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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专业化、空间溢出与中国经济增长—基于空间面板杜宾模型的实证分析

2020-08-10

商业经济研究 2020年15期
关键词:省份专业化效应

刘 聪

(南通理工学院商学院 江苏南通 226000)

引言

逐渐放缓的经济增长速度和不断升级的中美贸易摩擦充分说明中国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正确性。由依靠出口和投资拉动转变为由消费、投资和出口的协调拉动,由第二产业拉动转变为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协调拉动的指导意见引发了对旅游业的广泛讨论。旅游业属于综合性产业,能够协调三个产业的关系,刺激国内消费,拉动内需,适合作为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切入点。中国也具备大力发展旅游业的基本条件,有着潜在庞大的旅游需求和丰富的地理、历史文化资源。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指出“旅游业是拉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

经过十多年的大力发展,旅游业逐渐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实现年旅游总收入5.97万亿元,对GDP的综合贡献为9.94万亿元,占GDP总量的比重达11.04%。旅游业的快速发展伴随的是旅游专业化水平的提高。2017年中国的旅游专业化水平达到18.86%,在2001年只有8.82%。部分省份的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幅度更大。贵州2001年的旅游专业化水平只有7.15%,到2017年已经上升至52.56%。云南2001年的旅游专业化水平约12%,到2017年也已经高达42.27%。

中国保有的稳定经济增长速度与学界对旅游专业化的认识相违背。Lanza和Pigliaru(2000)从理论角度确认了旅游专业化拉动经济增长的可能性,但是也表示这仅适用于小型岛屿国家。Croes等(2018)的实证结果更是显示旅游专业化并不会对国家经济增长有直接影响。如何解释中国的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还需要研究论证。本文以中国30个省份2001年至2017年的数据为基础,通过空间面板杜宾模型,克服内生性的拟-极大似然估计法,结合偏微分效应分解方法,对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展开实证研究。相关结论对于旅游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准确定位有一定启示作用。

文献综述

旅游专业化是从旅游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研究中逐渐分化出来的课题。作为外生变量的出口总量的增加会通过乘数效应提高居民收入和增加社会就业,促进经济增长。出口服务类商品的入境旅游发展也应该能够促进经济增长(刘春济等,2014)。也有学者持怀疑态度,认为旅游专业化会使得生产要素从高要素使用率的工业部门流向低要素使用率的旅游部门,导致社会总产出下降(Croes,2013)。问题是该说法无法解释旅游专业化的小型岛屿国家的高经济增长率。Lanza 和 Pigliaru(1995)根据内生增长理论对此进行了完善,通过对两部门经济模型的推导,发现当旅游与工业品的贸易条件指数变化足以弥补旅游与工业部门在要素使用率上的差距的时候,旅游专业化能够促进经济增长。引入自然资源禀赋因素的进一步分析显示,小型岛屿旅游专业化伴随高经济增长率的根本原因是它在人均自然资源占有量的优势,当贸易条件指数条件不成立的时候,通过开发更多的旅游资源来弥补工业部门与旅游部门的技术差距,从而促进经济增长(Lanza& Pigliaru,2000)。

旅游专业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结果并不理想。Brau等(2007)和Croes(2013)对小型岛屿或旅游国家的实证结果均显示,只要旅游和其它物品的替代弹性满足要求,虽然旅游专业化会让生产要素流入低效率的生产部门,但是它依旧会促进经济增长。当研究对象拓展到一般国家,结果又发生了一些变化。Sequeira和Campos(2005)的实证结果显示旅游并不足以解释那些旅游专业化国家的高经济增长率。Figini和Vici(2010)对150个国家和地区的分组比较并没有发现旅游专业化比非旅游专业化国家有更高的经济增长率。也有学者认为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不能简单的用能或不能来解释,而是存在阈值。Po和Huang(2008)对88个国家和地区的非线性分析、Chiang等(2017)对亚太国家的实证结果均显示旅游专业化存在阈值,只有当某个指标高于或低于阈值的时候,才会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

国内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较少。何昭丽等(2018)采用非线性面板模型的估计结果显示,中国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呈倒U型,拉动作用先增强再减弱。谢露露和王雨佳(2018)在对长三角地区旅游产业集聚的研究结果表明,旅游专业化水平存在显著的负向空间溢出效应,会抑制邻近城市的经济增长。也有学者将旅游专业化作为衡量旅游发展的指标研究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武春友和谢风媛(2010)对入境旅游的研究显示,其专业化对经济增长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存在阈值。赵磊(2014,2017)利用面板门槛和空间模型对中国旅游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结果也显示,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是也存在阈值、空间溢出效应等情况。

现有经验文献从不同角度显现了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为后续研究提供了较为科学的借鉴。但对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关系的认识还需要作以下补充:已有研究仅考虑单一空间效应下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缺乏对同时存在空间自相关和空间溢出效应情况的分析;已有经济研究文献由于忽视反馈作用,用点估计结果解释空间溢出效应,错估了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

根据新经济增长理论,人力资本是决定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包括劳动力数量和质量两个方面。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右侧加入变量受教育年限,用于反映劳动力质量。式(1)中Yit、Kit、Lit、Hit分别表示第I省T年度总产出、物质资本、劳动力数量和质量。假定规模报酬不变,α、1-α、β分别表示物质资本、劳动力数量和质量的产出弹性。Ait表示第I省T年度的全要素生产率。两边同时除以劳动力数量Lit,得到式(2)。

建立指数形式的要素生产率函数式(3),引入旅游专业化水平、政府规模、开放程度三个变量,用TSit、GVit和OPit表示(赵磊,2014)。μi和νt分别代表个体和时间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将式(3)带入式(2),取自然对数,得到式(4)。

经济增长已经被证实存在空间自相关(向延平,2012),旅游专业化的空间溢出效应也已经被实证(赵磊,2014)。在式(4)右侧加入因变量和旅游专业化的空间项,形成式(5)。Wij为空间权重矩阵,表征空间单元的相互关联。

式(5)为空间面板杜宾模型(SPDM,Spatial Panel Durbin model),嵌套了绝大部分空间计量模型。若θ=0,空间杜宾模型弱化为表示空间实质相关的空间面板自回归模型(SPAR,Spatial Panel Autoregressive model)。若θ+δρ=0,则弱化为表示空间误差相关的空间误差模型(SPEM,Spatial Panel Error model)。若两个条件同时成立,则变为普通面板模型。

(二)变量选取

经济增长(Y/L):根据模型设定,选定人均实际GDP作为衡量指标。为消除物价干扰,以2001年为基期,利用地区生产总值指数将名义人均GDP折算为实际人均GDP。

旅游专业化(TS):选择旅游收入与GDP的比值作为旅游专业化的衡量指标。旅游收入是指由于旅游所产生的总收入,包括国内旅游收入和入境旅游收入。入境旅游收入根据相应年份人民币兑换美元的平均汇率折算。

物质资本(K/L):采用的是单位劳动力所拥有的物质资本存量,由永续盘存法测算。T年的物质资本存量Kt=(1-δ)Kt-1+It,It为T年实际的固定资本投资,δ为资本折旧率。实际固定资本投资额是以2001年为基期,利用固定资本投资价格指数对固定资本投资折算。参照张军(2004)的估算,资本折旧率采用9.6%。基期的物资资本存量由K0=I0/(β+δ)估算,β为基期之后五年的投资平均增长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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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教育年限(H):采用人均受教育年限,能够较好的反映不同地区和时间段的劳动力质量差异,通过式(6)计算(樊纲等,2011)。K代表学历层次,Ek和Nk分别表示学历为K的人员的累计受教育年限和总人数。学历被划分为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和高中以上五个级别,对应的累计受教育年限依次是0年、6年、9年、12年和16年。

开放程度(OP):采用进出口总额与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根据相应年份人民币兑换美元的平均汇率将进出口总额折算为人民币。

政府规模(GV):采用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例。该比值越大,说明政府对资源配置过程的干预程度越高。

(三)空间权重矩阵

空间权重矩阵用于表征空间单元之间的相互依赖性和关联程度。常用的空间权重矩阵有邻接矩阵、距离矩阵和经济矩阵。矩阵元素wij用于表示空间单元i和j的关联程度。在邻接矩阵中,若两省邻接,则wij=1,反之等于0。邻接矩阵认为两者的关系仅仅取决于是否相邻,任意相邻空间单元之间具有相同的作用强度。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空间单元的关联关系,但是对空间关系的描述略显粗糙。

距离矩阵是基于空间单元的距离来表征彼此的关联程度。它比邻接矩阵优秀的地方在于将空间单元之间的关联程度根据地理距离作了进一步区分。距离矩阵的矩阵元素wij等于两个省份之间地理距离倒数的绝对值。值越大,说明两个省份的空间关联度越高。研究采用常用的省份距离描述方法,即用省会城市之间的地理距离作为反映省份距离的指标。这种距离表示方式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两个省份的空间距离,但是也可能与现实情况有一定偏差。

经济矩阵将经济体量越大对周围影响越大的概念引入距离矩阵。空间单元之间的关联关系由彼此的经济体量和地理距离共同决定。经济矩阵由距离矩阵和经济体量矩阵的乘积表示。常用的经济体量的衡量指标选定的是地区生产总值。经济体量矩阵是对角矩阵,对角元为特定时间区间内对应空间单元的平均地区生产总值与所有空间单元的平均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由式(7)计算得出。

(四)数据来源

实证分析

(一)中国旅游专业化时空演变

该时间区间内,中国各省份旅游专业化水平总体呈上升趋势。2001年,北京、上海、广东等省市对外开放程度较高、经济发展较好的地区有较高的旅游专业化水平,超过10%。到2006年,西南地区的四川和贵州、东南地区江苏、浙江和福建,以及东北地区的辽宁,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更为明显。到2012年,西南地区旅游专业化水平继续快速上升,中部地区稳步增加,达12%左右。2012年至2017年,旅游专业化速度要远高于前三个阶段。贵州和云南上升了25%,达到52%和42%。江西、山西和广西上升20%,达到30%以上。吉林、内蒙古、陕西、甘肃、四川和湖南的增幅超过10%,旅游专业化水平超过20%。

根据各省份旅游专业化的变动趋势,30个省份主要分为三类。北京、上海、天津等市的旅游专业化逐渐趋于收敛。云南、贵州、广西等省份的旅游专业化水平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发散趋势。辽宁、河南、陕西等省份呈现出近似线性的上升趋势。对比不同组别,发现收敛的都位于经济发展较好的沿海地区,有良好的工业发展条件。发散的大部分都是西南地区的省份,拥有优质的自然旅游资源,工业发展较为落后。线性上升的省份即没有西南地区那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也没有沿海地区便利的工业发展环境。

综合而言,随着旅游商品的供给逐步满足国民旅游需求,各个方面实现均衡,所有省份的旅游专业化水平最终将趋于收敛,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趋于稳定。根据旅游专业化能够促进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是自然资源禀赋的观点,各省份的旅游专业化水平具体收敛到何值会根据所拥有的自然资源禀赋有所差异。因此,旅游资源丰富省份的旅游专业化水平可能会收敛于一个比较高的数值。相对于旅游发展,工业发展条件的优势越大的省份,它的旅游专业化水平收敛的比值可能越小。

(二)参数估计与模型选择

由于存在因变量的空间项,内生性会导致OLS估计结果不理想,采用拟极大似然估计方法(Quasi-maximum likelihood)能够克服这个问题。表1是引入空间权重矩阵的参数估计结果。横向比较发现,三个模型的估计值和检验结果基本一致,结果比较稳健。

Hausman检验结果均显示,通过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拒绝零假设,意味着无论是哪种空间权重矩阵,固定效应空间面板杜宾模型要优于相应的随机效应模型。原假设为θ=0的Wald检验结果显示,三个模型的统计值均在1%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弱化为空间面板自回归模型。原假设为θ+δρ=0的Wald检验结果显示,三个模型的统计值同样都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拒绝弱化为空间面板误差模型。不论哪种空间权重矩阵,固定效应空间面板杜宾模型对当前数据关系的描述都要优于其它模型。

估计结果比较理想。物质资本、受教育年限和开放程度的估计值均通过5%或1%水平下显著性检验,且符号为正。这与主流经济增长理论相一致,反映出经济增长过程中物质资本投入、教育投入和对外开放的积极作用。政府规模变量的参数估计值在经济矩阵模型中通过了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表明政府规模的扩大有助于提高经济增长速度,体现政府干预对资源配置的积极影响。

(三)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估计

LeSage和 Pace(2009)认为由于反馈作用的存在,直接利用点估计结果解释空间溢出效应可能得到错误的结论,并提出基于偏微分的效应测算方法。他们将来源于本地区自变量变化导致的因变量平均变化定义为直接效应,邻近地区自变量变化导致的因变量平均变化定义为间接效应,也就是空间溢出效应(Spatial spillover effects)。总效应指自变量对因变量总的影响。

依据偏微分效应分解方法,对式(5)做矩阵变换,消去因变量空间项,得到式(8)。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通过变量TS前的矩阵表现。矩阵对角线元素的平均值和非对角线元素的行平均值分别表示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直接效应和空间溢出效应,总效应则为矩阵所有元素的行均值。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的测算结果见表2。

效应估计与点估计结果不一致,印证了利用点估计结果解释空间溢出效应会导致错误结果的说法。旅游专业化变量(TS)在杜宾模型的估计值均大于同矩阵下的直接效应估计值,表明直接利用点估计结果会高估旅游专业化对本省份经济增长的作用。旅游专业化空间项的参数估计值的绝对值均小于间接效应估计值,表明用点估计结果会低估旅游专业化负向的空间溢出效应。

(四)结果分析

效应估计结果显示,三个模型中旅游专业化的参数估计值均通过1%水平下显著性检验,且符号为正,说明不管是从邻接、距离,还是经济来定义各省份的空间关联关系,中国各省份2001-2017年旅游专业化水平的上升都显著的促进了各自省份的经济增长。综合三个模型中旅游专业化的直接效应估计值,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1%导致的本省份人均实际地区生产总值上升幅度位于0.384%至0.477%之间。对于该时间区间内中国各省份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正向直接效应,研究给出如下两种可能的解释。

表1 空间杜宾模型参数估计结果

表2 效应估计结果

从要素使用率与要素分配角度考虑。旅游专业化水平的上升意味着旅游业在产业结构中比重的增加,生产要素由其它部门流入旅游部门。假定要素供给不变,旅游专业化水平的上升导致经济增长的可能原因是,旅游部门的要素使用率要高于那部分被挤占空间的部门要素使用率。这意味着生产要素并没有从要素使用率高的部门流入使用率低的部门,自然总产出也不会出现减少。但是,一般情况下的工业要素使用率都要高于旅游业。若将自然资源因素纳入生产函数中,具有丰富旅游资源地区的旅游部门要素生产率是否还低于工业部门有待验证。

从旅游产品与工业产品的替代弹性角度考虑,中国各省份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导致该地区经济增长的可能原因是旅游产品与工业产品的替代弹性小于1。这也比较符合中国当前的国情。近二十年,中国国民的人均出游次数虽然有所增加,但是还远远达不到期望的次数。旅游产品的无可替代性可以通过中国国民节假日的出游选择体现。在制定出游计划之后,即便旅游产品价格上升,游客也甚少会放弃出游,选择工业产品替代。若替代弹性无法满足条件,自然资源丰富的省份也可以通过开发更多旅游资源来弥补旅游部门和工业部门的要素使用率差距,获得更高的经济增长速度。这在各个省份的旅游专业化变化中有所体现,比如云南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旅游专业化水平比较高,经济增长速度也比较快。

空间溢出效应的估计值均通过1%以下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存在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符号为负,意味着邻近省份的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显著的抑制了本省份的经济增长。该结果与赵磊通过空间面板滞后模型参数估计结果计算出来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完全相反,但是与谢露露和王雨佳对长三角地区城市旅游专业化研究得出的负向空间溢出效应相一致。综合三个模型旅游专业化间接效应的估计值,邻近省份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1%会导致本省份经济增长下降1.456%至3.514%。距离矩阵的旅游专业化间接效应估计值的绝对值要大于邻接矩阵,小于经济矩阵,意味着邻近省份的空间距离越近或经济体量越大都会加大旅游专业化对本省份经济增长的抑制作用。

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负向空间溢出效应的解释参考了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理论。假定两个邻近省份的经济增长速度稳定,在其它条件保持不变的情况下,若一方的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则意味着另一方贡献了比预期更多的旅游收入。从机会成本的角度考虑,当失去了这部分能够通过乘数效应派生出更多产出的需求,地区生产总值将无法达到预期水平,经济增长速度下降。另一种考虑技术进步的解释是,可能由于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导致的邻近省份超出预计部分的净流出使得国民经济中原本用于技术研发的费用有所减少,技术进步水平下降,经济增长速度减慢。

综合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的参数估计值,发现虽然旅游专业化的上升能够显著的拉动本地区的经济增长,但是由于其对邻近地区有更大的负向空间溢出效应,旅游专业化上升从总体上呈现出对经济增长的消极影响。具体来说,旅游专业化水平上升1%会导致平均人均实际地区生产总值下降约1.072%至3.038%。该数据反映出,从总体的角度考虑,如果各个省份都试图通过提高旅游专业化水平来促进经济增长,那么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所有省份的平均经济增长速度都会下降。因此,通过旅游专业化促进经济增长不适合作为区域经济增长的一般性策略。

研究结论与启示

由于以中国旅游发展为研究对象的计量经济学研究文献仅考虑单一空间效应,忽视了反馈作用而导致了错误估计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空间溢出效应问题。鉴于此,研究以2001年至2017年中国30个省份的平衡面板数据为基础,通过构建嵌套了绝大部分空间计量模型的一般模型,对同时存在空间自相关和空间溢出效应下的旅游专业化与经济增长关系展开了实证。研究采用客服内生性问题的拟-极大似然估计法对引入不同空间权重矩阵的空间面板杜宾模型进行了参数估计,以及通过构建偏导数矩阵的方法,估计了不同空间权重矩阵下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

研究得出如下结论:空间面板杜宾模型中旅游专业化变量及其空间项的参数估计值和直接效应与间接效应的估计值有显著差异,证实了关于直接利用点估计结果解释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空间溢出效应会导致错误结论的观点。在2001年至2017年间,中国各省份的旅游专业化水平总体有明显的上升。根据旅游专业化水平变化趋势的不同,30个省份被归为三类,分别是旅游专业化水平趋于收敛的北京、上海、天津等沿海城市,旅游专业化水平呈发散的云南、贵州和广西等省份,以及旅游专业化水平呈近似线性上升的其它省份。不论是从邻接、距离,还是经济来界定中国各省份之间的空间关联关系,直接效应的估计结果均显示,该时间区间内旅游专业化水平的提高显著的促进了对应省份的经济增长。三种空间权重矩阵下的间接效应估计结果均显示,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存在显著的负向空间溢出效应,即该时间区间内那些旅游发展较快的省份,它的旅游专业化水平的提高显著的抑制邻近省份的经济增长速度。总效应的估计结果显示,综合正向的直接效应和负向的空间溢出效应,旅游专业化水平的上升总体上呈现出对经济增长的消极作用。

与研究结论相关的政策启示如下:综合考虑旅游专业化对经济增长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从区域经济的角度考虑,通过旅游专业化提高经济增长速度不适合作为一般性的经济发展策略,而更应该是一种选择性的发展策略。从区域经济总量来看,当该区域内经济呈现出较大空间差异的时候,提高旅游专业化水平不适合作为经济落后地区缩小经济差距的发展策略。虽然旅游专业化水平的提高会显著的提高当地的经济增长速度,但是也会抑制邻近经济更发达地区的经济增长速度,导致区域经济总量出现下降。当区域内各个空间单元均呈现贫困状态的时候,旅游专业化可以作为短期内部分地区快速脱贫的一种选择。通过旅游专业化让部分地区先富起来,然后通过发展具有正向空间溢出效应的产业,带动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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