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贼记
2020-09-06杨其媛
杨其媛
(一)
假期的一个傍晚,我窝在家里写《我的老爸》的作文:我的老爸是一名人民警察,虽然才40岁,却顶着一头白发。不过,老爸精神矍铄,做起事来更是生龙活虎一般……
“精神矍铄,我有那么老吗?”我正写得起劲,背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委屈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老爸回来了,正躲在我背后看我写作文。我争辩道:“你本来就是少白頭嘛!”
“是这个词用错了。”老爸指着“矍铄”一词说,“矍铄是指老年人精神饱满的样子。你应该形容老爸神采奕奕或精神抖擞才对。”
“嘻嘻,不好意思啦!”我连忙转移话题道,“老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回来吃个饭,一会儿还要去加班。”老爸说着,走到餐厅盛起饭来。
老妈制止道:“急什么?菜还没有炒好呢!”
“随便吃点。我还赶着去办案!”老爸一边说,一边把饭往嘴里扒。
我顿时来了兴趣,问:“是不是又要抓坏蛋?”
“没错!最近,在公交车站发生多起扒窃案件,扒手作案的主要对象是老人和妇女。这不,今天下午又有一个老人被偷了三百多元。老人来报案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说,那钱是他用来买种子的,现在被偷了,等开春的时候都不知道种什么了。”老爸突然重重地把饭碗往桌上一放,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可恶的三只手,不抓住他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气,不足以平民愤。”
“你啊你!”老妈埋怨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把工作情绪带回家里。看,把孩子都吓到了。”
“老妈,没事!”我连忙说,“我就喜欢嫉恶如仇的老爸,还有他那一头苍苍白发。”
“臭小子。哈哈哈……”笑容又回到老爸的脸上。
(二)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我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起身一看,原来是老爸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了。他脸色发暗,打着大大的哈欠,显然又熬了一个通宵。
我虽然很想知道案件的进展情况,但还是关心地说:“老爸,你快去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老爸说,“经过彻夜侦查,我们已经成功锁定犯罪嫌疑人。等一下我就要去公交车站蹲守,抓他个现形。”
我兴奋地说:“我也要去。”
老爸一口回绝:“不行,太危险了。”
我连忙哀求道:“老爸,求求你了。别人都说我的老爸是警察,可我连坏蛋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老爸想了想,说:“也好。正好这个扒手是个女的,危险性应该不会太大。另外,你和我一同去,也可以起到一点掩饰作用。但我们说好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冷静,保护自身安全。”
“耶,老爸万岁。”我高兴地叫起来,“老爸,那个扒手长什么样?我可以帮你盯住她。”
“你看,就是这个样子。”老爸掏出手机,指着一张年轻女子的相片说。为了方便辨认,老爸常常把犯罪嫌疑人的相片存在手机里。
老妈凑过来一看,不由得惊呼起来:“天啦!还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贼啊!”
“老妈,你说错了。豆蔻年华是指十三四岁的女子。这个女的看起来有二十来岁,应该用桃李年华或花信年华来形容才对。”我纠正道。
“我才不管她什么年华,凡是好逸恶劳、损人利己的都不是好人。唉,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做扒手……”老妈嘟嘟哝哝地准备早饭去了。
趁老爸去洗漱的机会,我又仔细观察起这个女贼的相片,直到把她印在脑子里。
(三)
前往公交车站的路上,老爸问我是否记住注意事项。我由于太紧张而答非所问。老爸担心地问:“儿子,你是不是很紧张?要是不行,就回家去吧!”
我连忙掩饰道:“才没有呢!”
老爸说:“别想骗老爸,我都听到你的心脏在怦怦乱跳了。”
“嘻嘻,是有那么一点点。”我见瞒不过,只好承认。
老爸拍拍我的肩膀说:“在犯罪分子面前一定要冷静,否则容易被他们发现异样。来,跟老爸一起做个深呼吸。”
在老爸的劝导下,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公交车站一个人也没有,我和老爸就站在站台边假装等车,同时悄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突然,我发现老爸的同事张叔叔站在离公交车站不远的一辆摩托车旁,而老爸的同事罗伯伯则坐在公交车站对面的一家茶馆里。另外,陈阿姨、王叔叔等人也来了。
于是,我悄悄地对老爸说:“老爸,你的同事都来了,真是倾巢而出啊!”
“什么叫倾巢而出?你当我们是坏蛋啊?”老爸瞪了我一眼。
我疑惑地问:“倾巢而出跟坏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老爸解释说,“倾巢而出是贬义词,比喻敌人出动全部兵力进行侵扰。”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要怎么说才对?”
“我们这叫全警动员、全力以赴。喀喀喀!”老爸轻轻地咳了咳,我知道有人来了,赶紧闭上嘴。
我一心想要早点抓住坏蛋,就有些坐立不安地左顾右盼。老爸看出我的心思,轻声对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有耐心,讲方法,否则会前功尽弃的。”
我赶紧调整好心态,沉下心来,密切注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四)
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车走了一辆又一辆,直到太阳当头照,那个可恶的女贼还是没有出现。
老爸关心地说:“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先回家。”
我不为所动,坚定地说道:“太小瞧我了,我的战斗力还强着呢!”
中午时分,乘车的高峰到了,前来等车的人挤满站台。老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东瞅瞅西看看。
公交车来了,有人上车,有人下车,站台变得混乱起来。我个子矮,只能看见大家肩膀以下的部位。也就是这个角度,让我看见一只细皮嫩肉的手悄悄地伸进一个陌生人的口袋里。
女贼出现了!我正想提醒老爸,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和王叔叔一同把一个戴着墨镜的女贼抓了个现形。摘下她的墨镜一看,正是那个我们等了一个上午的“猎物”。
按照约定,我默默地看着老爸他们把女贼带走,然后独自回家焦急地等待审讯结果,同时也为自己没有早一点认出她而耿耿于怀。
晚上,老爸一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问:“老爸,她戴着墨镜,你们怎么还能认出她来?”
“没有金刚钻,咋揽瓷器活?这就是当警察的本事!”老爸有些得意地说,“经过审讯,她都交待了,最近几起扒窃案都是她干的。我们可以弹冠相庆了!”
“耶!太好了!”我不由得欢呼起来,然后话锋一转说,“不过,老爸,这回你说错了。”
老爸疑惑地问:“抓住坏蛋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当然值得庆祝,但弹冠相庆比喻即将做官而互相庆贺。现多用作贬义,一般用来形容坏人当道、小人得志。”
“对对对,你瞧我,都有点得意忘形了。呵呵呵……”老爸拍拍脑袋自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