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莫奈经典油画作品《干草垛》及其探索精神

福建师范大学美术学院2018级油画专业

印象派产生于19世纪下半叶的法国。印象派强调对光和色的研究探讨，他们认识到色彩的变化是光的变化造成的，他们主张走出画室，走进大自然，直接在阳光下对物写生。莫奈是印象派的创始人之一，被称为“印象派之父”。他经常外出各地写生，捕捉光与影，他一生的精力主要用于对外光的探索上。特别是在1890—1891年间，莫奈对同一干草垛，分别对在不同季节的早、午、傍晚的阳光下，物体所呈现出的不同色彩，绘制出系列组画《干草垛》。又一次表达了对光与影的完美诠释，创造了梦幻般的色彩传奇，为后人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艺术财富。

《干草垛》系列是莫奈最著名的作品系列之一，该系列中所有的绘画作品的主题是收获季节后的田间干草堆。而作画场景就在法国吉维尼的莫奈家附近的田野里，可以看出他对地区景观的视觉细微差别以及季节变化非常了解和着迷。每一幅作品都描绘出一种略微不同的光线，所以每幅画都会出现不同的色调。而在纽约苏富比春拍以1.1亿美元成交的那幅《干草垛》最让我印象深刻。

太阳光大面积的黄、红主导使画面形成暖色调，亮部暗部色彩冷暖对比强烈，整个画面色彩丰富而又和谐统一。在背景天空中，以太阳为中心，颜色从偏黄、偏红过渡到偏蓝绿、偏紫，成放射状分布。同时天空上下两部分——偏蓝偏紫与偏橙的红形成冷暖对比关系，左右两部分——偏红偏黄与偏绿偏蓝紫形成冷暖对比关系。远处绿色的树又与天空下部的红形成对比，树下部的黄又与暗部的紫形成对比，即使本应该虚化的远景，莫奈仍然一丝不苟地表现出其饱满的色彩关系。近处草垛的暗部与明度最高的光线形成强烈的明暗对比，成为画面的视觉中心。近处草垛顶部边缘的高纯度钴蓝，以及暗部的紫、蓝与天空中大面积的橙红形成强烈对比，拉开天空与草垛的距离，同时也能与天空中带有的紫、蓝相呼应，使色彩更协调统一。不仅如此，暗部本身色彩对比就很丰富，绿色与红色、紫色与黄色、蓝色与橙色的冷暖对比等等。莫奈在草垛暗部大量使用偏紫的红色，这与占据画面大部分的草地的绿形成极强烈的色彩对比。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草地亮部偏红偏黄且明度较高，与暗部的紫向、绿向、蓝向形成对比色关系。然而亮部中夹带有紫、绿又让色彩在对比的时候不显突兀，使色彩具有内部联系。

莫奈将光与影完美结合在一起，让单调的干草堆在他的笔下有了绚丽的色彩，似乎真的能从他描绘的中午的草垛上感受到太阳的灼热，如同火焰在抖动，而草垛也被这火焰烤干了水分。可想而知，创作出这样的系列作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1890年的莫奈在经济上稍微得到改善，终于能够有财力买下一座房舍，虽然改变了曾经热衷的旅行作画方式，但是他仍然坚持外出写生风景。他经常凌晨从画室出发，在田野里做好准备工作，面对着干草垛，等到太阳刚刚升起，大自然的色彩也被唤醒了，他便开始作画。然而当工作渐渐展开后，莫奈发现光带给草垛的变化实在是太丰富了，而光线又瞬息万变，所以莫奈便决定用更多的作品来表现他更多的感受。自此，莫奈笔下便出现了大约15件不同季节、不同时间段的草垛系列作品。然而耐人寻味的是，这么多草垛主题的作品，在构图上都大同小异：不是一大一小两个草垛便是一个大草垛再在背景上简单描绘几座农舍和树木。恰恰是这种简单的构图，更能反映出莫奈绘画的研究性，研究对景物最真实的感受，极大程度上表现出了莫奈对光线色彩的痴迷。毋庸置疑，这种痴迷也取得了巨大成功。毕莎罗甚至称赞他的草垛系列作品是“最伟大的艺术家的作品”。

莫奈的这种研究精神在他的另一系列作品——《鲁昂大教堂》中也有体现。他仍延续天亮就起身准备作画的传统，这不过这次更换画布的速度更快了一些，有时候一天竟能有14件作品同时展开。面对这座冷冰冰的巨石建筑，莫奈一次次地将颜料覆盖，追随着光线的脚步，将这座教堂重现在特别的光影和氛围之下。他似乎并没有关注建筑本身，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转瞬即逝的光线上，他让这座灰白的教堂也获得了重生。到1893年，关于鲁昂大教堂，莫奈总共画了30多幅作品！在他的画面中，物象具体形态被模糊化，然而这种模糊性又因为色彩的高度还原又显得非常真实，同时这色彩与人们平时见到的色彩存在较大的出入又留给了人们很大的想象空间，留下无尽的韵味。

相比之下，在传统主义的古典绘画中，古典画家们过分强调严谨的形体素描关系，并且他们的用色也是在固有色的基础上展开色彩色调的绘画和研究，这样的画面色调稳重、成熟、不张扬，但是比较沉闷、单一。只有在印象派的画笔之下，色即是光，空气似乎都具有了动感，这样营造的空间才是真正地完成了“光”与“色”的统一。再与现实主义绘画相较，现实主义的画家可以认为是从画室里走出来认识和发现社会，而印象派画家则是从画室出来发现了大自然。由于他们主张光对绘画的主导作用，在他们看来，树干不一定都是褐色的，树叶不一定都是绿的，因为光照，整个大自然都能呈现出五彩缤纷的色彩。

莫奈对印象派的贡献溢于言表，他的油画探索对西方的绘画艺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改变了西方绘画总体风貌。时至今日，他的色彩观念还是现下最炙手可热的绘画观念，他的观察方法和表现形式仍然占据各大美院油画教学的主要教学内容。作为一个初级的学习者，他的作品真切地让我感受到了微妙的色彩变化是如此地富有感染力，感受到色彩是从生活中来的，只有在生活中去观察、研究、实践才能逐步形成自己的色调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