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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文化空间的传播建构与表达

2020-06-27霍嘉炜

西部学刊 2020年5期
关键词:方所实体书店空间

摘要:在实体书店面临转型关键期的时代背景下,“方所”概念书店作为涵盖书籍出售、艺术展览、咖啡甜品售卖、美学体验以及服装销售等功能的公共文化空间,为书店的存在提供着业态经营与文化传播的参考范本。成都方所书店作为公共空间体现着原始与现代糅合的设计风格,作为文化空间有助于个体与区域的互动,作为心灵空间承载着自我与本真的守望。此类新型实体书店作为公共文化空间,通过其传播活动的建构与表达,在实现自身理念传达、文化建构以及人文表达的同时,也发挥着为空间参与人提供公共服务、价值引导以及文化熏陶等重要功能。

关键词:方所;实体书店;空间;公共文化空间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20)05-0158-03

书店是城市的文化集合地,也是人类精神文明与记忆的载体,美国学者凯文,林奇将良好的城市意象理解为“可读”的场所,“不仅能带给人安全感,而且能扩展人类经验的潜在深度和强度”。新时期的实体书店已然不局限于对书籍的售卖,而是成为一个多元化的意义发生地与城市概念的缩影,涵盖着城市文化、商业理念以及市民的社交活动,构建着城市中公共文化空间的多样性意义。在以往人们的普遍观念中,空间只是被局限于客观现实的物理概念。20世纪以来,西方思想家如亨利,列斐伏尔、大卫,哈维、索亚等人开始关注空间概念。作为空间理论的集大成者,列斐伏尔将空间从空洞的、机械的几何学概念中脱离出来,认为它变成了“工具性的,是资本主义自我复制和维系自身的重要工具”,而爱德华,索亚提出“第三空间”理念,将空间概念进行物质性与精神认知二元层面的突破,提出超越以上两种存在的“是真实的和想象的混合”。学者对于空间概念的关照,将以往的空间概念进行批判性分析,揭示出空间概念中的生命与实践内涵,以及空间对于人们日常生活的影响与形塑。

自2011年以来,互联网经济的迅速发展冲击着传统实体书店,国内上万家实体书店相继宣布停止营业,而“方所”则逆流而上,于2011年11月25日在广州开设第一家分店。2015年1月19日,“方所”概念书店以一种新的模式在成都商业综合体——太古里开业,其以造型各异的混凝土柱支撑起9米的挑高空间,占地达4000平方米。成都方所从空间设计、功能意义和经营模式上突破了人们对传统实体书店的以往认知,涵盖书籍出售、艺术展览、咖啡甜品售卖、美学体验以及服装销售五个部分,囊括书籍、文创品、饮食、服装以及文化沙龙等多种文化元素,正如其自我介绍:“一方面,它是一个‘家,一种知识、审美与生活的完美结合;另一方面,它是一个永恒的进行式,一个多元的发表平台,期望让源源不绝的文化与创意,人才与作品,能够因为这个场所而受到启发、得到发表与注目。”

一、公共文化空间的概念阐释

对于公共文化空间的概念考察,研究者多从“公共空间”“文化空间”等视角入手,将公共文化空间的概念作为区别于私人空间而存在,着重强调其公共性的特质,其中“公共空间”的定义为内部具备公共性的体现,且以“相对固定的关联形式和人际交往结构方式”存在。高丙中先生将“文化空间”理解为“体现有意义、价值的场所、场景、景观”。陈萍在讨论图书馆的社会价值时,将“公共文化空间”理解为公共空间的一个种属空间形式,具有“独立、开放的性质和外部效应”,另有研究者将其定义为“具有意义阐释与价值生产功能”的场所。

由此可得出,“公共文化空间”是“公共空间”“文化空间”概念集合,这意味着公共文化空间具备着双重属性:公共性与文化性。首先,作为公共空间,公共文化空间有着与生俱来的开放性和包容性特征,能够对差异性的存在予以接纳,是一个城市精神状态的投影。其次,作为文化空间,它是个体与集体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的体现,承载着体现特定空间的共同价值与集体意识,并在此基础上形成区别于政治、权力等外在力量的表达空间。除此之外,公共文化空间这两个属性中隐含着另一层空间——心灵空间,其为现代性背景下个体缓解焦虑与缺失感提供了心灵庇护所,也是其精神守护的意义发生地。因此,成都“方所”概念书店作为一种典型的公共文化空间,所表达的便是现实空间的构建、共通文化的信仰以及精神感召的集合。

二、方所一—公共文化空间的建构与表达

(一)公共空间一一原始与现代的糅合

方所书店的空间话语传达着特定的价值内核与理念,其立意便是打造一方質朴动人的自然界,由此将门店的入口设计为裂开的岩层入口,再辅之以钢铁、木质大梁组合而成的立体架构,便产生了原始洞穴的文化隐喻。进入到前书廊依然贯穿着隐喻文明,书店的空间设计采用远古时代的建筑样式,用多重排列的铝条和竹子搭建出简易的外壳,形成“屋子”的样态。沿着书屋往前走,便会经过生活美学区与咖啡吧,其中生活美学空间包括悬挂艺术展品的墙体、文创品的陈列以及精品书籍的摆置。来到后书廊,便可看到视为“方所”的“后山——陈列式生活馆,馆中洒满暖黄色的灯光,陈列的棉麻材质的衣物以及木制品让人置身于独特的美学空间,给人以全方位的精神享受感与体验感。抬头仰望“星空”,会发觉书屋上空都悬挂着“读书之必要”“书写之必要”“让我们,在春天”等短语与诗句,让读者完全沉浸在原始文明体验与现代人文情情的包裹中。

“文化同行、以文化动人”是方所的空间设计理念,其核心创始人包括台湾诚品书店创始人之一廖美立、“例外”创始人毛继鸿以及香港设计师朱志康先生,他们对于方所设计与经营的理念,在实体空间的建构中得以阐述。如廖美立强调说:“我们做的不是书店,而是一个文化平台,一种未来的生活形态”,旨在为都市人提供多元且创新的文化平台与生活形态,朱志康则结合书店选址附近的大慈寺,以及当地人对于“‘窝和‘摆的情感”,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藏经阁”的设计概念,藏经阁是古人储藏经书之所,而书店则是现代人的文化归宿,在成都极具现代商业气息的金融圈,大慈寺与方所的人文气息让城市和现代人有了灵魂歇脚的地方。

由此,公共空间作为大众日常实践交往的平台和场所,使得公共性的意见得以表达,城市中的人文色彩得以被记忆,如学者卡尔认为公共空间具有“凝聚功能”,能够因为这一平台的搭建使得人们的共同价值观与精神意涵得以传播,进而发挥巩固社会的这一功能。方所现代与原始糅合的设计理念与空间布局,传达了其作为公共空间的开放性与包容性,在提供基本公共服务的同时,也刺激着城市人的自由表达与参与。

(二)文化空间一一个体与区域的互动

“方所”这一名称源自南朝梁代文学家萧统的《令旨解法身义》,“若定是金钢,即为名相;定是常住,便成方所”,每个人作为一种个体,往往穷其一生也无法寻得安身立命之所,但如果依循着自己的灵魂,便能看到本真所在,方能寻得皈依之处。对于方所名字的寓意理解可能“众生皆众相”,但其传递的东方哲学的美学思想,却打造了一个心灵渴望归属的文化空间。詹姆斯·凯瑞(James W.Carey)在《作为文化的传播》中将传播分为传递观与仪式观两类,其中仪式观的核心则是“将人们以团体或共同体的形式聚集在一起的神圣典礼”,其最高境界便是建构有秩序的文化世界,这一文化世界在产生有意义的同时,也能够用来容纳人类的行为。“多重跨界”的方所通过多种文化元素的结合,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文化空间和生活状态,小众艺术展、陈列室生活用品以及定期举办的文化活动创造了“仪式感”的文化感受和精神体验,引导阅读个体参与到这场人文与信仰的仪式中来。

法国学者埃米尔·涂尔干认为:“仪式的功能在于提供共同体验的瞬间,激发、增强或重塑个人成员的集体意识和认同,促成其在信仰、情感和意愿上的高度一致”,方所作为全国连锁书店,其资源与理念传达都是可共享的,并在此基础上,针对每个城市的文化资源和特色策划不同的文化活动与展览,如成都店的“光影宛如昨”的摄影展、广州店的“觉·醒自然”影像展,以及带动书店会员共同参与的线上年度选书会。除此之外,方所还通过微信公众平台举行线上读书会,参与者围绕本期提供的话题与书籍分享读书心得,并邀请专业老师进行答疑与思想提升。

方所作为文化传达的载体,自身也有着传播文化的媒介属性,当人们作为个体参与特定主题展览会亦或是读书会等活动时,参与者互相分享独特的阅读经验与审美体验,并与区域环境发生共鸣,从而形成个体与个体、个体与区域间的良性互动,使得文化成为一种日常生活的体现,也成为参与者精神价值追求的途径。因此,方所书店透过文化,影响和引导参与者追寻多样的生活和思维方式,以此进行精神财富的累积和文化的积淀。

(三)心灵空间一一自我与本真的守望

海德格尔认为心灵空间不仅提供给人一次精神返乡,还能使得人与诸神相遇,是一种对人与自然本原性的思索和对神性的追寻,为“人的生存提供意义支撑,探求人的原初本性,为人的生存立基”。海德格尔所思索的心灵空间与空间是整体的、统一的空间,因此,他的心灵空间也揭示了人的精神空间的存在性,为人的精神性生存提供支持。方所书店有关活动的参与者犹如去参与一场朝圣,书店如山水庭园的自然界,又如裂开的岩层的入口,这种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空间设计让参与者仿佛置身于原始文明情境中,本能地去思索和追寻原初回忆和心灵守望。

除了空间规划的创新之外,方所对于书店的经验方式和功能意义也呈现出全新的形态,多次举办文化与艺术展,涵盖文化、艺术、历史等多个学科领域,以及线下的文化沙龙、主题演讲等活动,并辅之以线上社群的运营以及读书会的开展。与此同时,方所书店所传达的文化理念与精英文化相互呼应,创立者有着将提高民族文化素质为己任的精英意识,在文化活动与书籍选题方面都避开大众畅销书的售卖,选择哲学、艺术史、文学等较为冷门的书籍题材,这样的理念传达给空间的参与者,使其产生强烈的价值认同与归属感。在这样一种包容的文化平台上,空间参与者之间可以进行自由的对话与交流,包括不同理念间的碰撞与包容,并对他人的指正与建议有着良性的回应与把控,而参与者在参加新书发布会或者读书会时,与书籍作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和沟通后,不仅了解到来自不同学科碰撞后的新知,也可以使其内心世界得到更多的体会和感悟。由此,方所书店治愈了現代人的焦虑与不安,填补了现代化进程中价值与信仰的缺失,从而成为空间参与人的心灵避难所。

三、结语

列斐伏尔认为空间中存在着社会关系,空间与社会关系相互渗透、相互生产,城市的发展与空间也是相伴相随的,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所生存的城市就是一个“多重空间体”,正如毛继鸿所说,“一个城市需要文化空间,一个城市需要一个可以感动人的空间,一个城市需要一个温暖的空间”,不同城市的文化与市民都形塑着不同城市的方所,作为这一空间中的参与者,其实践活动与日常交往也反作用于空间形态的建构,成为空间中社会关系的重要体现。

书店是城市公共文化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将一个城市的书店进行勾连,便能形成一条城市的文化脉动,这样的脉动在一定程度上将文化思想、社会活动与实践汇集于一体,开创着一种富有生命力的城市新生活模式。方所书店作为新型概念书店,展现了当代文化与文明进程的缩影,在一定程度上传达了人们对日常生活实践中的文化互动的珍视以及城市发展的新路径探求,在当下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中,实体书店带给我们的不仅能够满足消费需求,更能带给现代人情感体验与精神释放,让人们在这匆忙地年代里能够停下脚步去追寻自我心灵与本真。

作者简介:霍嘉炜(1995-),女,汉族,陕西西安人,单位为西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研究方向为新闻学。

(责任编辑:朱希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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