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医院体检人群抑郁状况及相关因素分析研究
2020-08-17刘瑞红贾亦真李卓程丹丹陈志远黄志威
刘瑞红,贾亦真,李卓,程丹丹,陈志远,黄志威
目前中国精神障碍的发病率呈逐年升高趋势,2019年4月全国性精神障碍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中国成年人任何一种精神障碍(不含老年痴呆)12个月患病率为9.3%,终生患病率为16.6%[1]。世界卫生组织(WHO)14个国家的研究结果显示,重度抑郁症的患病率为14%[2]。抑郁症是一种发病率、伤残率、复发率高,病死率也相对较高的疾病,预测到2020年将成为全球致死、致残的第二大疾病[3],目前抑郁症的诊断率及治疗率低[4]。美国预防服务工作组(USPSTF)推荐在基层医疗机构用两条目患者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HQ-2)进行12岁以上患者抑郁症的筛查,用量表筛查抑郁可以提高抑郁症的诊断及治疗,改善医疗结果(证据B)[5]。有证据表明,成年人抑郁症的筛查无害[5]。在国内PHQ-2主要应用在特定人群抑郁症的筛查及流行病学调查研究。本研究用中文版PHQ-2(PHQ-2-C)筛查体检人群抑郁状况,探讨与抑郁相关的因素,为做到抑郁症的早期发现,早期预防及早期干预提供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采用整群抽样的方法,抽取2016年4月在香港大学深圳医院体检中心的体检者为调查对象。香港大学深圳医院为一家三级甲等医院,拥有床位2 000张,体检中心每月的平均体检客户量为7 000人左右。纳入标准:年龄≥18岁。排除标准:不能读写汉语。
1.2 调查方法 采用调查问卷的方式进行调查,调查问卷的形式为患者报告。体检开始前完成体检者评估表。评估表包括PHQ-2-C。评估护士复核评估表内容,如发现PHQ-2-C评分≥2分的客户,护士和客户再次核实。客户体检完将评估表交回前台护士,研究助理采用双录入法将研究所需资料录入EpiData 3.1,PHQ-2-C填写不完整的不录入电脑统计。
1.3 调查内容及工具 评估表内容包括:体检者的一般信息,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婚姻状态、职业、家庭情绪问题家族史、慢性疾病史、健康状态自评(非常好、良好、好、一般、差)、运动习惯(没有、偶有或<1周/次、经常)、吸烟(从不、偶尔、现在经常、以前有已经戒烟)、饮酒(没有、偶尔或<1周/次、现在经常)、总体睡眠质量(非常好、尚好、不好、非常差)。女性体检者妊娠次数、生育情况、避孕方式、妇科疾病的自我报告。PHQ-2-C,包含2个问题:在最近两周,你是否受到以下问题的困扰?(1)做任何事都觉得沉闷或根本不想做任何事;(2)情绪低落、抑郁或是绝望。每个问题有4个选项,分别为:从来没有、有几天、超过一半天数、接近每天,分别对应0、1、2、3分。PHQ-2-C得分范围为0~6分,PHQ-2-C≥3分为抑郁状况筛查结果阳性[6]。该量表简单,评估对象容易完成,花费时间少,同时具有良好心理测量特性。
本文价值及局限性:
本研究探讨了使用简单的问卷工具对综合医院体检人群进行抑郁状况的筛查,符合生物-心理-社会和整体医学模式需要,发现抑郁状况阳性率为3.84%,女性的阳性率明显高于男性,分居/离婚/丧偶者抑郁发生率明显高于单身或者已婚者。而运动、好的睡眠为抑郁的保护因素。对于女性,生育次数、避孕方式、妇科疾病可能会影响其抑郁情况。因此,在体检人群中可以进行抑郁状况筛查,有利于抑郁症的早期发现、早期干预。局限性:(1)筛查工具比较简单,假阳性率和假阴性率会相对较高;(2)对于运动习惯、吸烟、饮酒等情况的调查,没有具体量的划分,可能存在偏差;(3)对于女性的抑郁情况没有进行多因素Logistic分析,不能得出其具体的影响因素。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EpiData 3.1软件进行双人双录入,建立数据库;用Rversion 3.3.1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计数资料以相对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对影响抑郁发生的相关因素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一般情况 共回收问卷6 560份,其中有效问卷6 518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9.36%。PHQ-2-C得分(0.8±1.0)分,其中PHQ-2-C得分为0分3 498例(53.67%)。PHQ-2-C阳性者共250例,阳性率为3.84%,其PHQ-2得分为(3.7±0.9)分。因为本研究中职业、家庭情绪问题家族史、慢性疾病史情况答复率较低,故没有纳入相关分析。不同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健康状态自评、运动习惯、吸烟习惯、总体睡眠质量的体检者抑郁情况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受教育程度、饮酒习惯的体检者的抑郁情况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不同特征体检人群抑郁情况比较〔n(%)〕Table 1 Depression prevalence in physical examinees by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2.2 抑郁发生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以2.1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性别(赋值:男=1,女=2)、年龄(赋值:18~30 岁 =1,31~45 岁 =2,46~60 岁 =3,>60 岁 =4)、婚姻状况(赋值:单身=1,同居=2,已婚=3,分居/离婚/丧偶=4)、健康状态自评(赋值:非常好=1,良好=2,好=3,一般=4,差=5)、运动习惯(赋值:没有/甚少=0,偶尔或<1周/次=1,经常=2)、吸烟习惯(赋值:从不=0,偶尔=1,现在经常=2,以前有已经戒烟=3)和总体睡眠质量(赋值:非常好=1,尚好=2,不好=3,非常差=4)为自变量,以抑郁情况(赋值:阳性=1,阴性=0)为因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健康状态自评、运动习惯、吸烟习惯、总体睡眠质量是抑郁发生的影响因素(P<0.05)。抑郁的发生与性别和年龄有关,女性发生抑郁的风险是男性的1.722倍;年龄与抑郁的发生存在明显负相关;相对于单身人群,分居/离婚/丧偶人群抑郁发生的危险度较高;健康状态自评差的人群发生抑郁的风险是健康状态自评非常好的人群的9.132倍;缺乏运动和经常吸烟是抑郁发生的危险因素;与总体睡眠质量非常好相比,睡眠质量不好和非常差的人群发生抑郁的危险度明显增高,良好的睡眠是减少抑郁发生的保护因素(P<0.05,见表2)。
2.3 女性抑郁的相关影响因素 不同妊娠次数女性体检者抑郁情况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生育情况、避孕方式、妇科疾病女性体检者抑郁情况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3 讨论
3.1 PHQ-2问卷的应用 PHQ-2量表心理特性好,简单,容易完成。新西兰8 260位基层就诊患者的研究结果显示,PHQ-2诊断重度抑郁症有良好的灵敏度和特异度,PHQ评分≥3分的灵敏度0.61,特异度0.92,PHQ-2是有用、可靠及容易实施的抑郁筛查工具,可作为基层抑郁症的一线筛查工具[7]。日本574例综合医院全科门诊患者的研究显示,PHQ-2≥3分诊断重度抑郁症的灵敏度0.76,特异度0.82[8]。2011年中国香港6 028例样本的研究结果显示,PHQ-2作为社区人群的抑郁状况的筛查工具是有效、可靠的,适合亚洲人群[9]。中国大陆的研究结果显示,在农村老年人中PHQ-2≥3分筛查抑郁的灵敏度为90%,特异度为90%[10]。本研究健康体检人群用PHQ-2-C作为抑郁状况的筛查工具,问卷的有效回收率为99.36%,表明该问卷简单,容易完成,可以作为基层医生体检时的抑郁症筛查工具。
3.2 体检人群抑郁情况 体检人群抑郁的阳性率为3.84%,与国内首次具有全国代表性的流行病学调查资料(2012—2014年)(抑郁障碍阳性率为3.59%),及广州综合性医院门诊患者调查资料(重症抑郁的现患率为3.7%)[11]基本一致,低于中国医学院研究的农村地区(抑郁状况的阳性率为5.9%)[12]及香港地区社区居民(重度抑郁障碍的阳性率为4.2%)[9]。
表2 抑郁发生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2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depression
表3 不同特征女性体检人群抑郁情况比较〔n(%)〕Table 3 Depression prevalence in female physical examinees by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3.3 抑郁状况的影响因素分析 导致抑郁的原因复杂,除了遗传因素外,年龄、性别、社会的竞争节奏、工作的压力、婚姻状况、自我评估身体的健康状况及经济收入都与情绪疾病有关[13]。本研究结果显示,女性发生抑郁的风险是男性的1.7倍,与王伟文等[14]研究的成都市区中老年抑郁筛查及风险,沈阳农村人口抑郁的研究结果一致[12]。18~30岁发病率较高,低龄是抑郁发生的危险因素,与王伟文等[14]研究的成都市区中老年抑郁筛查及风险研究结果一致。可能是因为这个阶段的人群面临人生经验不足、就业、成家的压力,心理问题的发生率高于人群的平均值,建议多关注这个年龄段的心理健康水平。本研究结果显示,教育水平不是抑郁发生的影响因素,与王伟文等[14]研究的结果一致。但有研究结果显示,文化程度与抑郁呈负相关,低文化程度可能与发生应急事件的自我认知及自我调控能力低,与可利用的支持性资源少有关[13]。本研究结果显示,运动也是抑郁发生的保护因素,运动可以预防抑郁症,同时可以缓解抑郁症的症状;吸烟可能是抑郁发生的危险因素;自评健康状态差的人群发生抑郁的风险是自评健康状态非常好的人群的9.132倍,与既往的研究结果一致[15],可能是因为自我感觉健康状态好的人群发生抑郁的风险低,或者抑郁的患者自我感觉健康状态差。本研究结果显示,睡眠质量不好和非常差的调查者中抑郁症的患病率高,与相关研究结果一致[15],睡眠和抑郁是互相影响的,睡眠不好的人群发生抑郁的风险高,抑郁也可以成为睡眠差的原因。睡眠障碍是基层医疗常见问题,提示在看诊这类患者时,同时要关注患者的情绪问题,以免漏掉抑郁和焦虑的患者。
3.4 女性抑郁状况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特别调查了女性抑郁发生情况与生育情况、妊娠次数、避孕方式和自我妇科疾病报告的关系。结果显示,生育3胎以上的妇女抑郁阳性率较高,可能与孩子多、压力大或可能全职在家的机会多有关。采用口服避孕药方式避孕者抑郁阳性率高,丹麦1 061 997例服用避孕药的女性的前瞻性研究结果显示,服用避孕药与后来的抑郁症的诊断及服用抗抑郁药有相关性,尤其在青少年中[16]。口服避孕药和抑郁的关系研究目前有不同的结果,但需要引起基层医生和妇科医生的关注。既往研究结果显示,女性盆腔炎与抑郁有关[17],本研究结果也显示,患有妇科疾病的女性抑郁阳性率高,提示要特别关注生育多、全职在家、用避孕药避孕及经常看妇科疾病的患者是否有抑郁症存在。
综上所述,综合医院体检人群抑郁状况阳性率为3.84%,且女性高于男性。低龄、分居/离婚/丧偶、健康状态自评差、没有/甚少运动习惯、经常吸烟、总体睡眠质量不好是体检人群有抑郁状况的危险因素,应关注相应人群,尽早发现有抑郁状况的人群,并采取相应的干预措施。
作者贡献:刘瑞红、黄志威进行文章的构思与设计;刘瑞红、陈志远进行研究的实施与可行性分析;刘瑞红、李卓、程丹丹进行数据收集;贾亦真进行数据整理,统计学处理;刘瑞红、贾亦真进行结果的分析与解释,撰写论文;刘瑞红、贾亦真、黄志威进行论文的修订;陈志远负责文章的质量控制及审校;刘瑞红对文章整体负责,监督管理。
本文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