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翻译学视角下《诗经·采薇》英译本分析
2020-09-10陈睿欣
陈睿欣
【摘要】《诗经》是我国古代诗歌的开端,它是中华民族思想文化的瑰宝。《诗经·小雅》中的《采薇》可谓是讲述古代战争的开篇之作,其中描绘了战争的疾苦,更书写了道不尽的家国情怀。《采薇》全诗共六章,其中最为经典且广为传颂的是最后一章,本文选取许渊冲先生对末章的译文,基于生态翻译学的三维转换理论,探讨其在语言维度、文化维度和交际维度的适应性转换,对比并赏析译作中美的文化体现,探讨古诗歌的翻译策略,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输出提供借鉴。
【关键词】生态翻译学;《诗经·采薇》;三维转换理论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6-0095-02
一、引言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诗歌,上下跨度约五六百年,共311篇,反映了周代社会生活的各样风貌;在内容上分为《风》《雅》《颂》三个篇章,采用赋、比、兴的表现手法,其中每一篇都各具韵律和特点,孔子曾评价《诗经》为:“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赞扬了其诗文情意的真挚,所反映出人心的质朴与纯真。《毛诗·大序》记载:“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所作为诗,吟咏成歌,《诗经》承载着各样的悲欢离合,皆为动人的诗篇。其内容反映社会现实、抒发真情实感,是中国现实主义文学的第一座里程碑,奠定了中国传统诗歌文明的基础。自19世纪起,中国文化对外传播迅速,《诗经》也以多种文字被外译,仅英译本就达数十种。依据所处不同的时代背景,译者们采取多种翻译手段译出了各具特色、面向不同受众群体的版本。本文节选《小雅·采薇》末章,以许渊冲先生译文为例,探讨生态翻译学三维转换理论对于古诗歌翻译的指导意义,望有助于相关文本的翻译研究,促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外宣。
二、《采薇》内容概述
《采薇》是《诗经·小雅》中的一篇诗歌,全诗六章,每章八句。这是一首戍卒返乡诗,诗歌以采薇起兴,借物抒情,以一位戍边士卒的口吻唱出了从军将士生活的艰辛,表达出思归的情怀。前五章重点体现戍边征战生活的艰苦,饱含强烈的思乡之情;体现了士卒既有抗敌胜利的喜悦,但也深感征战之疾苦,因战乱有家难归的哀伤,流露出对早日和平返乡的渴望;末章寄情于物,抒发了士卒的哀叹。从杨柳依依到雨雪霏霏,四季更替,物换星移,他如薇菜一般,发芽长大再到变老,将青春和热血都献给了边关,直到罢战归来,到老才能回家。在回家的长路上,回想他的戎马生涯,一时间感慨万千,便乘兴作诗聊以慰藉。虽时空变幻,岁月流逝,不变的却是士卒对故乡和亲人的怀念之情,这样的情感以一种浓烈的生命意识融入诗句,一种家国情怀及对无休止战争的痛恨与无奈也油然而生。《采薇》句式重疊反复,语调深沉,音律低回往复,极具代表性体现了《诗经》的艺术特色。末章虽短短几句,但言简意深,使人触景生情,是《诗经》中广为传诵的名句,原诗末章抄录如下: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我悲,莫知我哀。
三、生态翻译学及其三维转换理论
生态翻译学由胡庚申教授于2001年提出,是一个全新的翻译理论视角;其依托于中国古代“天人之合”的生态智慧,并以“译者的适应和选择”为理论体系。该理论把达尔文生物进化论中“适应生存、自然选择”学说与翻译研究相结合[1],在此基础上,翻译被定义为:“以译者为主导、以文本为依托、以跨文化信息转换为宗旨,翻译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而对文本进行移植的选择活动”[2]。翻译方法则被解读为 “三维适应性选择转换”,即,语言、文化和交际维度的适应性转换;语言维关注于文本语言表达,文化维关注于语境效果,而交际维关注于人际意图。译者在翻译实践中应基于不同的生态环境,在三维转换原则的指导下,采取合适的翻译策略和手段,以求翻译成果的精准有效。
中西方文化差异显著,且中国古典诗歌意蕴深远,历史背景丰富,翻译更是难上加难。中国古典诗歌精髓体现于其意境的优美,而这种情景交融的画面感和空灵感,在翻译过程中最容易丧失,而且原诗作者想要表达出的含蓄情感也很难在翻译中精妙地再现。很多学者曾坚持古诗歌的“不可译性”,但仍有不少诗人和翻译家在努力创作,以求达到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外译的目的。生态意境则是我国诗歌艺术美的重要体现,古典诗歌中所展现出天人合一的思想理念,以及诗人对自然万物的关爱之情与生态翻译学的理论依据相呼应,因而以生态翻译学为视角,将中国古典诗歌所展现的生态理念和生态智慧传递给译入语读者,能够有效再现原诗中的意境美和情感美,以达到“神形合一”和谐的生态翻译[3],这也是译者努力的方向和力求的翻译效果。
四、基于生态翻译学三维理论的英译版本赏析
许渊冲先生,被誉为“诗译英法第一人”,他的翻译讲求“音美、行美、意美”三美,“形似、意似、神似”三似,“知之、好之、乐之”三之。在此基础上,他形成了以韵体译诗独特的方法与理论,对于《采薇》的翻译,其译文在尽可能保留原文美的同时,也注重于结构形式的工整,在神形皆似方面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译文抄录如下:
When I left here,
Willow shed tear.
I come back now,
Snow bends the bough.
Long, long the way;
Hard, hard the day.
Hunger and thirst,
Press me the worst.
My grief O’er flows.
Who knows? Who knows?
—— translated by Xu Yuanchong
(一)语言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语言维度的适应性转换要求在翻译过程中首先关注原诗的语言风格和韵律,因《采薇》最初创作用于吟唱,所以无论汉诗还是英译诗都应讲求韵律和节奏的美感。许渊冲先生的译文一路用韵,每行四个音节,双行押韵,与原诗形式基本相同;“Long, long”“Hard, hard”叠词的使用也与原文相呼应,在读起来朗朗上口的同时,更体现出前行之路漫长而艰辛。其译文在神形皆似方面达到了极高的境界,“三美”皆具,既保留了原文的意象,也创造性地再现了诗中的意境,且语义往复推进,令人回味无穷;同时也与《诗经》“重章叠句,一唱三叹”的艺术效果相称,意蕴深远。
(二)文化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汉英语言文化间存在诸多差异,为避免曲解原文含义,文化维度的适应性转换强调翻译不仅要注重语言文字间的转化,更应关注两种语言文化内涵的传递与阐释。此版译文高度契合原诗,体现了诗人以情托物的创作意图。第一二句分别选用了过去和一般现在时态,对应“今”“昔”的时间变化,简明扼要,且符合英语读者的語言思维习惯。“Willow shed tear”采用拟人的修辞手法,虽未直接译出依依不舍之情,但却从侧面生动描绘了柳条随风招摇之态,仿佛在抹泪惜别,离别的伤感和不舍自然不言而喻。而更为精妙的是,“垂柳”英文是“Weeping willow”也有悲伤哭泣之意,可谓是一语双关[4]。“Snow bends the bough”没有直接翻译大雪纷飞的场景,而进行了增译,使译文更有画面感,层层积雪压弯了枝头,一片寒冷萧瑟之景,大雪也仿佛压在诗人心上,争战的疾苦久久难以释怀。如仅仅单纯翻译原文中的叠音词则难以充分表达诗人情感和诗中意境,也无法与读者产生共鸣。
(三)交际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交际维度的适应性转换侧重于翻译能否有效实现原文的交际意图,以完成情感的传递。许渊冲先生的译文无论在语言、形式,还是在韵律和节奏感上都与原文相呼应,保留了“赋比兴”的艺术手法,使其为译入语读者所感。“Hunger and thirst”,在与前后文保持押韵的同时也有突出强调的效果,使读者能深感诗人的疲乏,在极度的饥渴中弯腰前行,体现行路之艰。仿佛诗人心中的沉重和悲伤此刻也流淌在读者的心头。最后两句直抒胸臆,以第一人称“我”来直接表达情感,更为直观和强烈,“over flows”将诗人心中的悲戚表现得淋漓尽致;“Who knows? Who knows?” 采用反复的修辞手法,且将原文的否定转译为疑问,在“一唱三叹”中强化了诗人的哀叹,如泣如诉,充满节奏感,也留给读者无限的遐想与思考。
五、结语
中国古代诗歌,作为早期文学艺术表现形式之一,具有其独特的艺术感染力。恩格斯曾把中国古典文学比喻为“地球上最灿烂的花朵。”中国古典诗歌洋洋洒洒,浩如烟海,集中反映了中华古典文学的伟大成就,闪烁着古代先贤洞悉世界的智慧光辉,展示了古人丰富多彩的艺术情怀[5]。本文基于生态翻译学的三维转换理论分析了许渊冲先生对经典古诗歌《诗经·采薇》的英译,分析可知“三维转换”理论在古典诗歌翻译中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要求译者重视语言、文化、交际三个维度的信息传递及转换,再现诗作中的情与美,能够与读者之间情感互通并产生共鸣,从而更好地促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
参考文献:
[1]胡庚申.生态翻译学解读[J].中国翻译,2008,029(006):11-15.
[2]胡庚申.生态翻译学:建构与诠释[M].北京:商务出版社,2013.
[3]冯艳.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的古诗英译——以《望庐山瀑布》为例[J].英语广场,2019,098(02):72-73.
[4]郭素嘉.翻译美学视角下《诗经》英译对比分析——以《小雅·采薇》为例[J].现代语文,2019,000(005):120-125.
[5]王争亚.赏析中国古诗词中的生态意境[J].环境教育,2010,000(007):77-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