是大多根据事物的某一外形或属性特点为其添加伴随意义,这种含义表达虽然有时略显直白,但较易使人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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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顾恺琴,女,汉族,湖北十堰人,现就读于西安外国语大学2018级亚非学院阿拉伯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阿拉伯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