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刊文摘
2020-08-07
当博物馆开始重视移民文化
Illusionary equality? Museum politics, practice and immigrant heritage
全球化下的移民使得很多地区的博物馆面临着受众变得多元的现状,与之相对的是,博物馆在过去建构的“共同的”国家历史遭遇了挑战。移民文化在历史书写和文化遗产生产方面的重要性使得博物馆亟需将多元文化作为策展、收藏和研究工作的基础,以如实反映它所面向的整个社群的历史和现状。
作为近年来深受移民潮影响的国家之一,挪威博物馆界已经有了许多呼吁回应移民文化的声音。同时,挪威自19世纪60年代以来的几波移民潮和新博物馆学的产生和发展几乎发生在同一时期,新博物馆学对博物馆社会功能的强调也自然而然地嵌入了博物馆移民文化的讨论中。通过前期问卷调查,研究人员筛选了三家注重文化多元性的挪威博物馆:吕菲尔克博物馆(Ryfylke)、挪威民俗博物馆(The Norwegian Folk Museum)和跨文化博物馆(Intercultural Museum)。通过叙事研究的方式,作者梳理了三家博物馆在工作中融入移民文化的方式。
其中,吕菲尔克博物馆从上世纪90年代起就开始了一系列移民相关的项目,回应从欧洲其它地区来到吕菲尔克的难民潮。其中既有关注移民身份的讨论——不论他们的成长环境如何,秉持着怎样的价值观和宗教信仰,当他们来到挪威,他们的身份被简单粗暴地概括成了“难民”,吕菲尔克博物馆的项目试图将他们还原成个体;博物馆也有面向在挪威长大的移民儿童的教育项目。民俗博物馆和跨文化博物馆共同提出了一个名为“挪威的昨天–今天–明天?”的倡议,其中跨文化博物馆通过将移民纳入工作团队的方式,使少数群体的声音能够充分体现在博物馆的决策中;民俗博物馆则一直在构筑和丰富由口述史、照片、物件、视频等构成的移民文化档案库,并和奥斯陆大学历史系合作,将档案库开放给研究人员。
研究人员调查发现,在所有给予回应、并有移民文化相关项目或计划的近20家博物馆中,33%的博物馆通过常设展来呈现移民文化;52%通过临时展;43%举办相关的研讨会或讲座;67%会举办一些特别活动,例如音乐节或市集。有61%的博物馆项目是针对它们所在社区的特殊移民问题的,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些博物馆的社会意识。
来源:Museum Management and Curatorship2020年,第一期
作者:Grete Swensen & Torgrim Sneve Guttormsen
在新冠疫情期间策划大学设计展
Mindplay: Curating and exhibiting design during COVID-19
澳大利亚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的设计档案馆(The RMIT University's Design Archives,RDA)一直致力于20世纪以来墨尔本本地设计的收藏,这些收藏包含实物和虚拟作品,它们一起编织了设计之城墨尔本的现当代史;同时,自2017年以来,RDA一直保持着和院系的合作,将收藏开放给学生和教师,通过一年一度的策展项目推动以实践为主的教学。
通常,策展项目会提前确定一个主题,学生会基于RDA提供的相关藏品进行研究和策展,最后呈现出一个实体展览,其中所有的工作——从展览设计、项目管理、展览诠释到媒体公关——都由学生主导。但随着2020年初新冠疫情的出现,政府下达封城禁令,校园从3月开始关闭,线上授课取代了线下教学,实体的展览和以工作坊形式为主的策展讨论也变得难以实行。但对RDA和院系来说,这也是一个尝试线上展览的机会。线上展览本身蕴含着更多线下展览不具备的可能性,同时也可以令学生更自由地发挥创意。
2020年策展项目的主题是关于“澳大利亚设计之父”莱斯 · 梅森(Les Mason)。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在不能见面的情况下保证学生之间、学生和RDA的工作人员之间的合作。项目负责人法延 · 戴维(Dr. Fayen d'Evie)在微软的团队协作工具Microsoft Teams上搭建了一个线上团队,学生可以通过它分享视频提案和电子蓝图,获得老师和RDA工作人员的反馈,同时和其他学生进行交流。虽然彼此不能见面,但线上协作增加了合作频率,也更方便工作过程的记录和梳理。
另一个问题是,校园关闭使得RDA的藏品不能被随时获取。虽然在主题敲定时选好的相关藏品已经进行了电子化,但随着研究的进行,产生了一些新的藏品需求,而有的藏品没有电子文件。RDA的工作人员特地向学校申请,在一天内返回学校做了新藏品的电子档案。
线上展览的定位使“观众的线上体验”成为了策展项目的重点,Z世代的学生们如鱼得水地调配线上资源,使展览更加“好玩和有互动性”。学生先是在展览前期就开设了Instagram官方账号@mindplay.lesmason,定期发布梅森的作品档案和受梅森启发创作的其他作品,在呈现Instagram展览的形式上,学生甚至有意借鉴了RDA本身的橱窗结构。线上展览主要的呈现方式是网站,分为4个板块:关于、故事、心灵游戏(Mind Game)和线上商店,学生们除了通过藏品介绍梅森的创作生涯和文化遗产外,还设计了允许观众制作梅森风格的贴图和明信片的互动游戏,同时线上商店也搭建了一个展示和出售学生自己设计的衍生品的平台,商品包括帆布袋、茶巾、明信片、字体和手机桌面图,售出所得用以支持学院未来的教学工作。
来源:University Museums and Collections Journal2020年
作者:Ann Carew
数字时代的美术馆:艺术的数据库
Museums and digital era: preserving art through databases
数字语言的产生和进化意味着当代艺术在创作、传播和保存方法上的改变。当代艺术作品变得不再有形,甚至不再是可以量化的物质。新媒体艺术成为了无阶级的传播空间、一种根茎般的结构,在这里艺术家的权威被稀释,而公众成为了开源作品的有机组成部分:作品的意义只有在公众参与的一刻、在作品不断的复制和进化中得以完整。在这种情况下,传统美术馆自上而下的意识形态,以及传统的保存和展览方式也不再适用。
美术馆在数字时代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新媒体艺术的出现恰好呼应了上世纪70年代出现的新博物馆学,比起只注重传统的储存与展示功能的博物馆,新博物馆学更强调博物馆和文化、社会、经济和政治环境的连接。这意味着美术馆需要从仓库变成一个开源的数据库,里面储存的信息也需要从静态变成动态,隐藏变成可见。这也是对艺术转向的呼应:数字艺术的角色也在向数据库的方向转变,作品成为了“用户”分享知识和经验的容器,艺术家是传播过程的推动者。以安东尼 · 蒙塔达斯(Antoni Muntadas)的《档案室》(The File Room)为代表的90年代网络艺术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值得一提的是,古根海姆美术馆对这一潮流做出了及时的呼应,在2002年委任艺术家马克·内皮尔(Mark Napier)创作了网络艺术《net.flag》。与此同时,出现了一些致力于数字艺术保存与展示的新型平台,如独立平台“根茎”(Rhizome),又如古根海姆美术馆的“可变媒体网络”(The Variable Media Network)。
除了在作品和观众之间搭起沟通的桥梁外,对数据库这一形式的强调还有另一层意义,即艺术作品应该以何种形式被整理和分类。新时代艺术作品的开放性和意义的不确定性,使得美术馆不得不思考对元数据的重新定义。对内容和意义不断丰富的数字艺术的保存变得更像是对不断更新的数据库的维护,这使得技术问题成为了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因素:如何保证数据的安全,如何在储存容器——硬件和软件不断更新的状态下保证信息的正常获取,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来源:Collection and Curation2019年,第四期
作者:Luis D. Rivero Moreno
如何展览文学遗产
Literary heritage in museum exhibitions: Identifying its main challenges in the European context
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通过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作出了定义,并提出了一些保护和传播的措施。这使得如何展示、诠释和传播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了博物馆学的一个研究方向。文学遗产因为其介于物质和非物质之间的特性,成为该方向很好的一个焦点。
起源于17世纪的文学之家博物馆(literary house museums),通常选择作家的故居作为展览地点,同时试图用作家的私人物件作为进入文学作品、创作背景的入口。从这个角度出发,文学之家不仅是一个提供沉浸式体验的旅游项目,更是一个注重教育和互动的博物馆案例。
本文着重分析的问题是:博物馆在展览文学遗产时,应该如何做才能使传播效果最大化?作者采访了7位加泰罗尼亚和俄罗斯的文学遗产和博物馆学专家后,总结出了4点:首先是将文学类博物馆营造成一个文学“景点”。虽然文学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在博物馆展出的物件、手稿等是有形的物质遗产,需要在专家的指导下,以平易近人的方式将无形的文化通过有形的物质体现出来。同时,专家指出了文学类博物馆普遍缺乏推广的现状,并建议博物馆和当地的文旅政府部门或公司合作。如何吸引访客是个难题,因为普通观众,尤其是对其他国家的文学和作家不甚了解的外国观众,很难会主动去参观一家文学博物馆。此时博物馆的角色可以转变成将观众视为读者的文学推广者,作者称赞了奥尔罕·帕慕克(Orhan Pamuk)的“纯真博物馆”(The Museum of Innocence),该博物馆以同名小说为蓝本,用83个展柜呈现了小说中的83个章节,帕慕克就是基于展柜中的物品展开自己的故事的。
其次,文学类博物馆比其他博物馆更需要专业导览、工作坊、圆桌讨论等公共教育活动,它们是在文学的非物质性和物质性之间建立对话的必不可少的手段;第三点,作者手稿、物件、故居等是非物质化的文学遗产的载体,它们也是文学得以被理解和传播的基础,因此博物馆依然要重视展品本身的陈列,一些文学博物馆甚至允许访客聆听或触摸文学作品,希望从视觉以外的感官重现文学创作的历史记忆;最后,文学作品的展览往往不局限于博物馆或故居空间内,因为一部文学作品的创作,甚至一位作家的人生轨迹,都和他所生活的地理位置、文化背景息息相关。文学博物馆可以和当地的文旅部门合作,将导览拓展到博物馆之外的空间,比如巴黎的雨果之家就在城市中设置了一条行走路线。
在本文的第二部分,作者用4点标准检视了3个著名的欧洲文学博物馆网站:英国的莎士比亚故居博物馆、德国的歌德故居、法国的雨果之家。之所以选择网站而非博物馆本身作为研究对象,是因为网站通常是完整呈现博物馆展览和活动的平台,并且网站经常是观众接触到博物馆的第一个途径,网站本身设计得是否有趣,甚至会决定观众对这场文化之旅的期待程度。研究发现,3个博物馆都比较好地反映了这些标准,同时又因地制宜地做了一些创新,可以成为全球文学博物馆的参考范本。
来源:Museology and Cultural Heritage2020年,第三期
作者:Marina Strepetova, Jordi Arcos-Pumaro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