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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至南北朝时期邓县治所的考古学新证

2020-07-20王先福

湖北文理学院学报 2020年7期
关键词:城址襄阳墓葬

王先福,姚 练

(1.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7;2.襄阳市博物馆,湖北 襄阳 441021)

邓县是中国最为古老、延续时间最长的少数县级行政区之一,传世文献关于邓县设立的明确记载始于西汉,三国两晋南北朝因袭。

《汉书·地理志》南阳郡“邓,故国。都尉治。应劭曰:‘邓侯国。’”《后汉书·郡国志》南阳郡“邓,‘有鄾聚’。”

《三国志》也有多处提到“邓”,其中《蜀书·刘封传》:“陛下大军,金鼓以震,当转都宛、邓。”,这里将“邓”与“宛”并称,且以“都”形容,其地位显然较高。《魏书》有“邓王、邓侯”之爵位,如《魏书·邓哀王传》有“邓哀王(侯)冲”,“(建安)二十二年(217年),封琮为邓侯。”《魏书·邓艾传》:“今以艾为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进封邓侯。”结合前后封赠情况看,该“邓”确为地名。

晋代则分南阳郡置义阳郡,邓县属义阳郡。《晋书·地理志》义阳郡“邓,古邓侯国。”杜预《春秋释例》卷六“邓地”条亦云:“邓,义阳邓县。”“鄾,邓县南沔水之北鄾也。”

《宋书·州郡志》雍州刺史之“新野太守”下有:“蔡阳、邓县。并汉旧县。”雍州刺史总序提到“晋孝武始于襄阳侨立雍州,并立侨郡县。宋文帝元嘉二十六年(449年),割荆州之襄阳、南阳、新野、顺阳、随五郡为雍州,而侨郡县犹寄寓在诸郡界。孝武大明(457-464年)中,又分实土郡县以为侨郡县境。”新野为“晋惠帝分南阳立。”

《南齐书·州郡志》雍州之京兆郡下有“邓”县,时京兆郡为雍州所辖侨郡。雍州治襄阳,辖襄阳、南阳、新野、京兆、扶风等四十六郡,部分为侨郡。而邓县作为汉旧县,应为“实土”县。

南朝梁和北朝西魏时期已不见明确设置的邓县记载,但雍州有“邓城”,且《魏书》《梁书》《周书》《南史》《北史》等多处宛、邓或樊、邓并称。如《魏书·张彝传》张彝向北魏世宗(在位时间500-515年)上表曰:“而值銮舆南讨,问罪宛、邓,臣复忝行军,枢机是务。”《南史·柳仲礼传》:“中大通(529-534年)中,西魏将贺拔胜来逼樊、邓,仲礼出击,破之,除黄门郎。”《周书·韩褒传》:“(西魏大统)二年(536年),梁人北寇商洛,东魏复侵樊、邓。”《北史·杜杲传》:“建德初(572年),授司城中大夫,仍使于陈。……。又遣谓之曰:‘若欲合从,共图齐氏,能以樊、邓见与,方可表信。’”宛、邓或樊、邓并称与《三国志》所记类似,说明邓城的地位确实重要,不排除邓县依然存在。

邓县自西汉设立后,两汉属南阳郡辖县,其源于古邓国,并有“鄾”地;晋代邓县虽属义阳郡,但其为南阳郡所分设,其间的三国时期尽管没有明确的邓县设立,但“邓”与当时南阳郡治所的“宛”(县)并称,推测“邓”至少也为县,上承东汉,下接晋代;东晋孝武帝于襄阳侨置雍州,宋元嘉割襄阳、南阳等五郡为雍州后据有实土,其下汉旧县之邓县为分自南阳郡之新野太守管辖,南齐时期则为雍州治下侨郡京兆郡属县,可见其前后一脉相承。梁和西魏时期,虽不见邓县的设置,但从“邓城”的重要位置等分析,其应与之前的“邓县”相关。

关于西汉至南北朝时期邓县的一脉相承学界无疑义,但关于其地望,则主要有两说,即河南邓州和湖北襄阳说,石泉先生运用详实的文献资料结合考古遗存的发现进行充分论证后认为,当时的邓县治所就在今湖北襄阳樊城西北的邓城遗址[1]105-126。撇开南北朝以后的文献特别是记载出入较大的晚期志书,我们主要依据当时即汉至南北朝时期的传世文献来作进一步的分析。

《后汉书·岑彭传》载:“车驾引还,令彭率傅俊、臧宫、刘宏等三万余人,南击秦丰。拔黄邮,丰与其大将蔡宏拒彭等于邓,数月不得进。帝怪以让彭,彭惧,于是夜勒兵马,申令军中,使明旦西击山都。乃缓所获虏,令得逃亡,归以告丰。丰即悉其军西邀彭。彭乃潜兵度沔水,击其将张杨于阿头山,大破之。”从记述看,岑彭围邓城数月不克被责后,于一天夜间整军,第二天佛晓前向西攻陷山都城,表明邓城在山都城的东面,且距离不远,正因如此,岑彭军才能于邓城外很快到达山都城外,且能保持战斗力迅速攻陷山都。之后,驻扎邓城的秦丰要与岑彭决战,但岑彭迅速渡过沔(汉)水,在阿头山大破秦丰部将张扬,说明山都城离沔(汉)水也较近。山都县同为当时的南阳郡属县,《后汉书》引李贤注“山都故城在襄州义清县东北”,与当时的邓州无关。本人结合考古资料考证出山都城在今襄阳市樊城区太平店镇乔岗遗址[2]。则邓城可在山都城以东、距汉水不远的范围内寻找。

《三国志》之《吴书·孙坚传》载:“初平三年(192年),术使坚征荆州,击刘表。表遣黄祖,逆于樊、邓之间。坚击破之,追渡汉水,遂围襄阳。单马行岘山,为祖军士所射杀。”裴松之注引《典略》曰:“坚悉其众攻表。表闭门,夜遣将黄祖潜出发兵。祖将兵欲还,坚逆与战。祖败走,窜岘山中。坚乘胜,夜追祖。祖部兵从竹木间暗射坚,杀之。”刘表的荆州即以襄阳为首府的荆州,其时的襄阳城、樊城大致在今之襄阳城、樊城附近当无疑义,本人也做过较为详细的梳理[3]。孙坚征伐设于襄阳的荆州,黄祖阻击的军队不可能距离荆州城(即襄阳城)较远,则“樊、邓之间”之“邓”城当在与樊城邻近的区域。

《三国志》之《吴书·三嗣主传》裴松之注引(东晋)孙盛曰:“魏氏尝藉战胜之威,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下汉阴之众。”则邓塞旁应有水系可以行船通达汉水,并在汉水以南聚集军队,也说明了邓县就在汉水附近。且“邓塞”离樊城不远。《三国志》之《魏书·张既传》裴松之注引《魏略》曰:“正始二年(241年),朱然围樊城,城中守将乙脩等求救甚急。(夏侯)儒进屯邓塞,以兵少不敢进,但作鼓吹,设导从,去然六七里,翱翔而还,使脩等遥见之,数数如是。”而北魏郦道元著《水经注·淯水》记:“(淯水)南过邓县东。县故邓侯吾离之国,楚文王灭之。秦以为县。淯水右合浊水,俗谓之弱沟。水上承白水于朝阳县,东南流,径邓县故城南。习凿齿《襄阳记》曰:楚王至邓之浊水,去襄阳二十里,即此水也。浊水又东,径邓塞北,即邓城东南小山也。方俗名之为邓塞,昔孙文台破黄祖于其下。浊水东流,注于淯。淯水又南,径邓塞东,又径鄾城东,古鄾子国也。盖邓之南鄙也。昔巴子请楚与邓为好,鄾人夺其币,即是邑也。司马彪以为邓之鄾聚也。(淯水)南入于沔。”明确了邓塞在邓城东南,汉水以北、淯水以西。这些文献记载建构了邓城、邓塞、樊城、汉水以及鄾城之间的相对关系。

此外,《三国志》之《蜀书·诸葛亮传》裴松之注引东晋史学家习凿齿《汉晋春秋》曰:“亮家于南阳之邓县,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号曰隆中。”也指明了邓县与襄阳的大致关系。成书于刘宋时期盛弘之的《荆州记》云:“樊城西北,有鄾城。鄾城西北行十余里,邓侯吾离之国,为楚文王所灭,今为邓县。”南朝梁萧统编《文选·出师表》,唐李善注引《荆州图副》云:“邓城旧县西南一里,隔沔,有诸葛亮宅,是刘备三顾处。”这几处有关邓城、鄾城、樊城、襄阳城、汉水之间的位置关系与前述一致。

南北朝时期,魏、齐邓城之战是一次南北方的重要战争,根据《梁书·武帝本纪》《南齐书·魏虏传》《南齐书·崔慧景传》《魏书·宇文福传》等可以还原整个战争的过程。(南齐建武)四年(497年),魏孝文帝元宏率军进攻南齐雍州,齐明帝令太子中庶子梁王萧衍驰援,十月进至襄阳。后命度支尚书、太子左率崔慧景总督雍州诸军。次年即永泰元年(498年),崔慧景至襄阳,并分兵守樊城。三月,崔慧景、萧衍等率5000余人进驻邓城。元宏率魏军十万攻至邓城,崔慧景守南门,萧衍守北门,魏军保卫邓城,分兵城东南、城东、城北重点进攻,萧衍欲出战被拒。魏军不断增兵,崔慧景于南门出逃,过闹沟时桥断,军士相互践踏死伤无数。魏军攻破北门入城,齐将刘山阳等且战且退,取袄杖填闹沟而过,退至汉水北岸被围,据樊城苦战,到晚上,魏军退兵。崔慧景等因恐惧而渡船过汉水回到襄阳城。更可看出邓城、樊城、汉水、襄阳城之间的关系,即所涉几处地理实体之间,邓城在樊城以北,樊城在汉水北岸,南过汉水为襄阳城。

综上所考,邓城就在当时的山都城以东不远、今樊城西北、南有河流(浊水)、东有淯水且距汉水不远的地方,南过汉水就是襄阳城,其东南有邓塞、鄾城。结合上述文献多次提到围邓、攻邓等记载和汉及以后的县级治所普遍有城防体系的情况看,邓县治所也应有城。求之于考古发现,在今樊城中心城区西北5公里处正有一处邓城城址符合这些条件(今天二者之间的城区实际已连为一体)。城址西侧有七里河(古浊水)东南流,在城南再折向东流注今小清河(即古清水,原注入淯水,后因改道直接流注汉水),邓城东距小清河约4公里、距唐白河(淯水)约10公里,西距当时的山都县城约23公里,南距今汉水北岸约5公里。

邓城城址基本保存完好,平面略呈长方形,南北长800~825、东西宽600~675米,面积约84万平方米。城垣墙体底宽20米左右,残高3~6米,四角突出,东南角最高。每面城墙正中各有一个缺口,是为城门;城外有护城河,宽20~40米,残深1~4米。城内文化层厚1~2米左右。城内及城墙上暴露遗物十分丰富,包含有陶鬲足、鬲口沿、豆盘、豆柄、盆口沿、罐口沿等容器及绳纹砖、瓦等建筑材料残片,并有少量硬陶器。其时代上自春秋中期,下至南北朝时期[4]2[5]61[6]43。2012年曾在邓城内东北部试掘50平方米,地层最多可分七层,第七层出土盆、瓮口沿及筒瓦、砖残片,时代不早于西汉晚期,并有少量两周鬲足、豆柄等;最晚的文化层为第三层,出土黄瓷碗底和砖、板瓦等,时代为唐代。同时对北门东侧城墙暴露的剖面进行了简单清理,现路面以上地层分六层,除耕土、扰土层外的第三层出土影青瓷、白瓷碗、小盂等,时代不早于宋代,最早的第六层出土盆、罐口沿和筒瓦、瓦当等,时代不早于西汉;以下未清理。东城墙剖面还清理出1座宋代灰沟、1座南朝灰坑(1)襄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2012年邓城城址试掘资料。。从城墙剖面地层和遗迹情况看,城址至少在汉代进行过修缮或加固,很可能在南北朝时期废弃。结合城内试掘情况分析,城址在汉至南北朝时期较为繁荣,出土的早期遗物表明至少在西周晚期至春秋时期,城内就有人居住;同时,城址废弃后,城内依然有人居住,直至宋代。只是城址始建年代因城墙未解剖到底尚难以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邓城在汉代至南北朝时期是有城垣的,其作为当地的中心聚落当无问题。

既然邓城是邓县县治,城内人口应相对较多,城外也有一定的控制区,即其周边应有同时期的一般村落和较大甚至较为密集的同时期墓地,这也为考古发现所证实(图1)。

目前,在邓城附近发现的一般村落遗址不多,面积大小不一。韩岗遗址面积达120万平方米,先后多次发掘近2000平方米,时代为春秋中期至汉代;汉代地层分布于整个遗址,只是因发掘位置不同堆积有所差别,清理出灰坑、灰沟、水渠、水井、窑址等诸多汉代重要遗迹;出土物十分丰富,陶器为大宗,有纺轮、饼等生产工具,罐、壶、瓮、盆、盂、碗、盘、缸、釜、甑、筒形器等生活用器,空心砖、筒瓦、板瓦、瓦当、排水管等建筑材料,以及陶、石、铁质生产工具和铜镞、砝码、盖弓帽等[7,8](2)襄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2009、2011年韩岗遗址发掘资料。。周家岗遗址面积约15万平方米,时代分别为新石器时代、周代、汉代;2008年发掘清理出汉代文化层和灰坑、灰沟,出土少量泥质灰陶素面盆和绳纹双耳罐、筒瓦、板瓦等残片[6]178。卞营遗址面积约10万平方米,时代为春秋至汉代、宋代;2008年发掘清理出汉代文化层和灰坑、瓮棺葬等,出土较多的陶质建筑材料筒瓦、板瓦及生活用器盆、罐等[6]191。王家巷遗址面积约6万平方米,时代为周、汉代;2008、2013年发掘清理出汉代文化层和墓葬,出土陶鼎、盒、壶,或加仓、灶、井及少量的绳纹双耳罐、砖、板瓦等陶片,铜“五铢”钱(3)襄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2008年襄阳内环路王家巷遗址发掘资料。。张营遗址面积约5万平方米,时代为新石器时代、汉代;2006年发掘清理出汉代文化层和灰坑、墓葬,出土有较多的绳纹筒瓦、板瓦和盆、罐等残片[6]190。

这五处遗址紧紧依附在邓城城址周围,成为其外围村落,其中的窑址附近或为作坊区。不过,这些遗址最晚时代为东汉,均未发现三国至南北朝时期遗存,推测其时该地为南北方争夺的主战场、战争频繁、人员都集中到城内之故。

而在邓城城址周边方圆5公里范围内有汉代至南北朝时期墓地20余处(图1),离邓城城址愈近,分布愈密集。按照规模可分为大、中、小型墓地。

1.邓城城址 2.韩岗遗址 3.张营遗址 4.卞营遗址 5.王家巷遗址 6.周家岗遗址 7.岗遗址 8.卞营墓地 9.黄家村墓地 10.周家岗墓地 11.吴家坡墓地 12.贾庄大冢 13.岭子墓地 14.墓子地墓地 15.贾巷墓地 16.宋家寨墓地 17.张营墓地 18.汤岗墓地 19.小李营墓地 20.骆台墓地 21.蔡庄墓地 22.余岗墓地 23.上岗墓地 24.沈岗东墓地 25.彭岗墓地 26.王寨墓地 27.徐家营墓地 28.王坡墓地 29.西王家巷墓地 30.解放店墓地 31.前官田墓地 32.山湾墓地 33.团山墓地

大型墓地,面积在50万平方米以上。贾巷墓地面积达120万平方米,是一处东周至宋代的大型墓地,先后多次发掘墓葬1100余座,其中西汉至南北朝时期墓葬500座以上;南朝墓有大量“宋大明五年”(461年)和“南阳宗”及“王”“胡”“盖”字铭文砖等[9]299-335(4)襄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2008年襄阳内环路贾巷墓地发掘资料.(5)梁超.樊城贾巷墓地第三次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4,2015:22-25.(6)周婷.樊城贾巷墓地绿地三期项目2015年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5,2016:29-30.(7)周婷.樊城贾巷墓地云兴路项目2015年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5,2016:31-36.(8)周婷.樊城贾巷墓地绿地三期项目2016年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6,2017:58-63.(9)周婷.樊城贾巷墓地云兴路项目2016年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6,2017:64-68.(10)周婷.2018樊城贾巷遗址墓地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8,2019:47-56.。黄家村墓地面积约100万平方米,先后发掘东周至宋代墓葬434座,其中两汉墓葬66座、南北朝墓葬8座[10][11]320-509。王坡墓地面积约80万平方米,三次发掘春秋早期、战国至东汉墓葬253座,其中两汉墓葬150座[12](11)王伟.蒙华铁路工程高新区张家岗墓地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6,2017:20-26.。卞营墓地面积约50万平方米,先后多次发掘西周晚期至宋代墓葬580座,其中汉至南朝墓葬226座[13,14][6]258[15]。余岗墓地面积约50万平方米,多次发掘东周至西汉墓葬700余座,其中M714随葬有整套的制陶工具,墓主显然为一工匠[16,17][6]258[18]。

中型墓地,面积在10~50万平方米之间。韩岗墓地面积约20万平方米,先后多次发掘春秋早期、西汉至唐代墓葬100余座,其中西汉至唐墓70余座[6]257[19](12)襄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2009、2012年韩岗遗址、墓地发掘资料.;重要的是发掘了3座南朝“辽西韩”家族砖室墓,砖铭均有“韩”“辽西韩”“孝建元年岁在午八月四日韩法立为祖公父母兄妹造”字样[20];墓地中现存一座较大的封土堆(俗称“韩冢”),底径30余米、残高约7米,2000年其被盗后调查确认为1座大型砖室墓,墓壁及顶部有彩绘壁画,初步认定时代为南朝,很可能与“辽西韩”家族有关[4]537-538。岭子墓地面积约20万平方米,两次发掘战国晚期至西汉墓葬117座[13][6]260。周家岗墓地面积约10万平方米,发掘战国至清代墓葬20座,其中西汉土坑墓6座,东汉砖室墓3座(13)襄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2008年襄阳内环路周家岗墓地发掘资料.。吴家坡墓地面积约10万平方米,发掘西汉至宋代墓葬123座,东汉、南朝、唐墓相对较多,包括1座南朝画像砖并“弘农杨”铭文砖墓(M56),1座南朝“韩”“辽西韩”“孝建元年岁在午八月四日韩法立为祖公父母兄妹造”铭文砖墓(M79)(14)襄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2011年吴家坡墓地发掘资料.。彭岗墓地面积约10万平方米,先后六次发掘东周、汉、清代墓葬181座,其中西汉墓15座[21,22][23]138-151[24]。沈岗东墓地面积约10万平方米,清理战国晚期至东汉时期墓葬60座[25]。

小型墓葬,面积在10万平方米以下。蔡庄墓地面积约8万平方米,清理两汉、明清墓葬17座,其中两汉墓葬14座(15)王伟.高新区枫叶国际学校蔡庄遗址墓地.襄阳考古年报2018,2019:67-75.。上岗墓地面积约8万平方米,两次清理战国晚期至西汉早期、唐宋54座[26]398-408(16)龚祥炜.襄阳新城吾悦广场项目上岗墓地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8,2019:61-66.。宋家寨墓地面积约6万平方米,发掘南朝后期至唐代早期墓葬36座(17)王志刚.樊城宋家寨墓地的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4,2015:40-41.。墓子地墓地面积约5万平方米,两次发掘战国晚期至西汉早期墓葬25座[27,13]。小李营墓地面积约3万平方米,发掘晋至唐代墓葬68座(18)周婷.襄阳小李营墓地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4,2015:10-11.。张营墓地面积约2万平方米,两次发掘汉代至清代墓葬57座,汉代至南北朝墓葬约占一半[6]269(19)杨一.张营墓地的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4,2015:12-13.;墓地西北部现存封土堆1座,底径约50米,残高约7米,因被盗调查为一座规模较大的砖室墓[4]540。汤岗墓地面积约2万平方米,两次发掘东汉末期至唐代墓葬63座(20)梁超.襄阳汤岗墓地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4,2015:43-44.(21)梁超.樊城汤岗墓地第二次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5,2016:13.。骆台墓面积约3000平方米,发掘东汉大型石室墓和小型砖室墓各1座,前者石墓门及柱上有画像(22)杨一.高新区骆台墓地发掘.襄阳考古年报2015,2016:9-12.。王寨墓地面积约3000平方米,清理汉晋隋唐墓葬27座(23)高顺利,杨一.2018王寨墓地发掘情况.襄阳考古年报2018,2019:25-29.。贾庄大冢1996年因公路建设取土而清理,早期被严重破坏,为大型多室砖墓,时代为三国时期[28]。徐家营M12018年被清理,为1座小型单室砖墓,时代为南朝晚期或隋代初年(24)高顺利.襄阳徐家营墓地M1发掘简报.襄阳考古年报2018,2019:44-46.。

当然,因为资料整理的滞后性,邓城城址周边还有部分墓地未能统计,如城址南约1公里的西王家巷墓地、北约800米的解放店墓地、北约1.6公里的前官田墓地等都发现和发掘了较多的两汉至唐代墓葬;还有部分楚墓地发现了少量的秦汉墓葬,如山湾墓地、团山墓地等。

从分布上看,上述遗址和墓地主要分布在邓城城址的北、东、南三面,西面基本没有,这可能与其西面基本建设少致配合进行的考古工作少有关。从规模上看,遗址、墓地有大有小,大者面积超过100万平方米,遗址堆积较厚,遗迹、遗物丰富,墓地有墓葬上千座者,小者仅数千平方米,墓葬仅十几座,还有仅见单墓者;而墓葬也有大小之分,特别是砖室墓,一般大型墓为多室、中型墓为双室、小型墓为单室。从延续时间上看,既有从东周到唐宋时期连续不断的遗存,也有中间有缺环如有汉代、南北朝但缺乏三国、两晋时期的遗存,还有的只有汉代或南北朝时期的遗存等。这些遗存以邓城城址为中心,分布十分密集,规模大小不一,延续时间较长,具有一定的功能分区,其中还有多个墓地南北朝时期墓葬出土的铭文砖为流民的迁入和郡县的侨置提供了依据,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邓城城址为同时期该区域的中心城市,且只能是邓县县城(邓城)。而部分墓地唐宋墓葬的发现也为城址在南北朝时期废弃后作为普通聚落继续存在作了注解。

此外,按照前述《汉书·地理志》《水经注·沔水》等记载,邓县源自邓侯国,“秦以为县”,即西汉邓县承袭秦邓县而来。近年出土的里耶秦简和北京大学藏秦水陆里程简册为秦设邓县提供了实证。《里耶秦简》9-2076:“十月辛丑,南陽守衍下縣……鄧下南郡守。”“十月己酉,鄧守丞尚敢言之。”[29]“邓守丞”显然为邓县官员,邓县因位于南阳郡和南郡之间,故文书从南阳郡传递到邓县后,由邓县再将文书传递到南郡[30]。而北京大学藏秦水陆里程简册所记南郡水路和陆路里程中对邓县及其所属多个津渡与淯口、西陵、宛梁门、宛宜民庾、宛武庾、鄢等地之间的距离有明确记载[31],经过测算,秦邓县的位置正好在上述邓城城址附近,这也是西汉邓县地望考订的一个印证,其详细考证和研究,本人已有专文[32],在此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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