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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太丘书院考

2020-08-10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8期
关键词:永城光绪知县

刘 万 华

(商丘师范学院 人文学院,河南 商丘 476000)

明清时期是中国书院发展的高潮期,不仅书院数量众多,而且分布广泛,经过官绅的共同努力,书院教育进一步与儒学、科举相结合,在培养人才、发展学术、健全人格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中国古代教育史上的明珠。

豫东的太丘书院是明清时期一所县级书院,坐落于豫鲁苏皖交界处的永城县城内,规模较大,设施较完善,招生政策开放,办学历史悠久,影响较深远,在商丘乃至河南古代书院教育史上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但种种原因致使其湮没于历史的海洋中,亟待深入系统挖掘,以凸显其历史价值与当代意义。

一、太丘书院创办时间

关于太丘书院的创建时间,最早见于明末清初李荫岩《重修太丘书院碑记》所载的“隆庆二年”,此文收入康熙三十六年侯良弼纂修的《永城县志》卷七,此书卷二“太丘书院”条,亦云创修于“隆庆二年”,此后乾隆《归德府志》、光绪《永城县志》及现代研究著作,如卢玺媛《明代中州书院文化研究》[1]52,117、葛玉山《太丘书院》[2]等,均沿袭这一说法。经过细致爬梳,我们认为,“隆庆二年”说是错误的,太丘书院的创建应在隆庆四年,落成于当年的十一月。

太丘书院的创建与知县左思明密切相关。思明原名思聪,字季臣,号五河,陕西耀州人,嘉靖二十八年(1549)举人。隆庆二年(1568)三月二十九日除授永城令,六月十二日到任[3]《二年考语》,万历元年(1573)离任[4]卷三十三“职官四”。到任伊始便迅即带领百姓开渠排水,修路筑桥,筑城固郭,救民于水火。南京刑部尚书王世贞称赞他“事举而民不劳,庶几乎有为者”[5]卷六。又奏请免除怀庆运粮,一年省银一千三百余两。同时,发动百姓开垦荒田两千余顷,请减少马厂地数百顷;倡捐俸银购买堤地,安置十余村水灾居民;改驿站于城外,立义仓以备赈济,建书院以兴学造士,置学田以作保障;严保甲以弭盗贼,兴利除弊,《永城县志》评价其为“允为时之良吏”[6]卷十一。因政绩卓越,晋升为河南通判,于是废除苛征乱派,推行“一条鞭法”,官民两便,国赋日丰,各省纷纷效仿。不久,又擢升赵州知州,惜未到任而卒。今流传有詹景凤所绘、沈鲤等题跋的《宰永迹图》长卷,详细记载了左思明治理永城的种种事迹。这是厘清太丘书院创建时间的关键文献。

据《宰永迹图》所收左思明撰《新建太丘驿碑记》:

戊辰春,予膺简命来宰是邑,凡政有不便者,即欲改行更化以图善治。……期年后,则庶乎事颇就绪,民迄小康……然犹恐其有不虞之患,而况城内置驿,以速流行,城门锁钥,轻率阖辟,此不待有智之士,自知其不可也。乃于西门外街北得隙地一段,高平广阔,可事改迁,遂具由以请,咸是其义。然后卜日抡材,鸠工动众,景方位,略基址,为官厅三楹,退寝三楹,前后左右厢房各六楹。重门高耸,囚禁深严,闱墙完固。右为驿丞宅一所,居处听事诸室咸备。其规模恢宏,足称皇华之馆;堂宇壮丽,堪为驻节之地;视彼旧驿,奚啻倍蓰。是役也,经始落成,未逾载月,随时役取,不烦里甲,改作而工易毕,动众而民不扰。自是使命往来无迟留之患,城门暮夜无传呼之警。其旧驿遗址,则因而为分司、为义学、为义仓、为太丘书院,一举而众务集焉,亦便政也。

此文一方面梳理了其“戊辰春”即隆庆二年(1568)宰永城以来的治行,另一方面记载了太丘驿的修建过程。左思明于隆庆二年六月十二日到任永城知县,其迁驿站当是在序文所言的“期年后”,也就是隆庆三年六七月以后。又,此文末署“隆庆庚午冬至日”,即隆庆四年(1570)十一月十五日,与《新建太丘书院碑记》的落款“隆庆庚午仲冬望日”为同一天(1)《新建太丘驿碑记》《新建太丘书院碑记》二文均收入康熙、光绪《永城县志》,但都被删去文末题署时间。。而太丘驿的修建“经始落成,未逾载月”,从开工到落成不满一年,而据碑记文末题署,其落成的时间在隆庆四年十一月,则太丘驿与太丘书院的开工当在隆庆三年底或隆庆四年初。

二、太丘书院的历史沿革

太丘,为永城的古称。东汉时,陈寔曾任太丘长,清静修德,百姓以安。其清静训道之地位于永城县治的东面,后改建为太丘驿。驿站位处城内要冲,传舍者昼夜不停,因此,城门不时启闭,不利于管理。明隆庆四年(1570),左思明奏请上官,将驿站迁至西门外。在驿站原址建设分司衙舍,左设义学,右置义仓。东偏有一块开阔之地,于是在中间筑讲堂三楹,两旁建书舍十余楹,名曰太丘书院。书院的创建可看作是左思明执政永城最为得意之处,他不仅把“兴学校以造士”置于《宰永迹图》长卷的第一部分(见图1),而且还亲自撰写了《新建太丘书院碑记》,详细记载了修建缘由、过程以及期望达到的效果。

图1 《宰永图迹》中的“兴学造士”图

隆庆四年(1570)十一月,书院落成后。选拔儒学诸生中锐意进取者进入书院深造,太丘书院成为永城的最高学府。其实,左思明之所以要把义学和书院建在一起,是有他的考虑的。在他看来:“学校者,贤士之关也,书院者,诸生之肆也。……书院密迩学宫,诸生以儒学为关,以书院为肆,出此入彼,相与藏修息游,朝经暮史,追琢文章,砥砺廉隅,勿庇于怠,勿夺于外诱,勿欲速以徼近功,吾见日就月,将学必底于大成。”[3]左思明《新建太丘书院碑记》左思明把县学看作是基础教育的承担者,而书院则承担起高等教育的任务,两者相辅相成。琢磨经史文学,砥砺道德意气,或者以科举进入仕途,或者以文章垂美后世,最终博学古今,穷理蕴奥,能够学有所成。

为保障书院的正常运转,左思明还做了多方面的保障工作,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丰其廪给”,即拨付学田和经费以保证书院师生的生活;其次,“正其科条”,即书院学规建设;第三,“时其考课”,即书院讲会、课士(考试)制度建设。惜无相关资料留存,已无法窥见书院运行的具体情况。《宰永迹图》中“兴学校以造士”图的题跋云:“本县嘉靖三十七年间,黄水冲城,庙学仅存,两庑俱颓,崇祀无依。而诸生抱歉者久之。公初至,复新葺之。每朔望必讲书,量给纸笔。又立为二十一日会,每会时,供饩廪。以故士风稍振。”这里记载的是县学的讲会情况:讲学定于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日,而会文之期则在每月的二十一日。太丘书院的讲会或许与此相近。左思明兴学造士的种种举措促进了永城教育的发展。此后万历年间永城中举人、进士者的大量涌现,与太丘书院的兴办是分不开的。但大约到明天启(1621—1627)年间,太丘书院便衰败以至废弃了。

崇祯元年(1628),贺鼎调任永城知县。鼎,字公调,丹阳(今属江苏镇江)人,天启五年(1625)进士,历官尉氏知县、永城知县、武康知县、兵部郎中、分守口北道参政。崇祯元年至四年(1628—1631)任永城知县。“鼎为人磊落有志节,与人交坦坦不设畦径,至临大事,则抵掌慷慨,意气殊甚。崇祯朝,大臣皆一切苟且自便,鼎独奋然欲有所为,不幸为小人所陷,识者惜之。鼎没后数年,上谷屯田岁益登,山泉灌溉,遂成腴壤。”[7]卷十七因大同知府刘永祚构陷下狱,病卒京中,年四十七。崇祯二年(1629)(2)《[康熙]永城县志》卷二作“崇祯三年”,似误。同书卷七所收李荫岩《重修太丘书院碑记》以及《[光绪]永城县志》均作“崇祯二年”。,鉴于太丘书院“岁久而圮”,便与县里有识之士商议重修书院,为课士攻读提供便利。于是在书院旧址上“扩而大之,东西二十武,南北五十武。门以北,东西各建五楹,北则讲堂五楹,东西各有廊,堂之北亦有廊。东西又各五楹,北则又堂五楹,藏书楼五楹,并祀陈公、左公像于中”[8]卷七《重修太丘书院记》。书院的基础设施有了很大的提升,不仅修建了讲堂、号舍、藏书楼、廊庑等功能性建筑,而且应该还修建了祠堂等祭祀性建筑,并入祀陈寔及左思明(3)卢玺媛《明代中州书院文化研究》(第52页)据李荫岩碑记中载陈寔祠在“邑之西五里”,认为太丘书院“未设祠堂”,似不确。陈寔祠作为永城名胜,早已独立存在,而书院祭祀建筑中入祀陈寔,与陈寔祠专祀并不矛盾。。此次重修使书院建筑更完善,布局也较以前更加宏阔。

崇祯时期,太丘书院的招生政策相对开放,除了招收永城籍生徒,周边县区颖秀且通过考试者亦可入学。书院还建立了严格的讲会课士制度,即“月试而日省之”[8]卷七《重修太丘书院记》,日有讲课诵读,月有会文考试。相对应的,书院所获得的科试名额较其他县更多一些。永城科试名额的增加,一者得益于此时的永城地域广大人口众多,二者因为河南提学使潘曾纮颇器重知县贺鼎,故贺鼎所识拔之士多能高中。一时书院之盛况,进士李荫岩曾盛赞其与郑三俊所创办文正书院后先辉映(4)《[康熙]永城县志》卷七李荫岩《重修太丘书院记》:“公之前二十年,郡守郑公三俊创书院于郡,作人之盛,后先辉映焉。”。明末,永城遭遇兵火,城中巨室之家焚毁殆尽,但书院巍然独存,也是一件奇事。

乾隆九年(1744),永城新设县丞一职(5)陈锡辂修、查岐昌纂《[乾隆]归德府志》(清乾隆十九年刻本)卷五:“永城县丞自康熙三十一年刘天瑛任内裁缺,至乾隆九年新设。”,太丘书院被借作县丞衙署,书院遂废。至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知县周梦龙将太丘书院移建于文庙和儒学之间,诸生才又有了学习场所。但重建后的书院规制狭隘,科试时,只能借用县衙大堂和吏胥之室入场接卷,而参加考试者则需自带桌凳才能进行考试。吏民皆感繁重累赘,苦不堪言。周梦龙,字文征,号云槎,直隶清苑(今河北清苑县)人,监生。乾隆十七年(1752)选授贵州石阡府经历,调任南笼,兼署册亨州同。乾隆二十六年(1761),升河南柘城知县,赈济水灾。未几,调兰阳县,兴修黄河险工。同年,调永城。乾隆三十一年(1766),复任永城知县。梦龙“政治明敏,以培植文教为己任”[6]卷十一,不仅移建太丘书院于县学东,还在芒山脚下创办了芒山书院,对清代永城书院教育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虽然太丘书院得到复建,但仍不能满足需要。光绪元年(1875),知县汪赓才与永城学者吕永辉对书院进行了改扩建,重修讲堂三间,增建号舍十八间,达到三百四十二间。又修建了大门、二门各一座,两门间又建斋房三间,厨房一座。前令陈梦莲与邑绅吕履泰又捐资购置了桌凳,士子免除了负累之苦,书院因而焕然一新。汪赓才,字小瀛,浙江山阴人,监生。同治十三年(1874)任永城知县,雅重文教,重修太丘书院讲堂、名宦、乡贤、忠义、节孝等祠,始创永城考棚,虽未完备而离任,但筚路蓝缕之功常为人乐道。陈梦莲,字碧珊,湖北黄梅人,监生,同治四年(1865)、七年(1868)两任永城知县。当捻军乱后,豫东地区田地荒芜,梦莲设法赈济灾民,开辟荒田,招集流亡,百姓得以安居。他又筹资重修文庙,大兴文教。吕履泰(1820—1877)字调阳,一字君舒,晚号耐葊,永城人。咸丰初,首倡团练,荐举县丞,不应。捐资修补太丘书院及名宦乡贤祠,念士子考试辛苦,捐置桌凳。补葺家祠,经营族务,不遗余力。重刊吕坤《小儿语》《综约歌》等,以劝学者,以光家学。撰《怀清堂诗文集》,辑《性理辑要》《文庙从祀录》等。吕永辉(1840—1911),字伯光,号扉青,永城人。履泰子。咸丰十一年(1861)拔贡,累官四川冕宁、奉节知县,以军功擢同知,再升知府,议叙道员,加二品衔、四品卿衔。擅诗文,以复兴儒学为己任,尤喜兴学造士。任冕宁,修学舍;在奉节,创修少陵书院;告归后,重修太丘书院、芒山书院;晚年,受聘开封,创修明道书院。又创设吕氏家塾,以训教族人。一生著述宏富,编纂《明道书院志》《永城县志》《中州学案》《国朝近思录》《三大统录》《名言汇鉴》《保甲团练章程》,著《志学录》《笃实堂文集》《四喜楼诗稿》《扉青诗钞》《吕氏家规》《迎銮集》等。

但随着人口的急剧增加(6)据《[光绪]永城县志》卷五,乾隆年间,永城户口为三万八千八百户,到了光绪年间,户数增加到八万七千七百四十七户,人口共三十八万一千七百五十九。,永城每年参加童子试的人数不下一千二百人,光绪初年扩建后的号舍已难以容纳。科试时只得借坐于县学大成殿以及两庑中,嘈杂秽溺,人满为患。鉴于此,光绪二十二年(1896)冬,知县沈传义遂与教谕孔广阶、训导胡赞釆、邑绅吕永辉等人商议,决定再次扩建书院。他率先捐俸助建,士绅亦争先恐后乐于捐赠。于是分工协作,各司其职——孔广阶、胡赞釆、吕永辉任督修,署新郑教谕杨毓芳、候选训导刘敬斋、李伯海、岁贡黄永脉、监生蔡学泗、廪生张价、附生吕遐潾、举人蔡荫兰、丁其恂任监修,买材选料,很快便相地开工了。首先将训导宅移至明伦堂后,在原址上建后堂五间作为讲堂,匾曰乐青堂,东西各建斋房各三间以作居舍,并建厨房、茶炉各一间。建中堂五间,匾曰延茂堂,其东西又建号舍各十三间,砌石为桌,斫木为凳,以作为校文课艺之场。前院一仍其旧,前堂三间,仍匾曰观成堂,东西仍为号舍。这样,书院的号舍达到了874间。又增建龙门一座,作为点名之处。改建了大门三间、照壁一座,较前更加宽大壮阔。光绪二十四年(1898)九月,整个书院建筑基本完工,从光绪《永城县志》收入太丘书院图来看(见图2),整个书院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前两进院主要作为考课之用,第三进院则主要用于讲学,整个书院布局严谨,规模宏大。

图2 《[光绪]永城县志》中的太丘书院图

扩修书院还未完工,知县沈传义却调任祥符县,他在光绪二十四年九月亲撰《光绪年扩修太丘书院碑记》[6]卷六一文中,详细记载了这次扩建的情况,这篇碑记是了解清末太丘书院发展的重要文献。沈传义,字次端,大兴籍浙江会稽人,监生。光绪十八年及二十一年曾两任永城知县,兴学校,勤缉捕,清保甲,练民团,浚沟渠,兴利除弊。尤其是“大修书院,广置号舍,士民建生祠祀焉”[6]卷十一,在太丘书院发展史上留下了最后辉煌。

光绪二十七年(1901)八月,清政府下令改书院为学堂,实行西方学堂教育制度。光绪三十一年(1905)八月,又下令废除科举制。唐宋以来形成的科举取士、书院育才相互依托的人才培养和选拔制度就此结束,古代书院的使命也走向了终结。光绪三十年(1904)七月,永城县署在太丘书院原址上创办中学堂,学生两班共35名,校长为丁其恂,教职员共5人。至中华民国五年(1916),共毕业学生157人,因学生不足而停办。光绪三十一年四月,在太丘书院中又创办官立高等小学堂,学生分一、三年级两班共26名,校长为李伯海,教员为杨士彦[9]69。至此,太丘书院完成了近代转型。

三、太丘书院的学田

学田是中国古代书院经费的主要来源,书院学田往往以货币地租的形式补充到学校经费中,到了清末也有些书院以银行利息作为书院经费。而书院学田的来源主要有两个,一者官府划拨,一者私人捐赠。

太丘书院的学田在隆庆四年左丘明创办时或已设立,其《新建太丘书院碑记》云“丰其廪给”,《[乾隆]续耀州志》卷六亦云“(左思明)垦荒田二千余顷,申归厂地数百顷。……置学田,建书院”,表明太丘书院创建之初已有一定规模的学田。惜无详细资料,难以知其确切数字。

崇祯二年,贺鼎重修太丘书院,扩建了规模,完善了设施,官拨学田的传统应有延续,惜无记载保存下来。而私人捐赠方面则有记载,永城庠生李支奕得悉贺鼎重建书院以课士,而苦于供用不给,遂慨然捐出位于马牧集的四百五十亩田及庄园一处,以每年所收粟米及田租作为书院公费。为表扬其善举,知县赠其“义隆千古”牌匾一块(7)见周正纪,侯良弼纂修《[康熙]永城县志》卷六,但《[康熙]永城县志》卷二、《[乾隆]归德府志》卷十二均载其赠田为四顷,不知何故前后不一。。

清同治、光绪年间,太丘书院的地亩数量在不断地增加,一者来源于士绅的捐赠,再者来源于官府拨付的罚没之地。如同治年间,吕履泰捐城西七里桥地100亩,租钱20000文。监生吕永熙捐城西七里桥地50亩,租钱8000文。同治七年(1868),窦金声捐双桥集北邢庄地100亩,租钱20000文。又查出刘兴店旧捐集宅一位,计15亩地,租钱14793文。同治八年(1869),知县陈梦莲捐买刘怀邦顺河村地30.7亩,租钱16938文。充入匪首赵浩然城北赵庄埠地198亩,租钱112000文。又充入匪首赵有志浍河南岸赵楼地67亩,租钱20265文。充入李广来隐粮地50亩,坐落于新桥集东北,租钱20000文。又赎入千佛阁僧人当出的庙地23亩,租钱16000文。同治十一年(1872),知县陈梦莲捐买王景禹地20亩,坐落于白庙集,租钱10000文。又捐买彭振林地16.6亩,位于白马桥,租钱6656文。同治年间士绅共捐地共355.3亩,租钱152265文。官府罚没拨付之地共315亩,租钱112387文。

附同治年间太丘书院地亩、租钱一览表(表1):

表1 同治年间太丘书院地亩、租钱一览表

光绪元年(1875),定兴村捐地6.3亩,租钱1443文。乔振江捐地1.5亩,坐落于东湖林店,租钱1250文。光绪十年(1884),查出武举赵象枢旧捐地120亩,位于落马村桥南陈庄,租钱14400文。光绪十六年(1890),查出郝姓旧捐地24亩,位于白马桥,租钱2300文。光绪十九年(1893),知县沈传义捐赎芒山均庆寺和尚楼僧空远当出地250亩,租钱125000文(8)自注:“此地租价尚须议酌。”见《[光绪]永城县志》卷六。。断罚监生刘继贤捐地8亩,坐落于柘树集西,租钱4000文。光绪二十年(1894),学使批断虞山王庙拨充地160亩,租钱106000文。光绪二十三年(1897),充入回头寺窝贼庙地148.3亩,租钱50150文。又充入白杨阁三官庙旧入回头寺地24.44亩,租钱14640文。光绪二十五年(1899),知县韩国钧捐赎窦长地17亩,租钱23800文。光绪二十七年(1901),洪福寺庙主胡华山捐地122.2亩。光绪年间,永城士绅捐地共541亩,租钱168193文。官府罚没充公之地共340.74亩,租钱228790文。附光绪年间太丘书院地亩、租钱一览表(表2):

表2 光绪年间太丘书院地亩、租钱一览表

地亩(即学田)所得租钱是太丘书院经费的主要来源,主要用于如山长和教职工的薪水,生徒的膏火费、书院祭祀费用、购买图书费以及基础设施维修费和其他日常开支。这些支出可反映出书院管理者与就学者的经济待遇和教学活动在总体经费中的比例,以此来了解书院运行状况。可惜太丘书院没有留下经费使用的记载,今天已无法细致了解书院的运行情况了。

四、太丘书院的藏书

藏书活动与书院发展密切相关,藏书是书院的基本功能之一,也是书院作为中国古代功能完备的教育机构的重要体现。书院以藏书为基础,开展教书、读书与著述等一系列与书相关的活动,从而促进书院教学的发展与学术的繁荣。太丘书院藏书丰富,从李荫岩的记载可知,至迟在崇祯二年贺鼎重修书院时,太丘书院已建有藏书楼,它大约与现代大学的图书馆相近。

据《[光绪]永城县志》卷二十六所载《太丘书院存书目录》,太丘书院在清末藏书达77种数千册。作为一座县级书院,这个藏书规模已经比较可观。大量的藏书为书院的教学与学术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物质条件。这些藏书的来源并不广泛,主要有两个:第一是书院购买。购书经费的来源一般有两种,要么是书院自有经费,主要是学田、捐赠所得;要么是官府拨款。如“大板廿四史”有102套,是知县岳廷楷捐购,花费银128两。廷锴,字揆章,山东利津人,廪贡生。光绪二十六年(1900),由延津知县调补永城。修县志,整学校,为清末永城文化教育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其他购买的图书有53种,花费300.85两银子,约有1400册(轴)。另外还有几种未载册数的大部头,如“九通”、《大清会典》等。第二是私人捐赠。太丘书院是永城境内最高学府,在当地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其发展受到了永城各界的支持,捐赠图书也是当地士绅支持书院发展的方式之一。为书院捐赠最多的是永城吕氏家族,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清末学者吕永辉。吕永辉的读书堂号是“笃实堂”,《太丘书院存书目录》中所载“吕笃实堂捐”即指吕永辉捐赠。吕永辉一生用心儒学,热心书院教育,曾积极参与重修永城的书院,晚年又主持修建开封明道书院。他为太丘书院捐赠图书达二十种约在二百五十余册。光绪十八年(1892)、二十一年(1895)两任永城知县的沈传义曾主持扩建太丘书院,并捐赠了画图、对联三种。中国历史上书院的藏书来源还有皇帝赐书、书院自己刊刻书籍两种方式,可以确定太丘书院的藏书没有皇帝赐书,但是否有自己刊刻的书籍尚难确定。从清末《太丘书院存书目录》来看,并未记载有自刻书籍。

从藏书的内容看,太丘书院的藏书具有两个特点:首先,藏书与教学、学术研究紧密相关。中国古代书院的办学宗旨大多以“传道”“明道”为主,这个“道”就是儒家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士人创办书院的目的,一则用儒家文化改造自身、完善道德,即修身齐家;一则用儒家文化理想改造社会,即治国平天下。太丘书院的藏书多儒家经典、理学著作,即与这种办学宗旨相关。而这些书籍多由吕永辉捐赠。永辉一生“以敬修己,以仁持家,以义莅政,以道卫天下”[10]卷七《自撰墓志铭》,面对清末世风日下、丧权辱国的形势,力图以儒学挽世风、卫天下,书院教育成为其改良社会的重要方式,而儒家经典、理学著作正是书院教学、士子诵读的主要凭借。其次,藏书内容与社会变迁联系紧密。近代以来,随着西学的传入,西方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著作大量传入中国,这些书籍不仅成为书院藏书内容的新成分,同时也体现了“西学东渐”及其在中华大地的传播。太丘书院虽然地处内陆,但也收藏了不少“新学”书籍,如《中外政治策论汇编》《各国政治艺学全书》以及《绫边地球图》《五大洲全图》等,这也体现了近代以来中国社会的变迁。

为了解太丘书院藏书数量和种类,根据《太丘书院存书目录》载,将藏书书目及来源附录如下(表3):

表3 太丘书院藏书书目及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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