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舍大黄的“悲欢”与“情义”
2020-07-21璞石
□ 璞石
同楼右舍是外国语学院退休的陈教授,他的老伴和儿子都是邻近企业的职工。搬入新居时,只有他们两老,出于恻隐之心,他们还收留了一只流浪小黄狗。
从小我就怕狗,当时心里直犯嘀咕:这下如何是好,以后出门都会碰上这只叫人发怵的小黄狗。然而,这只历经磨难的小狗很灵泛,见到邻里会乖巧地摇着尾巴打招呼,从不乱叫,很快就与楼里的老少邻居“混熟”了,特别逗人喜爱。
大约半年以后,它就长成大黄狗了,随之职务也从“卖萌”宠物,跃升为看楼护栋的“保安”大黄。还别说,自从大黄上岗后,再也没有小偷“光顾”过楼栋。大黄越来越受到众人的“追捧”。
年已古稀的陈教授身体长期欠佳,懂事的大黄经常陪伴他,不离左右。不幸的是,第二年春天,陈教授就因病去世了。当时大黄连续几天趴在地上不吃不喝,也不搭理人。之后,陈教授的儿子大陈携妻女一家三口从外面搬了过来,与其母亲同住。过了一段时间,大黄才逐渐恢复了常态。此时,大陈竟打起了大黄的“发财”主意。从此,大黄原本平静快乐的生活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大陈将大黄一年一次,甚至一年两次强行拽到外面让其频繁地配种,然后把大黄生的刚满月的小狗拉到市场去贩卖。天寒地冻或酷热难当之际,邻里常听到楼下陈家杂屋内大黄时而发出阵阵痛苦的喘吠,时而凄厉地呻吟,声声撕心裂肺,令人坐立不安。
大黄慢慢地被“折磨”得毛发脱尽,骨瘦如柴,双眼呆磕,与原来人见人爱的模样完全判若两“形”,使人怜悯与痛心。
虽然大家多次婉言地劝过大陈,却都收效甚微,无济于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遇到大黄,只见它步态蹒跚,无精打采,但还是吃力地对人摇着尾巴,场景让人愧疚揪心。
一天,大黄举止显得有点反常。平日早已极少露面的它,大白天竟匍匐在楼栋大门口,无论谁出来,它都强打精神一瘸一拐地跟随一段路程,“依依不舍”地驻足目送,再返回原地。
当时大家都没细心观察,更未留意到它表现出来的特别亲昵的举动。谁知第二天,大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事发突然,众人细细回忆琢磨,这才幡然惊悟,原来是重情重义的大黄感到大限将至,专程在走之前,拖着病体残身与楼栋邻里一一“道别”。回想起来,众人悔恨哀怜交织,不觉潸然泪下。
大黄走了十余天后,楼栋邻里的忧伤与愤懑尚未退去,岂料嘴叼香烟的大陈若无其事地一手托着鸟笼,一手拖着一条小黑狗回来了。他又“踌躇满志”地开始了他那龌龊无良的狗“营生”……
楼栋里有人说,高校是知识分子工作与生活的聚集地,像大陈这种德行的人不配住在学校场所。我倒另有“俗见”,而此议已从楼道邻里养狗延伸到另一个沉隐的、具普遍性的问题,且不累赘。
大陈完全是靠“拼爹”搬进高校的。由此延伸,学校教职工的子女绝大部分在校外的单位工作。再过上十几年、几十年,我们这一批,甚至比我们年龄略小的人都“走”了,那时的高校将有70%~80%的教职工住房,住的都是非学校人口,各类社会闲杂人员住进或游荡于高校即成常态。彼时校非校,管理难上难。不言而喻,享同一住房改革政策的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将会更早遭遇类似的不堪“后果”。
但愿这只是个人的杞人忧天,坚信既有策划住房改革的能人,必有化解住房改革矛盾的强者吧!
璞石有话说
掐指算来,我与邻家大黄相处,一晃竟有十余年。小时候我就被狗狂吠过、追过、吓过,一直对狗有很重的偏见。自与邻家大黄“相识相知”后,我完全颠覆了对狗的“扭曲”认知。其实,世上最温顺、最重情、最亲近人的动物只有狗。在与人的关系中,狗完全处于被动地位。绝大多数的狗见到陌生人吠叫,其实是一种本能的自卫。慢慢地,我从怕狗、躲狗、恨狗,转变为爱狗、亲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