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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素市场化配置与产权市场命运

2020-07-16常修泽何亚斌

产权导刊 2020年6期
关键词:产权制度产权市场化

常修泽 何亚斌

近期,网络和报刊上大规模地涌现关于“生产要素”、特别是“要素市场化”配置的文件或文章。在中国面临人类历史上罕见的疫情冲击、即将走出“战时经济体制”而逐步转入正常经济轨道的新形势下,读到这些渗透改革精神、坚持“要素市场化”配置导向的文件、文章,我们深感欣慰。与此同时,见上述文件文章所示未来中国“五大要素市场”总体设计和专项“市场”设计中,没有提及“管理要素市场”或“企业家市场”,也没有单独出现“产权市场”,我们也多少有些遗憾。

接《产权导刊》朋友反馈,产权交易界诸多从业同行和有关监管者朋友,对此有所忧虑。一些同志提出疑问:如此重要的“要素市场化”配置文件为何没有“产权市场”的提法呢?希望就此问题做出必要的廓清。我们认为,准确理解生产要素的内涵、产权与生产要素的关系,以及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的机理,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清产权市场发展的新趋势。本文探讨四大问题,与经济理论界特别是产权界朋友共同切磋。

1  生产要素范畴究竟包括多少元素——我们的理论认识

我们认为,“要素”(factors)的要旨在“素”,是指构成事物的必要元素,即构成一个客观事物的存在并维持其运动的必要的最小单位,乃组成系统的基本单元。根据《政治经济学大辞典》的注释,生产要素(factors of production)是指“生产某种商品时投入的各种资源”[1]。至于在人类社会生产中究竟有多少生产要素,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认识有一个不断拓展和深化的过程。根据我们的理论积累,由窄到广,大体有以下五种内涵。

1.1  两要素论

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代表人物、统计学创始人威廉·配第在其《赋税论》中有名言:“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他认为,社会财富的真正来源是劳动和土地,而课税的最终对象也只能是土地的地租及其派生收入。劳动和土地,成为创造财富的“两要素”。我们当年通过学习《政治经济学史》已经明瞭这一点。

1.2  三要素论

100多年前,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引用了威廉·配第的成果,但增加了资本要素。根据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理论,他认为全社会生产的年产品价值由不变资本价值、可变资本价值和剩余价值三部分组成,即“C+V+M”。进而他在《资本论》中分析资本主义分配关系的重点是资本、土地生产要素所有权对剩余价值的分割,“等量资本获得等量利润”[2]。“V+M”体现了马克思对于“劳动”创造价值的认定。劳动、资本、土地——马克思的“三要素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权威观点,一直流传到中国改革开放之后。

1.3  四生产要素论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实践的不断深入,传统“三要素论”的内涵得到拓展。1997年9月中共十五大报告在谈到“把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结合起来”时,明确提出“允许和鼓励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参与收益分配”。这里在“三要素”的基础上明确地把“技术”列入生产要素范畴。

与我们产权交易市场相关的是,2002年11月中共十六大报告提出要“发展产权、土地、劳动力和技术等市场”,这里第一位是产权市场。但是,需要说明的是,“发展产权、土地、劳动力和技术等市场”一句,有现实可理解的一面,但在理论逻辑上也有不顺的一面。对此,在本文第二部分的“第二”点,我们将加以展开分析。

一年后,逻辑不顺的情况有所矫正。2003年10月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提出“大力发展资本和其他要素市場”。其中要求积极推进“资本市场”建设,以及“加快发展土地、技术、劳动力等要素市场”,并从现实操作角度,强调“规范发展产权交易”。

1.4  五生产要素论

2013年11月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在“健全由要素市场决定的报酬机制”的论述中,除前面提到的四要素外,增加了“管理”要素,从而形成“五生产要素”论。“管理”要素的确立,意味着人们对企业家等管理者已经给予高度重视。

1.5  七生产要素论

“五要素”提出后,伴随信息革命的兴起,又一新的要素——“信息要素”逐步进入人们的视野。在研究中,人们开始意识到:信息是可以创造价值并能进行交换的无形资源,是现代生产要素的组成部分。但是否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元素单独列出,对于我们来说,则经历一个酝酿和“孕育”的过程。一开始,本文第一作者是把信息与技术放到一起探究的。例如,在2016年接受访谈时就这样表述:“生产要素有老有新,但基本上就是资本、土地、劳动力、技术(包括信息)、管理”,这里在“技术要素”之后特意用括号补上“信息”[3]。直到2017年6月16日,其在国家行政学院所作的《用新思维推进新旧动能转换》的报告中才提出:“我们说要寻找新的动能,很大程度要找这个新的技术。当然现在还有一种就是信息,信息将来有可能变成一个新的资源,跟技术并立”[4]。2019年10月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把与“信息”接近的“数据”,正式列入“生产要素”之中,而且把“知识”、“技术”分列为两个独立因素,原话是:“健全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生产要素由市场评价贡献、按贡献决定报酬的机制”。这就完整地形成了“七生产要素”论。

2  “产权”与“生产要素”是什么关系——我们的“生产要素生命论”

产权与生产要素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里阐述我们的“生产要素生命论”。简要谈三点认识:

第一,“从广义上”说,“产权”是覆盖到各种“生产要素”上的。

我们的产权理念,一开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也是“狭义产权”。只是到了21世纪初,随着实践的进一步展开和认识的深化,才逐步实现由“狭义产权论”向“广义产权论”过渡。

过渡的标志,是本文第一作者2003年为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起草工作所提供的有关产权问题的基础性内部研究报告——《论建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现代产权制度》(是年5月20日上报中央《决定》起草组)。建议中央“从广义上”把握“产权”。第一,在产权定位上,不应局限于狭隘的“企业产权制度”,而应超越企业层面,从更高的层次提“现代产权制度”;第二,在产权内涵上,建议包括物权、债权、股权、知识产权,以及劳动力产权和管理产权等,“从而使要素产权体系完整化”;第三,在产权制度构成中,建议包括产权界定、产权配置、产权交易和产权保护四个支柱性制度。

这次全会通过《决定》后,该内部研究报告2004年被允许公开发表。先是其“摘要本”公开发表在国家发改委所属《宏观经济研究》上[5],可贵的是,“全文本”受到《产权导刊》厚爱,破例加“编者按语”,说明缘由,将“全文本”分前后两期连载[6]。这是产权界的一段佳话,也体现作者对《产权导刊》情有独钟。

《产权导刊》全文发表后,第一作者对产权的研究继续拓展完善,于2009年推出《广义产权论》,其中,第一要义就是“广领域”产权 。广到哪?除了原来的“资本”产权之外,一是广到天上,即“环境产权”(如碳排放权);二是广到地上地下,如各类自然资源(包括土地资源等)资产产权;三是广到天与地之间“人”的身上,如各种人力资本产权(包括知识产权、劳动力产权、管理产权)等[7]。总之,按照作者的“广义产权”理论,“产权”应该是能覆盖到各种“生产要素”之上的。

第二,“产权”是“生产要素”的内在属性,并构成其“生命”。

需要说明的是,前面说到的一度流行的“发展产权、土地、劳动力和技术等市场”一句,如果从不严格的现实市场来说,人們是可理解的,但严格来说,逻辑上是不顺的。因为,这里的“产权、土地、劳动力和技术”等中,“产权”与“生产要素”不是平行的关系,它是潜藏于“生产要素”之中的,即是说,每一种要素中都有自己的产权。土地要素中有土地产权,资本要素中有资本产权,劳动力要素中有劳动力产权,知识要素中有知识产权,技术要素中有技术产权,数据要素中有数据产权,管理要素中有管理产权,等等。

那么,十六大报告提出“发展产权、土地、劳动力和技术等市场”里讲的“产权市场”是什么呢?我们理解,本意指的是当时存在于现实的“各类资产”的产权交易市场。

第三,“产权制度完善”与“要素市场化配置”:中国经济改革的两大重点。

2017年10月中共十九大报告指出:“经济体制改革,必须以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作为重点”。基于此,2019年,本文第一作者在《改革与战略》杂志发表《开放倒逼下的中国经济改革“双突破”论》鲜明提出,在当今开放倒逼下的中国经济改革,面临纷繁复杂的局面,需实行“双突破论”,即通过产权制度的创新完善和要素市场化配置这两个“突破点”,来带动新阶段整个经济体制改革[8]。

其中,完善产权制度,是改革的第一重点。具体来说,健全现代产权制度需健全四根支柱性制度:产权界定制度,产权配置制度,产权交易制度,产权保护制度。我们2019年合写的《何亚斌对话常修泽:新阶段中国经济改革纵横谈》[9],已专门谈如何完善产权制度,本文不再赘述。

我们认为,“要素”(factors)重在“素”,即元素或资源; “产权”(property rights)重在“权”,即权利或权益。各项生产要素的根基和载体都涉及产权制度,在实践中各项生产要素的配置和流转都涉及产权交易。产权不同于一般的生产要素,而是高于一般生产要素的权利。可以说,产权是各种生产要素的生命和精髓。这就是我们所持的产权:“生产要素生命论”。

3  关于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配置与“产权市场”的位置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第二重点,就是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配置。鉴于我国经济结构性矛盾的根源在于要素配置扭曲,因此,要结构转型、推动高质量发展,根本途径是深化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为完成这项重大任务,2020年3月3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专门出台了《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下面结合要素市场,谈谈我们的看法。

3.1  牢牢把握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的四大原则

《意见》提出了四大重要原则:一是市场决定,有序流动。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畅通要素流动渠道,保障不同市场主体平等获取生产要素,推动要素配置依据市场规则、市场价格、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二是健全制度,创新监管。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健全要素市场运行机制,完善政府调节与监管,做到放活与管好有机结合,提升监管和服务能力,引导各类要素协同向先进生产力集聚,防止市场失灵。三是问题导向,分类施策。针对市场决定要素配置范围有限、要素流动存在体制机制障碍等问题,根据不同要素属性、市场化程度差异和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分类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四是稳中求进,循序渐进。坚持安全可控,从实际出发,尊重客观规律,培育发展新型要素形态,逐步提高要素质量,因地制宜稳步推进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

我们认为,上述要素市场化配置的四大重要原则十分重要,把“市场决定”放在第一位,特别重要。“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和“政府作用”这个原则,是中国经济运行的基本原则。在疫情暴发时期的“非常时期采取非常举措,是对的,但从经济运行原则说,这是‘原则的例外,不是‘原则的例内”。“大疫过后、国际环境危机过后,进入恢复正常秩序的阶段,我们应适时地转入‘原则的例内,经济运行还是要强调‘市场决定性作用和政府作用”;而不应“把疫情期间的一些做法凝固化、机制化、神圣化”[10]。中共中央、国务院之所以此时出台这样的《意见》,是坚持正确改革发展方向的举措,我们必须牢牢把握这一要旨。

3.2  关于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的内容:建议扩展为“六大要素市场”

目前报刊见到的要素市场体系,内容表述为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等“五大要素市场体系”。这种表述涉及两个大问题:

一是关于知识与技术市场问题。我们认为,去年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所表述的知识要素和技术要素之间,虽有交叉但并非同一概念,将来应细化为知识与技术两个并列的市场。在我国技术要素市场化起步期,鉴于日常运用存在着交叉,《意见》初步将头脑中的“知识”与实际形成的“技术”合并为“技术”,暂在一个市场上运行是可以的,但远期看,应按两个要素市场加以完善。

二是建议明确增设“管理要素市场”或称“企业家市场”。目前《意见》提出的五个生产要素市场中,并未涉及管理市场,存在一定缺憾。针对此,有必要加上“管理市場”或“企业家市场”。我们认为,企业家是参与市场经济活动的重要主体,在国家改革、开放、创新发展中肩负着重要使命。目前,国内有些人“错把经理当官员”的官僚思想严重,亟需从国家层面推动企业家要素市场化,加大市场化选人用人力度,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11]。健全企业家(或称管理)要素市场,有助于建立企业经理人员“市场化选拔任用”机制。

3.3  关于要素市场排序:建议将劳动力的地位置于首位

劳动力是各生产要素中最具创造性和主观能动性的要素,牵动其他各要素的优化配置,应当置于首位。劳动力要素市场化配置,或称为引导劳动力要素合理畅通有序流动,它涉及“人的自身解放”问题。在各生产要素中,劳动力要素(或称人力资源)是最活跃、最重要的要素。改革开放以来,劳动力市场迅猛发展,劳动力要素市场化配置程度也有所提高,但是在劳动力流动过程中还存在“障碍人的自身解放问题”。引导劳动力要素合理畅通有序流动,应着重抓住三大要点。(1)深化户籍制度改革,畅通农民工落户城市渠道,少数特大城市除外;(2)畅通劳动力和人才社会性流动渠道,这涉及到“平等就业”问题;(3)完善技术技能评价制度。现在技能评价问题甚多,要畅通非公有制经济组织、社会组织、自由职业专业技术人员职称申报渠道。完善技术工人评价选拔制度,给一线劳动者提供通畅的“上升管道”。

在劳动力要素市场之后,可依次排土地要素市场、资本要素市场、技术(知识)要素市场、数据要素市场和“管理要素市场”或称“企业家市场”,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要素市场体系。将“管理要素市场”或称“企业家市场”放在后面,这并不意味着其重要性就弱,而是基于“企业家”是企业各种生产要素的组织者、协调者和指挥者,是居于综合地位的其他各种生产要素整合者。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一个单独的提琴手是自己指挥自己,一个乐队就需要一个指挥。”企业家就是乐队指挥。

3.4  矫正“产权”的来源,变“赋予”产权为“承认”产权

各类要素的“产权”或权利是哪里来的?它是内在属性,还是外在属性?或者,直白地说,是上面“赋予”的,还是其自身本来就有的?这里面现在存在一些误区。例如,有文章使用“赋予”产权的提法。我们认为,这种观点是不当的,很容易与官本位下的“恩赐”观点相混同。应该唤起社会对各类要素的产权或权利的尊重,建议用“界定”“承认”“确立”等用语,不用“赋予”二字,以摒弃官本位下根深蒂固的“恩赐”或“赋予”观。

基于这种正确认识,土地要素的产权是土地所有者或家庭承包者或经营者固有的,资本要素的产权是资本所有者固有的,劳动力产权是劳动力所有者固有的,知识产权是知识的创造者和拥有者固有的,技术产权是技术创新者和拥有者固有的(因此需要确立并健全“职务科技成果产权制度”,切实落实以增加知识价值为导向的收入分配政策),管理产权当然是管理者自身固有的。

至于数据要素的“数据产权”归属问题,比较复杂一些。我们建议,首先要界定“数据”的内涵,要防止狭隘化,它不只是政府统计系统为国家宏观调控提供的“数据”,而是全部信息的总和;同时要建立健全“数据权利”体系,根据数据性质予以分类确权—护权:第一,对于有主体的数据,应明确该主体的所有权,完善个人信息授权制度,授权允许使用;第二,对于主体不明、采用脱敏技术处理或深入分析挖掘的数据,应对数据开发主体的权利“界定”并“承认”,这对于全面提升数据要素价值,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3.5  产权市场在现在的五大要素市场中放在哪里为好?

上面我们谈的包含有企业家要素的市场六大要素市场中有“资本市场”。《意见》对资本市场提出了重要任务。特别重要者,有完善股票市场基础制度(包括发行、交易、退市等制度;投资者保护、证券民事诉讼、多层次股票体系建设等制度);加快发展债券市场(包括稳步扩大债券市场规模,丰富债券市场品种,推进债券市场互联互通,探索对公司信用类债券实行发行注册管理制度等)。我们建议,在资本生产要素市场部分,可以提出继续发展并完善产权市场的命题。因为,产权市场是资本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在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中已有明确表述:产权交易市场与证券交易市场平列,同属于资本市场。现代产权制度的第三要义是产权“流转顺畅”,目的是通过一定程序的产权运作(交易)使产权各种权能的所有人获得产权收益。每类生产要素都有产权,都需要上市流转,因此需要建立产权流转市场,可以归到非标的资本市场,未来的六大要素市场都能与此建立联系,这样,资本要素市场的作用就可以大大发挥。

4  产权市场发展的新趋势与当前任务

4.1  全面准确地把握中央关于市场体系建设的精神实质

2017年10月中共十九大报告在提出“经济体制改革必须以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为重点”之后,早就强调:要“实现产权有效激励、要素自由流动、价格反应灵活、竞争公平有序、企业优胜劣汰。”

2019年10月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要求:“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完善公平竞争制度……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

上述两段引文的关键词是三句话:“要素自由流动”;“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我们必须在这三句关键话的前提下,来理解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配置。这就是本文的核心。站在这个高度上来认识产权市场与要素市场化配置,就能“不畏浮云遮望眼”了。

4.2  当前任务

结合中央的最新要求,如何抓住宝贵政策供给,更好发挥产权市场功能优势,从广度(要素范畴)、深度(向内挖潜)和质量(高效公平)上做好要素市场化配置,产权市场就大有可为。

4.2.1 广度上向所有生产要素市場化配置进军,开拓交易新领域。产权市场建立发展32年来,交易对象由企业国有产权逐步扩展,但是依然有局限性。中央《意见》为我们开辟了广阔天地,拓展到劳动力、土地、资本、知识技术、数据和管理等多要素的市场化配置。比如数据要素的市场化配置,首创者是贵州阳光产权交易所,自2014年12月投资成立贵阳大数据交易所以来,先后推出2016年“数据星河”战略、2018年“数+12”战略。2019年3月宣布启动增资扩股计划,扩大股东阵容、打造数据交易“朋友圈”,增强核心竞争力,成为全球第一家大数据交易所。2019年12月山东产权交易中心投资并控股的省数据交易公司在济南成立,大数据交易有了载体,成为全国第二家,这都是具有战略前瞻眼光的可贵探索。

4.2.2 深度上向生产要素价格的市场化形成进军,发挥产权市场新能量。中央《意见》指出:“完善主要由市场决定要素价格机制”。目前,我国部分要素市场定价机制仍然不够完善,市场化价格形成机制还有很多体制机制障碍,这不利于市场化配置资源,因此,需要深化要素市场价格体制机制改革。结合上述六大要素市场,要点是:(1)推进资本市场的利率市场化机制和人民币汇率弹性形成机制;(2)完善土地市场价格形成机制;(3)完善企业劳动者报酬和工资收入形成机制、事业单位绩效工资形成机制以及机关公务员工资收入形成机制;(4)完善技术成果的转让价格形成机制;(5)完善数据“数价”和信息使用费形成机制;(6)完善管理者(企业家)的“身价”形成机制等。

4.3.3 质量上(高效公平上)向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进军,彰显资本市场新功能。

第一,按照“健全要素市场运行机制”的要求,下一步产权界应积极参与“健全要素市场化交易平台”工作。重点是:拓展公共资源交易平台功能;健全科技成果交易平台,完善技术成果转化公开交易与监管体系;引导培育大数据交易市场,依法合规开展数据交易;支持各类所有制企业参与要素交易平台建设,规范要素交易平台治理,健全要素交易信息披露制度。

第二,按照“完善要素交易规则和服务”的要求:下一步,产权界应密切关注研究制定土地、技术市场交易管理制度;建立健全数据产权交易和行业自律机制;推进全流程电子化交易;推进实物资产证券化;鼓励要素交易平台与各类金融机构、中介机构合作,形成涵盖产权界定、价格评估、流转交易、担保、保险等业务的综合服务体系。

第三,按照“提升要素交易监管水平”的要求:下一步,产权界应打破地方保护,加强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执法,规范交易行为,健全投诉举报查处机制,防止发生损害国家安全及公共利益的行为;加强信用体系建设,完善失信行为认定、失信联合惩戒、信用修复等机制;健全交易风险防范处置机制。本文第二作者早在10年前就写作了《论产权市场信用风险防范》一文,对产权市场信用风险作了揭示,就产权市场信用风险规避和治理提出了对策建议[12]。

上述这些功能要求,已经大大超出了传统的产权市场的基础交易功能,而属于要素资源市场化配置如何更专业、更优化、更高效、更公平的新职能。这对于已过“而立之年”、一直砥砺前行的中国产权市场来说,既是新的使命和挑战,更是宝贵的发展新机遇,我们应抓住机遇,肩负起历史的责任。

(作者:常修泽,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建立产权市场构想》(1987)和《广义产权论》(2009)提出者;何亚斌,湖北产权市场创始人,中国产权协会原副秘书长、党委原副书记,研究员)

注释:

[1]张卓元主编:《政治经济学大辞典》,经济科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71页。

[2]王琴:《西方收入分配理论历史演进》,《新财经》(理论版),2011年1月19日。

[3]常修泽:《民营企业应立足于创造市场》,《辽宁日报》2016年5月26日。

[4]常修泽:《用新思维推进新旧动能转换》(在国家行政学院的报告,2017年6月16日),国家行政学院出版社音像资料。

[5]常修泽:《论建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现代产权制度》(“摘要本”)《宏观经济研究》2004年第1期。

[6]常修泽:《论建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现代产权制度》(“全文本”,上、下),《产权导刊》2004年第2期、第3期(连载)。

[7]常修泽:《广义产权论》中国经济出版社,2009年版,第3页。

[8]常修泽:《开放倒逼下的中国经济改革“双突破”论》,《改革与战略》杂志2019年第8期。

[9]见《国有资产管理》2019年第10期第10—17页。

[10] 常修泽:《三阶段由“原则的例外”转入“原则的例内”——在2020莫干山春季论坛的发言(4月28日)》中国新闻网,2020年5月2日。

[11]常修泽:《企业家阶层新论》,《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3期。

[12] 何亚斌《论产权市场信用风险防范》,《产权导刊》,2010年第10期30-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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