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推动数字化转型发展研究

邓晰隆，易加斌

(1.兰州理工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甘肃 兰州 730050；2.哈尔滨商业大学 商务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8)

一、引 言

大数据、互联网、物联网、人工智能和云计算技术等信息通讯技术的快速发展，引领世界经济进入了数字经济新时代。作为数字经济的重要技术支撑，云计算技术得到了企业的广泛青睐。它通过整合现有的网络化、虚拟化和服务导向架构等技术，通过网络架构将服务提供给终端使用者，解决了企业应用成本昂贵与系统复杂等难题[1]。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更大幅度地拓展了云计算技术的应用场景和发展价值，被认为是数字经济时代科技产业的核心代表。云计算技术也是半个世纪以来，信息产业所经历的以企业为主的系统时代、以技术人员为主的个人计算机时代、以消费者为主的网络时代、以用户个体为主的内容时代等多次信息产业的典型转移下所演化出来的重要产物，不但影响企业发展的商业模式、管理创新，而且还对个人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产生重要的影响。

创新扩散理论认为，技术创新是一种用来降低风险与不确定性以达成期望目标，并进而满足工具性行动(Instrumental Action)所形成的设计，通常由硬件与软件两部分组成。技术创新的采用者并不局限于以单一的个体为单位，组织所属的单一个人即内部成员，通常会在组织整体采用技术创新之后，才比较容易接受某项技术创新并进而使用[2]。组织接受技术创新的过程与内部一连串的决策、活动和事件相关，可分为五个阶段：问题确认(Agenda-Setting)、套用(Matching)、再定义或建构(Redefining / Restructuring)、明确化(Clarifying)和常规化(Routinizing)。前二者属于初始(Initiation Subprocess)过程，包含资料收集、概念形成(Conceptualization)和创新采用的计划拟定，并为创新的决策预做准备与引进；后三者则属于采纳过程(Implementation Subprocess)，包含所有与使用创新相关的事件、活动与决策[3]。在上述过程中，如果技术创新能给组织带来可观的相对收益，且与采用者现存价值、过去经验和实际需求趋向一致，又较易于使用和了解，并能在有限范围内进行试验且能观察其应用的结果，那么，该技术创新就更容易被个人或组织快速采用。对此，Rogers[2]更进一步将技术创新扩散理论的视角扩展至组织层面，认为其接受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必须考虑个人(领导者)的特质、组织的内部特征和组织的外部特征三个方面。

基于创新扩散理论的基本观点，在云计算技术推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中小企业不像大企业那样在资金运用、信息建设、人力与专业技能取得等方面有充足的资源和预算可供使用，它们获取、维护和运用传统管理软件的应用成本较高，同时还面临着引进、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的成本约束，从而影响中小企业对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意愿强度。然而，当下，数字经济已经渗透到了各行各业和各企业主体之中，成为一种重要的经济形态，这就使得中小企业不得不重视对云计算技术的进一步应用。同时，作为一种创新革命的技术形态，云计算技术的创新扩散和动态演化本身也为中小企业通过商业模式变革、组织管理调整等创新发展提供了潜在的机会。因此，在多重因素交叉的叠加机制下，中小企业需要厘清采纳云计算技术的动机及目的，充分了解云端服务的收益与风险，以及风险的趋避之道，才能为企业带来效益的提升、竞争力的强化以及升级转型的发展路径，才能适应云计算技术和大数据所催生的新型数字经济形态，从而提高中小企业的竞争力和动态应变能力。

基于此，本文以创新扩散理论为基础，通过对中小企业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影响机制的宏观和微观细分，将中小企业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的影响因素概括为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和外部环境三大层面，形成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和外部环境自变量，将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作为中介变量，将体现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绩效——技术创新能力作为因变量，探讨中小企业在数字经济背景下通过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来提升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机制。通过本文的研究，在理论上，构建了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推进数字化转型升级过程中的“影响因素—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技术创新能力”的理论模型；在实践上，则为中小企业如何基于自身的特征有效地关注外部环境和政策的变化，并合理、有效、经济地引入云计算技术推进企业技术创新、组织变革，从而实现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和适应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供了科学的实践指导。

二、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本文探讨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影响因素，属于创新扩散理论中组织创新过程的起始阶段。组织决定套用某项可行的创新决策，作为初始过程和采纳过程的分界，当组织对于某项创新产生需求，并进行问题导向的确认后，即步入创新过程的初始阶段，然后，再针对问题确认所得出的结果，来寻求对应的解决方案，就进入了云计算技术采纳与管理创新决策的过程阶段。创新扩散理论所提出的能够对“组织接受创新”产生影响的因素中，主要包含相对收益、组织规模、外部压力和组织领导者创新特质等多项因素。而本文则以创新扩散理论为基础，参考其他相关的学术研究与文献，将源于多方的影响因素概括为技术创新特征(包含相对收益、技术安全性和技术可移植性三个维度)、组织氛围(包含高层支持、组织信息能力和领导者知识素质三个维度)和外部环境(包含外部压力和政策支持两个维度)三大构面加以归纳、扩展，并探究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和外部环境变量及其各维度对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和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机制。

(一)技术创新特征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影响

Rogers[2]基于创新扩散理论对创新科技特征与组织采用创新科技的关系进行了研究，认为技术创新的相对收益、应用成本、安全性和可移植性等特征对组织采用创新科技的意愿程度将产生影响。其中，在应用成本上，与其他技术需要相对庞大的资金准备作为前提相比，云计算技术更具优势，因为云计算技术是通过互联网向使用端的中小企业提供所需服务，相较其他的信息系统，其定价模式是以使用量为计价基础的，因此，中小企业在初次采纳时，并不需要负担庞大的投资金额，从而降低了采用门槛。而且，当中小企业产生新的营运需求时也能得以弹性选择云技术的扩展方式[4]，因此，本文将不需要讨论应用成本对中小企业采用云计算技术的影响。

关于采用创新科技于组织内部产生的相对收益，Jie和Joseph[5]认为，当企业欲改善现有绩效的表现状况时，会形成对于创新科技的需求，期望信息科技的导入能够为企业提升商业交易效率和正确性带来帮助。而Lertwongsatien和Wongpinunwatana[6]则指出，对于相对收益了解程度较高的企业会更愿意采用创新科技。除此之外，开放数据中心联盟(Open Data Center Alliance，ODCA)也认为，中小企业采用云计算技术会收获到更多的潜在效益，主要体现在如下五个方面：第一，中小企业将会减少相关信息系统基础设施的投入应用成本。第二，可以缩短云端供货商的上市时间。第三，中小企业能够依据自身的需求弹性，来择机调整信息系统基础设施的投资规模。第四，可以加速信息系统的采用时程。第五，中小企业可以凭借云计算技术来增加商业交易的互动操作性，并以此来创造出更多、更有利的商业合作机会[7]。综上，我们不难发现，如果中小企业预期上述潜在的收益越高，那么，它们就越愿意采用云计算技术来推进企业的技术创新与商业变革。

伴随着第四次信息革命浪潮的到来，信息技术越趋成熟且复杂，其使用风险日益增加，中小企业导入云计算技术将面临许多挑战。云端安全联盟(Cloud Security Alliance，CSA)提出，云计算技术可能存在的潜在风险包括：资料外泄、数据遗失、账号窃取或服务劫持、安全接口风险、应用程序编程接口风险、遭受阻断服务、内部员工的恶意行为、云计算技术服务的滥用以及对云计算技术的审慎评鉴不足等九大安全威胁[8]。实践中，中小企业在采用云计算技术的策略、设计、维护与运作等进程中，一方面，会涉及数据保护与法律遵循等外部运营风险；另一方面，云计算技术通过开放式的互联网链接向客户提供相应的信息服务，在这一过程中，中小企业的商业数据就有可能因此而成为黑客攻击的目标，导致商业机密外流，甚至会影响到中小企业的商誉，从而形成了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应用过程中的内部风险。所以，安全风险的高低将直接影响到中小企业对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程度。

在技术可转移性层面，通过互联网所存取的云端服务不受地域限制，且无需执行安装即可于几分钟内开始运行，这正是体现出了云计算的技术可移植性(Portability)[9]。基于云计算技术可移植性，中小企业可于动态变化的资源环境和竞争态势中，根据企业实际发展和数字化转型升级的需要，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随时随地地利用云计算技术来支撑企业的技术需求和服务需求。而事实上，将云计算技术信息科技作为增加营业绩效的利器，以及能够随时随地且快速地使用所需的云端应用服务，已经成为许多中小企业愿意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的重要诱因。

综上分析笔者可以推演，在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发展过程中，作为创新技术的云计算技术所包含的相对收益、安全性和可移植性，对中小企业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的意愿程度将具有重要影响。云计算技术带给中小企业的相对收益越大，技术安全性和技术可移植性越高，则中小企业越愿意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来推进企业创新发展。由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1：技术创新特性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1a：相对收益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1b：技术安全性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1c：技术可移植性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二) 组织氛围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影响

在影响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过程中，“组织氛围”是一个多维的概念，它包含了高层支持、组织信息能力和领导者知识素质等静态要素和动态能力的多层次构面。对此，Lian等[10]指出，高层主管对创新科技与计算机应用正确认知的缺乏、对信息科技的忽视、对信息科技部门间的不信任、偏重财务性绩效指标和行为导向等因素都会影响其对云计算技术的支持意愿。由于高层主管的支持有助于中小企业效益的实现，也有助于增加企业对信息科技的投资，所以，在对创新科技的采用决策中，如果得到了中小企业高层主管的支持，将有助于增强中小企业组织层面对创新技术的应用范围和应用程度[11]。然而，在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决策的实践中，中小企业最终作出采纳决策的主要障碍一般却表现为高层主管与信息专业管理人员之间的观念冲突，他们的话语权却并不对等，在采纳与不采纳之间的决策，高层主管支持的影响力会更大。

对于中小企业而言，其内部成员缺乏信息科技采用的相关必要知识与技能，会导致组织整体的信息科技能力偏低，由于不了解信息科技而不欲采用[12]。Kim和Garrison[13]认为，组织成员对相关知识的匮乏，会增加创新科技的采用障碍并会造成采用时间的延滞。鉴于云计算技术对组织商业模式和内部管理的穿透力，创新科技在被采用的初期会显著影响中小企业作业流程与系统架构，员工需要经过较长时期完成相关的经验累积方能适应信息系统的变革，因此，这一状况会成为中小企业采用云计算技术的重要考量因素之一。在云计算技术采纳与管理创新的推进过程中，除了组织信息能力之外，具备创新科技相关知识的组织领导者也是影响组织对于信息科技采用决策的主要因素之一。对此，Chan和Ngai[14]的研究显示，具有足够信息科技相关知识与决策制定权的高层主管，会正向影响中小企业的采用意愿。组织领导者属于中小企业决策制定的核心人物，其对于创新科技的立场会影响信息科技的采用，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在中小企业采纳云计算技术和推进管理创新的过程中，若组织领导者所拥有的相关知识较为不足或背离事实，又或者对于云计算技术产生了错误的认知，这些因素都会使得采用云计算技术的计划被否决。

综上分析笔者认为，在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发展的过程中，高层支持的力度越大、组织信息能力越强、领导者知识素质越高，则越有利于提升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的意愿和应用程度；反之，则中小企业引入云计算技术的意愿就会趋弱，应用范围和应用程度也将会受到限制。由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2：组织氛围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2a：高层支持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2b：组织信息能力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2c：领导者知识素质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三)外部环境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影响

在应用云计算技术等信息科技的过程中，由所处环境给予的压力与支持会促使中小企业考虑对创新信息科技的导入。来自中小企业外部的竞争压力、产业压力和商业伙伴的影响力等都会增加中小企业对云计算技术等信息科技的采用意图，其中竞争压力对于创新科技采用的影响最为明显。Princely[15]的实证研究结果显示，中小企业期待使用云技术以及相关的大数据等信息科技，能在变动的环境与激烈的竞争中，为组织开拓新的市场并且创造竞争优势。当前，在大数据、云计算技术等信息科技所驱动的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背景下，正是由于中小企业面对多方压力和动态环境的挑战，相关行业才呈现出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开始逐渐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以及购买相关云计算技术服务的现象[16]。如果说来自于营商环境、供应链等外部环境的压力，对中小企业的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属于市场“无形”影响的话，那么，政府的政策支持则会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呈现出直接、有形的影响。政府一般是通过给出采纳相关基础设备的承诺、给予中小企业适度辅助经费与奖励等办法来向中小企业推广创新信息科技，并以此来提升中小企业的采用意愿。Rojas等[17]证实了政府政策支持会使中小企业较乐于采用创新科技的结论，并且发现，如果当中小企业正处于缺乏资源、又欲采用创新科技时，企业向外寻求协助的对象多半也会是政府机关。而事实上，企业广泛应用云计算技术的世界潮流和趋势已经形成，各国政府也都积极制定相关政策。美国联邦政府于2009年底就开始让各政府机关建立了云计算技术和服务的网站，通过云计算技术有效地降低了政府支出、提升了效率，并形成了云计算技术产业发展的示范效应。欧盟也构建了欧盟云服务平台，该服务平台对下一代的增值服务做了相关的开发与推广，已经成为欧洲首个云生态所推进的商业交流平台[18]。

综上分析笔者认为，在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发展的过程中，来自于外部的政策压力、产业压力和竞争压力等外部压力和政府在资金、人才、技术和环境等诸多方面的支持，将对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的动机、意愿产生直接影响。外部压力越大、政府的政策支持越强，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的采纳意愿和应用程度则越高。由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3：外部环境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3a：外部压力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3b：政策支持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四)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对中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

伴随着信息技术革命的深入发展，技术变革日新月异，新技术从研发到商品化的速度不断加快，技术的复杂程度也在不断提高，这些变化迫使企业不得不加快对创新科技的引入和应用，以此来适应技术快速迭代对原有商业模式和组织管理的冲击，从而形成组织动态化的创新能力和持续竞争力。Balachandran和Hernandez[19]发现，技术信息的获取可以为企业技术创新活动提供更多的技术参考，以甄别当前创新行为与创新结果是否匹配，以此来促进企业进一步开展相关的创新活动。通过技术信息获取，从事技术创新活动的企业可以掌握其他企业已经和正在实施的技术研发活动动态和技术研发水平等相关信息，由此可以在技术创新竞争中做到先发制人，帮助企业争取到有利的竞争地位。李玲和陶厚永[20]利用2014—2017年中国31个省份数据，对技术信息获取和政府科技资助影响企业创新能力进行了研究，证实了技术信息获取对企业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吴晓云和杨冠华[21]的实证研究结果还表明，技术驱动和用户驱动的创新战略均对高技术企业的技术创新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田庆锋等[22]则通过对知识转移与技术创新能力关系进行研究来证实了隐性知识转移在非正式控制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领导者知识素质在非正式控制与隐性知识转移，以及隐性知识转移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中都起到了调节作用。

综上分析笔者认为，在中小企业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发展过程中，中小企业通过吸收、采纳与应用云计算技术来构建技术驱动发展的内嵌运营模式，并通过技术知识在组织内部的有效转移、共享和内化，将显著提升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由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4：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对中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五)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

在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推进数字化转型发展过程中，一方面，要受到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和外部环境的影响，从而形成了上述的决策过程[23]；另一方面，中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也只有在充分接受、引用云计算技术，并由此形成技术创新的动态演化机制和推进技术创新的战略架构的条件下，才能有效形成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因此，在中小企业基于云计算技术和云经济带来的技术创新能力提升、组织变革与管理创新过程中，一方面，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平台进行技术能力的提升本身就是创新技术不断扩散的结果；另一方面，在云经济环境下，中小企业要推进基于云技术的技术创新能力提升和组织变革，就必须按照创新扩散的要求，充分考虑创新扩散的影响因素来有效利用云计算技术等相关的先进信息科技。在此过程中，云计算技术采纳的意愿与应用程度无疑在中小企业通过引进云计算技术来提升技术创新能力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中介作用。由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5：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和外部环境通过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对技术创新能力产生影响。

H5a：技术创新特征通过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对技术创新能力产生影响。

H5b：组织氛围通过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对技术创新能力产生影响。

H5c：外部环境通过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对技术创新能力产生影响。

基于上述的理论分析和文献回顾，就形成了本文的概念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概念理论模型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收集

本文抽样调查的对象是中小企业。主要依据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发布的《关于印发中小企业划型标准规定的通知》(工信部联企业〔2011〕300号)中对中小企业的界定，包括农林牧渔业、工业、建筑业、批发业、零售业、交通运输业、仓储业、邮政业、住宿业、餐饮业、信息传输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房地产开发经营、物业管理、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等。其具体的调查对象主要为两类：第一类是中小企业的企业主/高层主管；第二类是在中小企业中就职的部门主管或者一般员工。

先进行小样本预测试问卷调查，并于2018年12月前回收完毕。在小样本调查基础上，正式调查问卷采用多渠道、多方式并行推进：通过MBA学员，将问卷进行现场发放和填写；通过问卷星网站问卷平台，利用该网站平台的资源和功能对中小企业进行问卷发放和收集；采用邮件的方式，通过私人关系邀请中小企业主管和员工对问卷进行填写。正式问卷调查为2019年6—9月，共发放问卷685份，实际收回598份，问卷回收率为87.3%，剔除填写无效的问卷23份和不属于中小企业的问卷82份，最后得到有效问卷493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72.0%。样本数据的统计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数据的统计特征

(二)变量与测量

本文主要采用结构性调查问卷，对变量测量尽量直接使用或修改现有的成熟量表。所有量表均采用李克特7点计分法，1表示“完全不同意”，7表示“完全同意”。其中，技术创新特征参考Kim和Garrison[13]的量表，包括相对收益、技术安全性和技术可移植性，共计9个测量条款。组织氛围参考Premkumar等[24]与Yusef等[25]的量表，包括高层支持、组织信息能力和领导者知识素质，共计16个测量条款。外部环境参考Huang和Chen[26]的量表，包括外部压力和政策支持，共计9个测量条款。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参考Balachandran 和Hernandez[19]的量表，包含采纳意愿和应用程度两个维度，共计8个测量条款。技术创新能力参考Obstfeld[27]的量表，共计5个测量条款。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信度与效度检验

本文采用Cronhach’s α值对变量的信度与效度加以检验，其结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各变量的Cronhach’s α值都大于0.700，并且各变量的组合信度(CR)值也都高于0.700的临界值。因此，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在效度方面，本量表主要采用了国内外经典文献的现有成熟量表，并且在正式大样本调研之前还进行了小规模的预测试并根据预测试的结果对问卷进行了完善，从而确保了量表的效度。在此基础上，本文采用验证性因子分析对变量的区分效度进行检验，由检验结果可知，各变量的标准化因子载荷(λ)均在0.600以上，满足大于0.500的门槛值；各变量的平均方差萃取率(AVE)也都在0.600以上，其平方根均大于0.700，其值均大于该因子与其他因子的相关系数，因此，量表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

表2 信度与效度检验结果

(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本文利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软件AMOS22.0对数字经济背景下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应用影响因素的整体理论模型的适用性和拟合程度进行初步拟合，以验证技术创新特征(相对收益、技术安全性、技术可移植性)、组织氛围(高层支持、组织信息能力、领导者知识素质)、外部环境(外部压力、政策支持)、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采纳意愿、应用程度)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理论模型各项拟合指标的结果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模型的标准χ2值(χ2/df)为2.049，小于建议值3.000；IFI值为0.937、NNFI值为0.941，均大于0.900的标准值；拟合优度指标GFI 为0.942，大于建议值0.900；比较拟合指数CFI 值为0.928，大于建议值0.900。由此表明，数字经济背景下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应用影响因素理论模型是一个拟合度较好的模型，可以被接受。

表3 理论模型的拟合结果指标

(三)路径分析与假设检验

1.变量间关系假设检验

本文的理论模型中一共包含10个研究变量，但由于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外部环境、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是多维度变量，所以对其假设检验就主要集中在对其细分子变量的研究上。基于变量之间的关系，利用AMOS22.0软件得到理论模型的路径系数以及假设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除了H2b不显著之外，其余变量间的路径系数都显著通过。因此，本文的H1、H3和H4得到了验证，而H2只是得到了部分支持。

表4 路径系数与假设检验结果

2.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检验

本文对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中介效应的检验，遵循中介效应的检验规则，将直接效应与间接效应进行比较，如果直接效应比间接效应大，表示中介变量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没有影响力；如果直接效应比间接效应小，则表明中介变量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其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技术创新特征对技术创新能力的直接效应为0.765，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对技术创新能力的直接效应为0.643；根据间接效应的计算规则，技术创新特征通过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对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等于技术创新特征对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直接效应与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对技术创新能力的直接效应之积，因此，技术创新特征通过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对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效应为0.882(1.372×0.643=0.882)。将上述直接效应与间接效应进行比较可以发现，技术创新特征对技术创新能力的直接影响效应0.765，小于技术创新特征对技术创新能力的间接效应0.882，由此表明，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在技术创新特征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H5a得到了验证。同理，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在组织氛围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中也起到了中介作用， H5b得到了验证；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在外部环境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中也起到了中介作用，H5c得到了验证。由此，H5得到了证实，即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成立。

表5 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五、结论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

本文以创新扩散理论为基础，构建了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技术创新能力”概念模型，并基于经验数据，对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外部环境、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相互作用，以及对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中介效应进行了实证检验，结果表明：第一，技术创新特征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云计算技术的相对收益越大、技术的安全性越高、技术可移植性程度越强，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意愿和应用程度就越高。第二，在组织氛围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影响上，高层支持和领导者知识素质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组织信息能力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没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之所以呈现出这样的结果，一方面，是因为当前伴随着大数据、云计算技术所带来的组织变革和商业模式创新的蓬勃发展，使得数字经济向各行业进行快速渗透，这就导致任何企业哪怕是没有信息能力的中小企业也不得不重视云计算技术等创新科技在企业运营中的作用[28]；另一方面，是因为云计算技术是基于云端形成的第三方服务，这使得没有信息部门或者信息能力不强的中小企业也都能够借助于现有的公共云(如政府提供的无偿使用的云平台)和市场云(如阿里巴巴、华为等云平台提供的收费服务)来满足自身的技术创新需求[29]。第三，外部环境对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外部压力越大、政策支持力度越强，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意愿和应用程度就越高。第四，中小企业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对技术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一结论具有重要的意义，它表明在中小企业应用云计算技术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对云计算技术的采纳与应用，将有助于提升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进而帮助中小企业应用创新技术来推进商业变革与组织创新，最终提升企业的可持续竞争力。第五，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在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外部环境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中起到了中介作用，呈现出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外部环境通过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来影响中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路径机制。

(二)研究局限与展望

第一，本文的研究对象和数据采集主要是通过调查量表获取中小企业自我报告本企业在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中对各影响因素的感知和技术创新能力的自我评价，这种自我感知的测度方法往往会有高估倾向，在未来的研究中，我们将尝试采用中小企业研发投入、技术产出等客观数据来进行研究，从而更好地提升研究结论的准确性。第二，本文仅仅是将技术创新能力视为一个单维度概念进行研究的，而实际上，当前也有一些学者提到技术创新能力是一种企业层面的系统性、整体性创新，它可能会涉及技术创新能力构成要素之间的相互影响关系，但在本文中，我们对技术创新能力的测度也主要是从企业自身的角度来进行的，未来我们将尝试对技术创新能力进行多维度的划分，从而更进一步提升研究结论的外部效度。第三，本文对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和外部环境的研究，主要是将其作为因变量来进行的，并以此来探讨它们对云计算技术采纳与应用的影响，但在实践中，技术创新特征、组织氛围和外部环境之间还可能会产生相互影响的交互作用，在未来的研究中，我们将尝试针对它们的这种交互关系进行改进性研究，从而进一步丰富本文的概念理论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