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模态学习策略对提升低龄群体古诗词诵读效果的启示

惠天罡

近年来，相关部门多次颁发文件强调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小学生作为低龄群体，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群体，指导其诵读经典诗词则是践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理念的重要教学形式。在教学中如何有效地指导小学生诵读古诗词，通过诵读丰富学习者的学习体验等，值得我們进一步思考。“多模态”具有多感官体验的明显优势，以此作为学习策略，有助于强化学习者尤其是低龄群体的感官体验。本文将主要分析多模态学习策略对提升小学生诵读中华经典诗词的意义，以及运用多模态学习策略诵读古诗词的学习体验。

一、多模态学习策略对小学生诵读古诗词的意义

顾日国对模态作了定义：指人类通过感官（如视觉、听觉、触觉等）跟外部环境（如人、机器、物件、动物等）之间的互动方式。用单个感官进行互动的叫单模态，用两个的叫双模态，三个或以上的叫多模态。

通过视觉跟文字互动去学习的技能是付出大而收获小的学习方式。让低龄学习者单纯地通过文字去学习传统古诗词不如调动他们的多感官体验来学习诗词。基于此，学习者在诵读古诗词时运用多模态学习策略很有必要。学习策略既有主体手段，也有客体手段。主体手段指帮助学习者自身领悟文本内容、体验作者思想感情的有声语言和非有声语言手段。有声语言手段如语音、语气、语调、停顿、重音等，非有声语言手段如学习者的神态、眼神、动作等。客体手段指帮助学习者创设诵读情境的手段。如学习者在背诵时，通过播放古典音乐在一定程度上实现情境迁移，或者借助一些道具，增强其身临其境的体验感，进而自我调整，进入合适的古诗词诵读状态。多模态学习策略能够帮助低龄学习者在诵读古诗词时调动自身的各种感官体验，与诗词文本充分互动，进而在诵读静态文本时动态地理解文本，逐渐实现诵读诗词的学习目标。

1.借助多模态呈现古诗词的艺术特点

从语言的角度看，“诗歌本质上与音乐密不可分”。单个字词的意义是静态的，语篇中的字词的意义就具有了形式上和内容上的动态性，诗词中的语言更是如此。宗白华曾指出，诗词中的文字具有两种作用：音乐的作用，从文字中可以听出音乐式的节奏与协和;绘画的作用，文字中可以表现出空间形象与色彩。既然优美的诗词包含着音乐和画面，学生就需要获得一种理解、体会音乐的节奏和画面的空间形象的方式或者手段，多模态学习策略能帮助学习者把诗词的静态文本变成鲜活、生动的音乐与画面，进而更好地体味、理解诗词营造的意境，进行有意义的诵读。

古诗词讲究虚实有度、动静结合，诗人有时用生动的语言把静态景物或人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让读者身临其境;有时则有意“留白”，用凝练的词语简单勾勒景物或抒发感情，让读者在诵读中慢慢体会其中真意。而多模态学习策略在写实方面侧重于用面相身势勾勒静态景物的轮廓、形态，在写意方面侧重于用声音长短和轻重、语气和语调、句中停连等呈现景物、人物、动物的情状。因此，运用多模态学习策略可以更好地展现古诗词的艺术特点，进而帮助学习者更好地诵读、理解诗词。

2.多模态可促使学习者的记忆力、模仿力、想象力形成合力

人类储备大量的知识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自身的记忆力，低龄学习者诵读古诗词更多的是利用其记忆力。研究发现，记忆力跟获取信息的模态（或日感官）有关系。如果充分调动学生的感官体验，对增强其诵读古诗词时的记忆力将会大有裨益。有学者把对语篇的记忆分为三个不同的水平：表层表征，我们记住的确切的词句;语篇的命题表征，说明了确切的词句之外的意义;构造情景模型，是语篇中所描述的事情状态的模型。学生诵读古诗词，如果仅仅发挥记忆力好的优势，可能更多的是实现了第一个水平，后面两个水平基本没有实现，或者说没有向实现的方向努力，这属于消极的学习策略。引导学习者运用多模态学习策略诵读古诗词，更容易强化学习者诵读诗词时的体验，通过形态和情态模仿塑造“有意义”的情境，激发学生的想象力，帮助学生在生动、形象地记忆古诗词的同时，渐渐理解诗词的意思，这属于积极的学习策略。学生运用多模态学习策略诵读古诗词，整个过程不再是单纯的机械式地重复，学生在对形态与情态的模仿中，进一步展开了丰富的想象，这使得诵读古诗词的过程变得更为立体和丰富，在全方位体验诗词文本时，自然对文本的形式和内容有了初步的理解，随着多模态手段的频繁使用，学生对文本的理解能力会渐渐增强。记忆力和理解力的发展虽然并不同步，但是均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发展。

3.多模态学习、诵读古诗词有助于增强学生的学习动机

有意义的学习有助于增强学生的学习动机。低龄群体在理解知识的意义方面异于成人，成人因为更为丰富的社会经验的认知体验，会很自然地把所学知识与社会实用性关联起来，但是低龄群体对所学知识本身的意义理解基本取决于学校和家庭对其学习行为的重视程度。学生理解的这种学习意义与诵读古诗词这一任务的预期教学意义尚有很大距离。经与数十名学生及其家长沟通，我们发现，现在低龄学习者背诵古诗词的动机大体一致，即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这个动机属于外部动机。因为低龄学习者没有发现背诵古诗词的乐趣，背诵诗词的成就感获得仅仅停留在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这一层面。诗词的语言风格与日常生活中的语言存在很大差异，诗词的使用领域也较为有限，这很难帮助学生增强学习的成就感。根据情感类学习换位的原则，多模态效应遵循了人脑思维的喜好，包括喜欢互动、交际、正面情感、多模态信息输人、多样性和创新性等。学生运用多模态学习策略诵读古诗词强化了学习过程的多感官体验，适当缩短了学生的理解能力与诗词文本期待之间的距离，进而在多感官参与中激发了其诵读古诗词的兴趣，使完成古诗词诵读的任务变得“很有趣”，弱化了完成学习任务的被动性，学生的内在学习动机渐渐增强。

4.多模态学习、诵读古诗词有助于帮助学生理解古诗词文本

要求低龄学习者诵读古诗词，是希望学生在诵读古诗词时既能识读字词与背诵诗篇，也能体验思想情感。“言”和“意”统一于古诗词中，蕴含在古诗词中的语义内涵和情境体验对每个读者来说，都须要逐字揣摩，并在诵读中反复体悟。因为诗词篇幅有限，加之古人的行文习惯和特点，诗词的作者往往省略了一些他认为读者能够自己领悟的信息。这种行文技巧不会损害语篇连贯，但是需要读者能够结合自身的生活阅历和体验去补足隐含信息，恢复那些由于省略了外显命题而丢失的连贯。因此，阅读古典诗词的过程就是一个层层推导的过程。这种推导不是随机的、任意的，读者要从字里行间找到理解线索，遵照语篇结构的内在逻辑和中国人的思维、审美习惯去推导。这对于低龄学习者来说是一个挑战。低龄学习者的认知活动处于元认知体验的初期和中期阶段，主要是关于学习任务的难度、任务的熟悉程度和完成任务的把握程度的体验，低龄学习者因为社会化程度不高、阅历不足、人生体验少，他们的理解能力较为有限，所以，他们与古诗词的互动多停留在“陌生化”的记忆层面。学习者若能通过多模态学习策略诵读古诗词，把凝练、潜藏在诗词文本中的一些内容立体化地呈现出来，并无意识地体验诗词的意境，将有助于提升他们的元认知体验能力，进而降低诵读古诗词的难度，提高其对诗词文本的熟悉程度，为他们进一步把握古诗词的意境奠定基础。

二、低龄群体多模态诵读古诗词的学习体验

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理念强调，教育者要重视不同学习者的特点和差异，为每个人量身定制属于他们自身的教育方法。面向低龄群体的教学更是如此。研究表明，三、四年级以下的学习者感知欲望强烈，喜欢对比分明的事物，越是能直接感受到的事物越容易激發其体验感，二年级以上的学习者关注极限事物和细节，记忆力强，喜欢体验学习乐趣。《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以下简称“课程标准”）多次提到要重视学习者的体验，下文将主要围绕多模态学习策略在口头表达、阅读和习作三个方面的应用，讨论如何丰富、拓展低龄学习者的古诗词诵读体验。

1.基于口头表达的文体转换体验

诵读古诗词如能充分应用多模态中的主体手段中有声语言的特点，引导学生充分意识到古诗词的用词凝练、结构紧凑、讲究韵律、表达简洁的特点，将可能在提升学生语感和语智方面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语感主要表现为发音标准、用词准确、句式得当。语智是比语感更高的层次，具体表现为语言表达在语义上要符合逻辑，在结构上要有节奏韵律，使用语言时具有一定的迁移能力。很多适合小学生诵读的古诗词韵律优美，教师在指导学生诵读时，要引导学生注意古诗词中的声韵调和谐、用词的凝练与准确、语义上的层次性与逻辑性，以及句式、结构上的整齐性。学生在讲述见闻、表达感受时，可能会有意识地迁移诵读的古诗词的表达方式。比如，教师希望小学生能完成一个与抗击疫情有关的手抄报，学生在完成作品后，复述了手抄报的内容，结合画面内容和学生的复述情况，教师可以引导学生从手抄报的画面上找出核心信息和关键词语：冠状病毒、医生护士、戴着口罩锻炼的小女孩等。接着，教师与学生一起列出延伸词语：洗手、锻炼身体、劳逸结合、春暖花开、返校等，引导学生借鉴诵读古诗词的学习体会，模仿古诗词的结构特点说出一些整齐句式。

冠状病毒不可怕，我们共同对付它。

白衣天使有担当，我们健康有保障。

戴上口罩勤洗手，待在家里不乱走。

锻炼身体有方法，在家要听爸妈话。

天天学习有进步，劳逸结合要有度。

待到春暖花开时，回到学校也不迟。

2.基于阅读的情感体验

课程标准的基本理念提到，“语文课程还应通过优秀文化的熏陶感染，促进学生和谐发展，使他们提高思想道德修养和审美情趣，逐步形成良好的个性和健全的人格”。课程总目标中提到要帮助学生“学会运用多种阅读方法”，“有较为丰富的积累和良好的语感，注重情感体验，发展感受和理解的能力”。课程标准就阅读一项，也在不同学段提出了相应的学习目标（本文只列出与诵读诗词有关的表述，见表1）。

可以看出，不管是哪个学段，课程标准都希望小学生能通过诵读诗歌，发挥想象力，体会语言美，体验真情感。学习者体验的内容包括两部分：诗文的意义、诗词描述的情境和表达的情感;古诗词语言形式上的对仗、押韵和平仄，词语之间、诗句之间体现的节奏、韵律，描写景物、铺陈叙事、抒发情感的语言表达方式。如果低龄学习者使用多模态中的主客体手段诵读古诗词，将有助于他们在背诵、记忆古诗词的同时，增强对古诗词中的内容和形式的体验，进而走上多角度理解古诗词的“通道”。当然，至于学习者体验的程度，与学习者个体的认知感受力、情态模仿力等个性化特点有很大关系。

在第一学段，教师可以选择一些画面感强的古诗词歌曲，引导学生将歌唱、绘画等艺术活动形式与诵读古诗词结合起来，如引导学生伴随音乐歌唱《山居秋暝》，在反复诵读后，为《春晓》配图。

在第二学段，教师配置与古诗词情境匹配的道具，充分利用合适的图片，结合学生的一些生活经历，指导学生想象诗词作者当时的状态，逐渐进入角色，反复诵读，体验诗词中蕴含的思想和情感。比如，教师呈现不同角度的山中之景，引导学生回忆自己爬山的经历，一边诵读《题西林壁》，一边想象自己在山中的情景，进而体会这首诗中富含的哲理：真面目难以认清是自己置身其中的缘故。

在第三学段，教师借助音乐、图片等创设合适的情境，指导学生结合自己的知识储备，模仿古诗词作者或相关人物的面相身势，反复诵读诗词，体验诗词中蕴含的深刻情感。比如，借助多媒体设备，以《枫桥夜泊》的秋夜景色画面作为背景，让学生在背景前驻足，在反复诵读中进人秋夜的旅客角色，想象水乡秋夜幽寂冷清的氛围，进而体会作者的羁旅之愁。

3.基于写作的创作体验

课程标准总目标中提到，通过语文学习，学生“能具体明确、文从字顺地表达自己的见闻、体验和想法。能根据需要，运用常见的表达方式写作，发展书面语言运用能力”。古诗词中的描写和表达方式体现了中国人的审美方式和思维方式，学习古诗词的表达方式对提高学习者写作能力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课程标准中不同学段对写作都有较为具体的目标，虽然层次不同，但都重视培养低龄学习者的写作兴趣和观察意识，希望学习者运用阅读中学到的语言材料，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见表2）

低龄学习者在使用肢体动作、面部表情、语气、语调等多模态手段诵读古诗词时，多感官的联合会自然地影响学习者逐渐体会诗词的遣词造句和章法结构，这些体验会自然影响学习者写作时考虑如何用词及其描写和叙述方式，同时也帮助学习者感受到古诗词的立意和行文技巧，使他们在体验中潜移默化地学习古诗词写作中描写景物和叙事的时空有序、起伏有致、轻重有法、虚实有度。渐渐地，学习者对结构的感性认识可能愈加强烈，对呈现事物、表达情感的思维方式的认识也将更加丰富。

在第一学段，教师可以选择一些句式简短、用词简单，或者侧重描写动物、景物、山水的古诗词，引导学生将诵读的古诗词与写话结合起来，这一过程并不要求学习者完全复制整首诗词的创作模式，只是选择使用部分诗词中的词语对景物或事物进行描写。如教师引导学生诵读《咏柳》时，用手势或绘画临摹柳树、柳叶的状态，在反复诵读后有意识地选择其中的某些词语对柳树进行描写。

在第二学段，教师引导学生结合自己以往的观察，用诵读的古诗词的部分语句启发学生选择合适的词语，“复制”性地创作相似的句子。如教师引导学生仿照“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创作出“水清游锦鲤，花香落蝴蝶”。

在第三学段，教师引导学生通过语气、语调等主体手段，结合自己的知识储备，反复诵读诗词，想象诗词画面，体会诗词的遣词造句、章法结构，自由创作，完成记实作文或想象作文。在写作过程中细致刻画景物，为情感抒发作好铺垫，然后完成情景交融的作文。在这一写作过程中，学生将诵读古诗词时的体验迁移到写作中，最终创造性地完成习作。

三、结语

多模态是人类通过各个感官与外部环境发生互动的方式，低龄群体模仿力、记忆力较强，想象力丰富，而古诗词在音乐、绘画等方面具有的特点与低龄群体的认知特点存在一定匹配度，也与小学阶段的语文课程的有关学习标准相吻合。因此，教师可以尝试引导学生把多模态学习策略运用到诵读古诗词的学习任务之中，并积极尝试运用多模态学习策略诵读古诗词提升低龄群体的语文学习能力，丰富学习者的学习体验，促使古诗词诵读的学习过程变得更加丰富、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