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针灸治疗炎症性肠病的主穴运用规律分析
2020-07-16纪茜茜侯晓菲卢圣锋吕志刚
纪茜茜 ,侯晓菲 ,仲 颖 ,卢圣锋 ,2,吕志刚
(1.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江苏南京210023; 2.南京中医药大学针药结合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江苏南京210023;3.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江苏南京210023)
炎症性肠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s,IBD)是一组以腹泻、腹痛伴黏液脓血便为主要临床表现的慢性非特异性炎症性疾病,包括溃疡性结肠炎 (Ulcerative colitis,UC) 以及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CD)[1]。近年来,随着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及饮食的变化,我国IBD 的发病率正逐年上升,且癌变率也逐年递增,成为除结直肠癌外危害肠道的第二杀手,已被列入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慢性病范畴,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及生命安全[2]。IBD 病因及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确,研究认为本病由多种因素相互影响、相互作用所致,包括各种肠道微生物、免疫炎症细胞、感染因子、易感基因、环境因素、精神心理因素等[3]。目前IBD 的传统药物治疗有氨基水杨酸制剂、激素、硫嘌呤类药物、沙利度胺、生物制剂等[4],但因疗效欠佳、易复发且不良反应明显等限制了其在临床上的使用[5-6]。研究表明,针灸治疗IBD 具有疗效明确、副作用少及复发率低等优点[7-11]。结合刘朝等[12]的研究及查询的文献来看,针灸治疗IBD 的文章呈现逐年增多的趋势。但因选穴纷繁复杂、规律不明等限制了针灸治疗IBD 的临床运用。本研究收集了近11年来国内外针灸治疗IBD 的相关文章,对其中涉及的主穴进行整理,以期得到可普遍用于治疗IBD 的针灸基础处方,为针灸临床治疗IBD 选穴提供参考和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检索数据库
国内数据库: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维普数据库(CQVIP)、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WANGFANG DATA);国外数据库:PubMed、Web of Science。检索时间范围:2007 年 9 月 1 日-2018年 9 月 1 日。
1.2 检索词
中文检索词:“炎症性肠病”“溃疡性结肠炎”“克罗恩病”和“针灸”“针刺”“艾灸”“灸法”“电针”“埋线”“穴位注射”。
英文检索词:“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Ulceratibe Colitis”“Crohn′s disease”“IBD”“UC”“CD”和“acupuncture”“moxibustion”“electroacupuncture”“catgut embedding”“acupiont injection”。
1.3 文献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治疗炎症性肠病、溃疡性结肠炎或克罗恩病的临床研究、临床报道。选穴为十四经腧穴,主要治疗手段为针刺、灸法、电针、埋线、穴位注射等针灸疗法。
排除标准:综述、专家经验、个案报道、动物实验、机制探讨、文摘等;研究对象含有除IBD 以外的其他疾病;不以针灸治疗作为主要干预措施;重复检出或发表的文献,保留最新发表的1 篇;选取两种以上针灸疗法进行比较的,选疗效最佳分组的穴位处方;未表明具体穴位或未描述出完整穴位处方;以经外奇穴、阿是穴、耳穴、头穴线等非十四经腧穴为治疗用穴。
1.4 资料提取
按照上述文献纳入与排除标准筛选文献,共收集到符合标准的文献190 篇。穴位处方提取方法:仅用1 组腧穴进行治疗,不分主穴配穴计1组;以一组腧穴为基础随证(症)配穴进行治疗,只提取基础穴位计1 组,以上2 种类型文献共163 篇,得到163 个处方;以不同腧穴治疗不同证型或有多组腧穴交替使用的文献共27 篇,逐一提取计数得到81 个处方,共计有效处方244 条。
1.5 数据库建立
提取纳入文献中的主要腧穴及文献名称和证型或症状,将对应资料输入预先设计好的Excel资料提取表进行保存,并将其导入SPSS 22.0 和Clementine 12.0 软件。
使用SPSS 22.0 进行描述性分析和聚类分析;使用Clementine 12.0,采用关联分析中的Apriori 算法对数据进行关联规则分析。
2 结 果
2.1 描述性分析结果
2.1.1 穴位频次分析结果 对244 个主穴处方的腧穴进行穴位频次分析,共涉及穴位64 个,使用总频次共计1137 次。按穴位在穴位处方中的使用频率降序排列并保留前15 位,结果见表1。应用频次最高的前3 个腧穴分别是天枢、足三里、关元。
表1 腧穴使用频次表
2.1.2 经脉频次分析结果 64 个经穴的经脉分布情况见表2。表2 显示针灸治疗本病共用到10条经脉,包括足阳明胃经和足太阳膀胱经等8 条正经以及任、督二脉。其中足阳明胃经、任脉、足太阳膀胱经的使用频次共计960 次,占总频次的84.45%,用穴数共计40 个,占总用穴数的62.51%。
表2 经脉选用频次表
表3 腧穴分部表
2.1.3 部位选用频次分析结果 按部位分析针灸治疗IBD 穴位的分布情况,见表3。结果发现,针灸治疗本病主要选取胸腹部(44.85%)和下肢部(29.02%)的穴位。
2.1.4 特定穴分析结果 针灸治疗IBD 的主穴中共涉及31 个特定穴,占总主穴位数的48.44%,使用频率最多的特定穴类别是募穴,下合穴、背俞穴次之,见表4。
表4 特定穴分析表
2.2 关联规则分析结果
用Clementine 12.0 对使用频次>4 的28 个主穴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设置支持度>15%,置信度>85%,获得13 条关联规则,见表5。置信度表示前项出现的条件下后项出现的概率,支持度表示前后项同时出现的概率。例如足三里出现时,天枢出现的概率是58.091%,支持该关联规则的处方为85.714%。
表5 关联分析结果
2.3 聚类分析结果
运用SPSS 22.0 统计软件对使用频次>4 的主穴进行聚类分析,得到冰柱图(图1)和树状图(图2)。由图1 可见,若按群集数5 来分,可以得到以下3 个有效聚类群:天枢-足三里;气海-关元-中脘;脾俞-肾俞-大肠俞。
树状图将其分为两大类,经分析发现一类是重点穴,一类是辨证配穴。由聚类分析结果得到以下核心主穴对:天枢-足三里,关元-气海-中脘,脾俞-肾俞-大肠俞,三阴交-长强,合谷-下巨虚。
图1 高频主穴聚类冰柱图
图2 高频主穴聚类树状图
3 讨 论
炎症性肠病为西医病名,目前中医学尚无病名可与其完全对应,多因感受湿热、饮食不节(洁)、劳倦内伤或情志失调引起,病位在肠腑。UC病位在大肠,CD 病位在小肠,涉及脾、肝、肾、肺、心等诸脏[13]。 本研究显示,针灸治疗 IBD 以足阳明胃经和任脉穴位为主。胃肠不仅在现代解剖结构上与大小肠相通,在中医理论中脏腑通过经络相互联系,“大肠小肠皆属于胃”,胃经又与大肠经同名,故治疗肠腑病优选胃经穴位。“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任脉行于腹部正中,与多条经脉相通,且与腹腔内部脏腑如脾胃大小肠关系密切,故在IBD 治疗中有重要作用。使用频次最高的3 个腧穴为天枢、足三里、关元,分别归属于胃经和任脉,其中天枢是大肠经之募穴,有疏调肠腑之功。“肚腹三里留”,足三里可健脾燥湿,生发胃气。关元是小肠募穴,任脉、冲脉、足三阴经的交会穴,是强壮保健要穴,有培本固元之功。
从选穴部位来看,胸腹背部穴位最多,其次是四肢,说明IBD 的针灸治疗重视局部取穴与远道取穴相结合。按特定穴来分,发现选穴类别主要为募穴、下合穴、背俞穴。募穴是本病选用次数最多的特定穴,《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阳病治阴”,故腑病多取募穴,结合“合治内腑”,故多选大肠、小肠、胃等之募穴和下合穴。背俞穴为五脏六腑之气输注于背部的腧穴,《灵枢·骨度》“二十一节”定位及现代神经系统对体表、内脏传入信息的节段性支配都反应了背俞穴的客观存在性以及科学性[14],其中肠腑病所对应的神经节段为胸9 至胸12[15],故也常作为IBD 的选穴重点。
关联规则分析发现关联性较高的是足三里-天枢、关元-天枢、上巨虚-天枢。天枢是大肠募穴,足三里为合穴、胃之下合穴,两者合用有远近配穴之义,可达健脾止泻之效。关元为小肠募穴,也是保健要穴,与大肠募穴天枢配伍,有疏调肠腑、健脾补肾之功。上巨虚是大肠之下合穴,与天枢配伍属合募配穴,早期有研究显示合募配穴治疗大肠腑病的疗效要好于俞募配穴[16]。由表5 可见不论前项腧穴如何变化,后项基本固定为天枢,表明天枢是治疗IBD 的必选穴位,此条发现与描述性分析中天枢穴使用频次最高相符,多项研究也表明单选用天枢穴治疗IBD 疗效优于足三里等其他穴位[17-19]。进一步对使用频次大于4 的主穴进行聚类分析,聚类冰柱图显示,按群集数5 来分,得到3 个有效聚类群:天枢-足三里,气海-关元-中脘,脾俞-肾俞-大肠俞。结合树形图分析得出,主穴被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治疗IBD 的要穴,天枢、足三里、上巨虚、关元、气海、中脘,以上要穴与高频选用的穴位基本对应。其中天枢、足三里、上巨虚均属胃经,3 穴配伍共奏燥化脾湿、生发胃气、通络理肠之功,关元、气海、中脘是任脉穴,3者均是强壮保健要穴,合用可补益先后天之本。此6穴共用,既有局部治疗作用又有全身调节效应,可作为针灸治疗IBD 的基本穴位处方。剩下的主穴可归为一类,即辨证选穴,又可从中总结出3 组核心穴对:脾俞-肾俞-大肠俞,适用于脾肾气虚证;三阴交-长强适用于脾肾阳虚证,多用艾灸;合谷-下巨虚适用于湿热郁结型。结合中医病机[20]及多项研究[21-22]分析发现IBD 较常见的3 种中医证型为脾肾气虚型、脾肾阳虚型和湿热郁结型,此3 型的辨证治疗可分别选用以上三组穴位。
研究中发现针灸临床治疗IBD 尚存在以下几个问题:①临床上IBD 的诊断和针灸治疗IBD 的疗效判定标准参差不齐,多为自行拟定的疗效标准,并未参考国内现有的IBD 疗效判定标准[23];②随机对照试验设计缺乏严谨性,未详细说明随机对照试验使用的方法;③多数文章缺乏辨证取穴的证候判断标准。
另外,笔者在整理文献时发现,临床单独使用神阙穴艾灸治疗IBD 也有很好的疗效[24-26]。同时,基于现代刺激骶神经理念的八髎穴,在临床实验中显现出良好的效果[27-29],但由于缺乏大范围的研究文献,故在本研究中未能体现其价值。
总之,结合本次分析,提示在临床运用针灸治疗IBD 时,可选用天枢、足三里、上巨虚、关元、气海、中脘作为基本处方,为针灸临床治疗IBD 提供了参考及依据,可大大提高临床工作者运用针灸治疗IBD 的工作效率。需要注意的是,针灸治疗使用的穴位以及方法并非是绝对的,本文仅对针灸治疗IBD 提出了参考,临床应该根据患者具体症状和病候进行穴位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