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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飞天》相伴

2020-08-14王新军

飞天 2020年8期
关键词:阳关笔会绿洲

王新军

大概是1979年吧,当时的酒泉地区由群艺馆负责创办了一份文学刊物,创刊的时候叫《飞天》,刊物的具体负责人是当时在群艺馆任职的赵叔铭先生。刊物大约印行了两期之后,就不叫《飞天》这个名字了,改名叫《阳关》。《阳关》的刊名用了两个敦厚的汉篆,方方正正的,看上去朴拙稳重。“飞天”哪里去了呢?原来去省城兰州了——进入新时期,《甘肃文艺》要更名,选来选去,选中了“飞天”两个字,于是《甘肃文艺》就更名为《飞天》了。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十岁不到。到了十二三岁能自己读书的时候,我的初中班主任见我似乎正在确立一个写作的梦想,便十分侧面地提醒我说,玉门作家闯《阳关》,闯出《阳关》上《飞天》。懵懂的我大概就是那时候知道《飞天》的。但真正见到《飞天》的模样,似乎已经是1985年前后的事情了。

见到《飞天》的第一个梦想,就是盼望能在这本省级刊物上发表一篇自己的文章。但那时候我的短文仅仅在玉门人民广播电台的一个“芳草”栏目中播出过几次,连《阳关》上还没有露过面呢,想上《飞天》,谈何容易。于是,便果断地订阅了这两本刊物。

两年后,因为一篇三千字的小说变成铅字,我被选聘为乡政府文化专干的时候,《飞天》已经成了我的枕边书。但在这本刊物上发表一篇作品的梦想,似乎依然遥遥无期。就在这种一边写作一边阅读一边在忐忑中不断投稿的焦虑中,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阳关》陆续发表了我的几首诗和三个短篇小说,接着《飞天》也发表了我的几首诗。这对我的写作毫无疑问起到了强有力的助推作用,更给了我写下去的自信。那时候我对写作已经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白天上班,乡上该干的事情我一丝不苟,因为年纪小,工作没有什么经验,被斥责是免不了的。但鄉政府文化专干这样一个角色,只要写写画画的事情办好了,大的纰漏也不会出在我这里。工作之外的时间和精力,我更多地用在了写作上,似乎是铆足了劲在和谁暗暗拼着,不分出个高低上下就不罢休。

1994年夏天,我的短篇小说《八墩湖》在《飞天》第六期发表了。家住城里的一位朋友最早看到刊物,告诉了我这个消息。当时我虽然还没有见到刊物,但小说发表的消息我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接到过通知了。那时候的用稿通知都是责编手写,这个通知是当时《飞天》副主编冉丹老师写来的。一张无格的刊物便笺纸,字不多,但为我增加了不少小说写作的勇气和信心。我知道自己是不满足于仅仅在《飞天》发表几首小诗的,我知道我更加看重的是小说。我内心敬重小说这种文体的体量和难度。那几年,我大约每年能写五六篇小说,但寄出去的,除了《阳关》出于培养本地作者的目的能留下一两篇之外,别的几乎全都泥牛入海。

那时候的无数个深夜,我一篇一篇拿出自己的小说稿,从字句到标点,从文通字顺到叙述方式,从故事线索到人物摆布,甚至连人物对话都一一琢磨。拿它们与那些被选刊转载的小说进行对比,一点一点审视自己的不足,慢慢寻找适合自己的叙事方式。1997年元旦过后,我用一个月时间把自己精心修改好的两个中篇小说和五个短篇小说认真抄写了一份,寄给了新疆的《绿洲》杂志,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仅邮寄费就花了17块钱。那一次,我是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在里面的,因为经过一次次反复对比,我感觉自己的小说并不比当时那些被选刊转载的作品逊色,我只是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但这个突破口似乎并不是《飞天》。大约四十天之后,我接到了《绿洲》杂志的回信,他们决定在这一年的第二期、也就是4月份的刊物上同时发表我的两个中篇小说。按照惯例,发表在《绿洲》“西部小说家”这个头条栏目的作品,要同时配发作者照片和创作谈。接到这封来信,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但这复杂当中包含更多的是欣喜——我的中篇小说终于可以发表了,而且是一次发表两部。在接到《绿洲》样刊后不久,另一个消息也接踵而至——其中的一个中篇《文化专干》被《小说选刊》当年第7期转载了。接下来我又应邀参加了《绿洲》笔会,在北疆行走了近一个月。正是在这次笔会上,我才得知当初我给《绿洲》寄出的那一沓稿子,错将地址写成了另一家同在乌鲁木齐市的文学刊物,那几篇小说,是几经辗转才到了《绿洲》小说编辑小茅手中的。而我多次在来往信件中称呼的“小茅兄”,见面后才发现竟然是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当时《绿洲》主编虞翔鸣介绍大家认识的时候,特意对我说,新军,这就是经常和你联系的编辑“小茅兄”。我当时虽然感到诧异和唐突,但内心仍然觉得她是一个不错的哥们。有了信心之后,我的小说很快也在《飞天》打开了局面。那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我的小说几乎都在定稿后第一时间给了《飞天》,而且有好几篇被选刊转载了。

《飞天》作为甘肃文学界的当家刊物,当然的与甘肃文学的发展紧紧联系在一起。我的创作之路,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的呵护,与冉丹、老乡、陈德宏、马青山、张存学这些曾经的编者都结下了亦师亦友的情谊。2006年我在上海作家研究生班求学期间,还应主编马青山之约,在《飞天》组织了两期“上海首届作家研究生班小说专号”。2007年我到基层文联任职以后,每次举办文学创作研讨班和笔会采风活动,只要我们基层作协邀请,《飞天》主编都会亲自带队深入市县,授课改稿,为基层作者成长提供助力。

如果把在《飞天》发表作品的刊期确定为我从事文学创作起始时间的话,那我在文学这个行当已近二十六个年头了。在与《飞天》相伴而行的这二十多年中,我也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华发中年人。在慨叹时光飞逝的同时,也看到一茬又一茬甘肃文学新人围绕着《飞天》,谱写着各自的文学人生。我们的文学事业,就这样在身边朴素地传承着、继续着。而对于《飞天》,我始终如一的,只有祝福。

责任编辑 阎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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