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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介环境下网民集体认同感的自我建构

2016-12-16谢潇楠

出版广角 2016年19期
关键词:身份建构认同感网络

【摘要】文章以20世纪70年代美国著名传播学者詹姆斯·凯瑞提出的传播仪式观为切入点,以河南女教师辞职事件为研究个案,重点分析了在事件过程中,网民如何在评论、转发、回复中定义“我们是谁”,由此探讨网民集体认同感的建构。

【关键词】网络;认同感;身份建构

【作者单位】谢潇楠,大连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

自我认知表面上看是对个体的认识,实际上,人生来就生活在群体中,在与群体内部成员的交流中,才逐渐形成了对自我的认知。这种认知与其说是对个体身份、角色的认识,倒不如说是对群体共同特质的认识。回答“我是谁”其实是在回答“我们是谁”“我属于哪个集体”,没有这种认同感和归属感,个体就无法形成对自我身份的建构。本文尝试从仪式观的角度来探讨网民集体认同感的建构。

一、以“仪式”为隐喻的传播

20世纪70年代,美国著名的传播学者詹姆斯·凯瑞提出了他对传播一词的看法——传播仪式观。这一理论认为,传播不是一个由此及彼的单向传播过程,也不仅仅局限于传、受双方一两次的信息双向传递,而是一种仪式。

仪式是人类从古至今都有的一种“非常态”活动,带有一定的表演性质,参与者认真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自愿且虔诚。社会学家涂尔干认为,人们之所以热衷于参与仪式,是因为仪式能够形成“同一种心态”,满足人们“同一个需求”。仪式可以增强集体的凝聚力,增强成员的群体意识,另一方面,参与仪式也使参与者获得自我认同和群体归属感。

以仪式作为隐喻,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理解传播这一概念。

其一,传播不是一个你传我收的信息单向传递,更不是控制,而是一个双方或者多方互动的过程。传、受双方的身份被模糊,参与者可以在一个自由、公开的空间里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每个人可能在无意识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且各司其职。

其二,判断传播效果的标准不是受众接收到多少信息,也不是在多大程度上实现了传播者的意愿,而是参与者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以及他们在互动的过程中完成对自我的认同和获得群体的归属感。

传播仪式观为我们理解大众传播提出了一个新的视角,但正如詹姆斯·凯瑞本人所说,仪式观和传统的传递观并不存在谁取代谁的问题,二者是一个相互补充的关系。传统大众传播因为媒介本身的特点,是一个以传播为中心,受众被动接受信息的传播过程,其最大缺陷是缺少互动,因此媒介对社会事件的呈现,营造的所谓“我在现场”的虚拟环境,吸引的不过是更多的观众,而非参与者。观众从媒介事件中得到的是一种个体心理上的满足,并没有形成对群体的依赖与归属。而基于数字化技术基础上产生的不仅仅是一个传播工具,更是一个媒介、一个平台。这一媒介真正实现了受众的媒介接近权和使用权;受众在这个平台上通过参与构建某种意义的伙伴关系,形成虚拟社区。这是一个选择性的团体,成员彼此间被一种强有力的归属仪式所吸引。由此可见,网络打破了传统媒介和受众之间无法逾越的界限,使受众从旁观者变成参与者,使人们改变了生活习惯和交往方式,并在这种交往中获得了新的身份认同,即对虚拟社群拥有认同感和归属感。

二、参与和认同:网络环境下的仪式传播行为

2015年4月,一封落款为河南省实验中学顾某某的辞职信在微信朋友圈中疯传,这封辞职信仅有10个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1]。辞职信一开始是由河南省实验中学的一位老师用手机翻拍发出的。该辞职信被人民日报、扬子晚报等大V和官媒微博账号转发,不到一天的时间,仅人民日报的相关微博下面就有16932次转发、3654条评论、14900个点赞,该事件也成为当年的热点话题。实际上,新浪微博中“女教师辞职信”的话题一直没有结束,直到现在还有网友在继续跟帖。湖北神农架景区甚至在央视打出宣传语“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神农架”。

一封辞职信在网络上引起的讨论和跟帖延续了一年多的时间,甚至成为景区的广告语。也许《大河报》在报道该事件时的一句话道出了媒体和网友的心声,“面对这一情况,虽然我们有足够的笔墨和版面,但作为媒体,我们宁可‘ 失职,不再去挖掘背后的故事,仅借网友的祝福,表达对其勇气的敬意”。媒体如此,从论坛、网站、微博等平台网友讨论的内容上看,更多都是在借这个事情来抒发自己的情感,在获知、参与的过程中获得了心理上的归属感。

通过整理网友的评论,我们可见网民自身所建构的身份认同包括以下五个方面。

(1)辞职者。网民将自己的身份定位为像顾老师一样准备辞职的人,晒各种奇葩的辞职信。例如,“雾霾太大,找不到公司的路” “由于教师都辞职了,我也想去看世界”“请辞,望批”“我要像梦一样自由,回家养猪,请批准”“本人对公司表示严重不满意极度不开心”等。一些辞职信的真伪有待考证,有些辞职信并不是该事件发生之后才出现,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辞职理由个性彰显且出乎意料。

(2)领导。网民以“神回复”的方式将自己虚拟为当事人的领导,例如“去吧,帮不了你太多”“记得带上家人”“支持!雾霾挺严重的,别给环境添乱”“看世界也不需要辞职去看啊,辞职不批!年假准了!”虚拟为领导的身份并不是为了借此当一回领导,而是以此来抒发情感。

(3)广告商。一些互联网公司以网友的名义,以回复的方式来推销产品。广告商对这份辞职信的利用并不以“领导”的身份,而是仍然在商言商,以商议而非命令的语气为其提供服务。例如约聘网“去吧,跟他们看累了就回来,工作的事情不愁,回来再找,我们已经为你约好”;星湖景区“去吧,这边风景独好,星湖欢迎你”;腾讯新闻“看来看去,还是腾讯新闻最好看”。

(4)恶搞者。这类群体并不将这件事情看作能引发人诸多感慨的事件,而是作为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其做法是由辞职信延伸出其他的版本,其中虽然不乏对现实的针砭时弊,但是绝大多数的恶搞不过是抓住受众猎奇的心理,对经典和传统文化进行任意加工,没有底线,没有标准,是一种文化变态现象。

(5)抒发情感者。这类群体是人数最多的。晒辞职信和神回复不过间接表达了网友的各种心理,更多的网友通过直接的评论来表明自己对此事的看法,没有调侃也没有恶搞。例如,辞职信在网上走红之后,参与报道的传统媒体也引用了不少网友的话“这是史上最具情怀的辞职信,没有第一”“多少次多少回也想这样潇洒地转身,随自己的心意去追寻想要的生活,无奈现实始终牵绊脚步,羡慕这样的勇气和洒脱……”“一万个好评”“希望有一天自己也有勇气这么做,抛开一切,只为十里春风”。也有网友的看法更为理性,“得有钞票”“世界很大,钱包很小”“荷包这么小,想想就好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口袋没有钱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羡慕地看着你”。无论是羡慕还是理性,网友并不是在谈顾老师,而是在说自己,将一直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没有觉察到或者没有机会诉说的情感借此表达出来。

在网友的评论中,这五个方面的身份建构并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经常混合在一起的,即使是广告商借此打出的广告,也包含抒情和搞笑的成分。学者窦丰昌在分析此类事件中指出,这样的新闻是一种观念性新闻或者是情怀性新闻,靠的不是硬性的新闻事件,而是依赖观念的碰撞或者情怀的撞击使其成为一起新闻事件,它走进了全国网友的心[2]。“走心”其实就隐含了多重身份所融合的复杂感情。这或许也在说明一个问题,在此类事件中,网友有意或无意的评论与回复,其自我建构的身份是多重的,他们的行为其实是一个寻求集体认同感的过程。

三、网络交往中的身份认同

笔者认为,对仪式观的理解需要注意两个问题,一是仪式观的提出不仅仅在于为传播提出另一个解释,而是出于政治、民主的目的。这一点在詹姆斯·凯瑞对美国公共新闻运动的支持上就可以看出。二是在传统媒介环境下实践仪式传播需要一个组织者,正如美国公共新闻运动对记者角色的重新定位。但是当仪式观遇到互联网,网络中的交往行为突破了政治的界限,除了关乎政治和民主事件,像女教师辞职这类“走心”的事件同样可以引起大家的关注。此外,网络的出现使受众的媒介使用权得以真正实现,淡化了记者作为主导者和组织者的作用。网络交往更多成为网友的个人行为,但这并不是一个追求个性化的过程, 而在于寻求集体归属感。

加拿大哲学家查尔斯·泰勒在《自我的根源》一书中指出,知道你是谁,你就会在道德的空间中有方向感,你就知道什么是好的或者坏的,什么值得做和什么不值得做,什么是对你有意义的和重要的,以及什么是浅薄的和次要的[3]。从个体来讲,认同感的缺失会使个体行为出现前后矛盾,导致个体出现心理上的茫然和焦虑。从社会来讲,认同意味着“身份”的同一,个体会在更高的层面追求对特定群体的归属感,寻求一个能够与他人共享的文化和意义空间。这些,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网络虚拟空间中都是如此。作为一个新的传播平台,网络的出现给普通人提供了一个展示自我的平台,网络交往从一开始的QQ聊天,到现在的微博、微信平台,存在于网络交往中的个体往往都被打上“个性化”的标签,追求与众不同是网络交往区别于现实交往的主要特点。

1.网络交往中的自我认同往往隐藏在个性化背后

网络行为的个性化特征是由网络媒介本身的特点所决定的。从积极意义上讲,个性的张扬是一个减压阀,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往往面临各种各样的压力,网络这个几乎没有设防的平台给了每个人说话的权利。当极度受压的心理突然进入一个开放的空间,人们的言语和行为表现往往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表面上看,这是受众另一个“自我”的体现,其在网络中的任何行为不过是现实行为的延伸,是让自我通过另一种性格的展现找到群体归属。

从社会学的意义上讲,群体归属的作用在于给个体寻求安全感。在现实生活中,持一种观点的可能只有自己,但在网络这个地球村里,一种言论的出现在很短时间内能收获很多的评论与转发。带有明显部落化特征小群体的出现,会使受众在交往中收获归属感与安全感。

2.网络交往中的自我认同容易出现失控

恶搞是一个从2006年开始流行的词汇,有学者将恶搞定义为“亚文化的仪式抵抗”[4],指出这是在对不同事件的复制、粘贴中,完成对权威、经典、精英文化的颠覆与反抗,也是完成个性极致张扬的过程。所有的恶搞无不打被上个性化、草根的烙印。

从2006年到现在,恶搞一直都没有消失过,尽管它不被主流社会所接受。一些网友的恶搞满足了一部分受众猎奇、叛逆的心理,但这种“个性张扬”不受任何限制,容易走向极端失去控制,甚至逾越政治的底线,必然会受到禁止。网络群体的生存是脆弱的,网民在其中获取的身份角色和归属感很容易受到现实因素的影响,一旦群体行为超出现实社会容忍的范围,个体在其中获取的归属感也会随之消失。

[1] 河南女教师10字辞职信网络走红 [EB/OL]. http://news.21cn.com/social/shixiang/a/2015/0416/10/29401857.shtml.

[2]窦丰昌. 窦唯事件好像没有满足5W要素,怎么就变成新闻了呢?[EB/OL]. http://www.aiweibang.com/yuedu/shenghuo/2362 1419. html.

[3][加]查尔斯·泰勒. 自我的根源[M]. 北京:译林出版社,2001.

[4]蔡琪. 对网络恶搞文化的反思[J]. 国际新闻界,2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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