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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碧华散文创作中的香港风情

2020-09-10李曙冬

今古文创 2020年32期
关键词:李碧华

李曙冬

【摘要】 通俗文学是香港的大众阅读主流,港城的“物质崇拜”反映个体对命运的焦虑。在固有历史被解构、游戏人生成为社交时尚的后现代的语境里,李碧华的散文创作表达大量个体视角的文化思考,穿插其间的叙述策略是“香港风情”的强势演绎。

【关键词】 港风;李碧华;通俗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2-0004-02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项目“香港女性文学与中华文化认同研究”(2019SJA1714)。

学院派通常将香港当代文学分成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就销量而言,通俗文学担得起香港文学半壁江山的说法,它包括了武侠小说、言情小说、科幻小说、历史小说、财经小说、框框杂文等,或可在一定程度代表了香港当代文学的成就。就港人“一晌贪欢”的阅读需求来讲,框框杂文因其“纸短情长”的特色,成为大众文化消费的热点,进而吸引了一大批学者型作家参与写作,从而成就了港人散文创作雅俗共融的特点。香港散文是现代都市的繁杂市声,世俗化、生活化、亲切感、当下感,影响和渗透到散文的文体变革,是与现代主义文学和后现代主义文学在香港的传播和萌生是同步的。香港散文的创作风格大致可分为:学者散文随笔、通俗专栏杂文、前卫探索型的散文。在销量是王道的商业社会,通俗专栏杂文当属香港散文的大宗。本文试以李碧华的创作为例略论之。

一、 “我城”的通俗文学趣味

20世纪70年代以后,香港文坛上一个重要的文学现象是学者散文的勃兴。学者散文是作者学养、机智、才情和辞采的完美融合,表现对文化、对人生深刻的领悟,显示出民胞物与、有容乃大的情怀。香港的学者散文承继了五四文学传统兼有传统文学之美,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和文化品位,为香港文学赢得了很高的声誉。但是,最具江湖地位的仍是特色混杂的港风散文。

李碧华的创作在80年代中后期广受欢迎,至90年代中后期引起学院派的集中关注。其作品的内地出版发行以广州花城出版社最成系列,截至2009年1月共计30本,包括众所周知的9本长篇小说;4本短篇小说《流星雨解毒片》《樱桃青衣》《放血》和《新欢》;16本散文《橘子不要哭》《女巫词典》《真假美人汤》《梦之浮桥》《泼墨》《草书》《八十八夜》《鸦片粉圆》《还是情愿痛》《红耳坠》等。李碧华的短篇小说和散文集多来自其专栏文章的扩充集结。后期的重要创作当属《烟花三月》,讲述了战乱年代里不幸沦为“慰安妇”的女主心酸屈辱的一生。

李碧华的文本作品销量惊人,影视作品票房完胜,其创作中恣意张扬的多重指涉以及由此延伸的牵动读者敏感神经的关系想象、身份追寻、回归情结、两性关系、生存困境等严肃主题的涉及引起了学术界的研究兴趣。比如,陈国球先生主编的《文学香港与李碧华》,刘登翰先生主编的《香港文学史》将李碧华设专节论述。所以,梁锡华说“香港人无论上、中、下流,大体上是奋力赚钱加努力享乐,谁有兴趣钻进高妙或创新的文字里头去开展胸襟、扩大视野、抚时感世、增智添识或培德立品” 的时候,或是一种角度。李碧华形容港人“做工是骑牛揾马,绸缪是得陇望蜀,谈情是左拥右抱,计划是一石二鸟。连去旅行,参加旅行团,都标榜‘三心二意’”。但从李碧华的文本销量来看,港人并非“文化无感”。

二、“港风”的创作追求:要风骨要精警更要“火”

李碧华创作的“风骨”在于她写作主题的诚挚表达,她的“火”在于对经典意象的颠覆书写,她的精警在于对中西语言文字行云流水般的把控。李碧华(1948—)原名李白,祖籍广东,出生香港。毕业于台湾辅仁大学大众传播系,1976年踏入职场,任职记者(人物专访)、电视编剧,电影编剧及舞台剧策划,在艺术领域颇有建树的同时在多家报刊撰写专栏及小说连载。大部分作品在发表的同时已经拍成电影,亦有先成影视作品后编辑成小说文本的。丰富的职场经历使李碧华将新闻记者迁就大众的敏感和编剧制造戏剧性的优点相结合,不但善于挖掘吸睛的细节,而且表现为铺排设计上的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使人在阅读中感受峰回路转、野径横生之趣。

李碧华喜欢张爱玲和鲁迅的文字,推崇辛弃疾和毛泽东的诗词,在作品中亦多有致敬之举,觉得他们都是用很少的文字来表达背后庞大思想的非凡者。她感喟张爱玲“文坛寂寞得恐怖,只出一位這样的女子” , 她擅写月亮,却不团圆。赞叹毛泽东的诗词:明志、慷慨、激昂,写情(尤其赠杨开慧那些)抵死缠绵;面对整体中国:“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从李碧华的喜好中我们可以看出她的文学趣味和创作追求。作为一名在商业社会获得完全成功的专栏作家、编剧,李碧华本土意识明确,写作风格凌厉。她认为“写文章也要‘白骨精’——坦白、风骨、精辟。若写来放任,眼光独到,为人欠点风骨傲骨,顶多是一流的师爷。但脊梁够硬了,行文无新意,输了文采,再敢言再坦诚相向,亦闷煞。”好的作品绝不能“工整”,应该有点火,有点邪,有点坏,有点不羁。李碧华中国古典文学修养甚好,常有传统文化元素的表达,遣词造句多用规范的现代汉语,间或夹杂的英文单词则是港人日常生活的特点,还有一些粤地方言的使用,凝结成了一种浓郁的港风特色。

三、中国文学传统的汇流:“港风”与海派

港城文学的“港风”氛围营造总是令人联动到“海派”文学的前世今生。他们有着相近的都市文化意识、市民文化意识和文人文化意识。海派文学植根于中华传统文化同时吸纳了吴越文化和其他地域文化,受到了西方思潮的影响,是新文学的世俗化、商业化,也是半殖民地都市男女的生活百态。上海、香港已经不是生活背景,而是历史空间里小人物不甘心的背叛和争取。如果说大陆能有哪一个城市和香港的“气质”最为相近,互为影像的话,唯有上海。

李碧华的作品一方面取悦读者,契合商业社会的生存模式;另一方面又紧贴香港脉搏,加入诸如国族身份、历史命运、性别政治等晚近学界非常感兴趣的话题,拿下通俗文学的赢面同时撩拨了学术界。她的创作在不经意间继承并展现了中国晚清小说的狎邪风格。王德威认为《胭脂扣》《潘金莲之前世今生》表达的是对历史记忆的反思,而《烟花三月》是借用慰安妇的故事写出一个香港作家与中国血浓于水的情缘。如果单从文本出发来研究李碧华的文本创作的写作技巧,对李碧华作品本身、对研究者而言,是双重意义的缺失。因为客观来说,李碧华文字的“单薄” 并不足够负载一个文学经典形象。

作家赵本夫认为,一部好的文学作品需要多种因素,它的每一个细部都应该讲究,比如它的结构,语言的锤炼,它的空间感,知识的储备,艺术的储备,都需要,但是起决定性因素的是其精神的高度。因为它决定一个作品的质感、走向、价值观、境界。对李碧华的作品进行深入研究,对于香港文学的重新发现和对香港文学文化身份的定位而言,都有着客观积极的推动作用;对香港文学的“雅”“俗”之争也会有一个比较客观公正的预想;对香港文学和大陆文学的交融弥合创造了极好的互动空间;对民族文化的传承发展和多元文化的理解接受亦提出了新的研究课题。

作为东西方文化的交汇地,香港一方面自然而然的接受着传统东方文化的熏染,另一方面又积极融进世界各地的多样文化。在多元文化不断碰撞和融合的进程中逐渐形成了独特的“港风”气质。政治的无意识和人文精神的消褪助长了肤浅功利的社会风气,“物质崇拜”则是内心无奈,但是社会生活的变动仍然时刻牵动着香港人的敏感神经,并触发他们对“我城”及至个体命运的思索。李碧华的散文创作意识源于对中国文学传统的自然承继,创作主题紧跟时代风尚、文字热辣机警颇具地域特色。因为热爱香港,所以毫不留情的批判香港人的急功近利、缺乏真情的麻木心态;因为理解香港人,所以下筆难免充满怜惜。李碧华的创作有着强烈的“港风”情韵,亦涵盖着中国叙述、历史散文、女性散文等诸多关键词,为我们深度抚触一个时代的现实与精神创造了可能。

参考文献:

[1]方忠.香港当代文学的格局与走向,雅俗汇流[M].广州:花城出版社,2014:43.

[2]楼肇明,蒋晖.散文传统的地域推移和文化变异——关于香港散文[J].文学评论,1997,(05):109.

[3]方忠.香港学者散文的文化品味,雅俗汇流[M].广州:花城出版社,20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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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王德威.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369。

[6]李碧华.绿腰[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30.

[7]余韶文.李碧华:不敢比张爱玲,最爱读毛泽东诗词[N].北京青年报,2001-10-29.

[8]李碧华.红耳坠[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6:218.

[9]李碧华.橘子不要哭[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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