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文化向技术投降
2020-07-10胡铁燕
胡铁燕
摘 要:《技术垄断:文化向技術投降》这本书中,作者波兹曼正式提出了“技术垄断”时代的命题,揭示了技术垄断阶段各种“软”技术的欺骗作用,谴责唯科学主义,并为传统符号的耗竭扼腕痛惜,号召人们以强烈的道德关怀和博爱之心抵抗技术垄断,坚决反对文化向技术投降。
关键词:波兹曼;技术垄断;文化符号
波兹曼认为,在这个时代,人类正在面临着传统世界的消亡,以及失去驾驭技术的能力,就像《技术垄断》一书的副标题揭示的一样——“文化向技术投降”。技术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利弊并存。然而有一些“独眼”只看到新技术之所能,却看不到新技术之所不能,所以作者宁可闭口不提新技术带来的福音,也要指出新技术带来的负担。
一、塔姆斯法老的批判
在波斯曼看来,塔姆斯法老的评判说出了一个真理——“技术是一把双刃剑”,技术进入社会和文化总是有利有弊。而且讽刺的是,在技术垄断时代,输家无意之中还会为赢家喝彩。作者引用了现代传播学之父哈罗德·英尼斯在《传播的偏见》里讲述的,新技术的利弊没有得到公平分配,会有输家和赢家。比如在计算机革命中,计算机对于天文学家、物理学家等科学家而言是不可或缺的,然而对于环卫工人、机械工人等来说没有实质的帮助,甚至自己的隐私还会被大型机构获取和贩卖,无疑在这场技术革命当中,他们是输家。
二、技术垄断时代的到来
惯例中,人们会基于一个时代的技术特点对文明进行分类。而技术垄断时代,文化向技术投降,人的精神家园失去了存在的合法性根基,多样性文化形态逐渐被技术理性所取代。
1911年弗雷德里克·W·泰勒出版的《科学管理原则》第一次正式勾勒出技术垄断世界观的思想:原则效率是首要目标,主观性妨碍了人类思维的条理性,工人无须再进行思考,这个管理体系会替他们思考。这是很可怕的,正如鲍曼的《现代性与大屠杀》对现代性做了反思,一些悲剧性的事件正是在科学的组织管理、精密的科学计算下发生的。书中波兹曼也多次提到了德国纳粹的官僚体系的例子。随着官僚体系需要处理的信息越来越多,官僚主义技术所产生的信息量也越来越大,进而需要更多的机构和技术来管理这些官僚机构……如此循环,原本作为治疗手段的官僚制度最后变成了一种疾病,官僚制度逐渐从社会制度的仆人变成了主人。
三、技术的“极权统治”
那么技术是如何实现其“极权统治”的呢?波斯曼具体从医疗技术垄断、计算机技术垄断、隐形的技术、唯科学主义和文化符号流失几个方面进行了批判:
(一)医疗技术垄断
美国相比于其他国家,更依赖和偏爱于医疗技术,比如说会使用更多的抗生素,做更多的X光检查等。在现代,医生相比于患者的主观感受,更愿意相信技术检测出来的结果,机器的计算结果比医生基于个人见解和经验的判断更有价值。不仅仅是医生,在医疗实践进入一个完全依赖于机器生成信息的时代,患者也同样有这种依赖性。
(二)计算机技术
计算机成了技术垄断时代最典型、无可比拟、近乎完美的机器。“如果幸运的话,计算机或许还能把人类当作宠物。”以前我们认为人类在某些方面很像机器,但现在这个命题从“人类几乎是机器”变成了“人类就是机器”。然而,人类思维只所以独特,不在于话语,而在于话语是具有含义的,而计算机是不具有含义的。
作者指出人类逐渐把自身对于某一事件的责任从自身转移到计算机这个更为抽象的代理身上,这种思维方式被称为“代理转移”,当这种现象出现的时候,作者悲观地认为,人类已经放弃了对计算机的控制权。一旦放弃控制权,人类轻而易举地把责任推卸给计算机技术,按照这个跟逻辑,德国纳粹如果狡辩把犹太人转移到焚化厂的不是他而是计算机是不是就可以不接受审判。
(三)隐形的技术
语言技术是最强大的意识形态工具,大多数人不会意识到语言究竟如何发挥作用,所以是“隐形的技术”。作者质疑各种测验、民意调查、统计学结果是否具有科学性,因为某些组织、机构完全可以利用“科学调查”掩盖其核心的邪恶本质,并赋予权威,结果看似科学客观,实则是他们主观引导和控制的结果,而民众还毫无知觉,认为这就是最科学和权威的答案,在我看来,从一定程度上说,这是一种“愚民政策”。
(四)文化符号流失
在技术垄断的条件下,各种“软”技术以至社会“科学”对技术的谄媚,导致了文化符号的大流失和人们对传统以及神圣的漠然。波兹曼焦虑于符号大流失,是因为符号是文化的重要载体,是一种标识。符号的无限重复,以及使用的频密,使得符号的意义被削弱。在技术垄断时代,商家有权动用一切符号,吞没消费者的灵魂,以提高商业的利益。符号超载程度及其造成的符号流失在人类历史上将是前所未有的。这和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中的“符号消费”概念不谋而合。
四、小结
这本书是技术悲观论者,但是悲观并不代表行文充满戾气和哀悼,反而作者采用历史和文化的宏观叙事方式,阐述了技术对文化产生影响的三个阶段,并给出了抵抗技术垄断的建议。
在技术垄断阶段,文化要得到技术的认可,必须向技术投降,技术削弱了我们对社会,政治、历史等领域的了解,甚至掌控了我们的思辨、逻辑能力,目的就是让人类唯技术是从,企图构建一种新的社会秩序。波兹曼对技术如此的杀夺文化,他并没有单纯地坐视,不仅提出问题,也在寻找一条可以救赎的道路,他倡导人文关怀,“必须努力成为充满爱心的斗士”。作为一个教育学家出身的学者,他认为要从学校入手,把艺术、宗教、哲学等人文课程纳入课程体系中,每一门课程都应该用一个历史的维度来传授,把技术文化造成的毫无意义的孤立现象统合到历史脉络里来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