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Meta分析*

李 霖 ，周志焕 ，付姝菲 ，张 晗 △

（1.天津中医药大学中医药研究院，天津 301617；2.天津中医药大学方剂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天津 301617；3.天津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天津 301617；4.天津中医药大学复方中药研究创新团队，天津 301617）

偏头痛是一种反复发作的慢性神经血管性疾病，临床主要表现为阵发的一侧或双侧搏动性或交替性剧烈头痛，可伴有恶心、呕吐、畏光和畏声等自主神经系统功能障碍[1]。2016年WHO全球疾病调查结果显示，偏头痛已位列全球严重致残疾病第6位，近十年来其发病率已上升2倍，严重危害人类健康[2]，与痴呆、偏瘫和严重精神类疾病类同[3]。而在我国，偏头痛的患病率已高达9.3%[4]。偏头痛病因复杂，发病机制尚未阐明[5]，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现有药物无法达到根治偏头痛的效果[6-7]，许多药物长期服用会导致反跳性头痛和恶心呕吐等消化道副作用[8]。

中医药治疗偏头痛临床经验丰富，副作用较小，值得进一步挖掘和研究。偏头痛病因分为外感和内伤，风、火、痰、瘀、虚等常夹杂为患，错综复杂，病程迁延难愈[9]。其中，风热上扰是临床常见的重要证型之一，运用疏风清热法具有良好的疗效，但尚未发现对此方法研究的系统分析和评价。因此本研究对现有相关临床试验的疗效和安全性进行评价，以期为后续临床治疗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CNKI、万方、PubMed、the Cochrane Library数据库公开发表的关于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疼的临床研究文献，检索时限自建库至2019年6月。中文数据库以“偏头痛”“偏头风”“疏风”“祛风”“清热”“散热”“风热”为检索 词 ，进行组合检索；外文数据库以“Wind Dispersing”“clearing heat”“migraine”为检索词，进行组合检索。

1.2 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①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临床随机对照试验研究。②干预措施：试验组为疏风清热法或疏风清热法联合西药常规治疗，对照组为西药常规治疗，且两组西药用药方案一致，疗程及用量不限。③结局指标包括有效性、脑血流变化情况、安全性指标。

排除标准：①不符合偏头痛的诊断标准；②试验组或对照组包含针灸、耳穴治疗、推拿、穴位敷贴等外治法；③动物细胞实验、理论分析、综述等研究类文献；④个案报道、经验总结等经验类文献；⑤重复发表、雷同文献。

1.3 文献筛选与资料提取 两名研究者根据纳入和排除标准独立完成文献评阅、筛选后进行汇总，对存有争议的文献经讨论后决定是否纳入。预先制定资料提取表，提取内容包括：①文献基本信息（标题、作者、发表杂志、年份）；②患者的基本情况、分组、干预措施、病程、疗程、随机和盲法的使用情况；③有效性及安全性指标等。

1.4 文献质量评价 纳入文献根据Cochrane 5.2.3推荐的评估工具进行偏倚风险评价，包括随机方法、分配隐藏、受试者及结果评价盲法、数据完整性、选择性报告、其他偏倚等。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RevMan5.3软件，对提取的数据进行统计学分析。采用相对危险度（Relative Risk，RR）及其95%可信区间分析计数资料。采用χ2检验分析各研究间异质性，结合I2定量判断异质性大小。若I2＜30%则异质性较小，30%＜I2＜50%则为中等度异质性，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Meta分析；若I2＞50%则各研究结果之间为高度异质性，对异质性来源进行分析后，再亚组分析，若异质性来源不明确，则进行描述性分析。采用“漏斗图”评价文献是否存在发表性偏倚。

2 结果

2.1 文献筛选结果 根据上述检索策略，共检索到中文文献683篇，英文文献0篇。经筛选后最终纳入8篇文献进行分析，均为随机对照研究。文献筛选流程见图1。

图1 文献筛选流程

2.2 纳入研究的一般特征 8篇研究共纳入偏头痛患者1 057例，年龄范围在16～67岁之间，病程1个月至18年不等，各研究试验组均为疏风清热法治疗，对照组为常规西药治疗，疗程为2至8周，详见表1。

表1 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2.3 偏倚风险评价 所纳入的8个研究中，1个研究[14]使用的随机方法正确，评为low risk；1个研究未采用正确的随机方法，评为high risk；其余6个研究未描述随机实施方法，评为unclear risk。8个研究均未提及分配隐藏及盲法，均无法获得试验设计，两项指标均评为unclear risk。8个研究均未发现数据不完整，评为low risk。对纳入研究的偏倚风险进行总结评价，结果见图2。

2.4 Meta分析结果

2.4.1 临床治疗总有效率 8个研究报告了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临床治疗总有效率，共纳入患者1 057例，其中治疗组541例，对照组516例。各研究之间同质性较好（I2=27%），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研究。疏风清热法疗效优于常规西药治疗，差异有统计学意义[RR=1.19，95%CI（1.13，1.26），P<0.000 01]，见图 3。

图2 风险偏倚分析

图3 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总有效率Meta分析

2.4.2 脑血流速度改变情况 2个研究报告了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大脑中动脉（MCA）、大脑后动脉（PCA）血流速度变化情况，共纳入患者300例，其中治疗组152例，对照组148例。分析结果显示MCA血流速度变化数据存在异质性（I2=56%），不进行合并分析，2个研究结果显示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对MCA血流速度改善情况较单纯使用西药明显，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图4；PCA血流速度变化数据同质性较好（I2=0%），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合并效应量。结果发现，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后PCA血流速度改善情况与常规西药治疗未见显著性差异 [RR=-1.01，95%CI（-2.65，0.63），P=0.23]，见图5。

图4 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后MCA血流速度变化Meta分析

图5 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后PCA血流速度变化Meta分析

2.5 不良反应 8个研究当中有6个研究提供了不良反应相关信息，其中3个研究报告未发生不良事件。1个研究[14]试验组5例出现轻度口干，2例睡眠改变，对照组15例出现口干，7例出现嗜睡、难醒等睡眠改变，6例有不同程度头昏，9例食欲改变；1个研究[15]试验组出现2例大便溏软，对照组出现7例嗜睡、头晕，3例食欲增加；1个研究[16]试验组出现4例腹胀、恶心、便溏，对照组出现3例头胀、恶心、口干。在对症处理后，上述不良反应均有所缓解，未对后续治疗造成影响。

2.6 发表偏倚 根据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总有效率制作漏斗图，结果显示漏斗图不对称，表明可能存在发表偏倚，见图6。

图6 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总有效率漏斗图

3 讨论

偏头痛病因总体分为外感和内伤，二者不仅可同时出现，而且也常伴随虚实夹杂。外感主要则之风邪，外风常挟寒、热、暑、湿等邪气上犯头部；内伤主要由脏腑功能失调、痰饮、瘀血等因素引动内风，上扰清窍[18]。有学者认为[19-20]，风、火、痰、瘀、虚诸邪皆可化热，热极生风，风热上扰清窍导致偏头痛发生。在内伤所致偏头痛中，内风主要责之于肝，情志不畅，肝郁化火，火郁生风；或阳气亢逆，化生肝风内动；或肝肾阴虚，阴不制阳，阳亢化风；或肝血不足，血虚发热生风，导致偏头痛。但也常有两者同时出现，外风引动内风，或外风入里化热，或挟痰挟瘀，上扰清窍。因此，风热上扰是偏头痛的重要病因之一，在治疗中应当注重疏风清热法的应用。

疏风清热法重用风药，通过疏风散热，解除风热上扰所致头痛。本文纳入的8篇文献选方中辛凉解表药多以柴胡、菊花、蔓荆子、薄荷为主，重在疏散头面风热。若风重于热，则配伍白芷、藁本等解表祛风。厥阴风木，需以阴血濡养，常配伍白芍养血柔肝，川芎行气和血止痛。疏风清热法选用的风药多兼有引经作用，蔓荆子、羌活善治太阳经头痛；白芷善治阳明经头痛；柴胡、黄芩善治少阳经头痛；藁本善治厥阴经头痛。此外，肝风内动化火者加黄芩、夏枯草等清肝泻火、平肝熄风；血瘀较甚者，酌加地龙、蜈蚣等祛瘀通络。疏风清热法选方中以疏散外风为主兼以清肝热泄肝火平息内风，以治风为主兼以养血活血通络，行气止痛，气血同调，共奏疏风清热、祛风止痛之效。

本研究纳入8项临床随机对照试验进行系统评价，发现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总有效率、MCA血流改善情况均优于单纯西药治疗，不良反应发生例数及症状少于单纯西药治疗，提示疏风清热法在临床应用中更安全有效。然而，本研究纳入的文献数量较少，整体文献质量不高，仅一项研究提及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对病例进行分组，另有一个研究随机方法不规范，其他研究均未具体描述随机方法，导致结局指标数据的可靠性及可信度降低，影响有效性及安全性的评价。上述结论有待更多高质量研究的证实。随着今后疏风清热法治疗偏头痛的临床研究的不断开展，期待研究者重视临床试验设计和实施的规范性，提升研究的科学性和严谨性，为后续中医药治疗偏头痛提供更高质量的试验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