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成员不礼貌言语与家庭成员身份建构

吴蓉 田兴斌

摘  要：家庭成员因身份关系亲密，容易产生不礼貌言语，家庭成员不礼貌言语影响家庭成员身份的建构和调整。本研究从不礼貌和身份构建的关系角度出发，以美剧《摩登家庭》中家庭成员的不礼貌话语作为语料，阐述了家庭成员不礼貌言语的家庭成员身份建构，以期对家庭成员不礼貌现象和身份建构的辩证关系提供一些启示和思考。

关键词：不礼貌言语;身份建构;话语冲突

作者简介：吴蓉（1996-），女，贵州贵阳人，硕士研究生，助教，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语用学;通讯作者田兴斌（1961-），男，贵州铜仁人，博士，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二语习得与跨文化交际。

[中图分类号]：H0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18--02

1.引言

不礼貌话语是人們在生活和交往中使用的交际话语。不礼貌作为礼貌的语用对立体，最初被视为语用偏误和交际中的边缘现象（利奇，1983），未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和重视。直至库尔佩珀（1996）和鲍斯菲尔德（2008）深入详细探讨了不礼貌话语，发现不礼貌话语是大量存在于人们交际话语中，与礼貌话语发挥同等重要的作用，人们可以在不同的语境使用以达成不同的交际目的的一种交际策略，才使学者们转变了对不礼貌话语的看法并从不同的角度研究不礼貌话语。身份和不礼貌话语的相互关系是不礼貌话语理论研究的新切入点和研究热点。身份是指一个人的出身、资格、地位等（涂有明，2009）。家庭成员身份是身份范畴中典型代表，与不礼貌言语同样相互关系。但尚未有学者研究家庭成员话语中的不礼貌话语的家庭成员身份构建。为进一步研究家庭成员的不礼貌话语在家庭成员身份建构，本文以美剧《摩登家庭》中的家庭成员不礼貌话语作为语料，结合不礼貌和身份构建理论探寻家庭成员间不礼貌话语的三层家庭成员身份构建。

2.文献综述

库尔佩珀（1996）和鲍斯菲尔德（2008）提出系统的不礼貌言语研究理论后，引起学界对不礼貌话语的关注。库尔佩珀（1996）基于布朗和莱文森对礼貌的定义将不礼貌定义为说话者使用言语或行为攻击对方所造成不和谐和社交奔溃。同时其提出了包含5大类不礼貌策略：直接不礼貌策略、积极不礼貌策略、消极不礼貌策略、间接不礼貌策略以及拒绝执行礼貌策略，并用于分析莎士比亚戏剧《麦克白》，证实了不礼貌策略在分析戏剧中的冲突话语的可行性。鲍斯菲尔德（2008）因受到库尔佩珀的不礼貌研究的启示并根据戈夫曼“面子威胁”理论将不礼貌定义为“说话者有意为之的伤害交际双方的面子的冲突性言语行为”并将库尔佩珀的不礼貌策略完善并简化为直接公开不礼貌和非公开不礼貌，非公开不礼貌又包含嘲讽和缺失。鲍斯菲尔德的对不礼貌言语的研究将不礼貌的研究从礼貌理论中完全独立出来，更突显出了不礼貌言语的特性和重要性，进一步推动不礼貌言语的研究成为语用学领域的研究热点和重点。

近年来，不礼貌的研究获得新的切入点，其中不礼貌与身份的相互关系的研究是当下研究的热点（张玮，2016）。身份是指交际者对自我和他人身份的认知，可在交际中互动协商、动态建构（Simon，2004）。身份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相对稳定，由社会身份和人际关系构成;另一部分动态，由交际者在交际中临时承载的话语身份组成（陈倩，2014）。身份的建构与话语密切相关，交际中使用言语确认和否认身份，身份也影响交际话语。不礼貌言语是交际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与身份的建构和协商同样密切关联。Haugh（2007）认为不礼貌话语影响或者甚至改变身份的建构和协商。张玮和谢朝群（2015）通过研究了网络中的不礼貌话语证实了不礼貌话语对明星身份的建构和协商的作用和影响。周树江和曹世清（2017）通过研究了军事训练中的不礼貌策略对士兵身份建构的影响，提出了不礼貌话语体现了并有助于加强权势身份的差异。可见，学者们利用不同的语料证实了不礼貌话语与身份建构的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关系。

通过文献整理发现尚未有学者研究家庭中的不礼貌言语对家庭成员身份建构的影响，本文以美剧《摩登家庭》中的家庭成员之间的冲突话语为语料，结合不礼貌和身份构建理论，以期解释家庭成员间不礼貌话语的三层家庭成员身份构建。

3.不礼貌策略和家庭身份建构

家庭身份的建构和定位是以话语为中心的家庭交往的产物，即话语能使家庭成员在家庭交往中建构和定位双方的家庭身份。不礼貌话语是家庭交往话语中组成部分，可使家庭成员在家庭交往中产生消极的情绪的同时，挑战和威胁了交际中的家庭成员的身份。美剧《摩登家庭》讲述了美国一个大家庭中三个小家庭日常生活，展现真实的家庭交往和家庭成员话语。在该剧中，由于三个家庭的成员认知和观念差异，常发生争吵。在争吵过程中，交际中的家庭成员说出了许多不礼貌的冲突言语，使家庭成员的身份构建产生了影响。下文结合了《摩登家庭》中的互动的家庭成员言语，分析家庭成员不礼貌话语的三层身份建构。

3.1强势身份建构

在家庭交际中的强势身份建构是指家庭成员因身份、地位等因素的不平等而存在权利不对等的状况，身份或地位较高的家庭成员为达到交际目的和交际意图，通过不礼貌言语突显其优势和强势身份的同时威胁和弱化另一外家庭成员的身份。

例1：克莱尔（母亲）、菲尔（父亲）和海莉（女儿）因海莉裙子长度出现争执）

（01）克莱尔：你不能穿这套衣服出门。

（02）海莉：这衣服怎么了？

（03）克莱尔：亲爱的 对你女儿这条裙子有什么意见吗？

（04）菲尔：挺可爱的嘛。

（05）海莉：谢谢。

（06）克莱尔：不行 这裙子太短了。大家知道你是女生，没必要穿这么少给他们看。

在例一中，因为克莱尔是母亲是长辈，而海莉是女儿是晚辈，所以克莱尔和海莉两个家庭成员存在着明显的地位和权利不对等。作为母亲的克莱尔，处于家庭交际中的强势地位，使用了命令等消极不礼貌策略（01）建构母亲的强势身份，以达到提醒和阻止海莉穿过短的裙子出门的交际目的。但女儿海莉的回应（02）（05），丈夫菲尔的回应（04）表明了父女对母亲的消极不礼貌策略、母亲突显强势身份的行为以及阻止女儿穿短裙的交际目的不认可，同时也使用了否定等消极不礼貌策略维护女儿的身份并弱化了母亲的强势身份。但随后，母亲克莱尔意识到父女的不认可，又再一次使用消极不礼貌策略构建了母亲的强势身份，再一次否定了女儿穿短裙的行为（06），以达到再一次告诫和阻止女儿穿短裙的交际目的。

可见在家庭交际互动中，强势身份建构主要体现在长辈对晚辈实施命令等积极不礼貌策略或者干涉自由等消极不礼貌策略来突显和强调自我的强势身份以达到交际的目的，同时使处于交际弱势的家庭成员受到训诫并服从。当处于交际弱势的家庭成员不认可处于交际强势的家庭成员的强势身份建构时，也会使用否定等消极不礼貌策略维护自我身份并弱化强势身份建构。因此不礼貌言语和强势身份建构存在双向互动关系。

3.2突显身份建构

身份可划分为显著等级身份和突显等级身份（陈倩，2013）。显著等级身份是指在交际者在社会文化中稳定且持久的身份而突显等级身份是指交际者在特定语境中选择的临时的身份。交際者虽然都会有显著的等级身份但也会在不同的语境中选择和突显不同的临时身份。例如：

例2：（杰是克莱尔的父亲及菲尔的老丈人，杰因操作模型飞机失误导致了模型飞机撞到了菲尔的头部，杰将菲尔送回了家与克莱尔发生争执）

（01）杰：不是我的错。

（02）克莱尔：我见你玩过无数次那招，你从来没失手。

（03）杰：我肯定是老了。

（04）克莱尔：你为什么就不愿承认呢？ 你不喜欢菲尔。

（05）克莱尔：放下，你不可以吃曲奇饼。

在例二的互动言语中的显著等级身份角度可以看出，杰和克莱尔构成了一组对应的父女显著等级身份，一般来说，父女的显著等级身份存在高低差异，导致了权利上也存在高低差异，因此女儿对父亲应该采用礼貌的态度和话语。但在该具体的言语语境中（两人在争执事故过错方），克莱尔并未选择显著等级身份——女儿，与父亲进行对话，而是克莱尔因不满父亲对待丈夫的态度，通过使用直接否定父亲否认自己为事故过错方的话语积极不礼貌策略（02），以及质疑父亲的情感和态度积极不礼貌策略（04）和阻碍父亲拿起饼干的行为消极不礼貌策略（05），建构和突显妻子和家庭女主人的身份属别，即挑战了父亲的权威身份又表示了对父亲的过错行为和偏见的不满和责备。

可见，在家庭交际中，虽然家庭成员都有稳定且持久的显著等级身份，但在某些特定的家庭交际环境中，家庭成员的显著等级身份在交际中无法给其带来客观的利益或帮助其达成交际目的，家庭成员就在交际中就会通过不礼貌言语并根据具体的语境和交际目的选择和突显能带来更多受益的身份。

3.3情感身份建构

情感是维系家庭关系的纽带，在家庭成员相处中，家庭成员会通过言语展示不同的情感体验并且拉近或者疏远某种关系以构建和突显某种身份，该身份称为情感身份。在《摩登家庭》中不同的家庭成员也通过言语体现了情感的方式建构和弱化了家庭身份。例如

例3：（杰前妻迪迪醉酒后大闹杰和歌洛莉亚的婚礼）

迪迪：敬新娘以及新郎，也就是我的前夫。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十五年，而他见到小骚货十分钟不到就跟着跑了。开个玩笑而已。说真的我知道他们是天生一对，因为新郎“财多”而新娘“胸大”。

在例3中，迪迪和杰及歌洛莉亚的具有平等家庭地位和家庭关系，应该使用礼貌言语。但迪迪认为歌洛莉亚破坏了她与杰的婚姻，从情感上无法接受杰和歌洛莉亚的婚姻，因此使用了禁忌语和嘲讽积极不礼貌策略讽刺了杰和歌洛莉亚的婚姻，疏远了自己及宾客与新婚夫妻的人际距离和人际关系，攻击和讽刺了新婚夫妻面子和夫妻身份，同时又主动构建和突显了无辜的可怜的受害前妻的情感身份，获得了在场宾客的同情，拉近了与宾客的人际距离和人际关系，达到了迪迪的话语交际目的。

可见，家庭成员常会通过使用不礼貌言语，引发特定不适的情感体验和情感互动，以此拉近和疏远家庭成员的关系，以此来建构和突显自身的情感身份并弱化和攻击对方的情感身份，实现交际目的。

4.总结

本文研究了《摩登家庭》中家庭成员不礼貌话语的身份建构，发现家庭成员的不礼貌话语与家庭成员身份的建构和调整是密切关联的，在家庭交际中，家庭成员因关系亲密，容易忽视礼貌和得体，导致家庭成员之间容易产生冲突和不礼貌言语。家庭成员在家庭交际中会刻意通过使用不礼貌话语建构强势身份和情感身份或者突显语境中受益更多的身份达到交际的目的和意图。

参考文献：

[1]陈倩.有意不礼貌言语中语用身份的建构[J].甘肃高师学报，2014，19（04）：44-46.

[2]陈倩，冉永平.有意不礼貌环境下身份构建的和谐-挑战语用取向[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3（06）：15-18+28.

[3]洪牡丹.军队语境中不礼貌话语的身份建构机制[J].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2018，25（01）：35-44+158-159.

[4]张玮，谢朝群.网络语境下不礼貌语用与身份建构分析——以微博研究为例[J].当代外语研究，2015（05）：23-28+34+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