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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寺东大殿造像组合及相关问题探讨①

2020-06-25李雅君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江苏南京210013

关键词:释迦文殊弥勒

李雅君(南京艺术学院 美术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3)

在佛教艺术的图像志中,石窟或佛寺造像壁画的题材组合图式是等同文字功能的语言系统,在解读经典内涵、阐释佛教义理,反映主流佛教思想的变化和不同地域文化的选择上,二者可以说是殊途同归,图文互证而相得益彰。宿白先生曾指出,在研究佛教石窟类型时,主要形象和形象组合(布局与题材)是重要的考虑因素之一。

佛光寺,位于晋北地区的五台县豆村镇北约6 公里处,是我国目前遗存最早的两座唐代寺院建筑之一。由于其在唐代就已成为名刹,因此文献当中屡有记载②《古清凉传·古今胜迹》记载:“南台灵境寂寞,故人罕经焉。台西有佛光山,下有佛光寺,孝文所立”,其时已有佛堂三间,僧舍十余间。关于佛光寺具体创建年代的考证,可参见崔正森《五台山显通寺——佛光寺创建年代考》一文。。现存的佛光寺主殿——东大殿是在“会昌灭法”之后营修的。大中二年(848 年),宣宗令五台山建五寺,并各度僧五十人;另据《广清凉传》卷下记载,宣宗又特许修营佛光寺,于唐大中三年(849 年)开工,在高僧愿诚③“释愿诚,大和三年落发。······及大中再崇释氏,遂乃重寻佛光寺”,《宋高僧传》宋·赞宁,中华书局,1987 年8 月第1 版,第691 页。的主持下,重修大佛殿(即东大殿),上都女弟子宁公遇布施④关于布施者宁公遇的身份,可参见朱利民、吴婷婷《佛殿主上都送供女弟子宁公遇相关人事考辨》,《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 年7 月第42 卷第4 期。,大中十一年(857 年)修缮完成。

东大殿是一座典型的唐代佛寺,其坐东面西,面阔七间(34.15 米),进深八椽(17.7 米),单檐庑殿顶,四面环廊,建筑的规制远高于四十公里外的南禅寺。殿内唐代彩塑35 尊,分别为:释迦牟尼佛二弟子二胁侍菩萨二供养菩萨一铺7 尊,弥勒佛四胁侍菩萨二供养菩萨一铺7 尊,阿弥陀佛四胁侍菩萨二供养菩萨一铺7 尊,上首普贤菩萨一铺6 尊,上首文殊菩萨一铺6 尊以及韦陀像、佛殿主宁公遇像(图1)。现大英博物馆藏敦煌S 0397(Stein)⑤有学者认为此文书为巡礼五台山僧人写于后唐长兴二年(931 年),参见《英藏敦煌社会历史文献释录》。写卷中记载:“到佛光寺四十里宿。二十七日夜见圣灯,一十八遍观。兼(建)有大佛殿七间,中间三尊,两面文殊普贤菩萨。弥勒阁三层七间,七十二贤、万菩萨、十六罗汉。解脱和尚真身塔,鏁子骨和尚塔,云是文殊菩萨化现”⑥《英藏敦煌社会历史文献释录》,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年,第二卷第289 页。,而且佛光寺当时的规模已是日供僧侣五百余人,房廊殿宇数院,功德佛事极多。写卷中所描述的大佛殿佛坛造像的布局与现存的东大殿(即大佛殿)完全一致,只是未提及壁画。而且,文中提到的弥勒阁,今已不见,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五代时期,弥勒阁还在①敦煌遗书 P 3 9 3 1 号五代写卷——《印度普化大师游五台山启文》中记载“赴佛光寺,音乐喧天,蟠花覆地。礼弥勒之大像,游涅槃之巨蓝,焚香解脱师前”。李正宇《印度普化大师五台山巡礼记》一文中认为东大殿是在弥勒阁的原址上重建的,有误。,至于解脱和尚真身塔今天仍可看到,就位于寺西北一公里的塔坪上②解脱(?-653),华严禅师,汤用彤《隋唐佛教史稿》:“隋法念、法安、明曜、解脱并转读此经(华严),诸人诵读,并显异果”。。

图1 佛光寺东大殿彩塑(采自张映莹《五台山佛光寺》)

一、佛光寺东大殿造像的组合样式

东大殿内三尊主佛释迦、弥勒与阿弥陀组成的“十方三世”佛造像再配置“华严三圣”中的骑狮文殊与骑象普贤菩萨的组合样式,可以说是在特定的造像思想的影响下,所呈现出来的外在表现形式。从整个佛教艺术的发展轨迹来看,石窟佛寺造像壁画的组合配置基本上是从一经一像的单一独立造像,渐渐演变为诸经诸像的组合交融造像的过程[1]60,这是一个佛教教理由小乘到大乘、图像由单一到庞杂的发展过程。

1.释迦、弥勒与阿弥陀的三佛造像组合样式

释迦、弥勒与阿弥陀的三佛造像是较为常见的配置组合,这一组合在北朝晚期的中原地区就已开始出现,例如太原天龙山石窟开凿于东魏、北齐时期[2]43的第2、10、16 窟(图3),皆为沿袭北魏晚期石窟中常见的三壁三龛式形制,在尊像的配置上,如第10 窟,正壁龛主尊为释迦、多宝二佛并坐,左侧龛主尊为交脚弥勒菩萨,右侧龛主尊为结跏趺坐阿弥陀佛。

安阳小南海石窟中窟开凿于天保元年(550),高僧僧稠天保六年(555)重营。中窟坐北朝南,北、东、西三壁各有一组佛三尊像。北壁雕凿一结跏趺坐的坐佛,两旁各侍立一弟子。西壁雕凿一佛二菩萨三尊立像,其上方是依据《观无量寿佛经》所刻的西方净土变,并配有榜题“上品中生”“中品中生”“五百宝楼”“八功德水”等。东壁与西壁同为一佛二菩萨三尊立像,从榜题可知,其上方表现的是弥勒菩萨为天众说法。从门侧左壁所刻《华严经偈赞》和窟内的造像内容判断,三尊佛像应是华严教主卢舍那佛、西方净土的阿弥陀佛和未来佛弥勒。

图2 太原天龙山石窟第10窟(采自刘韬《唐与回鹘时期龟兹石窟壁画研究》)

图3 日本大和文华馆藏 四面佛龛像 初唐(采自金申《海外及港台藏历代佛像》)

另有明确榜题和纪年的北齐武平三年(572 年)四面造像龛碑,正面开上、中、下三层龛。上层龛内的主尊为交脚弥勒菩萨,龛下刻有榜题“弥勒大像主汲洪哲”,中层龛内的主尊为一结跏趺坐佛,龛下刻有榜题“释迦大像口前军主汲显族”,下层龛内的主尊也是结跏趺坐佛,龛下刻有榜题“阿弥陀大像主朱子雅”。

此外,安阳石窟的开凿于开皇九年(589 年)的大住圣窟,由著名隋代高僧灵裕法师③据《续高僧传》记载:“释灵裕,俗姓赵,定州钜鹿曲阳人也·····自此专业华严、涅槃”。创建。整座窟坐北朝南,在窟的北壁、东壁、西壁各开一龛。北壁(正壁)龛内为一结跏趺坐于长方形束腰座上的主佛,着通肩式佛衣,头光的左上侧刻有隶书榜题“卢舍那佛”④释迦牟尼佛的法身,梵文为Vairocana,又译为“毗卢遮那佛”、“大日如来”等。,东壁龛内也为一坐佛,着通肩式佛衣,结跏趺坐于束腰须弥座上,头光左上侧刻隶书榜题“弥勒佛”,西壁龛内为一佛造像,着通肩式佛衣,结跏趺坐于束腰莲花座上,头光的左上侧刻有隶书榜题“阿弥陀佛”,[3]464窟门外东侧上部刻开皇九年造窟记⑤刻文为“大隋开皇九年己酉岁。敬造窟用功(工)一千六百廿四,造世尊用功(工)九百。卢舍那世尊一龛。阿弥陀世尊一龛。弥勒世尊一龛。三十五佛世尊三十五龛。七佛世尊七龛。传法圣大法师廿四人”。。

图4 文殊与普贤龛像 唐天宝元年

至初唐、盛唐时期,释迦、弥勒与阿弥陀的三佛的组合造像更为多见,例如现藏日本大和文华馆的隋初唐四面佛龛像(图4)[4]187,正面龛为二佛并坐像,龛右榜题:释迦多宝,一面为结跏趺坐佛像,龛右榜题:西方无量寿,另一面为佛倚坐像,龛右榜题:弥勒佛。敦煌莫高窟初唐、盛唐时期的第57、121、125、211、215、320、322、329、331、341、337、388、445、446 窟,均表现的是释迦、弥勒与阿弥陀组合的三佛造像样式。

这种以释迦佛(卢舍那佛)为主尊,与代表“十方”的西方净土——阿弥陀佛以及代表“三世”的弥勒净土——弥勒佛的组合,共同表达的是华严“十方三世”的净土思想,正如《华严经》经首所云:“佛在摩竭提国阿兰若法菩提场中,始成正觉……,智入三世悉皆平等,其身充满一切世间,其音普顺十方国土”。[5]43从以上实例中可知,华严“十方三世佛 ”的组合是在北朝晚期伴随着《华严经》在中国北方地区的流行而大量出现的①《华严经》最初的流传并非是以完整多品经的形式出现,而是以单品先行流通,其中最早的单品佛经是东汉末年支娄迦谶译出的《兜沙经》(178——189),西晋竺法护所译的《渐备一切智德经》、前秦竺佛念所译《菩萨十住除垢断结经》及后秦罗什所译《十住经》等则为此经《十地品》的内容,2 世纪以来,西北印、中亚和中国与“十地”有关的单品经特别流行。。梵本《华严经》出自于天山南路南道的于阗,由东天竺僧佛陀跋陀罗于东晋元熙二年(420)译出,即六十本的《华严经》。此经在北方的流行应当是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 (494),更确切的说是宣武帝永平元年(508)菩提流支等人译出《十地论》之后。及至隋、初唐和盛唐时期,华严信仰已是深入民心,并且其首先是在中原传播,继而影响到河西地区。

2.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配对组合样式

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配对组合的形式,是伴随着中土大乘佛教的不断发展而出现的。隋代的吉藏最早提出文殊、普贤二菩萨在 《法华经》《华严经》中的重要性。他在《法华义疏》中提到:“《华严经》七处八会,普贤、文殊善其始,……此二菩萨又令其终,所以此二人在彼经始终者,世相传云:究竟普贤行、满足文殊愿,故普贤显其行圆、文殊明其愿满,故于诸菩萨中究竟具足显华严是圆满法门”。[6]1721“普贤行”与“文殊愿”出自东晋佛陀跋陀罗译《文殊师利发愿经》,梁代所出的《菩萨五法忏悔文》以“普贤行文殊愿”作为忏悔文的总结,沙门昙宗还曾以此菩萨五法为孝武帝唱导礼忏②“释昙宗,姓虢,秣陵人。……尝为孝武帝唱导,行菩萨五法礼竟,帝乃笑谓宗曰:‘朕有何罪?而为忏悔’”。梁·僧佑《高僧传》卷十三,第512-513 页。。可见,在六世纪末,文殊、普贤二圣的信仰即已形成。河南安阳宝山灵泉寺北齐刻经《司徒公娄睿华严经碑》,碑首正面圭额中央雕一圆拱形龛,龛内雕一佛二菩萨像,主佛结跏趺坐于束腰仰覆莲座上,上方刻“毗卢舍那佛”,左侧菩萨旁刻“文殊师利”,右侧菩萨旁刻“普贤菩萨”。娄睿刊刻《司徒公娄睿华严经碑》的时间据李裕群先生考证是在河清三年(564),因此,可以说,在华严思想(涵盖法华)影响下,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配对组合造像是在六世纪稍晚的时候开始出现的。开凿于初唐642 年的敦煌莫高窟220 窟,释迦与文殊、普贤的配置,基本上就已经成为常见的组合,[7]87并且沿用下来。初唐(654 年)阿地瞿多译《陀罗尼集经》卷一《金轮佛顶法》中记载,在绢布上绘制世尊像时,其身为真金色,着赤色袈裟,戴七宝头冠,身后绘背光,在其左下方画骑狮的文殊菩萨,全身皆绘白色,项光背光俱足,七宝头冠璎珞天衣,右下方画乘骑白象的普贤菩萨,庄严如前。现藏于美国加州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的唐天宝元年(742)的文殊及普贤菩萨龛像(图4),骑狮文殊菩萨与骑象普贤菩萨分列于中央的卢舍那佛两侧,但卢舍那佛在整个造像龛中显得并不是主要的膜拜对象,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占据了造像龛的大部分空间,甚至文殊的坐骑与普贤的坐骑几乎要挨在一起。

3.释迦、弥勒、阿弥陀三佛造像与文殊、普贤菩萨配对的组合样式

释迦、弥勒、阿弥陀的三佛造像与文殊、普贤菩萨配对的组合最早是从何时开始出现?从笔者目前查阅到的资料来看,至迟是在盛唐的第四期③樊锦诗、刘玉权《敦煌莫高窟唐前期洞窟分期》,《敦煌研究文集》,甘肃民族出版社,2000 年9 月第一版,第143 页。文殊、普贤的造像组合的出现应该更早。,即742-781 年间。敦煌莫高窟的密教窟——第172 窟(图5)开凿于这一时期,此窟主室四坡画千佛,西壁开一龛,龛内塑一倚坐佛及二弟子四菩萨,其中二菩萨为半跏趺坐,其余为立像,背光两侧画六弟子,龛顶画三身佛说法,龛外两侧塑二天王,绘执幡二天女,南北两壁各画观无量寿(阿弥陀佛)经变一铺,东壁门上画净士变,门两侧分别画文殊变、普贤变。[8]15又敦煌第148 窟(图6)建于大历十一年(776 年),西壁起坛,坛上塑释迦涅槃像,南壁上部绘弥勒经变,东壁南侧绘观无量寿经变,南壁东侧与北壁东侧分绘文殊骑狮和普贤骑象。从第 148 窟东壁净土变的构图与第172 窟南北壁的构图一致性上,两窟有可能依据的是同一粉本,只是第148 窟在某些细节上略微调整并定型化,所以时间上是晚于第172 窟的。还有榆林窟的第25 窟(图7),具体营建于776 至786 年间①关于榆林窟第25 窟的具体营建时间,可参见沙武田《关于榆林窟第 25 窟营建时代的几个问题》,《藏学学刊》,第5 辑,第79~294 页。,此窟为前后室,主室中央方形佛坛上塑主尊佛像一身,前室门上残存毗沙门天王赴哪吒会,主室窟顶绘千佛,正壁绘密宗八大菩萨曼荼罗经变,北壁绘弥勒经变,南壁绘观无量寿经变,西壁门两侧分绘文殊变、普贤变。樊锦诗先生在《吐蕃占领时期莫高窟洞窟的分期研究》一文中也曾提及在吐蕃统治敦煌时期,洞窟西壁龛外两侧通常全部绘文殊变与普贤变。从以上诸多实例我们基本可以推断,释迦佛(卢舍那佛)、弥勒、阿弥陀三佛与文殊、普贤菩萨的配置组合形式,流行定型于盛唐、中唐时期。

图5 敦煌第172窟文殊变(采自《敦煌莫高窟》)

以佛经中的胁侍菩萨来彰显主尊的神格是自佛教石窟造像产生以来就采用的表现手法。如以文殊、维摩两菩萨来彰显主尊为维摩会上的释迦佛,以观世音、大势至两菩萨来彰显主尊为西方净土的阿弥陀佛,这些都是我们所熟知的。隋唐时期,由于《华严经》的流传广布,华严两位上首菩萨——文殊、普贤加入到“十方三世”思想的三佛造像体系中,主尊的神格也由此具体明确下来,即华严会上说法的释迦牟尼佛,继而,卢舍那佛以法身佛的身份取代释迦牟尼佛的地位,成为一种永恒不变、至高无上、普遍抽象的存在。因此,由于华严两位上首菩萨文殊、普贤加入到三佛造像中,这时主尊的神格即由应身释迦牟尼佛而变为法身卢舍那佛。这种卢舍那佛、弥勒佛、阿弥陀佛配置文殊、普贤菩萨的造像组合形式,在佛光寺东大殿基本固定下来之后,再经辽代下华严寺的继承,至明清时,此种造像组合已遍及中原、华南及东南沿海,成为当地佛众皈依、受戒、禅修、礼忏、荐祖等重要活动的场地。

图6 敦煌第148窟文殊、普贤变(采自《敦煌莫高窟》)

图7 安西榆林第25窟文殊变(采自《安西榆林窟》)

二、佛光寺东大殿造像与密教的关系

因为我们从一窟造像壁画的不同位置及不同经变的组合而产生的主尊神格,可以看出,当时开窟建寺高僧的造像思想,所以通过对实例的分析笔者发现,东大殿释迦、弥勒、阿弥陀三佛造像与文殊、普贤菩萨的组合固然与五台山当时华严思想的流行有关,但与密教的关系可能更为密切。有唐一代,密教信仰流行于社会各个阶层,上至皇室贵胄,下到黎民百姓,成一时风潮,此时的密教思想也逐渐与天台、华严、净土诸宗相互渗透、相互融合、显密合流。直接促成五台山华严与密宗合流的首推“开元三大士”之一的唐代密宗大师不空(705-774)。如东大殿内后槽明间、两次间拱眼壁外侧绘有35 尊结跏趺坐佛②密宗“开元三大士”之一不空译《三十五佛名礼忏文》。,殿内明间主尊须弥座背面绘有毗沙门天王像③赞宁《宋高僧传·不空》曾记载:天宝年间,西蕃、大石、康三国围侵西凉,玄宗急令不空设道场退兵,“空秉香炉,诵仁王密语二七遍,帝见神兵可五百员在于殿庭,惊问空。空曰:毗沙门天王子领兵救安西,……蕃部惊溃。帝览奏谢空,因敕诸道城楼置天王像,此其始也”。等,均与不空有关。大历元年(766 年)不空使弟子含光到五台山造金阁寺,金阁寺的建立是五台山文殊信仰密教化的标志性事件。而且,不空于大历五年即770 年受诏入五台山修功德,同年秋,不空自五台山返回长安,代宗以盛大仪式迎接。同年,不空遣使含光到五台山继造玉华寺,印度那烂陀寺僧纯陀监造,依照诸经仪轨创建殿堂及诸尊像,使其成为密宗的专修道场,并奏请金阁寺等五寺各置定额僧二十一人等等。经过不空的努力推动,五台山遂成为密教的中心。以上种种,都很好的印证了盛唐时期五台山华严宗与密宗的密切关系,并且将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中晚唐①如东大殿外台基上立有建造于大中十一年(857 年)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经幢,幢座平面方形,束腰为六角形,上承仰覆莲座,并刻有立幢人姓名(愿诚、宁公遇等)及建幢时间(大中十一年)。,并影响至今。

东大殿建筑、造像的平面布局为四面环廊、中央起坛的形式,是典型的盛唐风格。前槽北次间拱眼壁外侧的壁画——佛说法图与敦煌莫高窟盛唐时期的密教窟——第172 窟从造像组合、绘画风格以及具体表现手法上都非常接近,尤其是文殊变与普贤变中,菩萨、天王、幡的造型几无二致,线条都是一种自由灵活的笔法,色彩均以铅粉、石绿、青、朱砂为主,二者具有很强的关联性。莫高窟第172 窟为盛唐时期开凿,五台山的文殊信仰传入到敦煌的时间想必是晚于佛光寺东大殿塑像壁画的。

依照以上诸多因素,再结合造像的风格样式、壁画图像内容等,参考樊锦诗先生对敦煌172、148 窟的年代分期,笔者认为,佛光寺东大殿造像的创作年代应为盛唐晚期的766-781 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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