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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组诗)

2020-09-03徐辉

满族文学 2020年4期
关键词:温服通感大雪

〔满族〕徐辉

终于

当我们说终于时

爬到山顶的人

和置身谷底的人

有几乎相同的一声叹息

终于

我们穿过人群转身离去

和在人群中相拥而泣

这几乎是同感

我们也常常把它用于

一个婴儿的降生

和一个老人的离去

这似乎又是通感

人到中年时

在一大串钥匙里我们

还是选了这一把

能打开那只锁头的钥匙

终归也只有这一把

这似乎是终于等来了终于

左手右手

人的左手通常是配角

当右手持炒勺时

左手则握着炒菜锅的手柄

左手扶案,右手持笔

左手常常是虚晃一招

而由右手趁势挥出一记老拳

但,左手和右手

却未必会出现

人们常说到的那种审美疲劳

虽说它们也常各怀心思

当你倦怠地以右手扶额时

左手也许还沉迷在

一本闲书的某个章节里

右手明明已豪放端杯,左手

却还在举棋不定

螳臂当车的往往是左手

右手却未必总是能果断出击

左手常常无所事事地插在口袋里

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与自己毫不相干

右手则时时需要握紧把手、鼠标或球拍

与一些陌生的手掌心试探相抵

或终于按下一个沉重的按钮

其实,它们既有恋人般的新鲜

也有老夫老妻的默契

右手常常将指甲刀放心地交于左手

有时左手和右手十指相交,放于脑后

共同迎来一声长吁

一只手该干的事也从不推卸给另一只手

尤其对主人身上的瘙痒或隐痛

它们虽各把一方,却都是十指连心

尤其在双手合十

或一同紧紧握住一只久违的手掌时

描述一场大雪

一场大雪把天上的云堆在山谷里

天和地像是在照镜子

分不清人间,还是在天上

一场雪也把天上的风和寒冷

带到了人间

躲在木门后的我不停呵气跺脚

等那些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归来的人

或走到藤筐下急急啄食的鸟

但那根始终风平浪静的线

像这里的一切都是虚设的

只有积雪下隐隐约约的一点亮光

像传说中的狐仙一家又变化成人形

让那时的我站在茅屋前

顿时有了来此一世只为报恩的念头

草 药

一棵草想要悬壶济世

便成为了药

那时,芳草萋萋

竹喧莲动

草化作了一首古詩词

在人肠里穿行

一如雨,疼得淅淅沥沥

生病的人就成了断崖和峡谷

看每一棵草头戴斗笠

在身体里

留下探访良人的脚印

草就成了精

成了魂

与身在炼狱中的人一道

历经大火煮沸

文火慢熬

榨其肉身,得其

汤汁温服

再回到这因果不虚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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