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毛焕章

刘强

傅连暲（1894-1968），福建长汀人，一代名医，曾任长汀福音医院院长。1933年春，在毛泽东的动员下，他将医院的全部设备和药品迁往瑞金，并建立中央红色医院，任院长。苏维埃中央政府机关报《红色中华》曾发表专题文章《红匾送给捐助巨产的傅院长》，称赞他是“苏区第一个模范”。

傅连暲于1934年参加长征，到达陕北后，任中央总卫生处处长兼中央医院院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卫生部副部长等职，是全国政协第二、三届常务委员，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他曾在回忆录中提及一位名叫毛焕章的老乡，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医患情谊

1959年，傅连暲在《在毛主席教导下》一书记载，红军医院不但想尽办法给红军伤病员治病，而且尽力给当地老百姓看病。一天夜里，他正在灯下编讲义，准备第二天给红色医务学校的学员上课。这时，有个20多岁叫毛焕章的老乡提着马灯慌慌张张地进来，焦急地说：“傅医生快救救我老婆。”原来，这位老乡的妻子临产，请了接生婆弄了一天也没生下来，两条人命危在旦夕。傅连暲二话没说，马上拿起药箱，跑了一里多路，赶到产妇家接生。几十分钟后，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女孩降生了，母女平安。

傅连暲在书中写道：“全国解放后，我接到一封信，信内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十二个人，好像是张全家福。上面有一对老夫妇，还有三个年轻妇女，七个小孩。原来，这封信是毛焕章写的。照片上的老夫妇是他和他的老婆。三个年轻妇女中，有个抱了一个娃娃，那就是我那次接生的他们的第一个女孩子，那个小娃娃是她的孩子，其他两个年轻妇女和六个孩子是他们后来生的儿女。毛焕章至今记得我们医院，在信上谈了很多感激我的话，说我救了他一家人。”

红军院长深夜为难产的农妇出诊，救死扶伤，一心为民，令人赞叹。近年来，笔者一直试图寻找毛焕章及其后人，以便了解更多相关细节。

寻找无果

首先，笔者从傅连暲的回忆录《在毛主席教导下》进行分析。由于中央红色医院于1933年春至1934年秋在瑞金开设，当年毛焕章是個20余岁的小伙，可推测他生于1910年左右。如今，毛焕章恐已不在世，只能设法寻找他的后人。

当年，中央红色医院设在瑞金叶坪乡朱坊村。笔者根据傅连暲所述“跑了一里多路，赶到产妇家”，分析毛焕章就住在朱坊村附近。但朱坊村周围村小组的居民几乎姓“朱”，没有一户是毛姓人家。与朱坊相邻的新院、田坞、下罗、洋溪、鲍坊等村，也没有毛姓人氏。

而后，笔者想到按照瑞金毛姓分布情况，到毛氏聚居的村庄寻找。经查，毛姓主要分布在叶坪乡石园村和石岗村。但这两个自然村距离朱坊村都有一二十里路，与书中“一里多路”不符。

尽管如此，在叶坪乡党史爱好者的帮助下，笔者来到石岗村。遗憾的是，在石岗村小组和石岗新屋村小组主要的毛氏聚居区，通过询问和翻查族谱，并没有找到民国时期叫毛焕章的人。接着前往石园村，在石背村小组和高堪脑村小组毛姓聚居区，再次查询无果。

终见端倪

在瑞金毛姓聚居的村落没有找到答案，笔者想到毛焕章是不是客居当地呢？

1931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在瑞金成立，设立九部一局，很多单位和企业为苏维埃政府服务。除了红军队伍中的外籍人口，还有很多外籍人员在苏区各部门工作，如中央苏区造币厂从厂长到工人有很多是兴国籍人士。

功夫不负有心人，笔者最终在文章《中央苏区第一个红色印刷所——毛铭新印刷所发展历程》中找到毛焕章的相关信息。

毛焕章，福建长汀人。1921年，他从广东引进近代印刷设备和五彩石印、活版印刷术，在长汀城关创办毛铭新印刷所，开闽西近代印刷业先河。

自1929年红四军入闽，到1934年中央红军长征前，毛铭新印刷所成为中央苏区四大红色印刷所之一，为党政军机关印制了大量的宣传品、文件、报刊。毛泽东曾说，革命宣传好比是向敌人发射的精神炮弹，印刷所好比是制造这种炮弹的兵工厂。这给毛焕章等人很大的鼓舞。

从1931年12月开始，毛铭新印刷所负责承印少共苏区中央局机关报《青年实话》。该报发行量最高时达2.8万份，和《红色中华》并称中央苏区影响力最大的两家报纸。

1933年，毛焕章将印刷所印机、财产捐献给少共苏区中央局，毛铭新印刷所更名为青年实话印刷所，毛焕章举家迁往瑞金。他在青年实话印刷所担任业务负责人，因表现突出，多次受到党中央机关报的表扬。

1934年红军长征前，毛焕章奉命送家小返长汀，后被疏散到漳州避居。1938年，毛焕章在长汀丁琴峰公祠成立毛明新印务局，为当时迁到长汀的厦门大学印刷宣传抗日的校刊《唯力》。1949年10月，毛明新印务局赶印了《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功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特刊》。

1950年，毛焕章以最高票当选长汀县出席福建省首届劳模大会的工人代表。1954年，他被调往上海虹口区革命家属印刷厂工作，直至退休。

根据资料得知，1933年至1934年，毛焕章在瑞金青年实话印刷所工作。经查，苏区时期该印刷所位于叶坪苏维埃政府旧址旁边的下陂坞村小组，后来搬迁到瑞金城郊下坝子村。毛焕章和妻子当时住在下陂坞村，距离叶坪朱坊中央红色医院只有几里路程，这与傅连暲描述的“跑了一里多路”接近。

此外，在《中央苏区第一个红色印刷所——毛铭新印刷所发展历程》一文中，附录了一张1951年毛焕章一家在毛铭新印刷所旧址拍摄的全家福，共12人，并且注明了毛焕章夫妇及每个人的名字。这张照片上的人物分布与傅连暲《在毛主席教导下》一书中记述一致，由此证明此毛焕章即是傅连暲笔下的毛焕章。

通过照片的人物介绍，我们了解到，傅连暲接生的这名女孩叫毛爱先。新中国成立后，毛爱先结婚成家，并生下儿子李文华。

傅连暲和毛焕章都是福建长汀人，应该彼此熟悉，但傅连暲在书中并没有说明。笔者希望有机会去福建长汀拜访毛焕章后人，了解更多背后的故事。

编辑/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