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哈姆雷特》为例浅析莎士比亚戏剧的商业性

卢淑冰

摘 要：提到莎士比亚，人们首先会将他与戏剧家、诗人联系在一起，却忽略了莎士比亚也是一个十分成功的商人和投资家这一事实。实际上莎翁创作戏剧并不完全是为了文学、为了让后世记住他，而是有商业成分在内、是带有盈利目的的。本文将结合莎士比亚的剧作之一《哈姆雷特》来探索和分析莎士比亚戏剧的商业性。

关键词：莎士比亚戏剧;《哈姆雷特》;商业性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866（2020）10-0-02

莎士比亚是人类“最伟大的戏剧天才之一”，对英国文化的输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的作品及语言备受推崇，引得许多学者钻研，无数后人模仿及观赏。实际上莎士比亚的戏剧作为文学、艺术作品，与盈利密不可分，其作品含有巨大的商业价值。1996年4月在美国洛杉矶举行的第6届世界莎士比亚大会上，更是出现了“莎士比亚与现代商业文化”这一讨论主题。

四百多年来，莎翁的戏剧不断被后人改编、上演，电影、电视、广播、歌剧、舞剧等各种艺术形式都有莎士比亚作品的影子。《哈姆雷特》作为莎士比亚戏剧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无疑得到了许多关注。这部作品从诞生开始就源源不断地创造着文化价值、商业价值。默片时代，莎剧搬上银幕的次数已经相当可观。20世纪的头30年，就有过17部《哈姆雷特》。除电影改编外，许多有才的编剧还将《哈姆雷特》的时代背景进行改编，重新在舞台上演，这样的改编很好地拉近了现代观众与经典名著之间的距离，具有代表性的有：英国2015年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主演的维多利亚时代舞台剧《哈姆雷特》、2017年在伦敦阿尔梅达剧院上演的采用现代科技布景的话剧版《哈姆雷特》等。在中国，也少不了对这部经典悲剧的改编，上海越剧院明月剧团演出的越剧《王子复仇记》、2006年冯小刚执导的电影《夜宴》等都赢得了观众们的好评。这部16世纪创作的戏剧经过时代的磨砺仍然可以大卖，可见莎士比亚戏剧的商业价值是巨大的。结合《哈姆雷特》，从以下几个方面浅谈莎士比亚戏剧的商业性。

一、结合莎士比亚所在时代背景分析莎剧的商业性

莎士比亚生活在伊丽莎白时代（1558—1603）和詹姆斯一世统治（1603—1625）的前期，当时英国资本主义正处于蓬勃发展阶段。伊丽莎白女王一世当政的45年期间（1558—1603），英国的经济繁荣昌盛：农业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农业的发展又为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原材料和劳动力，这使得英国的工业也迅猛增长;除此之外，英国的商业贸易也在不断发展，出现了股份贸易公司这一新的经营形式。戏剧业在当时就是处于萌芽状态的市场经济的一部分，剧团是商业性盈利机构。

从十五世纪到十七世纪中叶，重商主义是英国占支配地位的经济思想。在这个时代，上至女王、贵族，下至普通百姓，包括莎士比亚在内的戏剧家们，从事商业活动是非常普遍的。 “多年来，莎士比亚始终在驱使自己拼命工作、演戏、写剧兼做生意。”①可见除去剧作家的身份外，他常年经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莎士比亚初到伦敦时（1586或1587年），戏剧正迅速流行起来，他先在剧院当马夫、杂役，后来进到剧院做演员、导演、编剧，最终成为了剧院股东。戏剧行业之外，莎士比亚还热衷于房地产生意，在他的家乡斯特拉福多次购置房产。莎士比亚离开故乡时一文不名，25年后，跻身于斯特拉特福的巨富之列。②从这些事实来看，莎士比亚并不单纯是公众心目中的那种终日读书写文字的文艺剧作家，他同时还是一个很有头脑的经商人士。

当时的戏剧是一种商业化的产业，所以莎士比亚创作戏剧的目的必定是为了上演、赢得观众、争取票房、获得收益。莎士比亚不以发表他的剧本为念，交付给出版商的作品只有叙事长诗《维纳斯与阿都尼》和《鲁克丽丝受辱记》。③他选择不出版剧本有一个重要原因：在当时，一旦剧作家把自己的剧本卖给公司后，自己便失去了对剧本的所有权，他只能拿到一次剧场或剧团老板付的买断剧本的稿费。所以，莎士比亚的想法很简单：创作受欢迎、可以吸引观众花钱买门票的戏剧，使剧院能够正常运转——他只是把自己的作品看作是剧院获得利润的工具罢了。为了减少排演所需费用，莎士比亚戏剧中的台词尽量采用令人过目不忘的意象，多用押韵或韵律结构以达到容易记忆背诵的效果。同样为了这个目的，莎剧还善用次要情节，一方面可以丰富剧情、灵活变换口味，另一方面是可以减少排演次数，比如《哈姆雷特》中一会儿艾尔西诺城堡处哈姆雷特与老国王的鬼魂在对话，一会儿是国王和王后在城堡欢迎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一会儿是克劳狄斯答应帮雷欧提斯杀死哈姆雷特，这些场景和人物基本相互独立，每部分的演员可以互不干涉地排演自己出场的部分，这种巧妙的安排省时省力，又在不断地变换场景风格，不会显得单调乏味。

二、《哈姆雷特》拥有经久不衰的主题和情节

作为一个“销售”作品的商人，莎士比亚要面对观众的需求、要考虑如何去吸引观众来消费。在莎士比亚时代，去剧院看戏的观众并非只有达官贵族，平民甚至是贫民可以同贵族一起进入剧院看戏，并且只需要1便士就可以在舞台前广阔场地上得到一席之地，这些站着看戏的平民也被称为penny groundings或简称为groundings。《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序幕中说“戏剧观众可以为看戏而站上2个小时”。所以，莎士比亚成功的原因之一就在于他能够调和不同阶层观众的口味。

《哈姆雷特》改编自丹麦传奇国王阿姆雷特的传奇故事《王子复仇记》，该剧讲述的是有关王权、战争、瘋狂和报复的故事。剧中在复仇这个主题上有三条线索：哈姆雷特为父报仇、雷欧提斯为父报仇、赖阿蒂斯为先父报仇，这三条线索紧密相连，环环相扣。剧中的谋杀、背叛、死亡、鬼魂等都是大众喜爱的经典元素。平民观众们热爱能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情节，所以，陈尸满台、触目惊心的复仇悲剧大受欢迎。并且，从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覆灭所激发的爱国热情，以及马洛的《爱德华二世》演出成功，都可以窥见观众对英国历史的迷恋之深。即使是放在现代，复仇的主题仍然经久不衰，比如1994年票房大卖的经典动画电影《狮子王Ⅰ》辛巴为父报仇、2006年冯小刚执导的电影《夜宴》等都是采集灵感于《哈姆雷特》。

莎士比亚总是能调和好戏剧中的严肃与轻松，正如《哈姆雷特》中波洛涅斯所说的，他们接受任何悲-喜-历史-田园的混合剧。①即使是在《哈姆雷特》这般气势磅礴的悲剧中也不会缺少笑料，如：五幕第一场，掘墓人一边挖墓一边哼着小调取笑骷髅。但是这样的情节并不仅是逗观众一笑而已，哈姆雷特鉴赏郁利克骷髅的同时，认清了死亡的现实性。正是这经典的主题与跌宕起伏的剧情，以及深刻的对存在与死亡的思考，使得《哈姆雷特》这部剧穿越时空的限制，在今天仍然备受欢迎。

三、《哈姆雷特》本身的改编再创造空间大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娱乐方式也不断改变和进步。400年前人们会去剧院观看上演的戏剧。如今，随着各种新型媒体的出现，莎士比亚戏剧不再仅限于戏剧舞台，话剧、芭蕾、电影等新形式的改编层出不穷。除此之外，许多编剧将莎士比亚戏剧中的背景时代做出大胆而富有创新的改编，如1996年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后现代版的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1999年迈克尔·霍夫曼执导的电影《仲夏夜之梦》、根据《李尔王》改编的京剧《歧王梦》等都彰显了莎士比亚戏剧可以进行灵活改编的特性。

在莎翁戏剧的改编作品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哈姆雷特》。这些改编尝试迎合不同观众的口味、打开不同方向的市场。近些年来，由一些明星主演的哈姆雷特戏剧更是火热，如2009年由大卫·田纳特和帕特里克·斯图尔特主演的现代版《哈姆雷特》中，西装革履的丹麦王子和身着现代晚礼服的王后波洛涅斯等直接从视觉上拉近了观众与莎士比亚戏剧之间的年代距离。再观英国国家剧院2015年版《哈姆雷特》，其在内容上合理地精简原剧本，把力量集中在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的个人舞台表现上，②莎士比亚的经典悲剧与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这样的超级明星发生化学反应时，散发出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总共近76晚的表演，超过10万张门票一售而空，成为伦敦史上销售最快和观看人次最高的舞台剧，这样的效应带来的收益也是巨大的。再如2017年在伦敦阿尔梅达剧院上演的由安德鲁·斯科特主演的话剧版《哈姆雷特》，同样令人耳目一新，此版本的话剧将古典丹麦宫廷意象进行高度抽象化，搬进完全现代化的舞台环境，导演罗伯特·艾克大胆地在剧中引入背景显示屏、小电视屏幕和现场摄影机等元素，充满了现代的科技感，与原版的艾尔西诺城堡形成了鲜明的冲击。举一个该剧中运用科技元素比较成功的例子：老国王的鬼魂在以往作品中大都是以实体或虚化实体来展示，然而在这版话剧中，他大多数时候现身于背景大屏幕的监控摄像头画面中，当某处的监控信号受到严重的电磁干扰时，便预示着老国王的鬼魂将要在此附近出现，这种贴近现代观众的生活，同时富有现场感的表现手段实则吸引了观众们的眼球。

“莎士比亚首先是一个电影编剧，其次才是剧作家”，更有行内人士称莎士比亚为“好莱坞最炙手可热的编剧”。莎士比亚的剧作留下了如此大的创作空间，一方面考慮到了作品以不同方式灵活地创造利润的商业性，另一方面也让平日不经常接此类艺术文学的各行各业的人去了解名著、感受名著的魅力。

四、结语

有人也许会认为，从商业、利益的角度去看待经典名著有失敬意，但是莎士比亚戏剧不论在伊丽莎白时代还是之后的任何时代，都避免不了与盈利挂钩。莎剧是人类文化的经典这一事实不可否认，但这并不意味着莎剧就失去了商业性、就不具有商业价值。如今文化、经济的全球化更是给莎剧的进一步传播带来了无限机遇，将文化与经济完全分离是不可能的，也并没有这样的必要。

莎剧从诞生就伴随着商业、盈利。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改编、创新现身于世，1899年的默片《约翰王》用短短的十分钟揭开了莎士比亚作品电影改编的序幕。《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亚的改编作品中最受欢迎的，其经久不衰的复仇主题也给予许多优秀作品以创作灵感。从商业性、娱乐性的层面上探讨莎士比亚戏剧，可以让更多人接触到莎士比亚戏剧这一经典，这不仅可以继续创造财富，还可以更广泛地将莎剧这一文化传播地更深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