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现状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2020-09-05马德超

山西财政税务专科学校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劳动力农村影响

马德超

(东北师范大学,吉林 长春 130117)

我国农业农村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第一季度外出务工的劳动力总量达到了1.74亿人,同比增长1.1%;月均收入达到3 736元,同比增长7.3%,延续了务工总量和工资收入双增势头。同时,不可忽视的一个事实是我国农村积极推进创新创业,各地大力发展新农民技术,建立了一批创新创业园区,吸引越来越多在城市打工的农民工、大专毕业生、退伍军人和科技人员返乡创业就业。目前农业农村部统计返乡创业人员的数量达到740万人,学者们称之为“逆城镇化”现象。相比来说,返乡农民工占农民工群体的比例并不大,但是已经出现了返乡的趋势,众多学者指出这是一种新型的“用工荒”,即老一代农民工群体的就业能力已经跟不上现代企业的需求,是一种产业升级转移大背景下劳动力的更新换代。所以我们有必要了解农村劳动力在做出就业地点选择时受到何种因素的影响。本文主要研究就业能力对农村劳动力选择本地就业的影响,以求从农村劳动力自身的角度解释如今农民工的“返乡潮”现象。

一、研究现状

农村劳动力的就业问题是学者们一直关注的焦点。通过总结相关研究成果,发现学者们主要从三个视角对该问题展开研究。

(一)从城乡二元劳动力市场的视角

农村劳动力就业问题一直是劳动力市场中的一个突出问题。我国在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也带来了城乡劳动力市场发展的不均衡,形成了二元劳动力市场。农村劳动力在进入城市劳动力市场时会遇到一定的阻碍,在城市劳动力市场中工作时会遇到一些不公平的待遇。学者们大都从以下两个角度切入进行研究:

一是从户籍制度与城乡收入差距的角度。户籍制度是我国当年根据实际国情所制定的政策,但是现在这一政策阻碍了农村劳动力进城务工和在城市居留。万海远和李实(2013)侧重于评估户籍歧视对城乡收入差距产生的影响,采用倾向得分匹配的方法研究近年来户籍属性发生转换的群体,得出仅仅户籍歧视就会让农村劳动力的收入降低3.5%,如果剔除户籍歧视因素,整体收入差距会明显下降,基尼系数会下降0.011。常进雄和赵海涛(2016)的研究也证实了这一观点,认为城镇户籍劳动力在国有企业得到的工资溢价要显著高于农村户籍劳动力,而且随着时间变化差距会更明显。魏万青(2012)利用我国家庭收入调查数据得出类似的结果,认为户籍限制对倾向得分比较低的流动人口的收入效应是正向的,对倾向得分比较高的则是负向影响,并且这一不利影响将会随着市场化进程的推进变得更为显著。孙文凯等(2011)提出户籍制度改革对短期劳动力流动的影响并不显著,所以当前的户籍制度改革在引导农民工流动方面的作用甚微,并提出社会网络、农村收入增加都会对农民工外出务工有显著影响,有新生儿的家庭也倾向于减少外出务工。杨谱等(2018)认为经济和户籍制度改革的不同步导致1984—2013年我国户籍扭曲程度呈现倒“U”形变化。盖庆恩等(2013)提出劳动力市场扭曲会让过多的劳动力留滞在农村,将会带来16.34%的效率损失。贺业红(2019)认为劳动力市场扭曲与中国东、中、西部收入结构差距存在显著正相关性。余奇奎(2018)也发现劳动力市场在农业和非农业部门之间存在扭曲。

二是从职业隔离、人力资本与城乡收入差距的角度。刘运转和宋宇(2018)认为城乡劳动力市场扭曲抑制了人力资本积累且呈现显著的区间效应,在中等收入阶段的影响比低收入和高收入两个阶段要大。江永红等(2016)认为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导致劳动力“极化”现象发生,并且东部地区呈现高技能偏向型,西部地区则呈现非技能型的特点。吴晓刚和张卓妮(2014)提出职业隔离导致农民工收入低于城镇当地工人的收入,这并非劳动力市场中的直接歧视,教育机会不平等是导致职业隔离的重要原因。章莉和李实(2016)的研究同样证明了这一观点,他们提出2002—2007年就业机会户籍歧视呈现恶化趋势,城镇职工的就业机会人力资本回报要显著高于农民工。

(二)从劳动力流动的视角

从劳动力流动视角的研究主要从以下四个角度展开:

一是从劳动力流动与地区差异的角度切入。关爱萍和刘可欣(2019)通过对八大区域的研究发现,区域内部收入差距的影响存在差异,劳动力流动对京津、南部沿海、西南等区域内收入差距的缩小起到了促进作用,而对于西北、东北等欠发达地区的区域内收入差距却有扩大作用,同时劳动力出现回流的趋势。Grzegorz(2018)和贾婷月(2018)认为从劳动力流入的技术结构层面来看,基本公共服务的增加对技能劳动力产生更为显著的吸引作用,而对非技能劳动力的迁移主要取决于地区工资水平。Mark W.Mcleod(2017)和夏怡然和陈铭(2015)发现,基础教育和医疗服务是劳动力迁移的重要考量指标,并且长期流动的劳动力更加看重公共服务较好的城市。王晓凤(2017)提出迁入迁出地的经济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和制度环境等都会对人口的迁移决策产生重要影响。杨晴晴(2018)在此基础上提出政府应该通过鼓励政策和经济杠杆推动要素的流动,并且这种流动最终要依靠市场来调节。刘一伟(2018)、罗楚亮(2012)、程名望等(2014)均指出解决农村居民贫困的关键是实现农村居民增收与缓解收入不平等。但是有学者认为劳动力流动会不断破坏农村社会秩序与文明,不利于农村居民脱贫。孙晓芳(2012)就提出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人力资本和教育资源投向西部,这是引导劳动力资源合理配置,促使经济均衡增长、产业顺利转移,解决结构性失业等问题的关键所在。夏莉艳(2010)认为应通过改革城乡二元经济体制、建立城乡统一的劳动力市场、加大对农村人力资本投资的力度、动员和引导社会资源向农村地区投资等多种措施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二是从劳动力流动与工资差异的角度切入。梅新想(2016)提出农民受教育水平与人均工资性收入呈非线性关系,增加农民人均工资性收入份额是改变城乡收入差距空间格局的重要手段。郑洁(2013)研究了农村已婚女性外出务工及工作转换的主要原因,认为保留工资、丈夫是否在外务工、家庭规模及创业情况、社区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对工作搜寻的努力程度等会对农村已婚女性劳动力外出务工行为产生显著的影响;农村已婚女性就近转移可以在提高家庭收入的同时,兼顾家庭和降低外迁成本;工作收益差、社会福利保障缺失是造成已婚女性农民工进行职业转换或回流的重要原因。

三是从劳动力流动与健康的角度出发。郑真真等(2006)认为影响流动人口健康的因素主要有:政府和公共政策、雇主方面、卫生部门、社区和个人的健康意识和行为。柳建平(2018)认为对于农村劳动力来说收益最大化决定其所接受的教育和流动行为,农村劳动力选择前期接受更多的教育之后再流动能获得更大的效益。Senayon(2018)和刘晓昀(2010)发现,不同性别的劳动力外出务工对家庭成员健康水平的影响存在差异,父母同时外出时孩子的健康会受到影响,老人也会因为年轻子女外出而缺乏照顾。宋瑜(2008)提出在劳动力市场中,农村女性既要面对来自城市女性和农村男性的双重竞争,又要受到中国传统的劳动分工和权利分配意识以及自身独特的心理和生理特点的束缚。

四是从劳动力与产业转移的角度入手。杨冠英(2018)和汪来喜(2018)都提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劳动力流动经历了离土不离乡—东南流—回流的转变,产业布局体现为乡镇企业异军突起—东部产业集聚—产业内迁的演变,因此城镇化发展的重心要转到乡村振兴上。同时有学者提出流动劳动力越来越倾向于回流到中西部地区的家乡附近务工或者自主创业,这加剧了沿海企业内迁的速度,也就形成了“返乡潮—用工荒—产业内迁”的正向循环因果关系。吴永(2018)和轩会永(2015)都认为劳动力的地缘资本、认知资本和素养资本对劳动力回流就业有显著影响,但是影响方向不同。

(三)从乡村振兴的视角

党的十九大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后,学者们对如何利用农村人力资源促进实施该战略也进行了一定的探索。席东风(2019)提出深入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必须牢牢抓住“人”这个关键,尤其是在贫困地区,人才是最稀缺的资源,要积极培养本土人才,鼓励乡贤返乡,鼓励大学生村官扎根,建设一支强大的乡村振兴人才队伍。蔡兴(2019)认为金融发展显著促进了乡村振兴,但是该效应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表现为自东部向中部、西部地区依次减弱。赵秀玲(2018)和孙学立(2018)都认为农村人才缺乏是乡村振兴发展的最大瓶颈,并建议通过树立新型的乡村人才观念、创新乡村人才成长模式等方式,实现乡村人才发展战略的转型。杜育红和杨小敏(2018)认为乡村教育发展是乡村振兴的重要战略支撑。杨璐璐(2018)则建议通过构建新型职业农民培育体系助推乡村振兴发展。王海娟(2019)提出乡村振兴必须优先处理好农民和土地的关系,不断完善土地“三权分置”,而放活经营权是关键。李长春(2019)则指出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难度加大,回流情况普遍,但是本地区吸纳农村劳动力就业较弱,并且农村劳动力自身素质存在缺陷。

综上所述,学者们从城乡二元劳动力市场、劳动力流动与乡村振兴等三个主要视角分析农村劳动力就业地点选择的问题,力求分析是何种原因主要影响了农村劳动力流动与就业,但是现有的研究中较少从全国层面、不分性别来研究农村劳动力选择在本地就业的原因。本文利用2018年中国家庭收入调查数据库(CHIPS2018)的数据分析就业能力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所产生的影响,进而给出相应的政策建议以促进农村劳动力的合理回流,促进乡村经济发展。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的数据来自于CHIPS2018中的农村住户子数据库。农村住户子数据库一共收录了10 489户居民样本和39 003例个人样本信息,数据样本涵盖西部的四川、重庆、云南、甘肃,中部的山西、安徽、河南、湖北、湖南,以及东部的北京、辽宁、江苏、山东、广东等,共14个省市。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农村劳动力,年龄在16~65岁之间。因为农村劳动力实际退休年龄要普遍晚于法定退休年龄,所以综合学者们的研究结果,本文将65岁定为农村劳动力的退休年龄。本文研究对象的户口为农村户口、非残疾、2013年处于就业状态、工作行业为非农行业。在剔除对所研究指标问题未作答和答案不合理的样本后,最终获得有效样本数据10 325份。

(二)变量说明

在CHIPS2018问卷中,受访者被询问了2018年的主要工资性收入和非农生产经营(指收入最多的工作)情况,其中有一个问题为“这份工作的工作地点”,本文以县(区)为分界点,县(区)以外的都视为外出务工并赋值为1,县(区)以内的都视为本地务工并赋值为0。这是本文的被解释变量,即是否本地就业。

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为就业能力。就业能力的概念最早出现在英国,随后在美国、加拿大迅速发展普及。国内外对就业能力的内涵界定不一而同,英国工业联盟认为“就业能力是个体拥有能够满足雇主和顾客不断变化需要的特征和胜任力”,英国学者希拉吉和波拉德认为就业能力依赖于他们所拥有的知识、技能和态度。本文借鉴这一定义,并结合CHIPS2018数据库的特点,将就业能力解释为劳动力的职业认同、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整合。其中,职业认同用现在从事工作的工龄长短衡量,人力资本用学历和自评健康衡量,社会资本用2018年及以前是否有外出务工经历、是否有水平高于本村平均水平的亲朋好友衡量。

借鉴其他文献,本文对计量方程也纳入一系列影响农村劳动力就业选择的控制变量,主要包括性别、婚姻状态、年龄、兄弟姐妹数量等。此外,为了排除地区固定效应对结果的影响,进一步设置了地区虚拟变量,将东部地区作为参照组设为1,其他地区设为0。主要变量的定义及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

(三)数据模型

由于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是一个二元变量,所以本文采取二元Logistic模型,即农村劳动力是否本地就业是被解释变量,其中Y=0代表农村劳动力在本地就业,Y=1代表农村劳动力外出就业。二元Logistic模型表示为:

PY=1=β0+β1X1+β2X2+…+βtXt

(1)

(2)

其表达式为:

β0+β1X1+β2X2+…+βtXt+μ

(3)

其中,P表示选择概率,即农村劳动力愿意外出务工的概率;1-P表示农村劳动力愿意留在本地工作的概率;Xt(t=1,2,…,n)为解释变量,表示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的影响因素;βt(t=1,2,…,n)为待估系数;μ表示随机误差项。

三、实证研究结果及分析

(一)基本回归结果

基于现有理论和研究文献,建立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选择影响因素的Probit模型,其中,选择本地就业的占65.76%,一共6 790例;男性为6 881例,占比为66.64%。模型1主要研究职业认同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模型2主要研究人力资本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模型3主要研究社会资本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模型4研究全部的就业能力衡量指标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表2是Probit模型中变量的参数估计结果。

表2 模型估计结果

(二)回归结果分析

1.职业认同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从表2模型4的回归结果中我们可以看出,工龄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在5%的置信水平上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表明农村劳动力在一家企业工作年限越久,越愿意继续留在原企业,这与学者们的研究结果相一致。并且,在对农村劳动力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农村劳动力偏向于在同一行业而且是同一企业工作较长时间,很少有人会频繁地更换工作。形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首先是农村劳动力技能的单一性决定了其职业选择的局限性;其次是长期从事同一行业或同一工种使对其所从事的行业有详细的了解,工作技能十分熟练;最后是这部分劳动力的市场需求量很大,当地企业十分需要,而且这部分劳动力处于壮年还可以为企业创造更高的产出。另外,农村劳动力在一家企业的工龄越长,相应的工资、福利待遇就会越高,相应的离职成本就会越高,所以他们更愿意留在本地企业工作。

2.人力资本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一是学历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在调查样本中,有67%的农村劳动力的学历是初中及以下水平。在表2模型2中我们可以看到学历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在1%的置信水平上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说明农村劳动力的学历越高,就越倾向于留在本地就业。在实地调查时我们发现,学历越高的农村劳动力越能够在当地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并且在当地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而学历较低的农村劳动力则会较早地进入劳动力市场,在本地的就业岗位也处于技术要求较低的低端层次,同时由于这类工作在外地城市的工资会高于本地农村,导致这部分学历较低的劳动力更加倾向于外出就业。这给予我们的启示是,要加快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大力发展基础教育,提高农村劳动力的平均教育水平,让他们可以在本地获得更好的就业机会,从而利用自己的能力建设美丽乡村。二是健康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从模型2我们可以看出,身体健康状况较差的农村劳动力会留在本地,身体健康状况较好的劳动力会选择外出就业。这一现象不难解释,也符合之前学者们关于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的研究结论。因此,应该改善农村的医疗卫生条件,继续提高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覆盖比例,提高农村劳动力的身体素质,无论农村劳动力是否选择在本地就业,都更加有利于农村经济的发展。

3.社会资本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一是外出务工经历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从表2模型3我们可以看出,有外出务工经历的农村劳动力更加倾向于外出就业。这是因为有外出务工经历的农村劳动力在城市有固定的工作地点、完善的工作关系网络、熟悉的工作环境,同时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城市的高工资带来的收益,所以他们更愿意趁自己年轻和身体健康的时候外出就业赚更多的钱来贴补家用。这也启发我们要注意在开发农村劳动力资源的时候,深度挖掘其自身的沉淀资本,从而更好地促进其就业。二是是否有收入水平高于本村平均水平的亲朋好友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如果农村劳动力在本地有收入水平高于本村平均水平的亲朋好友时会更加倾向于留在本地工作。这是因为农村劳动力在找工作时更加依赖于自身的人际关系,所以一般情况下经济状况较好的劳动力在该地会拥有更加完善和高效的人际网络,也能为他们在本地找到更加合适、更高收益的工作。所以这部分农村劳动力会有很大几率留在本地工作。

4.控制变量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从表2模型4我们可以看出男性比女性更加倾向于外出就业,这也跟我们看到的事实相符。在传统的家庭分工中,女性更多充当的是照顾家庭的角色,所以女性更倾向于留在家庭中。从年龄方面来看,随着年龄的增长,农村劳动力更加倾向于留在本地工作,这也跟现有文献的结论相符。劳动力整个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是30~45岁,处于这个时期的农村劳动力有成熟的工作经验、社会资源、职业方向等,所以他们完全有能力在本地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相反,农村青年劳动力更愿意趁年轻外出务工,去城市获取更多的收益。从兄弟姐妹数量的角度来看,家庭中兄弟姐妹数量更多的农村劳动力会选择外出就业,这也跟现有的文献结论相符。如果一个家庭里有兄弟姐妹的支撑,承担更多的家庭需要的责任,就会解放一些劳动力外出就业。这也是家庭分工的一种类型。但是现在新生代劳动力的兄弟姐妹数量大都在3个以内,所以他们会因为家庭需要的原因更大几率地留在本地工作,这也是未来农村劳动力工作地点选择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从地区角度来看,东部地区的农村劳动力相比于中、西部地区来说更加愿意留在本地工作,这也符合现有的关于劳动力流动的研究结论:中、西部地区一直都是劳动力流出地区,东部地区则由于经济条件较好,农村劳动力能够在本地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更加愿意留在本地工作。

四、异质性分析

(一)不同收入水平的农村劳动力就业能力对其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

考虑到不同收入水平的农村劳动力对于是否留在本地工作也会有不同的选择,为了进一步检验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将研究对象按照收入水平进行分组对比。我们选择CHIPS2018问卷中“2018年这份工作的收入总额”这个问题,将年收入低于1万元的划为低收入组,在1万~3万元的划为中等收入组,高于3万元的划为高收入组,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不同收入水平下农村劳动力就业能力对其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

由表3可知,高收入水平的农村劳动力在身体健康指标上表现为身体健康状况越好,越愿意留在本地工作。这部分农村劳动力能够在本地获得较高的收入,生活质量相对较高,所以更愿意留在本地工作,不会像前文所做的整体分析那样身体健康状况越好越愿意外出务工。同时我们也观察到,低收入群体中身体健康状况越好,也越愿意留在本地工作,有学者研究指出这可能与这部分人群的工作积极性有关,他们没有更强的赚钱欲望,喜欢当地安逸的生活,对此本文持赞同意见。

中等收入的农村劳动力群体的回归结果大体上与整体样本回归结果相一致,并且中等收入群体与低收入群体和高收入群体相比,工龄因素对其选择本地就业的影响较大,其工龄越长就越愿意留在本地工作。这是因为劳动力在一家企业工龄越长,所获得的工资和福利待遇越高,对于中等收入群体来说,这部分收入是可以承担家庭消费支出进而保证家庭生活质量的,而如果离职则相应的离职成本和找工作成本是比较沉重的,所以中等收入群体在本地就业选择方面受工龄因素影响较为明显。

(二)不同行业的农村劳动力就业能力对其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

本文根据CHIPS2018问卷中的问题“这份工作的行业”(剔除农、林、渔、牧业)将农村劳动力所从事的行业分为三大类:第一大类是工业行业,包括采矿业、制造业、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建筑业等共4种;第二大类是服务行业,包括批发零售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住宿和餐饮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金融业,房地产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等共7种;第三大类是公共管理和科教文卫行业,包括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国际组织等共8种。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不同行业背景下农村劳动力就业能力对其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

我们可以看到,工业行业中农村劳动力是否留在本地就业受工龄因素影响较大,工龄越长越倾向于留在本地工作,主要原因在于:一是该行业的工人技术比较单一,工作行业受到较大限制,不能很自由地更换行业和工作,并且这部分劳动力在某一企业的工作时间都比较长,倾向于稳定的工作;二是这部分劳动力随着年龄的增长已成为熟练的技术人员,相对应的收入和福利也会增加,他们会受到企业的重视,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企业辞退,企业也更愿意雇佣他们产生较高效益;三是从事该行业的农村劳动力大多文化水平不高,对新事物、新技能接受较慢,学习能力欠缺,所以更愿意留在原来的“舒适区”即原岗位和原企业工作。同时,这部分农村劳动力如果有收入水平高于本村平均水平的亲朋好友也更愿意留在本地工作,原因在于这部分劳动力群体在寻找工作时更加依赖于社会网络,往往这些收入水平高于本村平均水平的亲朋好友能够在当地为他们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所以他们也更倾向于留在本地工作。

同时我们发现,公共管理与科教文卫等行业也受到亲朋好友因素的影响,但是其显著性并没有工业行业的农村劳动力高,他们相对于工业行业的农村劳动力来说受学历因素影响较大。这是由于从事这两个行业的农村劳动力相对来说学历水平较高,往往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依靠自身的学历在当地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三)不同家庭结构的农村劳动力就业能力对其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

以往的研究表明,子女的年龄会影响劳动力的流动决策,当劳动力家中有学龄前儿童时会分出一部分时间来照顾孩子,尤其是女性劳动力,这是由于传统的家庭分工造成的。本文探讨是否有学龄前儿童对农村劳动力在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时,将学龄前儿童分成两类:一类是0~3岁儿童,这部分儿童需要家长的贴身照顾,行为能力很弱,所以家长会分出较多的时间来照顾;另一类是4~6岁儿童,这部分儿童已经可以在幼儿园学习生活,家长的照顾时间会相应减少,因此家庭可以释放部分劳动力。本文将农村劳动力家庭分为有学龄前儿童家庭(包括0~3岁儿童家庭和4~6岁儿童家庭)和无学龄前儿童家庭进行对比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不同家庭结构下农村劳动力就业能力对其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

从表5可以看出,有学龄前儿童的农村劳动力跟没有学龄前儿童的农村劳动力相比,身体健康指标呈现正向影响,即身体健康状况越好,就越愿意留在本地工作,以方便照顾学龄前儿童。同时,在工龄指标方面,有0~3岁子女的农村劳动力工龄时间越长,越愿意留在本地工作,这与他们需要照顾幼小子女有关。而有4~6岁子女的农村劳动力工龄时间越长,越愿意外出工作,这是因为有4~6岁子女的家庭日常花销会增加,家庭经济负担会加大,所以这部分工龄时间长的熟练工人会选择外出务工来增加家庭的整体收入,为孩子将来上学、成长积累更多的财富。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使用CHIPS2018年的数据,详细分析了就业能力对农村劳动力本地就业选择的影响。分析结果表明,农村劳动力在一家企业工作年限越久,就越愿意继续留在原企业,因为可以在本企业享受到较高的福利待遇和工资水平,已经处于当地中等收入水平的行列,同时其自身工作技能的单一性和局限性也增加了他们的跳槽难度。研究发现,学历越高的农村劳动力越倾向于留在本地,因为他们可以在本地找到一份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工作,并且在当地的社会地位也相对较高,所以更倾向于留在本地。根据对健康指标的研究发现,大部分劳动力在身体健康条件较好的时候还是倾向于外出就业,因为现在的大趋势仍是农村劳动力外出就业,“返乡潮”只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新现象。从社会资本方面来看,如果农村劳动力在本地有收入水平高于该村平均水平的亲朋好友,会更倾向于留在本地工作,因为农村劳动力大多会依靠自身的社会网络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

总之,就业能力对农村劳动力的本地就业选择有重要影响,我们应该正确分析就业能力的不同内容所产生的不同影响,然后有针对性地为农村劳动力提供帮助。

猜你喜欢

劳动力农村影响
农村积分制治理何以成功
是什么影响了滑动摩擦力的大小
“煤超疯”不消停 今冬农村取暖怎么办
2020年河南新增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45.81万人
广东:实现贫困劳动力未就业动态清零
扩链剂联用对PETG扩链反应与流变性能的影响
基于Simulink的跟踪干扰对跳频通信的影响
相对剥夺对农村劳动力迁移的影响
在农村采访中的那些事
独联体各国的劳动力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