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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病原二代高通量基因测序技术诊断肾移植术后非HIV型肺孢子菌肺炎一例

2020-07-30周燕琳陈亚娟

临床内科杂志 2020年1期
关键词:孢子病原体胸部

周燕琳 陈亚娟

患者,女,27岁,因“咳嗽咳痰伴活动后气促半月,加重1周,发热3天”于2018年11月13日入院。患者入院半月前因受凉后出现咳嗽,干咳为主,偶咳白色黏痰,伴活动后气促,于门诊行胸部X线片检查结果示双肺中下野斑片状模糊影,考虑肺炎,予莫西沙星400 mg每日1次,治疗7天后复查胸部X线片,结果提示病变吸收不明显,予法罗培南0.2 mg每日3次治疗。病程中气促仍进行性加重,走平路100米感气促,使用莫西沙星、法罗培南疗效均欠佳。3天前出现发热,最高达38 ℃,伴畏寒。为求进一步治疗遂来我院。既往史:患者入院8个月前于我院诊断为慢性肾脏病5期,于2018年7月2日行同种异体肾移植术。现服用甲泼尼龙片8 mg每日1次、他克莫司3 mg每日3次、吗替麦考酚酯0.75 g每日3次治疗,未服用更昔洛韦预防性抗病毒治疗。患者系早产儿,出生体重约1.5 kg。有吸烟、饮酒史10年。有减肥药物(左旋肉碱)服用史,均因心悸、失眠等停药。入院体格检查:T 36.8 ℃,P 116次/分,R 27次/分,Bp 143/93 mmHg。心肺听诊未及明显异常,未见阳性体征。实验室检查:血气分析(未吸氧):pH 7.33(7.35~7.45,括号内为正常值范围,以下相同),PaO263 mmHg(80~100 mmHg),PaCO229 mmHg(35~45 mmHg)。红细胞沉降率46 mm/h(2~26 mm/h)、C反应蛋白48.10 mg/L(<10.00 mg/L)、降钙素原0.09 ng/ml(<0.05 ng/ml)。结核菌素试验(PPD)、结核感染T细胞斑点试验(T-SPOT)、(1-3)-β-D葡聚糖试验(G试验)、曲霉菌半乳甘露聚糖试验(GM试验)、呼吸道病原体九项检测(包括嗜肺军团菌、肺炎支原体、Q热立克次体、肺炎衣原体、腺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甲型流感病毒、乙型流毒和副流感病毒的血清IgM抗体检测)、痰细菌及真菌培养、血培养结果均为阴性。痰涂片结果正常。巨细胞病毒(CMV)DNA定量<1.00×103IU/ml。抗核抗体、抗中性粒细胞胞浆抗体检查结果为阴性。胸部高分辨率CT(HRCT)检查结果示:双肺弥漫性对称分布磨玻璃密度影、马赛克表现,双肺下叶实变影,小叶间隔增厚,支气管血管束周围间质增厚,见图1。诊断为免疫损伤宿主肺炎,立即予以美罗培南1 g每8小时1次抗菌(覆盖普通细菌)、更昔洛韦125 mg每日2次抗病毒、卡泊芬净50 mg每日1次抗真菌(覆盖肺孢子菌)联合复方磺胺甲噁唑3片每日3次口服治疗。停用吗替麦考酚酯,下调他克莫司至2.5 mg每日3次、继续甲泼尼龙8 mg每日1次、地尔硫卓90 mg每日1次治疗。但患者仍有高热,呼吸困难进行性加重,多次行血气分析(面罩吸氧)提示PaO2<70 mmHg。2018年11月16日加大糖皮质激素剂量为甲泼尼龙40 mg每日1次静脉滴注抗炎治疗。患者未再发热,气促逐渐好转,于2018年11月21日复查胸部HRCT结果提示双下肺病灶增较前增多,见图2。遂于喉罩下行气管镜检查,肺泡灌洗液(BALF)细菌、真菌及结核培养、GM试验、结核分枝杆菌及利福平耐药基因检测(gene-Xpert)结果均为阴性。双下肺病理检查结果:慢性炎症。感染病原二代高通量基因测序技术(mNGS)检测结果:肺孢子虫属(检出序列数:478 058),耶氏肺孢子虫(检出序列数:475 485)。确诊为卡氏肺孢子菌肺炎(PJP),停用美罗培南和更昔洛韦,继续卡泊芬净、复方磺胺噁唑治疗分别达到2周和3周疗程后停用。2018年11月23日调整甲泼尼龙为32 mg每日1次口服,每周减量8 mg至维持剂量8 mg,监测血肌酐水平稳定在150~170 μmol/L。2018年12月11日患者门诊复查胸部CT结果:双肺病灶较旧片明显吸收、好转,见图3。免疫抑制剂调整为原方案,即他克莫司3 mg每日3次及吗替麦考酚酯750 mg每日3次治疗。

讨 论

免疫损伤宿主肺炎已成为器官移植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因起病急、病情重,有创检查常难以进行,病原学诊断极为困难,往往需要多种抗菌药物联合治疗,覆盖细菌、真菌及巨细胞病毒等,甚至需要加用激素治疗[1]。本例患者初始予以经验性广谱抗生素治疗,症状有所缓解,但复查胸部HRCT提示肺部病灶增多,考虑可能合并其他罕见病原体感染。若为非感染性疾病,如免疫抑制剂诱发肺损伤、移植物抗宿主病引起的闭塞性细支气管炎伴机化性肺炎等,激素治疗有效[2-3]。mNGS能一次并行对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条DNA分子进行序列测定,全面分析一个物种的基因组和转录组,目前已逐渐推广到临床应用,包括肿瘤性疾病、遗传学、微生物等方面的基因检测,协助诊断及治疗[4]。本例患者BALF经mNGS检测,最终得到病原学诊断,得以精准治疗。非HIV型PJP不同于HIV型PJP,前者急性起病且进展快、病情重,病原学诊断困难,预后极差,病死率高[5]。因肺孢子菌负荷量低,普通检查往往难以诊断,近年来有关文献报道聚合酶链反应(PCR)技术(包括普通、巢式及实时定量PCR)逐渐应用于PJP诊断,其敏感性及特异性均较高[6]。而mNGS亦能从痰液或BALF甚至血液标本中成功检出肺孢子菌,且能一次性检测出标本的所有病原体。mNGS与PCR技术对PJP诊断的特异性及敏感性比较需进一步研究。

此外,近期一项纳入561例感染或高度怀疑为感染患者的回顾性研究中,将血液、痰、BALF或组织匀浆行临床微生物、mNGS检测,与传统微生物培养相比,mNGS敏感度和特异度分别为50.7%比35.2%(P<0.01)、85.7%比89.1%(P=0.39),在检测前已使用抗生素的患者中,mNGS的阳性率更高(52.7%比34.4%),且对不同标本的敏感性无差异[7]。在73例诊断不明的患者中,检测出卡氏肺孢子菌、衣原体、汉氏巴尔通体、诺卡菌、隐球菌、毛霉菌微孢子等罕见病原体,24例患者中检测出27种病毒,经验性治疗并未覆盖上述病原体,抗生素滥用问题严重。在Parize等[8]关于免疫抑制患者感染的双盲多中心前瞻性研究中,mNGS与临床微生物方法(包括涂片、培养、抗原检测、PCR技术等)相比,检测出病原体数量是后者的3倍左右(36%比11%),且mNGS有更高的阴性预测值(96.3%)。mNGS在死菌、使用抗生素的细菌、罕见、不典型及未知病原体、复杂混合感染中优势明显,还可同时检出病原体类型、毒力及耐药基因,具有灵敏、快速、低成本的特点[9],不仅为临床提供诊断和治疗依据,还为微生物培养条件提供参考。

综上,如本例患者若能尽早获取标本通过mNGS检测结果,精准治疗,早期停用不必要抗生素,可降低医疗成本,并减少耐药菌产生。对于免疫抑制状态、反复住院的重症感染患者需尽快明确其病原体类型,疑似罕见及非典型病原体、病因不明、诊断困难或为复杂混合感染、传统微生物方法检测结果反复阴性且疗效欠佳等情况,推荐应用mNGS协助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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